施玥的脸色真堪比那风萧萧兮易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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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无所事事;月黑风高,办事佳时。

是夜,施仲阳终于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跑到施玥的房中悄悄探查她的情况。不料,他手拢烛火,却在晕黄中见到了女儿闺房窗户上映出了男子的侧影。他不禁一愣,使劲儿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再细细一看,没错,岂不是那呆书生!

施仲阳冲上前去,直接踹了施玥的房门,大吼一声:“抓奸在床!”

施玥揉了揉耳朵,“爹爹,大晚上的,小心惊起一堆鸳鸯!”

“咦…”这俩人居然只是在喝茶?施仲阳难免有点儿失望。

自家老爹在琢磨什么心思,施玥岂看不出来,脸色一黑,“您来干甚?”

施仲阳小心翼翼凑上前来八卦,“不知小玥准备如何应对这次的相亲呀?”

“施姑娘唤我来,正是要商讨如何才能追求自身幸福。”舒墨起身,作了个揖,缓缓答道。

“这样呀!”施仲阳拿捏了消息,看来女儿是逃不出江程的手掌心了,又乐呵乐呵贼笑了几声,“小玥呀,你就从了吧,爹爹平日里不就告诉你了么,弱肉强食,别跟你江叔斗,知道么?”说完,又偷偷转身,回自个儿屋去了。

房门敞开,趁着月色,施玥分明看到爹爹正笑得发颤,偶尔还能听得到他断断续续哼着坊间欢快的小曲儿。

施玥又怎么会让他称心如意,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爹爹,你安心吧,有朝一日,我定会把龙阳十八式赠给江叔,让你春心萌发,菊花乱颤!”

啧啧啧,施玥眼尖地看到施仲阳踉跄了几步,衣角抖了抖,顿时笑得心满意足。

“龙阳十八式是何物?”舒墨泉水般清亮的眸子眨了又眨。

糟了,把这家伙给忘了!施玥的笑容僵在了嘴角,踌躇了一会儿,答道:“那是一本武功秘籍,跟降龙十八掌并称武林双壁,爹爹一直想寻来和江叔练练看…”

“这样啊!”舒墨郑重点点头,“以后我翻阅书籍的时候,一定帮令尊留意着。”

“那就先谢过了!”施玥挪到床边,把枕头下的某本“画册”又往里头塞了塞,接着脸色又绷了起来,“你到底是陪我去还是不去?”

“这是个好机会,何不寻个良人嫁了?”

“江程寻的人…”施玥喃喃了几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顿时和吃了几斤黄连一般,“废话少说,助人为乐可是好品格呀!”

“施姑娘,你去相亲,我不便打扰。”舒墨还是摇着头,死不松口。

施玥心一横,眼一闭,提了一口气大吼一声,“你再摇头,我便将你那些书拿去烧柴火!”

舒墨的小眼神儿又委屈了起来,施玥扭过头,不看他那小狗一般水润润的眼神,直到听到了“我,我…去还不成么!”这才摸摸鼻子,又温和地朝舒墨笑了笑。

没错,人生就是弱肉强食!

作者有话要说:噗噗~~求包养来着!

 


第五章


不管主动还是被动,喜笑颜开还是痛哭流涕,总之,舒墨在青峰寨住了下来,至于放行时间——未定。

且不说施玥多少还是有着作为“东道主”的自觉的;更何况,施玥还指望着舒墨“开窍”,帮将她从无尽而痛苦的相亲中解救出来,于是她便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准备带他去寨子绕一圈,美名其曰——熟悉环境。

“舒墨,起床了没?我带你去逛逛!”

施玥径直推开舒墨的房门,却发现他正愣愣地瞧着镜子,听见声响,也只是呆呆回头看了看他,一片茫然,似是没回过神来。

没想到,书生也这般注重脸面,施玥忍不住咂咂嘴,探到舒墨身后,跟他一样,瞅着镜子里的人。

“啊…”舒墨却像是被狠狠吓到了一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惊慌失措地踉跄着退了几步,缓了缓神,意识到有个女子在房内,立即歉然施礼道,“施姑娘,找我有事?”

施玥随口应了声,算是回答,可目光却没有离开镜子,好奇地问道,“你刚刚盯着镜子,瞧出点儿什么了?”

