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她“噢”了一声,很平静的道:“衬衫你扔掉吧,我不要了,谢谢。”然后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按理说,现在的安之应该已经知道了虞玮韬的身份。
新员工培训的最后一天,就以PPT的形式介绍了恒隆的高层。大家同在一栋办公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了,领导们被动的混个脸熟,不致他日被无知的新人华丽丽的无视。
不幸的是,在林总监的调解下,安之那天下午扑在昏天暗地的报表堆里,没去上培训课。她手中的资料又只有董事会成员资料,没有各分公司高层。她与虞玮韬虽有过见面通话,但这一切与恒隆并无牵连,再则恒隆身处闹市区,上次虞玮韬就近挑选的碰面地点在安之看来不过是个小有名气、方便寻找的咖啡馆而已,根本不可能因此将墓园里遇见的男人与恒隆联系在一起。
所以当安之第二天午休正与美朵一道在阅览室里翻看杂志、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袋子挡住光线时,她顺着袋子往上,再顺着那修长白净的手往上,再顺着那俊挺的身形往上,乍然看到虞玮韬的脸——更准确的说是他那副标致性的金框眼镜时,她手中的杂志应声落地。
“你落在我家的东西,我想即使你不想要了,也该由你亲自动手扔了才是。”如愿看到她双颊不争气的飞红,再看她那双本就清亮的眼眸因气愤而显得愈发明亮,这又羞又愤的模样着实让虞玮韬心里一乐。
更令他欣慰的是,他看到了她的改变。她今天身着一袭糖果渐变色背心昵裙,搭配黑毛衣小短靴,仿佛青春就以这样直接而具体的形象出现在他眼前,明媚得都有些晃眼。想起公墓园初见时她抓住他衣角,仿佛溺水之人紧紧抓着救命稻草,那般凄苦无助,他知道就像那首《如歌的行板》,现在的她已是破茧之蝶,在伤痛中完成了她的蜕变。
比他预想中更快,也比他当年更勇敢。


光阴,它带走清扬的故事。

整个阅览室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安之身上,唯有美朵的“噪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虞…虞总?”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他对着美朵微笑点头,那斯文有礼的模样看得安之直想拿鞋底抽得他哭爹喊娘、满地找牙。
这阴险的变态的□狂,就算她昨天放了他鸽子,也不至于这般整她吧?
帅哥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与之相对的,寂静无声的阅览室犹如蚂蚱进了蜂窝,开始还是小声的,后来越来越大,直至群起哗然。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美朵。本着强大的八卦之心,她迅速伸出一手抢过桌上的袋子。安之措手之下急欲抢回,争执之间,那可怜的弱不禁风的袋子就被人生生地扯成了两半。
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犹如风中秋叶飘落在地,映入在场所有人的眼中,喧闹的阅览室又是死寂一片。
“安…安之…”美朵再迟钝也知道事情大条了,虽然她心里正熊熊好奇着。
落在虞总家里的东西?衬衫?这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纯洁的地方去了。难道安之与虞总竟是…可是虞总不是…Oh my god,谁来告诉她真相?
“书看完了?”事情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安之反倒镇定了,连脸上那抹飞红都神奇地消失不见。
“看…看完了…”
“那就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安之捡起衣服拉上美朵出了阅览室。

