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益还是尴尬地笑,目光随意地往前方飘过来,我赶紧低头装作很忙地啃鸡爪,老爸说:“你就别多管闲事了,裴益跟你们学院的没共同语言。”
“你得了吧,没共同语言你当年叫我帮你翻译这翻译那。再说了,我外甥也出国留学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共同语言了,是不是啊裴益?”老妈开始打亲情牌了。
我眼角瞥过去,裴益正为难着不知道要说是还是不是,目光焦虑的时候,老爸又说:“我看你还是先担心你女儿,都上大学了还没人追,你赶紧想办法帮她物色一个。”
“爸!”我无辜地抬起头,看到裴益居然在那边幸灾乐祸地挑着嘴角笑了,我妈说:“哦,这个我就没办法了,我们学院男女比例1:7,内部消化都不够,你还是在你那边想想主意吧。”
我爸更无辜地说:“可她都大二了,我们院要有早有了,总不能让我利用职权屈打成招吧?”说着苦着脸转头来看我。我气愤地咬掉一节鸡爪,我都摊上了什么父母啊我?!
“裴裴很好,肯定有人喜欢她的。”前方有个声音说。
我一愣,抬头看过去,裴益笑了笑,低下眼拿起筷子接着吃饭了。
我妈好像还谦虚地说了几句什么,但我也再听不清了。
裴益离开的时候,老爸老妈在门口送他,我躲在鞋柜后面。关上门以后,老爸回过头说:“嗯,这孩子真的不错。”
老妈自豪地说:“那是,要不当时给裴裴起名的时候我能一拍脑袋就用我妈的姓吗,裴家教育孩子不是盖的。”偏头看看我,“你在这傻站着干啥?洗碗去!”
后来,过不到一个星期就过春节了。我们学校不愧为国家顶尖的院校,非常地有原则,赶在除夕夜的时候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出来了,万幸的是这次我没有挂科的,就连最可怕的那门民事诉讼法,应该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我居然还考了班里第十,综合分80分。当然对于一百人的大课来说,应该有很多人要郁闷了。
我爷爷是个特别赶时髦的人,大年三十的时候,他抢红包抢得比谁都开心,然后又折腾着让大家都用微信发红包。七大姑八大婶们为了让他高兴,也只好纷纷拿起手机开始发。沙发上人满为患,我就缩到旁边的飘窗上,一边群发贺年短信,一边隔几分钟就查收一个红包。
一个一个去点开的时候,却发现有一条裴益发给我的红包躺在里面,我有些开心地打开,却发现他给我包了八百块钱,还有一句话:裴裴,新年快乐。
我简直讶然了,哪怕是这些长辈亲戚,也不过就是包那么多。我和他是同辈,何况他还不算真正开始工作,这怎么好意思…
我赶快回过去:“新年快乐,吃完年夜饭了吗,我们家好多人呢。”
他回过来:“嗯,在看电视了。”
我打道:“你怎么给我了那么多钱的红包啊,我得还给你了。”
这次却等了好一阵才回过来:“我不能给你包红包么?”
我挠头,我不是这意思,可微信红包不都是闹着玩的吗…
还没等发过去,他又打了一条过来:“我父母邀请你来我们家作客。”
我怔了怔,这个时候,听见我妈在沙发上接起了电话,我听着她的称谓跑过去,老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递给我:“你表舅舅妈太客气了,非让你过去玩,你跟他们说吧。”
我接过电话,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老妈最后说:“行,她愿意去就让她去,只是太麻烦你们了!”
我愣愣地,坐回飘窗去,过了一会,打了几个字:“哦,我妈同意了。”
又过了一阵,裴益发回一句话,隔着屏幕,我好像都能看见他勾起来的漂亮的唇角。
“所以,那是给你买车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爬走…

  第六章

  初五的时候,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高铁,来到T市。
前一晚刚刚下过一场雪,裴益穿一身黑色的大衣站在出口处的雪景里,很好认。我拖着那个28寸的行李箱颠簸地跑过去,他笑着上下看看我:“不是说只来三四天么,怎么跟逃荒一样,把家当全带上了?”
