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又莫名其妙地离开,让我无所适从。
我无力地靠着门滑下去,想起自从那天再遇见他以后,他就是一直这个样子。
昔时人已没,既然如此,何必再见呢…
等我回到饭桌上的时候,李承和陈怡已经走了。向明站起来说:
“你怎么那么久,我刚要去找你。”
我笑笑,“我刚才突然肚子不太舒服,现在没事了。”
回家的路上,向明说:“明天晚上一块吃饭好吗?我下厨。”
我惊诧:“你?”
“怎么,不相信我啊?”向明头也不回,半生气半开玩笑地说。
我只是笑,转过头去看窗外,突然觉得一阵愧疚。
“那就说定了,七点来我家吧。”
第二天上班知道小杨请婚假去度蜜月了,还是传说中那个旅游胜地马尔代夫,行政部的同事们一边艳羡一边哀嚎,因为少了人手,工作自然也多了些。
安安叹一口气,准备等着下班。她趴在桌子上开始闲聊:
“梓芫,你的蜜月想去哪过啊?”
“结婚都没一撇呢度什么蜜月?”我一边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一边回答。
“那不是迟早的事,你男朋友绝对是理想的结婚人选啊。”

“到底想去哪?我要集思广益。”
我停下来,想了想说:“欧洲那一堆小国吧。”
“为什么?”
我一顿,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想法了。
而它的根源是…
我又把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屏幕上,讨厌自己总是追根究底。
根源就是,他随意的一句话,都是我的信仰。
下班的时候我顺路去买了瓶红酒,不过我对酒没什么研究,听着那个导购小姐说个没完,一会推荐这个一会又说那个也不错。我听得晕头转向,看她一脸激情也不好意思打断她。突然有电话进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没多想就接起来,感谢这及时的电话拯救了我。
“喂?”
没人应答。
“喂,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挂断。
呃…不会是诈骗电话吧。
一看我停下,导购小姐又要开始演说,我急忙拿起一个瓶子比较好看的说:
“不用了,就这个吧。”
终于在七点差五分前赶到向明家。
他看着我手上的红酒说:
“这么浪漫?那我去找几根蜡烛。”
看着披个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向明,我有些不大适应。印象中的他,好像是会一边看《经济学人》一边吃饭的人。我想上前帮忙,可他用微微命令的语气说:
“你去外面坐着,看会电视,马上好了。”
饭桌上的气氛让我有些想笑,他真的不知从哪找来几只蜡烛插在旁边,然后把灯关了。他很挫败地说:
“点蜡烛不是想让你笑的…”
“对不起。”我笑说,“可是这光我连菜都看不清。”
他也笑了,然后又换上认真的表情:
“这样才像你以前。”
我轻轻皱眉,“嗯?”
“没什么,只是这些天你好像都不太开心。”
我一愣,筷子没夹住菜,掉在桌子上。
他没在意,伸手给我夹菜,又看了我面前的红酒一眼说:
“还好是红酒,不然等会你又不舒服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好一个劲地闷头吃菜。却不知为什么,那么难以下咽。
吃完饭后向明收拾饭桌,我去帮他洗碗。
第一次感觉,平淡的生活,像也不错。
向明走过来,从后面轻轻拥住我,在我耳边说:
“过几天五一放假,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我看着手上的泡沫微微飘浮,一碰就破,全是虚无。
“嗯…好啊。”
也许不如,抓住眼前的真实…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咿咿呀呀地在包里唱着。向明去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冲干净手,看到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号码。
“喂,是桃——梓芫吗?”我接起来,对方的语气有点不确定。
“我是,请问您是?”
那人没回答,继续说:“请问您是李承先生的朋友吗?”
我愣住,那人又说:“能不能请您过来一下,他在我们这喝醉了。”
那人接着说地址,我一边听,一边看着向明,他挽起袖子走到洗碗池边。
“哦…好——我现在过去。”
挂掉电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事?”
“嗯…是我,我公司有点事。”
向明没有回头,只说:“要不要我送你?”
“不要。”我脱口而出,后半句却没了底气。“我是说…你累了一天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没有坚持,把我送到门口,不知从哪拿出一个袋子,装进我的包里。
“还是只喜欢牛奶巧克力吗?”
我一怔。
“尝尝其他味道,也许你会喜欢的。”
我打车来到电话里那个人说的酒吧,一路上看着袋子里向明给我装的酒心巧克力,想起他的话,五味杂陈。
可是我知道,我从来都是个固执的人,认定了一样东西,就不知回头地追逐下去。
进门以后找到打电话给我的服务生,他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让您跑一趟真不好意思,不过您是他最近联系人里的所以…”
我说:“没关系,他在哪里?”
