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兰廷芳眼里的怜惜渐渐的变成了一种愧疚,一种类似于长年累月堆积起来的愧疚,是在愧疚他不爱她吗?还是以一位丈夫的的心情愧疚心里头住的那个女人不是不是自己的妻子。
因为愧疚,他给了她公司的股份,因为愧疚他甚至在律师楼立下了奇怪的协议,他的婚姻只有女方才可以提出解除婚姻关系,而男方永远没有那个权力,其实,连好想那也许不是仅仅因为愧疚吧他也害怕,害怕得想出了那个馊主意,让一张协议来约束自己的心。
当他把那些盖满了印章的文件交给连好的时候,连好也没有多问就收下了,她不要她的丈夫每次对她都有种坐如针毡的感觉,果然,当她收下了那些后,兰廷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连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外面传来了兰廷芳不温不火的声音。
连好应了一声,给自己套上了睡袍,一边摇着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好像,他都是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很有礼貌,礼貌得常常让连好忘了她是他妻子这个事实。
对着他的牙刷,连好鼓了鼓腮,手指点在他的牙刷上,兰廷芳,你这个笨男人,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爱你这件事。
是的,连好不敢告诉兰廷芳她爱他,很久很久就爱他了,因为那天他说,顾连好,我想找个人结婚,找个不爱我的人结婚,如果你恰巧不爱我的话,那么我们就结婚吧,我想有一个家了,我想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我。
于是,连好想了一分钟,学习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兰廷芳,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就不相信爱情了,恰巧我也想有个家,恰巧我也想找个人来陪我,虽然我不爱你,但--我爱你--的音乐,是你的粉丝,会是一辈子忠于你的粉丝。
彼时,小女孩心思使得她把那个我爱你隔着间断来讲。
彼时,他是爸爸早逝妈妈远嫁到国外一直住在叔叔家的男孩,而她父母亲刚刚离婚外人眼中有点叛逆的女孩。
于是,他们三个小时后成为夫妻,成为夫妻的第二天,他就揽着她去了机场去为柏安妮送行。
兰廷芳和柏安妮是青梅竹马,她是他的安安,他是她的兰兰,他们一起玩音乐,一起组乐队,而连好是那个乐队的不用付工资的跑腿。
很简单的故事,柏安妮的天份吸引住了欧美的一位顶级的制作人,然后他允诺她最后他会让她站在维也纳歌剧院,于是,她为了维也纳歌剧院而选择离开,她也允诺她只会是他的妻子。
可是,那个有着骄傲灵魂的兰廷芳用那般绝决的方式来报复柏安妮的背叛,那时,连好也觉得柏安妮的行为是一种背叛,时过境迁后当连好透过大屏幕看到二十五岁的柏安妮以一个东方人的面孔和她的乐队站在了维也纳剧院时,人们为她疯狂时连好觉得有点理解柏安妮当初做的选择了,她站在那里宛如精灵在林中歌唱。
柏安妮天生是属于舞台的。
那时那两个人在机场时的画面时不时的斑驳了连好的心情,兰廷芳宣布他们结婚时柏安妮的脸雪白雪白,他们就那般倔强的瞪着,最后,她带着满脸的泪水狠狠绝望的看了一眼连好,落荒而逃。
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连好收拾好了心情,走出浴室。
兰廷芳站在落到玻璃前,身影修长,连好停在里玻璃窗前,和他并肩站在。
“对不起,”又是那种有点无可奈何的语气:“昨天太忙了,我都忘了,明年我想我会记住了。”
如果他不说这样的话连好也许心情不会这般的糟糕,她突然想起了柯莹的话,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累吗?
去年他也是这样说的,前几年甚至说也没有说,其实,连好不在乎这些的,可是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他买了花送给她了,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可那天起连好就盼着在这一天收到他的花。
人都是这样的有盼望就会有失望。
见她沉默他又问了一句:“生气了?”
