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少爷是这个星球上最幸运也是最寂寞的孩子。
这城堡太大了,大了也就更寂寞了。
这座城堡建筑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据说因为城堡的主人家道没落,几经辗转才成了尤凌云的持有物,他特意请来了香港的设计师列为修改了一番,设计师把中西方的文化元素恰到好处的融合在这个宛如遗址的建筑上,变成了现在的尤公馆。
尤连城坐在客厅正中央的巨大高背沙发上,低着头正在用自己的手指逗弄着趴在他腿上的波斯猫。
还在发育期间的十二岁孩子坐在那么大的沙发上,照理说这应该会显得孩子很没有存在感,偏偏,尤连城坐在那里,稚嫩的肩膀仿佛可以撑起着一片天。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连城,我给你带来了新朋友了。”带着慕梅的月茹温温的说着。
尤连城这才抬起头来。
慕梅微笑,尤少爷又变好看了,相信尤少爷美丽的脸蛋会是海布里球场的一道亮丽的风景,会比每一个进球更受欢迎,其是对于那些小姑娘。
他的一只手在波斯猫金色的毛发上流连着,另一只手一挥打断了他的管家的关于对新进的陪读的介绍。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用西班牙语。
“尤少爷,我叫慕梅,林慕梅。”慕梅同样用西班牙语回答。
对于中国的汉字特别是一个人名字的寓意把它转成西班牙语一直是翻译界的老大难。而在短短的一分钟里,尤连城听到了叫慕梅的中国少女清澈的声音,不卑不亢,回答得很精准。
双木林,慕,喜欢,思慕,梅,腊月里的寒梅,在古时候,避世的隐士会在林间建立小屋,本着对梅的一直喜爱把自己的小屋起名为慕梅居,寓意着人们对于梅的喜爱以及爱慕,慕梅是一种情怀。
一边的月茹微笑了起来,对于这名中国少女又多了几份喜爱,眼前的少女梳着马尾辫,一身暗蓝色合身的少女款式的旗袍,带着一双梅花形状的耳环,那耳环是浅蓝色的,晶莹剔透,随着她的说话微微的晃动着,一身的蓝再配上她清亮的眼神整个人的气质宛如初始的新月,使得这个放着动不动就上百年的古董家具的诺大的客厅亮堂了起来,连同挂着墙壁上暗沉的名画也灵动了起来。
尤连城的目光在慕梅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低下头:“林慕梅是吧,你觉得我手中的这只小东西怎么样。”
这次他用的是英语,标准的牛津腔,在十九世纪,牛津腔是贵族们象征,他们用牛津腔对着那些来自乡下带着口音的暴发户冷嘲热讽。
慕梅不紧不慢的向尤连城靠近几步,蹲下身体,手去触摸那只有着金黄色毛发的波斯猫,手刚刚碰到被惯坏了的小猫儿就用自己的爪子狠狠的招待了她。
手背被刮出了一道血痕,慕梅并没有因为那到血痕停止去触碰那只猫,只是这次她改用手指去逗弄它的腋下。
通常,小动物们会把这个动作视为嬉闹,小动物们认为和它嬉闹的人对它们不会存在威胁。
那天,慕梅跪在了那只波斯猫面前,拿着小剪子一一的剪去波斯猫的那些爪子,她剪得很细心,在她为波斯猫剪爪子的二十多分钟里,那只小猫儿竟然乖乖的趴在她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给波斯猫剪完爪子后,慕梅把波斯猫送回到尤连城的手中,微笑:“尤少爷,现在,它不仅可爱而且还很安全。”
尤连城轻飘飘的目光从慕梅的脸越过停在了她身后的人身上,点了点头。
于是,慕梅过了管家月茹口中的那最后也是最难过的一关,站在尤公馆门外,眉目慈祥已不再年轻的妇人就这样对慕梅说着,不要把他当成十二岁的孩子看待,这样你会一败涂地的。
在尤连城点完头后在他身后站着的大约二十来岁穿着制服的姑娘带着慕梅去认识她的房间,她的房间就安排在尤连城的隔壁,房间很大,带着时尚感有恰到好处的穿插了一些老欧洲元素,书柜,田园风的灯罩,公主式的圆形床,现代感极浓摆放格局,著名品牌的音响设备,画着烟熏妆的女郎的电视墙。
最令慕梅喜欢的莫过于房间的阳台以及爬满了阳台修建得井井有条的常青藤 ,绿油油生机勃勃的一片。
由于英国政府十分注重绿化,他们保留了大部分的树木还有绿草地,站在阳台上远远望去就像一副画,像处在乡村田园边小屋的阁楼上,而不是有世界十大城市之称的伦敦。
慕梅站在阳台上抚摸着常青藤的叶子,身边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现在你十六岁,从你十六岁到二十岁的者八年里你只能陪伴陪伴一个所谓孩子的成长,在这过程中你会失去自由,你会失去了你的学业,你不能私自去旅行,你不能和自己的朋友聚餐,你不能交男朋友,你也不能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看演唱会,就为了钱,你觉得值得吗?”