舒墨从耳根到脖子,一下子红了个透,施玥不禁想到了之前啃的那西红柿,酸酸甜甜,不晓得舒墨啃起来是不是也这个味儿?

或许是施玥的眼神儿太“凶猛”,舒墨扭头,握拳抵在嘴角掩饰地“咳咳”了两声,才结结巴巴老实答:“我在想…怎样才能把头发束起来。”

的确,进寨子这么长时间,舒墨一直是随意披着发,施玥原以为这是读书人喜欢搞点儿“特立独行”,没想到,却是看高了他,这呆子压根儿就不会束发!

“你等等…”施玥说着,一溜烟儿跑了出去,留下舒墨独自发怔,再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多了一支雅致的云纹桃木簪。

“爹爹不用簪子,我便从江叔房里拿了支,过来,我帮你挽上。”

“不可,不可!”舒墨见状,忙摆着手后退,“男女之别…”

反正在舒墨看来,自己早就是个不遵礼法的放浪之徒,施玥表示淡定,打断道:“仔细你的书!”

这威胁尽管没什么创新,可舒墨的眼神里显然多了几分犹豫,后退的步伐也不禁顿了顿,施玥便顺势握住了他的头发。

脖颈间有温热的气息传来,带着微微的馨香。舒墨连镜子都不敢看,默默垂着头盯着身后施玥的裙摆。光是想着此时的情景,他便无措得不知将手脚摆哪儿。以前独自一人时,可以找客栈里的伙计帮忙,实在不行,只得披发,可从来没有女子帮他…

这,并非君子,君子…还没等舒墨琢磨出是什么君子之道来,施玥就笑着松开他的头发,“好了,看看怎么样?”

“嗯,多谢施姑娘。”舒墨胡乱点点头,总觉得心里头原本的平静无澜被猛地搅乱了,忍不住按了按胸口。

“哪里不舒服么?”施玥见状,凑上前虚虚扶住了他。舒墨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心律不齐?”

施玥顿时了然,贼笑道:“一瞧你这模样,就知道…你没吃早饭吧!”

原来是这样!舒墨钦佩地看向身边得意洋洋的某人,点点头,双双携手去喝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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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早饭,施玥拉着舒墨开始逛寨子。

印象中,山贼就应该是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可舒墨瞧着眼前的青峰寨,不由得对书里的说辞产生了怀疑。

山贼们在清风山上寻块心水的地儿,盖个屋子,娶妻生子,安生立命,甚至有些空地上还种着庄稼。一眼看上去,和山下镇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寨子里收留的大都是走投无路的人,虽然各色各样的,但大家心地都很好,也挺开心。”施玥一边走着,一边向略显困惑的舒墨解释着,“爹爹重义气,并不是每个过路的人都会被劫。说来,这也是拜江叔所赐,他整理的肥羊名单,都是些为富不仁的,所以,镇子里的人也没对我们青峰寨怎么抵制…”

舒墨瞅着,寨子里确实很少有露出哀怨神色的人,大多是笑口常开的自来熟类型,对他那叫个热情有礼,想来竟比外头那些道貌岸然的还要强上许多。

“呦,小相公,吃过饭没?”舒墨正这么琢磨着呢,便看到有人朝他挥着手,笑得跟向日葵一样。

施玥一抬头,待看清来人后,面色不由得一黑,竟是寡妇张三嫂!

对于上次张三嫂调戏舒墨的情形,施玥可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只可惜舒墨当时还在昏睡,自然不知其中曲折,于是,掸了掸衣袍,理了理广袖,朝着张三嫂深深地一揖,“姑娘,初次见面,在下舒墨。”

张三嫂听得这般,夸张地笑了起来,那叫个春风得意、魅惑狂狷,“小相公,你可真是可爱!”

诶?可爱?舒墨猛地抬头,正欲询问,可…

“啧啧,瞧瞧这身细皮嫩肉的,不说鹏程万里,扶摇直上,有如垂天之云,你…能举得么?”张三嫂的口才极佳,说起话来,那叫个阳关三叠,真亦假时假亦真,尤其是调戏起良家妇男,更是毫不含糊。

“举得什么?”舒墨站直身,好奇地朝施玥眨了眨眼,似是在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施玥扭头,默…

“大概是觉得你力气太小了吧?”这种话也只有舒墨才信了,只见他恍然大悟般,对着张三嫂露出一抹浅笑,“姑娘,你可真是胸怀天下!”