“我妈啊,她非得让我带一堆特产给你们。”我无奈地摊手。明明都在同一地域,近得连方言都没差,哪有什么特别的产。但两手空空地来我也的确不好意思,只好勉为其难地都带上了。
裴益笑了笑:“那走吧。”说着转到我旁边,拖了我的行李箱就往前走。
我赶紧跟上去:“表舅和舅妈也来了吗?”
“没有,他们今天一早就陪我奶奶逛庙会去了,要中午才回来,我们先回家。”
“哦…”我边走边回头看看,这个火车站我没什么印象了,不知道是不是新建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跟上回来的时间隔得太久。上次来的时候我还在上初中,裴益刚考上大学,我妈的姨妈过世了,她带我回来参加葬礼。
本以为裴益会带我去等出租车的地方打辆车回去,没想到他却带我去了停车场,走到一辆黑色大众面前,掏出车钥匙解了锁。
我回忆了一下,记得裴益好像是大学时候拿的驾照,但似乎从来没见他开过车。
我随口问说:“你车技怎么样啊?”
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抬头看了看我:“这车我第一次开。”
我说:“啊?”
他笑了笑:“敢坐吗?”
我硬着头皮笑说:“你都敢开我有什么不敢坐?”不过今天下雪路滑…
他没说什么,径自走到前面驾驶位坐了进去。我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很孬种地爬进后座里去了。
上车以后,裴益果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两秒,我有些心虚地扶着前座说:“那个,我习惯坐后面。”
他撇了撇嘴角,没戳穿我,“车门那有水。”
“哦…”我扭头去看,车门下方果然搁着几瓶百岁山。我拎了一瓶出来拧开,裴益把车发动,挂了个倒档,车刚后退了几米,他忽然行云流水地打了个方向盘,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把方向盘打回去,一踩油门上路了。
我愣着硬是没把水送进嘴里,裴益在后视镜中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我有些讪笑着说:“你这倒车技术还不错,当年路考分数挺高吧?”
“不记得了,不过在国外的时候,我当过一段时间代驾。”
我呆道:“那你又说…”回头想了想,他明明就是故意在耍我。
裴益好像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又抬头在后视镜里看了我几秒,“昨晚没睡好吗?”
“唔…收拾东西晚了点。”我抿抿嘴巴,今早老爸送我去火车站的时候,也说你这个黑眼圈怎么像刚去烧完煤回来,其实天知道我差不多一夜都没睡着。
“那你睡会吧,回去还要四十分钟左右。”
我应了声,往后座靠着。车里的温度很舒服,车窗外又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景,一成不变。所以过了一会,我就真的睡着了。
被裴益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他家楼下的停车场。
我睡得够香的,直到进了电梯才清醒一点,往旁边的落地镜照了照,脑袋都已经有鸡窝的雏形了,赶紧用手扒拉一下。
上回来T市的时候虽然也是住的裴益家,不过前几年他们换房子了,所以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进门之后,裴益拖着我的行李直接进了一间客房,我站在门口往对面的那间卧室瞧了瞧,“这是你的房间吗?”
他嗯了声,放好行李箱后也走出来,我又说:“怎么地上那么多箱书啊?”
“都是在国外时候的书,昨天刚寄到,还没整。”他笑着看看我:“去客厅坐吧,我去给你拿喝的。”
我“不用”两个字还没出口,他已经大步走出去了。我只好进房间里,把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要带来的点心和酱牛肉之类的拿出来,拎到客厅餐桌上的时候,看见桌上放了瓶橘汁饮料。我透过玻璃门看见旁边的厨房里,裴益正拿着茶壶要烧水。我走过去,他插好电后,又去水池子里把一篮子虾捞起来了。我倚在墙边看他忙里忙外,想起老妈曾经说过,要不是他们最忙的那几年有裴益在,我大概就要饿得营养不良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了句:“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裴益抬头看了我一眼,“不用,你出去坐吧。”
我无奈地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只会帮倒忙啊?”