慕梅循着那声音,左边一米左右的阳台上,尤连城站在那里,白色的衬衫,淡色条纹的开衫配上如天使一般纯净的脸庞,在一片淡蓝色天空已经常春藤的嫩绿中清新得如晨曦,如森林里刚刚冒出泥土还粘着夜间露珠的草尖。
慕梅有一阵子的恍惚,在那个孩子纯净的容颜中所有的一切好像清透了起来,在依稀的恍惚中,又听他这样讲。
“林慕梅,还是,你想像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样想通过和我朝夕相处最后变成了我的私生子的妈妈。然后来一个一劳永逸。”
果然,尤连城就如他管家所描绘的那样,千万不要把他当成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在靠近尤连城最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昂起了脸,面对着他,让他看清楚自己脸上的表情,对着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缓缓的说着。
“尤少爷想必把我的身份资料搜聚的一清二楚了吧,想必,尤少爷应该清楚我和我的母亲是领养和被领养的关系,我的母亲至今让我在叫她妈妈的面前加上了一个椿字,由此可见我和她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其实,领养和被领养的关系是很微妙的,这种微妙也只有当事人才会清楚。”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一生我最不想欠的人就是她,所以我宁愿接受一份有着丰厚薪金的工作也不愿意拿着她的钱念完大学,因为在我看来那些钱有一大部分来自于怜悯,而怜悯却在我最厌恶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在那些昂贵的学费的面前她的怜悯还会保持多久。”
一米多的距离,他就用他那张纯净的脸纯真的眼神看着她,点了点头,说。
“林慕梅,你最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错(04)

尤家司机把慕梅送回她居住的社区,她有一天的时间来收拾她的行李以及和自己的养母话别。
从车子里下来,社区附近的一些孩子纷纷对名贵的劳斯莱斯举行注目礼,直到劳斯莱斯远去,那些孩子才围到慕梅的身边来,用稚嫩的声音询问她,是不是也像社区里的宝莲娜一样成为明星。
宝莲娜是这个社区里小有名气的人,是英国二线演员因为貌美会有一些公子哥用他们的名牌轿车送她回家。
“走开。你们这些小混蛋”慕梅被孩子们问烦了,对他们狠狠的呲牙。
这个社区的孩子们因为她老是板着一张脸,不会像英国女孩一样唱流行歌曲,也不会像印度女孩那样会跳肚皮舞因此他们不是很待见她,只有在他们拿着作业在他们的父母的逼迫下才来请教她。
“嘿,嘿,小九,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对孩子们凶巴巴的,你要是对他们凶他们会在背后偷偷的给你取外号的,很多很多的外号。”
纯正的京片子,男中音,在这个社区里男中音又是地道的京片子的人就只有那个人,慕梅恶狠狠的眼刀子就朝那个声音的方向飞过去。
果然,十几步之遥站着赵锦书,背着双肩包,抱着一纸袋的面包圈,一如既往的自来熟。
赵锦书把纸袋里的面包圈一个个的发放给了那些围着慕梅的孩子,孩子对着赵锦书亮出了甜甜的笑意转过头对着慕梅的时候则是做起了鬼脸,其中几个还和她说再见,小巫婆再见,小魔女再见!
