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浓浓嫣红泛过尘世,划成耀眼的伤疤。
凌袖的父母就是在那场仗中被误杀的。而他是怎样从战场中逃出,流浪到帝京,加入舞班,又吃了多少苦成为最年轻,最红的舞师,这一切是后事了。
回想起来,千年之前,他是怎样爱上间接杀死自己父母的男人,他是怎样的心态去被那个杀死自己父母的昏君宠幸的?已经记不起了。
只记得小时候家门前有一大片梅林,而最后自己的坟墓也在梅林中。
前世种种,今生各样,一切皆是命定。
既然如此,他除了恨,还能怎样?
一声低泣,一脉无奈,彻骨的沧桑。
再见浪腾嵬是外国使节来访前,皇帝在御书房与其商讨迎接的事的时候。
凌袖微笑着让御书房内的太监宫女退下,然后依进皇帝的怀中:“皇上在谈什么。”
“南国将有使节来访,而且使节正是他们的公主。”皇帝调整坐姿,让凌袖坐得更舒服,“朕和浪腾卿家在商讨迎接的事。”
凌袖挑眉,向浪腾嵬问道:“那么浪腾大人有何高见?”
“臣认为先在使节人身安全着手,其公主为金枝玉叶,若在本国有任何差池会引起两国关系恶化。所以臣认为应先加强守卫。”没有抬头,浪腾嵬平静地道。
“浪腾卿家说得有道理,那么朕将兵符先赐你,让你安排守卫…”
“且慢。”凌袖打断皇帝的话。
“爱卿有什么建议?”
“微臣认为浪腾大人的建议不是最好的。南水北调的工程正准备开始,连主责大臣也还没有定案,现在调兵会动摇军心,更容易引起百姓非议。”凌袖对浪腾嵬一笑,接着说道:“皇上为何不从他们派来使节来访的意图着手呢?”
“爱卿的意思是…”
凌袖嫣然一笑:“他们派来的使节是年轻的公主,和亲的意思明显。但是公主始终是女儿家,这样的事难以开口,所以皇上你不可以不解风情哦。”
皇帝闻言脸色大变:“爱卿,朕不能娶她!朕除了你,谁都不要。”
“皇上是在取笑我吗?”
一个痴缠,一个轻狂。
浪腾嵬强忍心中怒火:“微臣告退!”
“浪腾大人请留步。”叫住浪腾嵬,凌袖再对皇帝说,“皇上既然不愿意娶公主,那么便要一个人品地位都好的人来和亲了。微臣认为浪腾大人德高望重,是最佳人选。”
听到凌袖的话,浪腾嵬脑中一片空白,皇帝说了什么,自己是怎样走出御书房的都不记得了。当他回过神来时,已身在分羽轩,而凌袖则依在梅树下。
“恭喜你了,浪腾大人,能得皇上赐婚,娶得娇妻美眷。”凌袖笑得甜美,却让人心酸。
“你是故意的!”
“凌袖只是为公主终身幸福着想。但大人若指兵符一事…我也只是为大局着想。”
浪腾嵬上前将凌袖强行拥进怀中:“如果你回来我身边,你以前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你。”
凌袖将脸埋进浪腾嵬怀中,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浪腾大人真的是宽宏大量啊。但大人是否知道,若此刻凌袖有刀在手,大人必死无疑。”
“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浪腾嵬用力摇着凌袖,话也几乎是吼出来的,“难道昔日你我在鬼山梅林之事都是假的吗?那天到底是我和谁欢爱?是谁在勾引我?”
凌袖甩袖推开浪腾嵬:“你大可当我是淫荡之人,以男儿身勾引你欢爱。但不管前世今生,凌袖也只是皇帝所有。我知道浪腾将军你有宏图大略,本是皇者之材。但现在你已输掉天下兵权,此时此刻,我凌袖一手是倾国权势,一手是三千宠爱。敢问大人要以什么来和我斗?你信不信我和皇上说一句你有叛反之心,皇上会让你人头落地。”
“那么,你为何不对皇上说?”