他带我到一个角落,然后我就看到趴到在桌子上的他。
“我们刚才叫他,他一直不肯走,然后…”
我也为难了,他这样我能带他去哪里。
那人又说:“其实李先生就住楼上,只是按规定我们不好就这样进到客人家里,所以还是得麻烦您。”
“他住楼上?”
“是啊,他前天搬进来的时候我还在他家门口看到他。”
服务生帮我把他扶上楼,他好像已经醉得不醒人事,半句话也没有。
我在他的口袋里找到钥匙,试了好几个,终于把门打开。服务生把他扶到床上,又跟我道谢以后才下楼。
我关上门,站在客厅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的确是刚搬进来的,可是他怎么会搬到这呢…
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他,床头昏黄的灯光下,面容不像这几天那样的冷漠。他轻轻地呼吸,只是眉宇间有些轻皱。我没意识地想伸出手想把它抚平,又在碰倒他滚烫皮肤的一瞬间,像触电一样缩回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冷静下来。我坐在床边,不知道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却又不想离开。
现在终于可以,无所畏惧地好好看看你。你比记忆中瘦了些,额头处居然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以前没有的,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打球又不小心了…
目光所及,我突然看到床头的一本书。
《追忆似水年华》。
这里怎么会有这本书…
那年我刚高考结束的时候,觉得自己完全考砸了,也不抱希望跟他上同一所大学。于是就绝望地买了这本书送给他,还泪眼汪汪地叫他一定要记得睹物思人。他收下书,安慰说:“不会的,你对你自己没信心,对我也没信心吗?”
书还很新,是那本吗?
我拿过来,翻开扉页,一张照片轻轻滑落在床边。
俯身拾起,一行黑色的钢笔字在无边无际繁盛的桃花里格外显眼,正是他潇洒有力的笔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照片上的人拈花微笑,我却潸然泪下。
我把照片夹好,继续翻着。视线有些朦胧,我看到一行用蓝色的彩笔划出的句子。
“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
又毫无征兆地,一滴水珠落在纸上,慢慢晕染开来。
这说的是你,还是我?
旁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我吓得手一颤,还好只是听到他迷迷糊糊地说:
“桃子…你怎么不见了…桃子…”
微微转了个身,他又沉沉睡去。
我捂着嘴巴,生怕不自觉发出的声音吵醒他。关掉他床头的灯,向门外疾走。
我走到客厅,靠着沙发缩在地上。忘记了要开灯,黑暗夹着一些酒精的气味,夹着春日寒夜的气流,遮天蔽日地向我扑来。
试探


耳边的流言太玩味,无心的揣测让我们不断往后退。
——《试探》
沉寂的夜那么漫长,残忍地等待着窗边刺来的光。
我觉得自己好像从没那么清醒,又没那么恍惚过。
房间里有了动静,跌跌撞撞的步伐声,越来越近。
我能听见自己心跳抽动的声音。
他撞到门边,蓦地一下停住。他扶着门,又是震惊,又是疑惑地看着我。
我从地上站起来,把那本书紧紧抱在胸前。
“啪嗒”一声,他把客厅的灯打亮。
刺眼的白灯,让我眉心一阵酸疼。
“你…”他皱着眉头,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看见他迟疑的表情,听见我自己更迟疑的声音:
“李承…”我咽一下喉咙,“你…喜不喜欢我?”