看着赵锦书一副你要是早听我的就不会被骂小巫婆,小魔女的模样慕梅面无表情的从他面前走过,赵锦书加快了脚步,几步之后他们变成了肩并肩。
站在自家的门口,慕梅终于忍不住了,手往半米高的矮墙一横:“赵锦书,不管你是对我有好感还是想在异国他乡拥有一个中国邻居这些都是你的事情,可是,对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感到极为讨厌。”
对于赵锦书以如此刮燥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慕梅觉得极为烦躁,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男孩慕梅觉得他的笑极刺眼,会这样笑的人一定拥有着超额的幸福吧?衣食无忧的童年,疼爱他的父母,年纪差不多的兄弟姐妹,在学校里老师们欣赏他同学们真诚的对待他,手机里的朋友记录多得挤不下。
在这个世界里总有着一些像赵锦书这样的人,而林慕梅则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的一类人,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她二十四以前的人生早就被规定好了轨迹。
认识赵锦书是一场意外,一个月前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慕梅躲在离家不远的公寓下避雨,赵锦书拿着伞远远的走来,毫不避嫌的愀着她的脸。慕梅被他盯得不耐烦也狠狠的回盯了过去,然后,他就笑了,笑容带着慕梅很讨厌的那种灿烂。
“和我家的阿九很像啊,就像我家的阿九和我在赌气,我家的阿九一赌气就会离家出走要是碰到雨天的时候就回灰溜溜的躲在屋檐下和我得瑟。”他笑嘻嘻的,长手长脚的,肢体语言极为生动。
“我没有灰溜溜的,我也没有得瑟。”慕梅到后来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冒出来那么的一句。
“中国人,哇…太好了,中国人…”然后,他就这样过来抓住了慕梅的手。
赵锦书就住在慕梅避雨的那家公寓里,那家公寓的主人是他姐姐的,他来到英国刚满一个月,是中国作为重点培养的航天系学生,在国内的几位专家的推荐下来到伦敦留学,目前在一家中英合资的机械学院学习。
于是,这段十几分钟的屋檐下的相遇成为了赵锦书口中的缘分,他自来熟的自我介绍自来熟的带着礼物拜访了椿妈妈,然后一碰到就“小九”“小九”的叫着慕梅。
几天后,慕梅还知道了“小九”原来是一条狗,是赵锦书养的第九条北京狗。
对于自来熟的赵锦书慕梅一直报以冷处理态度,就像学校里的男人,一次邀约不理他他继续,一百次邀约不理他他就自然而然的没有耐心了,可今天慕梅忍不住了,这一个月来赵锦书就像一个口香糖,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也甩不掉的口香糖。
“讨厌?”赵锦书好像一下子来了兴趣了,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这是我二十岁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
他整理整理的衣服:“虽然这对我来说是挺有新鲜感的,可是,我还是不希望你讨厌我,至于你问我对你是有好感呢还是想拥有一个中国邻居这个我自己也不大清楚,目前,我希望和你做朋友,是那种很好很好的朋友。”
“可我不喜欢和你做朋友,更不希望成为你很好很好的朋友。”慕梅板着脸。
赵锦书微微弯下了腰,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看清楚眼前这个他才刚刚认识了一个月多的中国女孩的脸以及表情,在他所认识的十六岁的女孩里从来没有会有一张像林慕梅这样让他如此怜惜着的脸。
初见,她在他住的公寓下避雨,小小的脸,很水灵的眼睛,站在一大片建筑物下在满世界的雨水中像一抹身不由己的雨花,仿佛下一秒就会渗透进泥土里,谁也找不到。
一个月接触下来,林慕梅还真得有着和她长相不相符的臭脾气,社区里的孩子们在她背后给她偷偷的取外号,小巫婆,冷冻人,小魔女…
现在,她板着脸和孩子们给她的那些外号还真有几分相像。
“好了,好了,放松,亲爱的。”赵锦书蹂了揉慕梅的头发:“不喜欢和我交朋友就不喜欢和我交朋友。”
慕梅狠狠的隔开了赵锦书落在自己头上的手,她讨厌他对他作出如此亲昵的动作,这个和她有着同样的肤色有着同样的眼睛颜色的男孩总令她有莫名其妙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赵锦书收回了自己的手,长长的手往矮墙里一伸,变戏法般的手上多了一朵红色的玫瑰。