“没有!”连好声音淡淡的,眼睛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这样的连好看着有点忧伤,没有来由的兰廷芳心里涌起了丝丝的疼痛,手一伸,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她没有动,只是乖巧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沐浴乳香,半干的短卷发贴在了她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旖旎。
打横抱起了她往卧室走去。
他和她的床事和他们的生活一样极具的模式化,一个月有时候是两次,也有时候是三次,连好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个男人会用几秒钟的时间象征性的贴一下她的唇,然后沿着唇吻她的脖子,接着脱掉她的衣服,在她胸部停留片刻,进入,最后律动。
有时候,连好都怀疑和她结婚的男人是不是一名清教徒,可连好知道这个男人就是真的是清教徒她也会为他义无反顾的。
当他的唇落在她的胸部上时,要是平时连好会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可今晚,连好觉得又一种情绪在脑海中发酵,她的手从他的头发上滑落,停在他的肩胛上,指甲狠狠的陷进他的皮肤里,他的头从她的胸部前抬了起来,讶异的看着连好。
连好眼睛一闭,手勾下了他的脖子,狠狠的吻住了他,撬开他的牙齿,舌头和他相缠,他挣开了她,问她,连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连好手一松,侧过头去看着他们整整齐齐放在一起的睡衣,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去,还好,这个男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一般喜欢关灯,就只留下一盏晕晕的壁灯,所以她就是泪流满面他也不会知晓。
“没事。”连好轻轻的喘息着。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模式,那个男人又觉得安全了。
从她身体离开的时候,他去了浴室,一身清爽后,安然入睡,连好每次总是在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后会一点一点的蹭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拿起他的手抚摸自己的头发,学着他的口气,连好,晚安。
连好觉得她和兰廷芳的双人床是一个太平洋,他们从不在床上说一些夫妻间的悄悄话,不是没有尝试过,而是每次她一开口,他总是敛着好看的眉,连好,我累了,久而久之,这本应代表着最亲密无间的双人床就渐渐的变成了太平洋,她在太平洋的这一头,他在太平洋的那一头。
早晨起来时,那个在厨房弄早餐的男人让连好有一刹那的晃神,灰色的T恤,宝蓝色的休闲裤,裤管很长盖住了他的脚,他就赤着脚,头发乱糟糟的,有些垂到了额头上,刀削般的轮廓,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是一副百看不厌的风景。
而这画面是暖色系,装饰着连好心里的那方艳阳天。
在别人传一班的兰廷芳长大多好看的时候顾连好并没有觉得她又多好看,她从小住在大澳,每年前来大澳旅行的大多都是一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好看的男孩她看多了,连好第一次见到兰廷芳觉得他太白了,轮廓又太深邃了,白皮肤在加上带着一点欧洲人的深邃轮廓使得他看起来带着一点点的阴翳,从小在海边长大的连好比较喜欢阳光型的男孩。
可兰廷芳在一个很特殊的时刻里告诉顾连好,嘿,同学,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当你的树洞。
就这样,他一点点的变成了缠绕在她心上的蔓藤。
一声碟子的轻响打断了连好的思绪。
“起床了。”他望向她:“我弄了早餐。”
在你变成回忆之前(4)
兰廷芳是一个注重生活质量的人,不喜欢夜店文化,不喜欢浮华场所,早餐会亲手弄,鸡蛋,牛奶,柠檬水外加一份早报,他不大喜欢电子媒体,尽管在他的传媒王国里电子媒体是主轴。
他现在看的那份早报叫做,早安,新中华,也是亚太传媒旗下的,据说,现在每五个资产阶级家庭就有一家在早晨的餐桌上就会搁置一份早安,新中华。
兰廷芳极少弄早餐的,早餐一般都是连好在准备的,喝了一口牛奶,连好悲哀的发现自己又胡思乱想了,在想在是不是因为他忘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个男人又愧疚了。
四月早晨的采光极好,清亮的晨光铺展在了兰廷芳头发上,让他干净清澈得如同森林里的晨曦,连好突然想不起那个把青春愤怒不满编成了一串串五线谱的在人蛇混杂的地下酒吧里一遍遍宣泄的男孩。
她的爱人原来也曾年少轻狂过,只是在光阴粉饰下开始面目不清了,垂下眼,让眼帘遮住了眼里的水雾,若是他看到了又该不安了。
真是的,顾连好,是不是你变老了,听说变老了的一种特征就是怀念,也叫怀旧,总会想起了以前的时,以一种哀悼者的心情。
“连好!”他放下杯子,不重不轻的叫唤着她。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依然垂着眼睛,刀叉去挑开鸡蛋。
“我们晚上一起看电影吧!”他推开了杯子,靠在高背椅上:“你不是喜欢,约翰尼.德普吗,他有新片上映。”
“好!”这邀约要是搁在几年前,连好想自己肯定会雀跃的,可惜,现在,不了。
看电影,顾连好和兰廷芳唯一的一次看电影是在两年前,那一次还是以兰廷芳的失约告终,连好还记得那时是在秋天,因为法国某政要到访中国,为了响应中法的友好关系广电局特意举行了回顾法国电影专题,那时,其中就有一部由约翰尼.德普和法国女演员朱丽叶.