声若蚊蝇,但他眼睛一亮,长长的睫毛瞬间轻扬,我知道他听到了。
没有应答。
一秒…
两秒…
心一点点沉下去。
“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跟陈怡已经订婚了。”他眨了一下眼睛,偏过头,恢复到一脸漠然。平淡得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就像一颗石子,缓慢地沉入湖底。
可是,仍然在我心上荡漾开来,一圈一圈。
我知道你们已经订婚了,可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我啊…
我低头,心里暗笑一声。笨死了,这个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我慢慢松开手,把书递给他。
“我知道了,我走了…”
静了几秒,他终于伸出一只手去接,轻声说:
“去洗个脸吧,我等会送你回去。”
洗漱台前的我满眼血丝,肿起的眼袋,还有脸上残留的一些泪痕。
清晨看到这样的自己,我都会害怕的,难怪一开始他是那样的表情。
关着门,哗啦啦的水声,像是催泪的哀曲。
清晨六点多,马路上的车很少,红绿灯却在不知昼夜地跳转。车子孤独地停在一个又一个的街口。那个一秒一秒跳转的数字,在无声的气氛里,被拉得更长。
车子停下,我推开车门说:“谢谢。”
身后平静的声音传来:“今天不要去上班,请个假休息一下。”
我下车,又听到他说:“下午我来找你。”
我想回头看看他,却没有勇气,一甩手,车门在身后关上。
发邮件又发短信请了个假,我的确没有力气去上班了。刚才没有注意,等躺在床上才发觉,坐在地上一夜,腿和屁股都好痛。
刚才他说的话,是关心吗…
沉重的睡意猛扑过来,周身麻木,昏昏沉沉。来不及多想,一会就没了知觉。
很踏实的一觉,看来我真的累了。醒来时居然已是下午五点。
我爬起来,却觉得头比原来更沉,嗓子好疼,鼻子有半边不能通气,我下意识地去摸额头,好像…没有发烧。
过了一会,就听见门铃响起来。
记得早上他说,他要来是吗…
…我走到门口,居然没有胆气去开门。
门铃又响了一遍。
慢动作一帧一帧地放,门缓缓打开。我把半个身子藏在门后,眼睛不知该看哪里。
“换衣服,我们出去,楼下等你。”
他转身离去,我却还沉浸在“我们”,“等你”这些美好的词中…
然而,都是讽刺。
车子淹没在穿梭不断的车流中,不急不缓地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来到城北的一家饭店。
一路沉闷。
我看着菜单,原来这家餐厅主打的都是北方的菜色,那些熟悉的菜名又让人不禁想起以前的日子。以前怎么都不知道这家餐厅呢…
餐厅里的人并不多,安静的空气让我连筷子触碰碗的声音都觉得尴尬。
我吸了吸鼻子。
他突然说:“你生病了?”
“嗯…好像有点感冒。”重重的鼻音,含糊的回答。
对面又没有了声音。
“你——你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啊?”我犹疑地问,记得以前他从不喝酒的。
他抬头看我一眼,我心里一颤,他又低下头去。
“…维以不永伤。”
伤?伤什么…
“…噢,那你——你怎么搬到那边住了,你不只是出差吗?”我们好像又回到了我问你答的模式,从再遇到他开始,就是这样。
“工作需要。”
他的意思是…他要在这边长住吗?
“那…”一时又戛然声止。
我本想问,那陈怡呢?可转念又一想,废话,未婚妻…当然是要跟着过来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两声,我看着他拿起来,皱着眉看看屏幕,一脸不耐烦地直接按掉。
然后响起关机的声音。
他心情不好?我不敢再开口,机械地往嘴里塞菜。虽然是想念已久的菜色,我却食不知味。
走出饭店时他一个人大步走在前面,我看着他的方向,加快脚步叫住他:
“李承,车好像是停在那边。”
他好像没听到,继续走。
我又大声一些:“李承,车…”
“去药店!”
我闭嘴跟在后面,不远的路口转角是一家大药房。他走到导购员面前说着什么,然后就一同绕到另一排货架边。我站在门口不想进去,从来就不喜欢医院药店之类恐怖的东西。正无聊,看到旁边有一个体重秤,就站上去。
咦?怎么好像数字少了?
我俯下身,用手去数那些格子,果然,比一个月前少了4斤。
正在庆幸终于降到一百以下,一只手把我拉下来。
“走。”
推开门,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
给我的?
“这是…”
“感冒药。”
这么多?!我打开袋子一看,白加黑,泰诺,日夜百服宁,感冒灵冲剂,维C银翘片,草珊瑚含片,甚至连止咳糖浆都有…
哪有人一个小感冒吃那么药的啊,又不是要开药店。
然而,内心却有些起伏,莫名的情绪慢慢地在心里扩散开来…
到家后他问:“楼上的灯修好了吗?”
“啊?”终于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没,还没…”
他熄火,把钥匙□,下车。
我也赶忙推开门,跟上他的步伐。他这是要送我到家?
到了二三楼交界,灯居然随着脚步声一下子亮了起来,楼道通明。
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修好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他肯定以为我在骗他。我敛声屏气,不安地去看走在前面的人。可他脚步沉稳,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走到门口我掏钥匙,可他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促狭的空间,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呃,你——你要进来吗?”
他踌躇了几秒,掀掀嘴唇,“…昨晚…”
突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一边在包里摸着一边说“不要意思”,他扭头看向窗外,似有一丝不快。
“到家了吗?”是向明的声音,每天不见面就打电话,例行公事。
我没跟向明说今天请假,估计他以为我是从公司到家。
“哦…到了。”
“梓芫。”
“嗯?”
“还想去旅行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向明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我没有原因地去看面前的李承,他站着一动不动,连头也不愿转过来。
“…想去啊,为什么不?”