美朵前脚后脚的尾随安之来到大厦西面滨江绿化带。
没有风的冬日午后,江面静静的,浑浊的江水看起来异常的暖实,仿佛经过岁月的积淀,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厚重感。安之倚着栏杆怔怔望着江面发呆,没有太阳的冬天,来这里透气的同事并不多。
在她进入恒隆前,就已听说恒隆办公环境的优美了,来了之后,更是对这片临水绿化带一见钟情。听说恒隆大厦筹建之初选址时,曾特意请来台湾知名风水大师看风水。一座办公大楼有这样环水傍绿、闹中取静的环境,在本市可谓是独一无二。
“安之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美朵狗腿的出去买了两杯咖啡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安之,小心赔不是。
安之回神接过:“不关你事。”
就算没暴露那件衬衫,单虞玮韬今天的举动与说词,也够她受的了。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她来时看她正出神,那低眉顺目的温婉之美,分明不是寻常的发呆。会是在想衬衫落在虞总家里那天发生的事么?美朵的思绪如脱缰野马,自由奔放的想开了。
安之对着杯子吹口气,看着轻白的烟雾徐徐消散在空气中,淡淡笑道:“没什么。”
工作之余想会清扬而已。
“没什么才怪,你看你,连笑容都分明藏着故事。”美朵故意往她身边挨了挨,暧昧地挑她一眼。
说实话,她真是极羡慕安之的。动时如雪中红梅、静时若水上素莲,安之的美落在每个人眼里,也难怪短短时间里就有不少人将她与“恒隆之花”祝双宜相提并论了。
“谁又没有点故事呢?”
“这倒是。”美朵跟着感叹。
两个人都没再开口,一起看着风景喝着咖啡想着各自的心事。

良久良久之后,安之才飘过来一句:“对了,虞总是?”
美朵喷一口咖啡:“不会吧,安之你会不知道虞总就是我们房产公司的老总?”他们…不是应该有什么什么关系来着?
“原来是这样。”
“还不止呢。”她瞅一眼安之,试探的道,“虞总他…”
美朵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安之忍不住起了点好奇心:“他怎么了?”
“虞总他,不喜欢女人。”
“噗!”这下轮到安之喷一口咖啡,彻底震惊了。
难道虞玮韬就是那传说中的…玻璃?所以自作主张地替她换衣服,其实不是想占她便宜,而是他根本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Oh my ladygaga,这个消息太惊悚了!也不知他到底是攻是受,一想到她居然还穿过他衣服,安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看安之的反应,美朵肯定了两件事。其一,安之对这个消息是真不知情,而非装不知情;其二,就算她跟虞总有什么,也应该还没到最后一步,不然听说枕边人喜欢的是男人,还不把她笑死!美朵多少松了口气,语气尽转婉惜:“哎,不说了,一说这个我就心痛。”
安之抹干净嘴,拍拍她的肩,聊表安慰。原本这世上帅哥就少,偶尔碰到一个还不喜欢女人,美朵的心情她完全能够理解。怪不得这些天听她将恒隆上下30层、纵横十数年发生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巨细无遗的八卦个遍,独独没有提到虞总的大名,原来是有这么深层的内涵、这么深刻的伤痛在。
不过,安之还是想确定一下:“这个消息,可靠?”
“这已经是恒隆公开的秘密了,不过虞总人好,大家平时不拿这个说事而已。而且虞总虽然不喜欢女人,但我知道大楼的女同胞们心里都肖想着他浪子回头的那一天,毕竟娶妻生子是必然过程嘛,所以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呢。”
“那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当然了,我也是女人嘛。只是,”美朵将手中的咖啡杯捏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筒,拍拍手道,“只是我有自知之明,无数前辈已经死在了沙滩上,像我这样的小虾米还是在一旁偷偷抹把伤心泪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伤心的样子来。安之便跟着玩笑:“说不定你就是那个拯救堕落灵魂的圣母玛莉亚呢!”
“拉倒吧,连祝总监都拯救不了,我哪有戏?人家可是公认的恒隆之花,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还是蹲墙角继续种我的蘑菇吧。”
安之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学着她样子捏扁了扔进垃圾筒,开始洗脑:“你这个想法是绝对错误的,这天底下没有捡现成便宜的事。要吃西瓜你就得自己种,想着别人种大了养熟了你再去摘,那叫偷。”
“这跟种西瓜有什么关系?”
安之顿时蔫了:“确实没关系。”
“那你忽然提西瓜干嘛?”
“呃…可能是我忽然想吃西瓜了。”
“喝了咖啡还不够?走吧,快上班了。”
安之囧囧跟上。西瓜和男人真的没有共通点么?她的举例真的这么晦涩么?看来她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表达能力了。