他笑了两声:“对,我怕你把厨房烧了。”
我撇撇嘴,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见门口有钥匙的声响。我赶紧跑过去,应该是裴益的父母回来了。
我同表舅舅妈也有五六年没见了,平时都是打打电话。门一打开,舅妈看到我的时候,上前很用力地抱了抱我,表舅还有点不敢认我:“裴裴长这么高了?”
我无奈地说:“表舅,我都快二十啦!”
舅妈热情地拉着我:“哎呀你早来一天就好啦,今天跟我们去逛庙会!”
我笑笑说:“没办法啊,我也想早来,可昨天我还在我二婶家串门呢。”
表舅说:“没事,明天我们一起去农家院。”
我点头,舅妈又拉着我,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说到吃午饭的时候,我已经找不着北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裴益的父亲是军官的关系,他们对我毕竟不像裴益在我家被我爸妈调侃的那样。在饭桌上的时候,表舅只是说:“反正在那边有什么事情你就找裴益,他要是不帮你,你告诉表舅,我打断他的腿。”
我嘿嘿笑了声,朝裴益瞄过去,他好像也没什么异议,只是面色平静地弯了弯唇角。
吃完饭后,表舅和舅妈就非让我去午休了,连洗碗的机会也没留给我。可我在房间里坐着玩了会手机,并没觉得有困意,可能是刚才在车上睡多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外面好像没动静了,我才悄悄开门出去。
我往对面的房间瞄了两眼,裴益的房门好像只是虚掩着的。
我在门口徘徊了几步,不知道该不该敲门,结果门却突然自己从里面开了,我吓得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看见裴益手插在裤兜里,笑了笑说:“你在梦游吗?”
“没有啊…”我刚出声,他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连忙压低声音,走了两步过去,“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没有,我在收拾书。”
“哦…”我探头往里瞄了瞄,“那要帮忙吗?”
他又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让了让,我就钻进去了。
我站在房间中央四周看了看,房间简简单单的,黑白色系,倒是像裴益的风格。除了床和衣柜,占地方的就是角落里摆着的一台钢琴还有占据了那整一面墙的书柜。
我回过头,看见裴益把门关了,蹲下身从纸箱里拿了两叠书走到书柜前。我跟过去说:“要怎么收拾啊?把它们全放进去就行了吗?”
他低头看我,笑了下说:“你坐着吧,书柜有点高,我来就行了。”
我抬头看看,果然只有最上面两排有位置了。我只好说:“哦,那你放,我帮你拿。”
我转身去箱子里又抱了五六本出来,这些英文原版书果然厚得能砸死人。我拿过去到裴益旁边,他低头接过我手中的两本书说:“对了裴裴,你这回期末考怎么样?”
我说:“就那样啊,大多都八十来分,平均绩点3.4。”
“还可以啊。”
“拜托,你几乎都是4…”
他笑了笑:“那下学期你都选了什么课?”
我说:“唔…选了行政法,刑事诉讼、商法之类的。”又很无奈地小声补了句:“还有一门重修的民法…”
裴益挑了挑眉来看我,我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去,拿起手里的最后一本书想递给他。可是忽然间,我觉得手上这本书好像长得有些眼熟,定睛看了看书名,International and Transnational Criminal Law…
我一下有些愣,心口也突然好像被谁提了起来。怎么回事,这…这本书我不是拿回来了吗?
我抬起头看他,裴益回过头,看到我的目光顿了顿:“怎么了?”
我摸了摸手上书的封皮,小声地道:“我记得你那时候不是把这书还给我了吗?”
他低头看了看,静了两秒,“哦,是我后来自己买的。”
他说着就转身自己去箱子里搬书了,而我低下头随手翻了翻,竟然发现里面夹着一页淡紫色的信纸!
隐约看到那字迹的一瞬间,我的头简直要炸了…
还没等我颤抖着把它拿出来,书就一下被人抽走了。我抬起头,裴益看着我:“干嘛乱翻我东西?”