面前的人微微一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笑了,“嗯,那我想几个备选方案。”
通话结束,李承回过头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短短一分钟,他的表情可以变化那么大。
冰寒透骨的眼神让人难以忍受,我想打破僵局。
“咳,刚才你说…”
“你要去哪里?”质问的语气,压迫着每一根神经。
“去——旅游…”我小声回答,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这样。
他不说话,微眯起眼睛。
我看错了吗,他的眼神里…居然带上一丝痛楚和黯然。
“哼!”他哼笑一声。“我还以为…”
“桃梓芫,你这样耍我,很开心吧?!”
直到头上的灯熄灭,我才回过神来,他早已转身消失,我却一直在想着他走之前说的这句让我匪夷所思的话。
我耍他?这几个字多么荒谬啊!
本以为就算回不到过去,以后也不必见面就是仇人的样子,谁知一整晚的和平,最终还是以这样一句恼怒的话语结束。
“梓芫,身体没事了?”第二天上班,我在低头看着数据部发来的第一季度市场报告,Emma姐从我旁边走过,关切地问我。
我抬起头,连忙站起来,“恩,没什么了。”
“那就好。有点事跟你商量,你过来一下。”
我跟着她走进办公室,她绕到办公桌后坐下。
“跟北宇的合作效果不错,他们说在网路的广告投入产出比很可观,想把在北方的网络推广代理权也给我们。”
我心里也高兴,点点头微笑着等她说下去。
她十指交叉,顿了一下又说:
“但是还是要先做个市场调查,就从北宇总部A市开始。分部的人手其实也够,但这个case一直是你负责的,比较熟悉。我想让你过去出差几天协助一下。而且没记错的话,你老家也是那的吧?顺便五一放假了,你也可以回家看看。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Emma姐一脸期待,我想了想,点点头。
她开心地笑笑又说:“好好做!”
晚上跟向明见面时我告诉他我要去出差,问他想不想把旅游地点改成A市。
“你是说你要带我去见你父母吗?”
“唔——你要是不想见的话,可以…”
“那我订机票了。”他笑着打断我,又说:“你什么时候走?”
“就明天。”
“明天——有事忙,可能不能去送你。”
“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
“好,那五一见。”
记得上次回家还是前年的春节,短短的几天一直在下大雪,也就都窝在家里。
又或者是因为,一出门,那些席卷着回忆的场景和事物,让人无处可逃。
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吧。
故地


你的伴侣是和谁交换,他曾经让谁弄得伤感,结果这笔账要你偿还。
——《伴侣》
四月末的A城没有南方的霏霏春雨,却仍有些微薄的凉意。已然无所不在的郁郁葱葱,越过墙头,穿过巷尾,无边地蔓延在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出发前那晚给家里打了电话,爸妈很欣喜地说好啊正好放假可以多呆几天。毕业的那年听到我说要离家南下,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张罗。听到他们略显苍老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我一直是多么自私地活着。
忙碌了几天,协助市场部做了几份问卷,终于告一段落。四月的最后一天,工作提前结束,我在街上闲走,猛地察觉原来分公司离学校只有几条街道那么远。
三年不见了…
一路走过,原来学校旁边的理发店,便利店,还有几家常去的饭馆,还一如既往地红红火火。其中一家熟悉的饭店,记忆中那个热情的老板娘坐在门口抱着一两岁的小宝宝,比以前微微有些发福。
我笑笑,记得以前还有男同学说她漂亮。现在,她都已经为人母了…
走进校园,我惊讶地发现居然多了一栋教学楼,壮观的金色大字立在红色的砖上,古朴又有韵味。
校园也有变化了呢…
又随意地逛到一栋旧楼里,那是以前我们院的主楼。一层那个宽敞的阶梯教室正好没课,里面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安静地自习。
我记得…
从后门走进教室,倒数第二排,右数的第二个座位。
果然还在!
年岁有些久远,前面椅子背上的图画已经有些模糊。
大三开学的年级大会,李承侧着脸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辅导员在前面语重心长,念念叨叨的确很催眠。没有人跟我说话,我无聊地掏出笔,开始照着旁边的人涂鸦。
过了一会他醒了,看着椅背说:“画我啊?也太丑了吧!”
我的脸登时烧热,这个时候死都不能承认。于是指着过道旁边另外一个熟睡的男生说:
“谁说我在画你,我是在画他!”
他撇撇嘴说:“切,那就是美化他了。”说完抢过笔,在椅背上画了一个桃子的形状,然后在里面画上生气的表情,还用戏谑的口吻说:
“虽然你没在画我,可我绝对是在画你。”
眼眶酸涩。
我揉揉眼睛。真没用,怎么又在想了?
“同学?”耳边传来微小的声音,好像是在叫我。
我抬起头。
“桃子?真的是你?!”
“陆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