“噗,我胸怀多大,小相公不如亲自试试。”张三嫂娇笑着甩了甩手绢,扑鼻的香气让舒墨微微皱了眉。这般模样却越发取悦了张三嫂,朝他抛了几个媚眼,才又扭着腰扶着髻乐呵乐呵着走了。

“以后遇到张三嫂,记得绕道走,知道么?”施玥扶额,实在不忍心看向舒墨那湿润润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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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寨子里的人已经习惯喊一声张三嫂,但施玥却记得,她原本有一个极其动人的名字——怀薇。

怀薇本是要去大户人家做小妾的,谁料到经过清风山时被劫了下来,众人一看,是个新娘子,坏人姻缘,实在是有违“道义”,便商量着,要不将她送回去吧?

可怀薇一听,哭的梨花带雨,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当了这么多年的劫匪,还第一次看到如此想要留在贼窝里的肉票,山贼们表示压力很大。再一问,才知道,原来怀薇本是农户之女,偏偏被那城中恶霸给瞧上了。已经是五十来岁的老头,可非得证明自个儿跟十八岁小伙子一样精力无穷,强逼着怀薇嫁去当那第十八房小妾。

好歹是朵娇花,怀薇怎肯插在牛粪上?更别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她心中早有了人,可恨他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并不在家中。

可那糟老头子竟用她那孤苦无依、无权无势的老父老母威胁她!无奈之下,怀薇只得含恨上了花轿。现在被劫了,正好…

这大体上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一众山贼听罢怀薇的苦楚,见这么一柔美易推倒的美人,实在是不忍心,便合计着让她住下来,而施仲阳向来也是个面恶心善的,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不过,青峰寨里到底是大老爷儿们居多,怀薇一弱女子,施仲阳想了想,便吩咐张三哥多照顾点儿她。

说起来,张三哥也是个可怜人,和怀薇一样,也恨透了那些仗势欺人的恶霸。他在来青峰寨之前,在官府里当个小衙吏,虽谈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多少有点儿闲钱攒着准备娶媳妇儿,一家人也算是和和睦睦。

可他只不过是因为看不惯知府那为非作歹的儿子,打了他一顿,就被罢了职位,连他那豆蔻年华的妹妹也被掳到了青楼里。这噩耗让家中老父亲一病不起,不久竟去世了。张三哥气不过,操起家伙就往知府家里头冲,可毕竟是势单力薄,还没碰到知府的衣服角,就被家丁们架了出去,乱棒一顿打。

这也就罢了,知府怕那“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索性随便给张三哥安了个罪名,将他关押了起来,择日处斩。还是有个平素跟张三哥交好的衙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着月黑风高,偷偷将他放了出来,叮嘱道:“你能逃多远就多远,别再回来了。”

张三哥自出生后就没离开过镇子一步,东南西北都认不清,能到哪儿去?突然想到清风山上似乎有个山贼窝,连夜就逃奔来了。

如今,他见着怀薇这般,心里头掩埋的那点儿忧郁,全被勾了起来,生出了些相依为命来,因此,就算施仲阳不吩咐,他也会仔细照顾怀薇的。

就这么一来二往,没多久,众山贼便发现,男未娶,女未嫁,这岂不是一桩好姻缘?也省得怀薇负了那韶华…

张三哥原以为这辈子娶不着媳妇儿了,没想到天上掉下个怀薇,自然是乐坏了,至于怀薇想着,反正家人也当她被劫匪杀了,定是回不去了,而张三哥待她是没话说,便点头应了这门亲事。

就在众人喜滋滋地准备喜事的时候,谁晓得,张三哥私自下山,竟让官府抓住了,潜逃在案的罪人,立即被就地正法了。青峰寨里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无一不震惊,有人暗地里头怪张三哥怎么如此不自知!