一整个下午,恒隆都陷在爆炸性的桃色新闻中。临下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恒隆的钻石王老五——虞玮韬虞总经理与新来的宁安之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女主角不解释、男主角不澄清,小小的一件事,刮起的八卦之风却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各种猜测纷起。
安之倒不是不想解释,而是根本无从解释。她不愿为此主动找上虞玮韬顺了他心意,只能无聊的想着,要是下达与贯彻文件的效率也能有这口口相传的速度、深度与广度,那么恒隆至少能裁员三分之一以上。这样一来,她肯定进不了恒隆,进不了恒隆,也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莫明其妙的事了。
与此同时,程默程董事长淡定地坐在虞玮韬办公室的沙发上,又淡定地看一眼对面办公桌前埋首在案的虞玮韬,最后淡定地喝他的茶。
这样淡定地喝完一杯茶后,再看一眼淡定忙碌的虞玮韬,淡定的程董事长有些不淡定了。
“我说…你们有仇?”可千万别告诉他这是虞氏追人法!
人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聪明漂亮有才气,不知多受男同事的欢迎,据说人气都快赶上“恒隆之花”祝双宜了。他这向来柳下惠的老光棍即便真动了凡心,也不至于下这般狠手吧。要知道他这轻轻一出手,瞬间就断了大楼所有未婚男同胞的希望,人小姑娘还没反抗就先脱了层清白的皮,只剩一条认命屈服的羊肠小道可走了。
虞玮韬“唰唰唰”地写着什么,眼也不抬:“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好一个物归原主!饶是程默向来腹黑,也不禁深深佩服起虞玮韬来:“我说你这一个物归原主,搭上的可是人家姑娘的清白啊。”
这么暧昧的衬衫、这样公开的场合,但凡有正常智商的人都能料到后面的风言风语,更何况虞玮韬从来都是个高智商。就算他程默回到三岁那年,也不会相信他这番说辞。
“看来你这是来替她打抱不平了?”他百忙之中抬头扫他一眼,神情莫测。
“我这是关心员工、爱护员工。”
“当年怎么不见你来关心我、爱护我了?”
程默摸摸下巴,觉得自己被吕洞宾附体了。当初虞玮韬被人疯传玻璃,他不是没想过站出来说话的,可不巧他就是那传闻的另一当事人。一来为了避免被人说“解释就是掩饰”,二来看虞玮韬当时分明很享受传闻带来的清静,他才决定牺牲自我名誉陪他演一出“沉默是金”的游戏,怎么现在听着反倒怪起他来了?
再说虞玮韬要真为那些传闻困扰,找个女朋友可比他站出来说话来得有用多了。等等…程董事长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我说你该不会是…想利用她当挡箭牌吧?”
不会!纵使这宁安之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按虞玮韬的性格,也断断做不出这等卑劣的事来。可是若说只是因为他动了凡心,那这反应也委实太过强烈了些。
虞玮韬将笔一掷,身子往椅背一靠,懒懒道:“这么为她说话,我是不是该给嫂子提个醒,他老公的第二春可能近了?“
一句话惊得程默猛然起身。天可怜见的,他刚才的话虽有过分之处,但绝对是出于对他这位好朋友的关心,他怎么能这样反咬他一口——还是这么狠的一口呢?程默觉得自己再次被吕洞宾附体了:“别别别,其实我连宁安之长得是方是圆都不知道,你别太紧张了。”
“是么?”他微微一笑,手指轻挺了挺眼镜,尽显尊贵优雅。
“是是是,绝对是。”程默冲他躬鞠认错、心里却禁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虞玮韬能找到自己的感情归宿;这么多年,又不管他如何替他安排介绍,他都回以波澜不惊。这个看起来再温柔不过的男人,展现在人前的永远是一副谦谦好脾气的模样,只有他知道,在他招牌式的微笑下,隐含着与所有人的疏离。