“因为我想大人你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凌袖整一下被浪腾嵬弄得稍乱的衣服,移步向寝宫走去,“我认为大人若不想令自己的威名蒙上污点,就不要常来我的分羽轩,这儿是后宫重地,我又是皇上的爱人,与我过分亲近,会引起非议的。”
凌袖对浪腾嵬嫣然一笑,将房门关上。
——不要再来了,否则、否则…
自从顶撞过太后之后,太后一直找机会对付凌袖,可是有皇上和皇后联手帮忙,太后也对凌袖无可奈何。
那位南国的公主作为使节来访,却因不适帝京的冬天而感染风寒,皇帝也将召见的日期推后。空出的几日,皇帝以凌袖的意思设宴款待随公主而来的官员。
凌袖作为御前乐官,夜宴自然不能缺席,而浪腾嵬是公主未来的夫婿,也在宴会上接待宾客。
皇帝也算是个明眼人,看得出凌袖与浪腾嵬相处得不好,表面上政见不和,但似乎另有隐情。记得刘公公说过,迎凌袖入宫的时候,他正与浪腾嵬一起,浪腾嵬更欲阻止刘公公迎接凌袖。
凌袖不喜欢说自己的往事。皇帝虽也曾问过,但凌袖永远是轻易的转开话题。
凌袖不喜欢喝不醉的酒。所以在一夜宴会之后,皇帝问已经醉意朦胧的凌袖,问他与浪腾嵬是什么关系。而凌袖回答
——恨不得不曾相遇过。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千年之前,凌袖绝不会让自己再遇见他,那个叫嵬的男人。
——没有遇过他,没有认识他,没有爱过他,没有怨恨他…
没有极端的快乐就没有极端的痛苦。
“你爱他?”皇帝小心的探问。
凌袖苦笑的摇头:“我恨他。”
没有爱又怎么会有恨?爱与恨本是一线之隔。
“你恨他,为什么又要朕将公主嫁给他?让他失去兵权后又给他一个翻身的机会?凌袖啊凌袖,你绝顶聪明,为什么又要这样做?”皇帝搂着凌袖,无比温柔,“不要小看朕,朕不是蠢材。如果能让你不再爱他,朕可以不要良心。”
先皇早道,皇帝不该有良心。
“皇上…”凌袖很困,闭着眼睛轻唤。
皇帝吻了凌袖的额头,喃喃的道:“你醉了,凌袖。”
“皇上…”
“睡吧,你要的一切,朕都会给你。”
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朕不管你以前爱谁,但今后,除了朕,你不能爱别人。
“公主,你不能出去。明天就要被皇上召见,你还是先就寝吧。”老宫女拦在门口,苦口婆心地说道,“茵公主。”明天龙腾皇就要赐婚下来,她可不希望出一点差错。
“不要!我已经睡了三天了!”茵公主将披风披上,拉开了老宫女,“奶娘,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要出去,谁也拦不住我。”
“公主,你现在是使节身份,若有什么差池便会有辱国体啊。”
“放心,奶娘。现在都是半夜了,没关系的。”茵公主一个闪身出了房门后便把房门锁上,“奶娘你不叫吵哦,引来侍卫就不好。我回在天亮前回来,你先睡吧。”
茵公主拉好披风,沿着长廊走出迎贤轩。
这是个月圆之夜,清冷的月光将冬天照得寂寞。
茵公主本以为沿着长廊走不会迷路,谁知长廊三曲九折,转个弯后就不知道回路。不敢惊动侍卫,茵公主一个人在深宫中转来转去。
当她第十三次转回一个不知名的凉亭时,忍不住唠叨道:“又回来了。”
一声轻笑传来,茵公主不禁抬头寻去,来者是个白衣少年,一头长发没有扎起,几乎及地,他的笑容很美,闭月羞花。
“迷路了?”来者依在长廊红柱上,声音幽幽传来。
“你是谁?”茵公主忍不住问道,在他身上,她感觉不到人气,他就像从某幅画是走出来一样。
“我?”凌袖轻佻剑眉,原来还有人不认识他的,“我叫凌袖。”
“你住在宫里?”茵公主一边问一边走近凌袖,细细打量他。
凌袖笑意更浓:“是的,我住在宫里。”
“你好漂亮,我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人。”
“是吗?你也很可爱呀。”眼前的少女天真烂漫,凌袖不禁喜欢上她,“你是南国使节茵公主吧。”
“你怎么知道?!”
