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贵妃年少貌美,如果有一天诞得皇子…”李嬷嬷急急的道。
“嬷嬷是在说哀家不如令狐瞳兮么?”独孤媛凤的眼神凌厉的看着李嬷嬷。
“老奴不敢,娘娘天人之姿无人堪比。”要说太后这人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自视太高了。有时候难免恃宠生骄,但是心地却不坏,城府也未必能深过那贵妃。
李嬷嬷一向认为独孤媛凤如空谷幽兰,自有馨香,但是那令狐瞳兮却仿佛国色牡丹,开得绚烂夺目到了极点,心思密不可测,从她一年就能打动当今圣上的心而跃至贵妃就知道她的不简单了,可惜自己的主子始终没将她放在眼里。
令狐瞳兮的彤辉宫齐云姑姑说的又是另一番话语了。“不知太后为何竟主动提请皇上让娘娘回宫啊?”
瞳兮抿了口茶,“她想整肃六宫,可惜自己又想给皇上留个良善的好名声,便想将本宫当刀子使。”
瞳兮叹息一口,再抿了口茶,“看来本宫还应该感激一下昭妃的。”她忽然又话音一转道:“这茶是金凤凰吧?”
此茶色泽浅金褐,油润有光,泛朱砂红点,香气清高深幽,有独特芳香,滋味浓爽,汤色橙黄清澈,红边绿心,极为珍贵,是令狐瞳兮最喜爱的茶。
“正是。得知娘娘要回宫,韩尚食特命宫人敬上来的。”
“难为她还记得本宫的爱好。那茶饼是制的什么形状?”令狐瞳兮对衣食用行已经到了挑剔得令人发指的程度了,什么都喜欢最好的,只有这后宫的奢华才能让她如鱼得水,生活得悠闲自在。
“敬上的正是娘娘最喜欢的‘万春银叶’形。”
瞳兮笑得眼如弯月,又享受的抿了口茶。这里对许多人都是人间地狱,对她却是人间天堂。
“传彤史,将本宫不在的这三年的起居注拿来本宫看看。”这本是皇后才能做的事情,可是令狐瞳兮以前在宫里威风了不少日子,彤史这么重要的地位,她安排的自然是可信的人。

百花开

瞳兮仔细的翻阅着前三年的彤史,前两年半的实在无趣,还是一如既往的轮流侍寝,但从慕昭文封了昭妃后便有些不同了,两个月前她一月内连续侍寝了两日,后来干脆就改成了她一月有两日侍寝,成了一种固定的制度。
瞳兮单手撑住下巴,一手的手指点着起居注,这确实有些不同,昭妃可是天政帝唯一连幸两夜的妃子。瞳兮又看了看慕昭文的背景,父亲不过是一名五品小官,并没有值得天政帝特别关注的地方。
瞳兮不由回想起那名带着同情看自己的绝丽女子。这宫里的人也越来越有趣了。
除了昭妃的侍寝外,瞳兮还留意到天政帝夜御两女或者招两女同时侍寝的事情经常发生,她的手指开始慌乱的在册子上敲打,好容易才镇定了心神。
“玄纁、束帛伺候本宫沐浴更衣。”瞳兮站了起来,东奔西走一日也累了。瞳兮绕过内室的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伸展双臂待玄纁二人伺候她脱了衣衫,缓缓的步入热气腾腾的温泉池。
这宫里,只有皇帝的寝宫紫宸宫、皇后的寝宫以及瞳兮的彤辉宫有引天然温泉而成的浴池。白玉池三丈余阔,八丈多长,内有四尺深浅,但见水清彻底。温泉从白玉池畔立着的三柱龙头汩汩的流入池内,瞳兮喜欢将双腿搁在龙头下,享受水流的冲击。池底也有六七个孔窍通流,水一似滚珠泛玉,咕嘟嘟冒将上来。
她闭上眼睛,嗅了嗅池里的香气,“是本宫喜欢的孙思邈《千金翼方》里的方子。”
这方子用丁香沉香青木香,真珠玉屑蜀水花,桃花钟乳粉木瓜花,柰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花、香分别捣碎,再将真珠、玉屑研成粉,合和大豆末,研之千遍,密贮。常用洗手沐浴洁面,其面如玉,光净润泽,臭气粉滓皆除。
玄纁和束帛在一旁见主子高兴,两人对视一笑。玄纁取了腊梅香气的香膏均匀的摸在瞳兮的发丝上,为她滋润秀发。
一旁的次等宫女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整齐陈列的毛巾,规规矩矩叠起来,二十五条一叠,四叠整整一百条,像小山似的摆在那里。每条都是用黄丝线绣的金凤,一叠是一种姿势:有矫首的,有回头望月的,有戏珠的,有喷水的。毛巾边上是黄金线锁的万字不到头的花边,非常美丽精致。再加上熨烫整齐,由紫红色木托盘来衬托,特别华丽显眼。束帛取来毛巾为瞳兮擦拭着背膀。
瞳兮嗅着这空气里温暖的香气,再想想那瑶光寺寒冷的三年,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就是喜欢这里的一切,虽然有那个小小的瑕疵。
玄纁从一旁的描金彩绘衣架上取了袍子伺候瞳兮穿上,她则歪在紫檀雕荷花纹美人榻上,翻阅尚宫局尚宫送来的文书、录记。
不久,就看见束帛拿了青白玉缠枝莲香薰炉进来,“娘娘,尚服局的司饰新敬了一盒瑞脑香,奴婢给你点上?”