“这个拿回去放着房间里吧,会让小九心情愉快的。”他笑得一如既往。
想必,那红色的玫瑰太过于美丽了,美丽得慕梅忍不住的伸手去接。
他的笑容在扩大,在春晖中灼灼,那天,他说了一句。
“小九明明是一只画眉为什么要把自己装成了刺猬。”
这句话很久以后慕梅都会想起,这句话就像暗夜里的一团花火,让慕梅总是渴望着最后的自己真的成为一只画眉,在林间自由的歌唱。
拿着那支玫瑰打开了门,椿妈妈站在窗前,从她站在的那个位置上应该可以看到自己刚刚和赵锦书之间的互动,慕梅拿着花的手一滞,下意识的把手中的花往背后一藏。
“椿妈妈,我回来了。”慕梅轻轻的说了一句,像无数次她放学回家时的一样。
她回过头来,不大的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外的的暮色和着几缕夕阳的余晖,使得伴随了慕梅十二年的妇人看起来像一片剪影。
在外人的眼中椿妈妈应该是属于那种过着乏善可陈的生活的人,甚至于她的人生轨迹也只能用寥寥几句来描述,旅英华人,一直独身,早期是一名舞蹈家后来在一次意外受伤中再有跳不了舞,拿着剧团给她的补偿金以及保险金再加上她一位死去的姐姐给她的遗产,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慕梅一直知道,椿妈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那些故事一定是残忍不堪回首的,所以,椿妈妈在忧伤中逐渐老去着。
“椿妈妈,明天我就要到尤连城的身边去了。”慕梅再次小声的说着。
慕梅怕眼前的这个叫林椿女人,最初是怕自己被抛下,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愿意给她一个家的人,好不容易自己有了一个和自己连着姓氏的人,好不容易自己的有了可以记录自己身份的地址。
于是,小心翼翼的,乖巧的跟在椿妈妈的后面,不做惹椿妈妈不高兴的事情,做椿妈妈欢的事情,做椿妈妈让她去做的事情,渐渐的,在成长的岁月中形成了一种模式以及一种发自内心的惧怕的心理。
林椿一步一步的从窗前走向了站在钢琴边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只娇艳的玫瑰从少女的蓝色的裙摆中探出了头,透过少女,林椿依稀看到昔日的自己。
“椿妈妈,明天我就要到尤连城的身边去了。”慕梅这次的声音大了一点,这是椿妈妈要她做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眉目柔和,那是一种慕梅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柔和:“玫瑰很漂亮。”
慕梅垂下了头,椿妈妈又近了她一点,把几缕落在她鬓角的头发拨到了她的耳后,动作轻柔,声音也轻柔。
“慕梅长大了,椿妈妈都忘了这个时候的慕梅应该是喜欢美丽的花朵,喜欢活泼的朋友的,对不起,慕梅,椿妈妈老了,老了就没有什么记性了。”
“但是,慕梅,椿妈妈答应你,只要你过来二十四岁,你就可以做回一个比谁都自由的林慕梅,可以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孩,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慕梅啊,这个世界有一种叫人情的东西,椿妈妈欠了一个人很多很多的人情,只有把那人情还了,椿妈妈百年后才可以去见她,所以,对不起了,慕梅。”

错(05)

十六岁的春天,慕梅来到了有连城的身边,成为了他的陪读,成为了他朋友眼中的那名叫做苔丝小姐的中国女孩。
苔丝小姐是哈代笔下著名的悲剧人物,由于自己父亲的贪婪她成了有钱人家的佣人,尽管很多人都给以这个人物无数的赞美,但在一些贵族,苛刻的评论家眼里她只是从一个纯洁的女孩最后变成了背着自己丈夫和她那家她帮佣时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偷情的杀人犯。
慕梅知道自己于尤连城在外人的眼中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帮他拿书包,在教师里独自坐在特意为她安排的座椅上做课堂笔记,为他做一些生活中琐碎的事情,比如帮他打网球的时候帮他拿网球拍,比如他骑马的时候为他准备骑马服装,比如在他需要喝水的时候送上了水,比如他和他的朋友到餐厅去吃饭的时候为他结账…
而大多的时候她在他身边的时候都是沉默的,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她朋友口中的苔丝小姐,他们总是“苔丝小姐“”苔丝小姐”这样的叫着慕梅。