“你披风下穿的不是本国衣服。”而且也是宫中唯一不认识他的人。
茵公主点点头:“你穿那么少不冷啊?”
“我一向都穿那么多。”
茵公主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递给凌袖:“给你。”
凌袖凝视茵公主手中的披风片刻,问道:“为什么?”
“你穿那么少,会感染风寒的。”
“我不会感染风寒的。”凌袖扬手,话还没说完,披风已回到茵公主身上。
“你怎么做到的?”茵公主惊讶的看着身上的披风。
“你多大了?”
“腊月后十五。”
“还小呢。”
“我不小了!”茵公主不满的回嘴,“你和我也差不多。”
凌袖用手梳着肩上的头发,纤指滑过,一阵淡淡的梅香浮在空气中:“你应该是住在专供外宾留宿的迎贤轩吧。沿着长廊向左边走,第三个折口转入去,再直走就到。”
“谢、谢谢。”茵公主低下头不再看凌袖,他的目光深不见底,她几乎深陷下去。
“那你快回去吧。”
“你、你住在哪儿?你身上有梅花香。我刚才一路来都见不到梅花。”
“整个皇宫只有我的寝宫有梅花。”
“那你是…”茵公主还没说完,却惊觉白衣少年已经不在了。
月又渐低霜又下,更阑,折得梅花独自香。
次日于前殿之上举行迎宾大典,大典之后是大型歌舞宴。皇帝在歌舞宴前宣布赐婚,三日天茵公主便与浪腾嵬将军成婚,两国大臣互相道贺。
凌袖是在夜宴将近尾声才来的,由宫女相扶而出看似娇弱无力。
免去拜礼,凌袖坐到皇座旁的金凤椅上,与皇后左右并于皇帝身侧。
茵公主没有留意到浪腾嵬铁着一张棺材脸,只惊讶于座上之人是昨夜的白衣少年。
茵公主招手唤来随身的老宫女,笑道见过座上之人。老宫女板起脸低声叫公主住口,说座上之人不能冒犯——他虽只是个乐官,但却是皇上跟前红人。宫内也有不好听的传闻,说他是皇上的男宠,坑脏无耻的男人,只会以美貌媚惑皇上。
茵公主气道:“奶娘不要乱说,他是个好人!那些传闻一点也不可信。”
老宫女叹气,公主年幼不懂他国风事,便不再多言。
凌袖微笑开口说道:“今天是两国订婚之日,凌袖便奏一曲琵琶来为浪腾嵬将军与茵公主祝贺。”
宫女为凌袖送上琵琶一把,凌袖抱过,纤指拔弦,稳住音阶,唱起一曲《木兰花》:“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梦解佩神仙侣,换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有数。

第四章:点绛唇

“皇上,请将‘南水北调’的工程交由微臣!”
“赵卿家…”皇帝感到为难,水利工程一事一直由凌袖暗中跟进,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合人选接手,但也不能随便交给别人,可是殿堂下跪拜的可是当朝的相国大人赵奎,皇后的父亲,他的岳父。赵奎如此请求,不好拒绝。
“皇上似乎有烦恼,请由凌袖为皇上分忧。”没有经通传,凌袖独自走进御书房,走过跪在地上的赵奎身边时,也明白为何皇上会一大早就派人宣他过来,原来是有只争肉的老狐狸在撒野。
“爱卿!”见到凌袖如见救星,皇帝马上命人赐座。
悠闲的坐在椅上品茶片刻,凌袖的目光落在赵奎身上:“相国大人一向政事繁忙,怎么突然想担任水利工程命官一职?”
赵奎冷哼一声,再向皇帝拜下:“皇上,此工程浩大,更关乎国家兴衰。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微臣作为相国,自然不能忘本。此工程微臣早已细究,而微臣也对我国地理环境相当熟悉,自认能担此重任。”
皇帝不敢轻易开口,便以目光向凌袖求救。
“相国大人,此工程需要调动不少士兵,该命臣应早在军中有不少威望。大人为一介文臣,如何担此重任?”凌袖打心底不喜欢眼前的赵奎,说话也毫不客气。
赵奎狠瞪了凌袖一眼,继续对皇帝说:“皇上,我国开国以来便以皇族为官,每人身上都流着太祖皇帝那跷勇善战之血,要统千军自然不在话下。微臣认为此工程应由皇族之人担任,不应由一些不分大小,一味妖言惑众的小人在插手。”
凌袖咬了一下唇,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本想开口说什么,但怎知道皇帝突然大怒,大力拍案:“放肆!赵卿家你说话应小心点。朕信任的人自然是对朕忠心耿耿的,无需你在此多言!水利工程一事朕自有安排,不用你教朕做事!”