可…又听说张三哥在临死前还紧紧抓着个女式簪子,该是买给怀薇的?这下子,除了叹息,无人说话。

怀薇默默地埋了几件张三哥的衣物,哭了一天一夜后,摇身一变,成了张三嫂,不复以前娇滴滴弱女子的模样,而是每日嗑着瓜子,聊着八卦,偶尔调戏美男子,跟坊间那些妇人们没什么两样。

起初还有山贼唤她“怀薇”,可她虽粲然一笑,眉间的冷意却不减,“怀薇是谁?我只记得我已嫁人了。”大家也知她心里头还惦记着张三哥,便也顺了她的意,渐渐的,竟是忘了她的名字是怀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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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玥叹口气,“说来,寨子里有不少是官府通缉的犯人,不过大多因为棍棒底下出冤屈,实在没法子,所以才沦落成山贼。当然,也有不愿下山劫人的,便种种地,倒也能自给自足。”

“那…施姑娘,为何成了山贼?”

“子承父业,我没觉得什么不对。”施玥说得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舒墨想了想,不知应不应该提醒施玥,她并非男子,而是个应该在闺房弹琴刺绣的女儿家。想了想还是闭了嘴,偏头问:“施姑娘将这些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逃掉之后,说与官府听?”

施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勾了嘴角,没有回答,可眼神中分明透露出“得了吧,就你这模样,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的讯息,舒墨眼神黯淡,表示自尊心很受伤。

“好啦,好啦,”施玥微眯了眯双眼,拍了拍舒墨的肩膀,“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那是自然。”舒墨笑得清闲,一瞬间,施玥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竟觉得他的眸色有几分惑人…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实在是太惹人喜爱了~~

 


第六章


“这年头,当山贼可是个技术活!”施玥说得斩钉截铁。

舒墨却是不信,四处打量着青峰寨“欣欣向荣”的景色,“为何我瞅着山贼过得相当滋润?”

施玥摇摇头,“且不说要有一身好武艺,还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随时注意着朝廷动向。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整窝端了。”

“朝廷动向?”

“对呀!朝廷有时候会心血来潮,狠抓治安,这时候我们便安稳待在山上,以免被当做典型严肃处理!”施玥瞥了舒墨一眼,“江叔的防备心向来重,过段时间皇帝就要大寿了,谁敢顶风作案?说来你也算不凑巧的…”

说来,到底是谁将他劫来的!

施玥远目,“今儿个天气真不错呀…”

一直以来,江程都强调,即使是山贼也要“贼事镇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除了关心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外,国家大事也是不能落下的。因此,青峰寨派了专员,半个月下山打探下最近有啥国事。

此时正是元和九年夏,东泱国上一任贤君武帝推翻前朝□,威震周边各国,可惜的是,他英年早逝。太子即位,为熹帝,改年号为大同,开创了一个凄苦,哦,不,是和谐的未来。

这东泱国吧,也算是地大物博了,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上至朝廷下至走卒,心思都九曲十回折,精明得活像泥鳅,平日里也没啥特殊爱好,就喜欢做点儿生意。而大多精明人懂得取舍,也喜欢乐观向上地生活着,所以,遇上盗贼就舍点银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就使东泱国的山贼这一行业格外的发达。

多亏如此,青峰寨此时才能活得如此滋润。

今儿个十五,显然又到了散播“小道消息”的时间了。施玥瞅瞅日头,拉了舒墨去“与时俱进”。只见众山贼围成一个圈,中间站着特派专员,抱着个小本子侃侃而谈。

“据说呀,醉云轩最近有几笔大买卖,连羽夕姑娘也出面了!”

此话一出,山贼皆惊。施玥在一旁听着也是啧啧惊奇,冷不丁旁边的舒墨好奇地眨着眼睛,好奇问,“醉云轩是何地?可是卖笔墨纸砚?”

天真得无法直视…施玥托着下巴,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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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能够证明东泱国繁荣昌盛的,还有一项,那便是生机勃勃的娱乐行业的发展。

虽说,熹帝在当了皇帝之后,没未享受那三宫六院的优等待遇,反倒是独宠皇后一人,当今三个皇子都是皇后所出。这好处嘛,便是树立了高大威武深情款款的皇帝形象;这坏处嘛,前几年烟花柳巷的,竟是皇帝给被禁了。

毕竟,大多男人并不像皇帝这般,还是喜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虽表面一派正经,可暗地里头,青楼可是那个波涛,那个汹涌着哟…隔了几年,皇帝也算是看明白了,挥挥手,撤了那禁令。从此以后,这些娱乐行业便像是小竹笋一般,受了阳光雨水的润泽,一跃而变得郁郁葱葱,势不可挡了。