比诺什主演的电影《浓情巧克力》连好是极喜欢约翰尼.德普的,私底下,她觉得兰廷芳和约翰尼.德普的气质很像。
连好一直知道自己是因为了兰廷芳才喜欢上了约翰尼.德普的,可兰廷芳不知道。
她从妈妈的朋友那里要来了邀请函,就这样拿着邀请函像一个局促的孩子,纳纳的对着兰廷芳说,廷芳,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电影,我很喜欢约翰尼.德普的。
当时他想了想答应了。
就这样,傻傻的她在衣帽间试完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最后,穿上了酒红色的带着一种老欧洲味道有宽大裙摆的礼服,戴着耳环,把自己打扮的亭亭玉立站在唯美的电影海报前,带着小小的天真,摆着美好的姿势,用一千份诚意去祈求上帝她爱着的那个男人会被自己的背影吸引,一点点的发现她的好。
连好特别信仰那句话,牧师对勤劳勇敢的孩子说,亲爱的孩子,上帝不会轻易漏掉你的,最后,他会看到你的。
是啊,最后,顾连好,上帝会看到你的,最终,上帝会看到的。
等了半个钟头,他打来了电话,说他要出海去。
兰廷芳最大的爱好是出海,他还喜欢买游艇,他还拥有国际游艇驾驶证,一出海就是两三天。
那天,她还是去看了《浓情巧克力》一位衣着体面女士讶异的问她,小姐,这电影是一个好结局你怎么哭了。
她回答:“没有,我只是想起我的爱人了,我的爱人也喜欢住在海上。”
约翰尼.德普所扮演的男主角是一名喜欢架着船在海上漂流的旅人,最后为了所爱之人选择靠岸,如那位女士说得是一个好结局,连好觉得自己是因为高兴才哭的。
出了电影院,设置在高楼大厦上的媒体大屏幕正滚动播出,刚刚年满二十五岁的中国籍女孩在维也纳一鸣惊人,还不时的插拔她演出的画面。
她一身黑色中性打扮,戴着礼帽,站在舞台中央表演着小提琴,那么娇小的身躯可拉出的乐曲却犹如狂风骤雨,最后的音符结束,她站在台上喘息着,手一扬,头上的礼帽飞向观众席,这时,人们才从狂风骤雨中醒过来,然后,是经济半小时的掌声,观众开始有节奏的叫着她的中文名字,柏安妮,柏安妮。
站在那片高楼大厦下,连好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眼泪都被电影院里有好结局的电影烘干了。
那之后,连好不大喜欢看电影了,觉得电影这个东西太容易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了。
“连好!”他近在耳畔的声音再次打断了连好的回忆,慌张的抬起头,他正在注视她,他问她:“怎么魂不守舍的。”
连好勉强勾勒出一抹笑纹:“没有,我刚刚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临出门时,他丢下了一句晚上我让小刀来接你。
北京夜的灯光在连好看来太过于辉煌,连好还是喜欢广州的夜,人挤人的闹市区,大家穿着很随便,人字拖,大短裤,连好走在那样闹市里心里也跟着闹腾,把头搁在了车窗上,看着流逝的灯火,连好心里一片荒芜。
小刀透过车镜看着车后座的女人,这是他当兰先生司机的三年里第四次载她,白色的大衬衫,黑色的七分修身裤,中性的平低皮鞋,安安静静的坐着,这样一看,这位顾小姐和兰先生的气质有些像,是冷冽内敛的人。
走进电影院大厅一眼就看到了兰廷芳,大半的刘海遮住了额头,戴着黑框的学生眼睛,驼色的衬衫,很大众的打扮,手里拿着可乐,爆米花站在那里愀着她,霎时,连好心里又春暖花开,万紫千红了。
电影播放时,兰廷芳拿下的眼镜,连好偷偷的侧过脸去看他,在或暗或明的影片亮光中她有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了,兰廷芳有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眼睫毛,这是和他结婚的第三天她才知道的,在早晨的光线中,那般的近距离看着他,心里有莫名的幸福。
约翰尼.德普所扮演的杰克船长把电影院的人逗得哈哈大笑,连好不由也跟着莞尔,那靠在她肩膀上睡觉的男人使得她心里软绵绵的,像儿时脚踩在沙滩的细沙,她不敢动,怕一动那些细沙就变成了泥沼。
兰廷芳醒来的时候,电影院已经空无一人了,他靠在连好的肩膀上,第一眼睁开时他看到了她的耳垂,很小巧,上面有着三个耳洞,恍恍惚惚之间,兰廷芳想起了遥远的年代里那个在树下哭诉的少女,对着树就这样悲伤的诉说着,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因为寂寞而忘却了妈妈的爱,怎么可以因为寂寞爱上别的女人,爸爸,为了惩罚你,我去打了耳洞了,我还一下子打了六个,一边三个,我要在上面戴上五颜六色的耳环,让你在你的朋友面前丢脸,本来我还想把头发染成金黄色的,本来我还想去纹身的,可我不能让妈妈难过,你已经让妈妈够难过的了。