“是,皇上教训的是,微臣知罪。”想不到温和的皇帝会因他暗骂凌袖而发怒,赵奎马上转移话题,“皇上请容微臣说句家事。”
“说吧。”
“皇后娘娘日前发现身体不适,希望皇上有空能前去探望。”
“朕有分数,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赵奎领命退下时还不忘瞪多一眼凌袖。
见赵奎离开,凌袖倒了杯茶端给皇帝:“皇上请息怒。”
皇帝接过茶喝了一口,随手把杯摔在地上,然后一手将书桌上的一切推到地上房内,门前的宫人全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凌袖被皇帝的举动吓了一跳,皇帝一向温文儒雅。
凌袖还没回来神来,皇帝便用力将他拉到身旁,压倒在书桌上。皇帝没有说话,但盯着凌袖的双眸闪着欲望。
“皇,皇上,这儿可是御书房呀!”被皇上眼中明显的欲望吓着,凌袖不得不力持镇定。
“全部人给朕滚出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可以进来,违者诛九族!”
皇帝大吼,暴戾之气汹涌而出,宫人们安静退出房内,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皇上,凌袖不要在这儿。”不曾接受过自己是男宠的身份,凌袖欲想推开皇帝。
皇帝将凌袖的腰带用力扯下,撕开衣服轻易而举。
“不要!皇上!”不喜欢这种被羞辱的感觉,虽然欢爱之事已经历多次,此刻连凌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反抗。明明讨好皇帝是他一定要做的事,但为何要反抗?
为何想哭?
明明没有眼泪。
“凌袖。”皇帝压制着凌袖的反抗,语气温柔而坚定,“朕是皇帝,天下都是朕的。俗语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朕所爱的人的心朕都管不住的话,朕如何治国平天下?凌袖,朕命令你,除了朕以外,你谁也不能爱。如果给朕知道有谁敢碰你的话,朕会在你的面前,将那人凌迟!凌袖,你要记住,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凌袖,领命。”
闭上眼睛的时候,身体和心都很痛。眼角的泪滑下的时候,心也陷下去…
凌袖再见茵公主是在分羽轩,是茵公主私下相见的,在她大婚前一天。
看茵公主满脸愁容,并没有出嫁的喜悦。但昨天凌袖与皇帝欢爱了一夜,此时也无精神去理会。
遣走宫人,凌袖坐在石桌前调筝,而茵公主则坐在凌袖身边。
“明天是茵公主与将军的大婚之日,应有很多事要忙,而且此时与微臣相见也不合礼数。”
凌袖语气冷淡,但茵公主却不在乎。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相信。”
被凌袖泼了冷水,茵公主仍继续努力:“那么你有喜欢的人吗?”
凌袖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公主今天突然到访就是要问微臣这样的事?”
“我喜欢你,凌大人。婚礼还没举行,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改赐婚于你我…”
“公主!”凌袖打断了茵公主的话,“君无戏言,两国联婚又怎能儿戏?而且你的夫婿是本国一品将军,比微臣好多了。再者…难道公主从未听过微臣的传闻?”
“他们说你的坏话,我才不信呢。”
“传闻都是真的。”说着,凌袖拉下衣领,露出双肩,锁骨与肩上的吻痕清晰,“这是昨天皇上在我身上留下的吻痕,我们在御书房里欢爱,你大可问那些守御书房的小太监。”
“你骗我,我不信!”茵公主用手捂着耳朵,嘟起了小嘴。
凌袖将衣服拉好:“微臣无法接受公主的美意,更无法给公主幸福,微臣只希望公主能在将军那儿得到幸福。但如果公主要皇上赐婚你我,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也有可能使两国交恶。”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她是不是比我更美?”茵公主低下头,轻轻的拭泪。
“你身为一国公主,更作为国家使节,决不能如此任性。”凌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抱筝走回房中,“公主,请回吧。”
门“啪”一声关上,凌袖对门外的哭声充耳不闻。
房内传出幽幽的筝声与半曲小令:“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将军,明日便是大婚之日,还是请将军尽快回宫吧。”青风跟在浪腾嵬身后,不停的劝说。
在城里商街漫无目的闲逛,浪腾嵬显然没有回宫的意思,也自然不理会在一旁唠叨的青风。
他的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长年以来的计划一再被打乱,没有兵权的将军就像无牙的老虎,现在还拿他当和亲的对象!