我愣住很久,有些呆呆地说:“那是我的东西好不好…”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你给我了就是我的。”
我有点想哭了:“可我不是让你还给我了吗?”
又安静了很久,他看着我,低低地说:“你让我还的是书,不是情书。”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还是守护了日更!
这几章比较多裴益的戏哈…

  第七章

  我看着他几秒,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赶紧转身出去了。
裴益追在后面叫我:“裴裴。”
我马上把自己的房门关上了,可是忘了落锁。往前走了两步,听见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又赶紧回去用背抵着门。
外头静了几秒,用一个指节轻扣了扣门,我在屋内犹豫着小声说:“我没什么,只是想睡一会。”
外面又安静了半分钟,然后我听见对面的房门被重新轻轻关上了。
我蹲下来抱着膝盖,整个人都有点晕眩了。
半年多前的时候,我送给裴益一本书,里面夹着一页纸。洋洋洒洒一千字,说我怎么喜欢他。
一年前听说他跟女友分手的时候,其实我就有这个冲动了。所以半年前见到他的时候,那样的情绪已经酝酿得很满。跟他去图书馆的时候,看他拿着那本书看了很久,我就买了一本,把那页纸夹在里面一起送给了他。
可是送出去之后,我又害怕了。
裴益对我很好,记忆里他从没对我发过脾气。可我想那是因为,我叫他一声表哥。我怕他看到那封信以后,别说什么朋友,恐怕连家人他都要躲着我。
那两个小时坐在考场上,我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出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发信息让他把书还给我。
我上午发的信息,下午他都没回。当时我天塌下来一样地想,完了,他肯定是已经看到了。
可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却竟然出现在我家里,拿着那本书笑着对我说:“生日礼物都有要回去的,下不为例啊。”
我看着他的表情,后怕地紧紧抱着那本书,连礼物的外包装都还是好的。
他照例在我家吃完饭,神色自若地走了。我把那本书直接丢进床底的柜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再后来,我尤不死心地发了那条旁氏血亲的问题问他,裴益却没回我了。我还想着,万幸,万幸他没有看到那封信。
可是为什么,一切不是我想的这样?我坐到地上,浑身都没力气了。
我在屋子里呆坐了一下午,一直到快晚饭的时候,我才从房间里走出去。在客厅里,我看见裴益和表舅在下象棋。裴益背对着我,表舅抬头看到我,扬手招呼我说:“裴裴睡醒啦,过来跟你哥下棋吧?”
“啊,不要吧,我下不好的…”我有点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干笑了笑。裴益却站了起来:“爸你跟她下吧,我去帮我妈。”说着就往厨房方向走了。
表舅对着他的背影笑了声:“是因为你快输了吧?”抬手向我摆了摆,“来,裴裴,我们重新下。”
饭桌上也有些沉默,裴益原本就安静,眼下就好像更感觉不到他存在了。表舅舅妈兴高采烈地跟我讲明天一早要去的农家院,还没说几句,他就已经吃完放下碗回房间了。
虽说第二天早上七点就要起来,可那天晚上我还是失眠了。我看着窗外有些光秃的白蜡心想,早知道就不来了,就不会搞得现在这样。或者中午的时候我不该多管闲事地去帮裴益收拾,那就不会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也可能他早就忘记这回事了,我却又小题大做的那个反应…
颠来倒去地想着,起码到三四点我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被舅妈叫醒的时候,我头都是晕的。因为只去农家院住一个晚上,也不需要带多少行李,我拎了个包里就跟着他们出门了。下到停车场,表舅和舅妈直接坐进了后座,我迷迷糊糊地爬进副驾驶位置,结果一抬头,裴益正在驾驶座上系安全带,扭头看了我一眼,有一点怔。