树下的少女周遭散发着落寞和心酸,于是,他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很冲动的说,嘿,同学,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当你的树洞。
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后来自告奋勇的当起了他们乐队的跑腿的,名曰不要钱只听音乐的助理,来得时候总是大包小包的带的都是一些进口食品,那时,乐队的人并不是很喜欢她,她一站在哪里就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来自于良好的家庭,事实也的确如此,她的爸爸是一名政府的翻译官,时不时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他站在某位领导身边,妈妈是一名驻美的外交官,那时,大家都以为那是她大小姐在玩票,可有谁想到她从高中追随他们至大学。
在空旷的午夜电影院里,兰廷芳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她目光落在了某处不知名的所在,表情柔和恬淡。
兰廷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就这般静悄悄了起来,有暖风轻轻的经过心头,暖得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说出一些窝心的话来谢谢这个女人多年来的相依相伴,伴随着他走过了那么多艰辛的岁月。
那年,广州的骄阳似火,他们就守在那个美国代理商入住的酒店门口,那是高级所在,酒店人员就只允许他们在门口外等,在他决定那烈日要把他烤焦了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弄来矿泉水,她用矿泉水弄湿了手绢,帮他擦脸,等他觉得自己浑身凉爽的时候,转过头,那个美国代理商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说了一句,你们让我想起了你们国家的优良传统,几个小时后,他们得到了美国人的授权,让很多优秀的竞争者大跌眼镜,兰廷芳还记得当时那个美国人告诉他他们使想起了从前和他们家租房子的中国夫妻,丈夫起早摸黑为的是让自己的妻子住进属于他们明亮的房子,妻子趁丈夫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当了钟点工,把所赚到的钱买了牛骨头,牛骨头炖出来的汤她骗丈夫是房东家剩下的。
兰廷芳一直知道的,顾连好是一个好女人,吃苦耐劳,知性包容。
“连好。。”嘴张了张,兰廷芳竟然有轻微的紧张,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嗯。。”她装过头来,一半的脸隐在阴影之中:“你醒了。”
她朝他伸出了手,一点点的近了,她的目光太过于温柔,下意识的兰廷芳脸一偏,那白皙的手在半空中一僵,轻轻的落在他的头发上。
从他的头上拿下了爆米花,连好心里苦涩极了。
“你头上有爆米花。”连好把爆米花丢进了阴影当中,连同把自己的脸也隐进阴影之中。
刚刚他最本能的反应使得连好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的无力感,夫妻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只这样的,夫妻就应该像刚刚坐在他们前面的男女一样,在妻子为自己丈夫那些落在他嘴边的爆米花时丈夫回以妻子自然的笑容,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不是这么的躲开的。
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累吗,连好?连好又想起了柯莹的话了。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前来清场了,连好走在兰廷芳后面,在电影院出口前,她回望空旷旷的电影院,心里想,怎么每次电影院里留给她的都是一些伤心的回忆啊。