瞳兮那流光含波的眸子一转,“不用了,收起来吧。让尚食局每日敬一点儿瓜果,搁在这宫里还不比那些个俗香好闻么?”
束帛应了声,自下去通传。只是瞳兮可并不是为了这些原因才不熏香的,她那是怕有人不安好心在那些香里掺了什么不该掺的东西。
她的寝宫以及长居的殿内,蜡烛都是不能燃的,全是用的夜明珠,奢华极致,这都是防患于未然。
“齐云姑姑,你去跟内侍省的内侍监说调换一下彤辉宫的宫女,让他选一些长得齐整的宫女来宫里听差。”瞳兮的心事,齐云是最懂得,立即告退去办理这件大事了。
瞳兮也乏得很,胡乱用了晚膳,便上床歇下了。
彤辉宫
这宫里每夜妃嫔最关心的事情不过就是皇上留在了哪个宫里,前些日子皇帝微服出宫了,今日才回来,大家自然更想知道他第一个招的妃子是谁。瞳兮也不例外,皇帝便是她的天,她一切荣华富贵的来源。
“齐云姑姑,皇上今夜是召谁侍寝的?”瞳兮闭着眼睛歪在美人榻上,玄纁用美人捶捶着她的腿。
“是昭妃娘娘,皇上晚膳也是在昭阳宫用的。”
瞳兮没睁开眼睛,昭妃看来的确是十分得宠,瞳兮虽然与天政帝相处过一年,但始终觉得他冷情冷性,想不到对昭妃却另眼相待。
“姑姑,内侍省那边挑选的宫女怎么样了?”
“已经按娘娘的意思挑选好了,明日她们就过来。”
次日,玄纁捧了一件浅紫色宫装来给瞳兮却被她拒绝,“这件太素雅了,穿湘妃色刺金芙蓉花那件吧。”瞳兮淡淡的道。
玄纁赶紧捧了那件华贵妩媚的宫装来。那刺金芙蓉花皆用细如胎发的金丝线绣成,花蕊以黄宝石和小珍珠装点,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尊荣。臂上挽了丈许的鎏金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定。
一路行来,摇曳生辉,让人不敢凝视。
束帛看出瞳兮今日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所以为她梳了一个高环望仙髻,这种发髻高环巍峨,甚为瑰丽高贵,乃是汉武帝梦瑶池王母来会,所携诸仙女之发髻,帝醒后令宫妃效仿而成的,这宫里除了皇后外,只有贵妃和嫡出的公主才能梳。
发髻上插一支十树簪钗所成的赤金缀玉金步摇,以鸾凤衔东珠步摇为正中,东珠缀至眉间,辉映着她秋水含波眸,紫晶六鸾为翅、翠羽九翟为尾,每翅以青金石、紫莹石、蜜蜡、月光石、蓝宝石、东菱玉为缀,明珠、绿髓、白玉、珊瑚、为凤、鸾、翟身,流光溢彩,翡翠为华云,金题、白珠珰为簪珥,散落无限晶致华耀、珠辉明光,整个人看起来美艳如桂宫青娥。
瞳兮梳洗完毕后,用过早膳,内侍省的长官内侍监荣公公便亲自将齐云姑姑挑选的十名宫娥送到了彤辉宫。
“都抬起头来吧。”瞳兮轻轻的道,看身形,真是环肥燕瘦皆有,看来齐云姑姑将各种型的都挑选了一个。
那抬起头的眸子里,有惊恐的,有羡艳的,也有无动于衷的。
瞳兮特别留意的便是那有着无动于衷眼神的宫娥。
“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妃娘娘,奴婢小翠。”回答得不卑不亢,语气也听不出紧张惶惑的颤抖。
瞳兮仔细瞧了瞧这位小翠,容貌艳丽,性格娴静,动作优美,体态婀娜,身姿曼妙,倒有七分昭妃的风范。“你原名叫什么?”