我也愣了愣,还在车门外的一只脚不知道该不该放进来。裴益却往后面回了回头,“爸,裴裴喜欢坐后面。”
我更愣了,表舅说:“嗯?哦,前面比较亮是吧。我还说怕她晕车,特意给她留的。”
“没关系的…”我小声说了句,但好像没有人听到。表舅直接走过来跟我换了,我只好抱着包坐到后面去了,抬头在后视镜中看了裴益一眼,他垂着眼睛,没有什么表情。
不过,坐在后面也的确没照到什么太阳,我连着两晚没睡好,车一稳稳地开起来,我也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从市里到郊外的农家院,车程两个小时。下车以后,前面的院子里就有人出来接我们。院子差不多有普通四合院那么大,门口有一黑一黄两只土狗在趴着晒太阳,看到来人就站起来,高兴地摇摇尾巴。我们走进去,院子地上散养着十几只鸡,有大有小的在那跑着。表舅订了三间连在一起的屋子,让我们先进去放东西。
我没什么东西好放,不过不用拎着包就是。我进了屋子把包放下,又把手机拿出来回了老妈的几条短信,喝了几口水就出去了。
出了屋子,裴益和表舅舅妈已经站外面了。表舅他们好像在跟院主人说着什么,裴益弯腰站在一只鸡前面,拍了拍手,鸡就蹬蹬几步跑开了。我笑了一声,又不是小狗,拍手能叫它过来吗。
裴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我顿时笑得有点僵,他却慢慢走了过来,停在两步开外的地方,浅浅抿了下唇角:“中午想吃哪只,自己抓。”
我撇撇嘴,摇摇头说:“我不会啊。”
表舅和舅妈走过来,舅妈笑着说:“不用会,你看哪只肥就叫裴益帮你抓。”
我呵呵笑两声,表舅又说:“裴裴,你跟我们去菜园摘菜吗?”
“好啊。”我点点头,裴益却说:“你们两个去摘够了吧,我带她去钓条鱼。”
我愣了愣,朝他看过去,舅妈看看手机说:“行啊,不过这都十点半了,你们看着时间一个小时回来,别玩疯了。”
“嗯。”裴益点点头,回头跟我说:“走吧。”
说完他就低头直行了,表舅舅妈双双面带微笑殷切地注视着我,我只好跟他们说了个再见,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裴益先去停车的地方从后备箱里拿了两根鱼竿,又轻车熟路地去院门口提了个木桶。我跟在后面,想了想说:“不然我帮你拎吧?”
他回过头,笑了笑把木桶递给我,我低头接过,看见里面还放了张小凳子,我说:“鱼塘离这远吗?”
“不远,两三百米吧。”
”哦…”
鱼塘的确不太远,走了不到十分钟就走到了。池塘靠着山,没风又没太阳,很适合垂钓。不过我不是专业人士,裴益把凳子拿出来给我坐,自己在那调设备挂鱼饵,很快调好一竿,把它塞我手里,又去调他自己的。
我说:“我不太会钓啊,不然凳子给你坐好了。”
他原本是站着的,闻言看了看我:“没事,我坐地上就行了,也不脏。”说着已经坐下了,我只好随便抛了抛竿,然后看着水面傻等着。
安静了很久,裴益在旁边低声说了句:“还生我气吗?”
我怔了怔,抬头看过去,“没有啊…”他还看着我,我把头转回来,有点干干地说道:“我没生过你的气,只是觉得有点丢脸而已。”
他好像自嘲地笑了一声:“丢脸的难道不是我吗?被人写封情书还要被要回去。”
我讷讷的,脸上好像有点烧起来,不知道接什么好。过了半分钟,他又开口道:“为什么要要回去?”
我抬起头,裴益有点皱着眉盯着我,我顿了一会,有点结巴地说:“我、我怕你困扰啊,我怕你不理我了…”
“为什么我会困扰?”
他好像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闷了半天,丧气地道:“我又配不上你。”
“你配不上我?”他挑了挑眉,轻轻笑了一声,“你哪里配不上我?家世太好,学历太好,还是长得漂亮?”
我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把头扭回来,“都没你好…”
又静了几秒,裴益好像低笑了声,但没说什么了。
我又自己憋了一会,闷闷地说:“可是你看了,后来也没联系我啊,发短信你也没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