难以自拔的,不只有牙齿。

安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她身后,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慢。她猛一转身,就见林岫坐在驾驶座里冲她咧嘴笑,还不嫌烦的按了两声喇叭。安之飞起一脚正中车头,林岫就配合的探出脑袋,很潇洒的吹了声口哨:“嗨,美女,赏脸约个会吧!”
“又空窗啦?”
“我这是日行一善,扶贫。”
“我看你是自扶拉我凑数吧,黑布林。”
“黑布林”是安之特意为林岫量身定制的专属绰号。大学新生报道的第一天,有人很大声的在她身后议论:“前面这人背影看起来真像我女朋友。”
她愤愤转过头,看到一黑一白两个人。
“转过来就一点也不像了。”说话的那个黝黑男生还一脸很失望的样子,正是同样来报道的林岫。
安之瞪他一眼,咬牙。林岫却浑然不觉,动动唇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一旁白白净净的李清扬拖走了。没过两天,林岫“黑布林”的绰号响彻全班。

“啧啧啧,出门不带良心的女人啊。”林岫绅士的替她打开后座门。
安之坐上车,笑:“瞎说,手机钱包钥匙良心,这四大件每天我检查齐了才出门的。”
“那你的良心半路被狗啃了?”
“良心不如狗粮贵,现在的狗哪里会啃。”
“那你摸着良心说,我现在哪里黑了?”
“确实白了许多呢。”安之作深思状,然后冲着他挤眉弄眼,“说吧,当年你到底用了什么秘方?”一天比一天白,不过半年,竟然和清扬差不多了。
“我说过多少回了,当时黑是因为高考后的一整个暑假我都在打篮球,是活生生被晒黑的。”
“切,清扬说他当年也打了一暑假的篮球。”
“他打的是室内篮球。”
“拉倒吧,难不成你还打沙滩篮球?”
“露天,露天篮球场你懂不?”
“不懂,反正你再白,也是黑布林。”
“宁安之!”
“呐,你到底开不开车,不开车我自己搭公车好了。”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大人大量不计较。”林岫哼鼻子瞪眼睛的,心里却很欢喜。
安之之前一个人出门散心,连手机都不肯带,不过偶尔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他当时真是天天提心吊胆,就怕她万一有个好歹或想不开。所幸两个月后她回来,不仅人平安无事,心也开始努力尝试着走出阴影,尤其是进入恒隆后,面对新的工作新的环境,这种改变尤为明显。
看着她渐渐恢复乐观开朗,还能时不时与他这般斗嘴,林岫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徐佳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林岫么?”
“你也说是以前了。”
“我是想,反正你们现在都是单身,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毕竟大家知根知底的,他条件又好。”
“徐佳,清扬不是替代或过渡。”
徐佳鼻子一酸,突然难过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安之…”
“哎哎,别激动别激动,孕妇要时时保持愉快的心情。”安之连忙安慰。
徐佳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大学时一个寝室,对彼此的感情经历一清二楚。她不仅不会怪徐佳,相反还知道徐佳这样说是因为关心她,只是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再考虑感情的事。
清扬的意外,对她的打击很大。虽然生活总是不停向前,由不得她放纵沉溺在悲伤里太久,但至少对于感情,她选择了保留。其实有没有爱情又有什么关系,她有亲情、有友情,还有稳定的工作与收入,这一些于她已经足够,她对自己目前的现状很满意,并没什么好抱怨或奢望的。
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令她不满意的,那也只是虞玮韬而已。她可以不理那些蜚短流长,也尽量避免与他再有任何交集,但总有一些场合,是与他不得不见面而她又没办法避开的。
比如一月一次的集团财务分析例会。