出了电影院,他来拉她的手,连好任由他拉着,小刀已经等在那里了,想了想,兰廷芳问她:“房祖望今天生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他的庆生会。”
“不了!”连好摇了摇头,不自然的摸了摸头发:“我还有稿子要赶。”
他点了点头,示意小刀送她,连好又拒绝了,没有等他再说话就匆匆拦了计程车,一坐在计程车连好就把头靠在了椅子上。
“师傅,送我到最热闹的地方。”
现在,她需要人潮来驱使此时此刻盘踞在心里的悲哀,需要人潮来挤走心里一些蠢蠢欲动的念头。

在你变成回忆之前(5)
笑容和蔼的计程车师傅把连好放在了东华门,指着指着熙熙壤壤的人潮,乐呵呵的,小姐,看到喜欢的就买,看到好吃的就吃,把肚皮撑得饱饱的,我包管你什么烦恼,不顺心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
连好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勉强强的:“师傅,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计程车师傅收好了钱,以北京的哥特有热情,小姐,不开心就不开心咯,现代人烦恼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没事的。
未了,还不忘提醒她一句,可以和那些小贩狠狠的砍价。
经过那计程车师傅一调侃,连好觉得心情好多了,东华门的夜市连好是第一次来,这里有点像广州夜市,连好漫无目的的跟随着人潮,真好,这般人挤人的街道,没有人去注意你是不是形单影只,亦没有人去顾家你脸上的表情,拿起了手机和柯莹边走边聊,在街角的宠物店里,连好停住了,顿了一顿,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只叫咔咔的墨西哥纯种吉娃娃,连好一进宠物店就被它吸引住了,它在哪里透过精美的小窝可怜兮兮的愀着她。
“柯莹,我从宠物店带出来了一只小东西了。”继续讲电话。
“小狗?”
“嗯,小狗!”连好把脸埋在吉娃娃淡黄色的长毛上:“吉娃娃,它的妈妈是南美吉娃娃亚军的后裔。”
“吉娃娃啊。。。”柯莹拉长了声音:“连好,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可以和兰廷芳沟通。”
“孩。。。子!”连好停了下来,侧过头去,她的身影印在了商店的玻璃窗上,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连好怔怔的看着,忘了讲电话。
“连好,连好。。”柯莹的语气着急。
綷然撇开脸,连好木然的:“柯莹,我手机没有电了。”
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连好靠在了灯柱上,把头往咔咔的身上靠,那小东西用它小小的脚爪子轻轻的拨了拨她的头发,瞧瞧,还没有半个钟头这个小东西就开始对她表示友善了,可,那个兰廷芳的男人。。。。
已经快十二年了,认识他两年,暗恋他四年,和他结婚六年,够长了,长的她以为自己仿佛自己在行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尽管在启程的时候自己是满怀憧憬的,走着走着才发现寂寞已经磨光了自己初时的壮志豪情了。
孩子,孩子啊。。。。
妈妈在半个月前和她通过电话也提到了孩子,她说她朋友们的抱着自己的孙子的时候,她羡慕了,羡慕之余她也想抱外孙了。
“妈妈。。”隔着电话她这么撒娇着:“我和廷芳还年轻,我们以前商量好了说要等我们三十岁的时候才要孩子的,我们还想享受二人世界。”
连好一向很少对自己的妈妈撒娇的,从小跟着眼睛不好的外婆生活让她一直很独立早熟,所以她一直不懂得怎样对自己的爸爸妈妈撒娇,连好还记得自己的妈妈听着仿佛是受宠若惊了,那个大女人就这么蹦出了一句,廷芳很对你很好吧,竟然把我们家的连好越变越小了。
连好那时多么希望一切就像妈妈说的那样。
孩子,天知道连好有多么希望孩子早一天来到她的身边,结婚前几年他们不敢要,因为那时兰廷芳事业正处于全面上升状态,结婚第四年,连好有了自己的工作,亚太传媒已经在东京,香港,上海三个国际金融中心挂牌上市,那一年,连好觉得是时候要个孩子了,还没有等她提出了就发生了一件事,连好还记得那是炎热的五月,她出现了属于孕妇才会出现的特征,呕吐,胸闷,她带着小小的雀跃告诉了兰廷芳,她知道他是喜欢孩子的,有时候他会看着路上的一些孩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