进入了尤连城的生活,慕梅才觉得在这个时代里乃至全球大声宣扬的民主主义其实更像是一种精神般的存在,就像尤连城的学院里容许一名如她一样不伦不类的插班生,而且那个插班生还来得如此的突兀,可那些老师学生们选择不问,就像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有卖酒的星级会所里却可以得到了VTP服务,那些孩子甚至于拿着一些特殊的驾驶证在马路上招摇过市…
权势所衍生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光怪陆离在尤连城和他的那些朋友们身上淋漓尽致,而所有的人都说那都是一群有良好教养的好孩子。
一个月后,尤连城交给了慕梅一张卡,那天的天气有点热,尤连城穿了一件短袖的衬衫,暗灰色的格子西裤,那是一个周日,他坐在花园白色雕花的花园椅上把卡递给了慕梅,那是银行卡中级别最高的卡,全球通用。
“这个月你的表现不错,起码让你的课堂笔记让我多出来了骑马的时间,你做的课堂作业也没有露出的蛛丝马迹,这是属于你的奖赏。”他说着,十二岁的孩子表现得像一个精明的商人一样。
慕梅双手接过了那张卡立在一边,尤连城的脚下趴着一只波斯猫,不过这只的毛是蓝色的,他用那脚尖逗了逗了脚下的波斯猫,经过训练的波斯猫抖动着蓝色的长毛伸出粉粉的小舌去舔着自己主人的鞋尖,最新款的LV皮鞋和猫中的贵族以及满花园的繁花还有坐于繁花下俊美无疆的小小少年,这一切就像是中叶世纪欧洲大陆宫廷画师画笔中最为梦幻的画像。
而在这副画像中她应该是那个为了衬景的侍女吧?慕梅拿着卡低下头模糊的想着。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你那孤儿的小小的自尊心因为那张卡受挫了。”小小少年昂起了最纯净的面容,漫不经心,此时,波斯猫已经来到了他的膝盖上,显然,聪明伶俐的小东西愉悦了自己的主人,蓝色的波斯猫因为维多利亚女王也驯养了两只而名噪一时,成了波斯猫中的王。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吧。
慕梅沉默,没有应答,当对你不太熟悉的人对你产生怀疑的时候沉默是最佳的应对方式。
“其实,你大可不必,做得好的话得到奖赏是理所当然的,就像这只小东西。”尤连城抚摸着膝盖上的波斯猫:“只要它听话,我会宠着它爱着它的,但如果它像尤金一样我也同样不会饶恕的。”
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总是不简单的,这仿佛是一个老生常谈的命题,尤其是尤连城。
尤连城八岁的时候和一位印度孩子很要好,据说那位印度孩子在一次因为英国大规模的罢工潮中救出了险些被踩踏的尤连城用自己的背去为尤连城挡住了那些脚,那位印度孩子住得是英国政府为贫困外来移民搭建的大棚也就是大家所说的那种平民窟,有一次那位印度孩子邀请尤连城到他们家做客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时候的伦敦警察一连四天都在寻找着尤连城,最后,尤连城在一位来自中国的旅客手中找到了尤连城,是那名中国旅客在阴差阳错中救了尤连城。
从此后,尤连城再有没有提前他的那名印度朋友,也许这次的意外导致那个孩子再有信任不了别人,什么事情都会表现出了试探以及小心翼翼。
那只叫尤金的波斯猫尤连城是极喜欢的,因为它的毛发是金色的因此他还给它冠了他的姓,只是当尤金打碎了他妈妈送给他的水晶杯后的三个小时后尤金被送进了流浪猫收容所。
“尤少爷,我不会像尤金一样的。”慕梅双手垂在前面:“在这八年里我就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嗯!”尤连城点了点头。
慕梅站在花园里,看着抱着蓝色金丝猫珊然离去的小小少年,握着卡的手心里有一点点的温热一点点的潮湿。
在慕梅站在花园的时候,尤连城也停在走廊里,透过爬满常青藤的圆柱的叶子的缝隙看着花园里叫林慕梅的少女,白色的极普通的裙装,裙装是百褶裙,在春末的风里微微抖动着,远远看着像沙漠里开在仙人掌上的花朵。
爸爸说仙人掌与开在仙人掌上的花朵是最神奇矛盾的组合,仙人掌的花朵是层层叠叠的,花瓣是浅色的极娇嫩,因为太过于娇嫩了往往经不起风吹雨淋,也就大半天就枯萎了,那么脆弱的花朵竟然来自于浑身长着刺的仙人掌。
爸爸说妈妈就像是沙漠里的仙人掌,也脆弱也坚强,让他迷惑着迷。
那个叫林慕梅的少女让尤连城想起了开在了仙人掌与仙人掌上的花朵,是个让人迷惑的矛盾体。
多年后,尤连城在土耳其古老的街上邂逅了来自于中国的老夫妻,双鬓已经花白的老人在看着自己的妻子时眼里藏着怎么也看不够的情愫,他说之对于自己的妻子钟情无非是多看了那么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