集团财务分析例会由集团总财务部主办,各高层与董事会成员参加,每月中旬召开。
当祝双宜与宁安之双双出现在会议室时,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在心里做了番比较。近期关于谁才是“恒隆之花”的八卦风行,加上衬衫事件一闹,安之的风头正劲,相形之下,暗恋虞玮韬数载未果的祝双宜倒失色了不少。
祝双宜与宁安之究竟谁更漂亮,虞玮韬并不感兴趣。两种不同类型的美,安之又年轻几岁,青春的优势显而易见,这样的比较只会让他觉得是将她们简单的物化了,反少了许多该有的尊重与肯定。
安之维持着适度的笑容,端茶递水、身姿轻灵。作为财务部的新员工,她虽然不是例会讲解的主角,也算是备受领导青睐了。
虞玮韬对于最后才被轮到端茶早有觉悟,反观祝双宜就显得很不乐意了。当安之端着最后两杯茶来到他们中间,将其中一杯菊花茶递至祝双宜跟前时,祝双宜身为坐上宾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替我换一杯吧。”
“好。”安之的声音与笑容恰到好处得就像是事先经过了复杂的程序编定设置,不多熟络一分,也不少礼貌一分。虞玮韬默默赞许了下,就见她扭过头来对他微笑道,“虞总,介不介意将这杯茶给您?”
她侧看着他,弯腰保持着端茶的动作,那优美的背弧与纤细的腰肢在她剪裁得体的小西装下显山露水,下摆处还微微露出一小截皙白的肌肤来。虞玮韬镜片后的双眸一沉,恨不能当即扯下窗帘将她随手一裹,然后直接扔出会议室。
可怜安之浑不觉他心思,只看他眼色微变,她脑中灵光一现,才猛然想起菊花茶与他玻璃男的身份似乎太过相配了。会议室的茶水为了方便,一贯都是男士统一龙井、女士统一菊花茶,如今被祝双宜打乱计划,她这一举动岂不正昭告了他的“与众不同”来?
安之为她的后知后觉略感心虚的撇开视线:“我…还是给您换一杯吧。”
这种做贼心虚的表情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落在虞玮韬眼里,让他瞬间明白了此刻安之的脑袋瓜里正想着一些让他想抓狂的东西。
而且一向智慧过人的虞总经理顺便认定这一切都是安之蓄意为之,为的正是报他阅览室还她衣服之仇。
这小心眼的丫头,这些天的沉默果然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扳回一城的机会!

其实安之真是无辜的。她巴不得从此与虞玮韬再无任何牵连,连衬衫的事都忍了,又哪里会头脑发热的再做出些事与他纠缠不清来。
无辜的安之阴差阳差之下背了个黑锅,很快招来了“报应”。
这天她到各分公司下发文件,到了房产公司,刚想把文件递给杨秘书,就听杨秘书一本正经地道:“虞总说让你送进去。”
好吧,端架子耍大牌随你尽兴,反正他不是大灰狼她也不是小红帽,送个文件他还能把她吃了不成?安之深吸一口气,落落大方的敲门进去,将文件递至虞玮韬跟前,指着其中一栏道:“虞总没有疑问的话,在这里签字确认就行。”
“长了尾巴?”他眼角余光扫过文件,将挑刺的话说得既温柔又亲切。
安之抽了抽眉毛,关了门回来就见虞玮韬竟然装模作样地看上了。说他装模作样,是因为这是一份分公司总经理级以上添置专用车辆的新标准,只有薄薄的两页纸,目的是通知而非商讨,签个字确认收到文件即可,可是虞总经理翻上又翻下、翻下又翻上,硬是把他手中的文件看成了二十张纸。
虽然他确实长得极好看,虽然他只是装腔作势地看文件,虽然他装腔作势的看文件依然给人一种强大的成熟睿智的气场,但安之还是不得不说,纵然这人外表再美好,也依旧改变不了他面目可憎的本质啊!

“怎么?”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非常好脾气的问,“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么?”
话虽如此,他神情却是自信的。
安之在心里“呸”了一声,就算他的长相、他的气质在她单纯的社交圈里平生仅见,那也比不得清扬一根汗毛。若他以为她这般盯着他看是为他所迷,那么抱歉,她宁安之对男人只是个绝缘体而已。
“没有,我只是做好准备等虞总您对文件提出您的疑问而已。”
“这样,我还没看完,你再等会。对了,我让小杨给你倒杯茶吧。”
安之又想拿鞋底抽他个哭爹喊娘、满地找牙了,嘴上却是忍着:“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去,谢谢虞总。“
他倒没再客套,低头继续看那两张纸。又是一刻钟后,安之看着眼前坐得从容的男人,动了动自己微酸的脚,觉得她要是再这么和他穷耗下去那她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