一般人说到江南,自然是好山、好水、好美人。因此,这醉云轩,名字虽雅致得很,可却实实在在不是舒墨心中的书生们寒窗苦读的书轩,而是地地道道书生们考取功名后逍遥的地儿——妓院。

犹如天宫幻殿般的琼楼玉宇,无数薄纱曼舞其中,极尽奢侈,穿着雪白轻装的倾城倾国来往不绝,这便是醉云轩能够远近驰名的原因。

可又如何能对舒墨说?只怕他听了后,定是踉跄着摇头,“于理不合,于理不合…”施玥掩面,迎上他那亮晶晶期待着的眸子,“有空我定会带你去醉云轩!”

舒墨很是满意,抿着嘴轻轻微笑,“那就多谢施姑娘了。”

施玥抖了三抖,众山贼抖了三抖。

在施玥的怒视之下,专员干净利落,又翻了一页纸,读道,“据知情人士透露,苏衍之与安平郡主瞧对了眼,约摸好事将近了。”

这下子,不仅是山贼,连舒墨也瞪大了眼,散发出激情洋溢的八卦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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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衍之,累世公卿之家,之后,乃丞相之子。年少时便扬名,十八岁高中状元,琼林宴上,当今圣上于无数青年才俊一眼就相中了他,感叹兰芝玉树,风华绝代。

这等翩翩佳公子,自然是惹得不少人结交,有送书墨字画,有送金银珠宝,有送倾城美人,可谓是门庭若市。

路人们纷纷摇头,感慨这些结党营私之徒。坊间的酒楼说书人不需问结果,便开始猜想,苏衍之准是一口回绝,不趟这浑水的,要知道,高洁二字,乃苏家祖训。估摸着,今后对苏衍之的评价该是两种。赞他,自然是君子如玉,如高山流水,流云飞絮;贬他,则为孤高自傲,目下无尘,自诩遗世而独立。

正说得纷纷扬扬上时,苏衍之却大跌了所有人的眼镜,他…全然接受了。

苏衍之难不成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身?东泱国的人民群众表示极度的震惊,其关注度甚至远远超过了京城里最美艳的花魁的香闺趣事。这…这苏衍之做出这般事情,难道就不担心苏丞相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家门么!

约摸着是听到大众心底的呼声了,苏丞相真真儿把唯一的儿子——苏衍之给逐出家门,理由是败坏家风,有辱门庭!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众人,尤其是那些待嫁闺中怀揣着一颗芳心的少女们,何等盼望着苏衍之能够回去认个错,继续当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状元郎,可偏偏苏衍之也是个倔强性子,二话不说,便搬出了苏府。

终于,这事儿惊动了皇帝,就在大家都掩面长叹息,认为苏衍之的仕途大约到这里便会结束的时候,谁料,皇帝居然是宽厚地一笑,“衍之可是个人才,罢了,就赏他一座宅子,让他住到苏府外吧。”

虽说,惜才是个好品格,但是,居然能纵容苏衍之到这个地步,朝廷上那些原本看不起苏衍之,等着看他笑话的官员都默默回了家…准备了一份礼送上了苏衍之的府邸。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峰回路转吧?众人慌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心思一转,不禁开始同情苏丞相了。可苏丞相倒也没有捶胸顿足,该上朝去上朝,该吃饭就吃饭,丝毫没有表现出沉痛的模样。

事态并没有朝着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发展,颇为无趣,再加上苏衍之除了善结朋党,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渐渐地,也就被遗忘了。

直到…苏衍之成为太子党,世人才再度惊讶地将视线投向这个年少成名的状元郎身上,感慨他那个没眼光呀!

东泱国谁人不知,熹帝虽立了嫡长子楚澈为太子,但是楚澈以荒淫无度而出名,纵然碍于熹帝威严,不敢太出格,但无论是良家妇女还是青楼艳姬,他可是恨不得调戏个遍;至于二皇子楚辰,呆呆傻傻,是个不喜欢名利的主儿,整日在府中的花园里摆弄花草,不问世事;反而三皇子楚桓,胸怀大志,运筹帷幄,赏罚分明,是个正直向上的好青年,颇受人民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