经过一家古董店的时候,浪腾嵬一时兴起的走了进去。
古董店的老板是个很老的老头子,只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位客人,接着继续算账。古董店也和一般的古董店不同,这店里有很多古老的书籍,说是书店更贴切。
浪腾嵬从书架最高的一层,最里的排随手抽出本古书,没有书名,是手抄的野史。书里的字体端正,应该是颇有书法修养的人所写。
突然浪腾嵬翻到某一页的时候愣住了,青风好奇的凑过来看,也愣住了。
书里有一幅插画,画中人身穿罗裳,手换丝带在起舞,手、腰与脚上都带有铃铛。作画之人极为细心,将画中人腰间的铃铛上的花纹也画了出来。那是一种特别的花纹,却说不出是什么花纹。
“老板,”浪腾嵬拿着书走到柜台前:“这本书要多少银两。”
“那书架上的书都不卖。”老头没有抬头,缓缓地说道。
“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
“不卖,这是这本书里是我家先祖留下的无价之宝,不管客馆你说什么,我都都不会卖的。”老头子拿过书,对浪腾嵬甩了甩手。
“这书上所载之事都是真的?”
“这是我家一位先祖所留下的日记,距今已有千年。至于真假,也看客馆所思所想是如何了。客馆为何要买这本书?”
浪腾嵬从怀中掏出那白玉铃铛放到老头的面前:“这就是我要买这书的原因。”
老头看着面前的白玉铃铛片刻,连忙翻书到那幅插画,比了又比,看了又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浪腾嵬,声音激动得颤抖:“你、你怎么会有…那是…那是…”
“我看不懂书里的古文,老板可不可以告诉我,画中的人是谁。”
老头子叹了口气,用干枯的手捧起那白玉铃铛:“想不到还存在,保存得这么好…”说着,老头将白玉铃铛还给浪腾嵬,“虽然书不能卖你,但我可以将书里所写的告诉你。”
“有劳老板了。”
浪腾嵬不顾青风阻拦,整整一天都留在古董店里。
那书的作者曾是一个国家的相国大人的书童,但似乎深得那时的主人信任,出入相随,见证了一代相国风华一生。
千年前蓝伽皇朝末年,一位名为纪师岚嵬的少年,十六岁继续父业,成了一国相国,辅助君王。而书的作者是个名唤潇的书童,与相国大人年纪相仿,常伴左右。
纪师岚嵬聪明绝顶,更在初年征战后,给那摇摇欲坠的蓝伽皇朝带来了最后的盛世。
在纪师岚嵬为官七年后的那个元宵佳节,在都城内最大的平盛酒楼内,遇见了当时名动天下的舞师。
潇那时猜想主人动心了,那年轻的舞师是传闻中天下间最美的人。
那个舞师名为——凌袖。
他身上的梅香,醉人心神。
纪师岚嵬将那舞师带回府中,日夜相对,形影不离。潇常想,如果那舞师是女子的话,一定会成为相国夫人。
那舞师入住相国府约半年之后的一天,纪师岚嵬带着舞师入宫面圣,可惜那天入夜之后,只有纪师岚嵬一个人回来。
那夜纪师岚嵬喝了很多酒,潇多次相劝也不肯就寝。潇跟随纪师岚嵬多年,也不曾见过他的眼泪,但那夜他却哭得像个孩子,口中喃喃梦呓这一句话——对不起。
那舞师再也没有回来了。
潇再见那舞师是三个月后随纪师岚嵬进宫时。那舞师坐在皇帝的怀中,艳丽非常。听宫女太监议论,那舞师成了皇帝最宠爱的优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