“奴婢原名金慧霏。”
“金慧霏?好名字啊,这宫里正是缺了一名惠妃。”瞳兮打趣道。
“奴婢不敢。”可声音里却没有该有的惶惑,看来她也是个有野心有自信的主。
“好好的呆在本宫身边,未必没有那么一天的。”瞳兮点点头,“以后你就叫原名吧,慧霏,本宫觉得这个名字更衬你。”
“谢娘娘。”
“你父亲是谁?”瞳兮不仅要看宫娥本身的容貌,也要看看她的家世。
“奴婢父亲是双流县知县金世荣。”
瞳兮又点点头,看来也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只是这正七品的知县在选秀的秀女们家世中看来确实是不入流的小官,难怪以她这样的姿容也没能中选。
其余的九个人也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恐怕都是家世不好才沦为宫娥的,这十名女子只怕比去年新晋的秀女也要美上几分。
瞳兮挨个的问了,到最后便瞧见了那双怯生生水盈盈的眸子。这女子不算极美,但是那眸子却勾人魂魄。“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妃娘娘,奴婢聂琼华。”她低声的回答,但掩不住她声音里的窃喜。
“不得无礼,如何还敢自称宫外的名字。”齐云姑姑在一旁指着。
“姑姑,你别吓着她了。”瞳兮俏丽的瞥了齐云一眼。
“奴婢,玉儿。”
“还是琼华更好听一些,是你父亲给你取的么?”瞳兮见她上飘下浮,应该不是上等人家的女儿。
“不是,奴婢只是觉得琼华二字更好听一些,便禀明父亲改了名字。”齐云姑姑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这女子看来野心十分的不小。
“那本宫以后就叫你琼华吧。你父亲是做什么营生的?”
“回娘娘,奴婢父亲开了一间米铺。”琼华言语间也有羞涩,她素来不喜欢人问及她的来历,但是贵妃问话却不得不答。
十名宫娥瞳兮都留了下来,将彤辉宫的宫娥正式充盈十二名。
“娘娘,那个琼华轻浮得很,你怎么能将她留下,都是奴婢办事不利,选了这样的人。”齐云姑姑开始自责。
“姑姑不必自责,像琼华那样鲜亮活泼的女子宫里可不多,何况她还有些手段。她必是贿赂了内侍监的荣升,才有机会被荐到你面前,这样的女子岂不有趣?”瞳兮笑得十分开心。
“就让琼华来伺候本宫的茶水吧。”瞳兮转头吩咐。
一整日下来她也乏了,进入内室休息,命琼华上茶水。
那琼华也是灵巧,不过一日已经将瞳兮的喜好都弄了个清清楚楚,她怯盈盈的走入内室,几乎被里面的奢华给绊住了腿。
彤辉宫内殿,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一帘粉色水晶珠帘将光线分割成特有的光辉,由数尺高房梁垂下,窗前挂的簇新樱粉色鲛绡纱垂帘,微风过处,飘逸仿佛九天仙女的流苏飘带。殿中宝顶上悬着数十粒大小不一夜明珠,熠熠生光,夜间抬头看来仿佛繁星满天。地铺白玉,凿地为莲,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瞳兮歪在南窗下的紫檀美人榻上。
琼华又瞄了一眼寝阁,那儿有一扇紫檀菊纹镂空月亮门,中间垂着淡紫色水晶珠帘,微微折射出迷离朦胧,帘后是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里间再看不真切。琼华一声浅浅的叹息,多想看看贵妃寝间是如何的华丽。
但她也不敢冒失,赶紧将茶杯端到瞳兮的面前。“去搁到内间的妆台上,本宫等一下就进去。”
琼华得了这话雀跃的走进了那水晶帘。
瞳兮则和齐云姑姑笑着看着她的背影,齐云还不屑的撇撇嘴,小家子出来的就是没有什么见识。琼华转进那宝屏看见一架沉香木满金雕九龙四凤大床,双层的纱帐上,内层月白的薄纱,上面是镂空刺绣的金线花纹。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牡丹云锦被。
东窗下是一个紫檀描金梳妆台,旁边是一架纯银的满地浮雕象牙镜架,架上整錾的龙须、凤翼、雀羽、兔毫、花心、叶脉皆细如发丝,纤毫毕现,堪称鬼斧神工,精妙无双,让琼华啧啧惊叹。
琼华几乎要被这里的奢靡气息给迷晕了过去,她做梦也没想到贵妃的寝宫是如此的豪奢,让她羡艳得眼睛都红了。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也要住上这样的屋子,才不辜负来人间走一趟。
齐云冷眼瞧着已经腿软的琼华,“茶搁下还不出去!”
琼华这才狼狈仓皇的告退,去一边好好回忆品味刚才看到的奢华。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啊?”齐云姑姑不解。
“琼华不过是小家出来的女子,如果不给她一点儿大刺激,她如何能有青云之志,那岂不是辜负了我对她的栽培。”瞳兮笑着。
看到别人羡艳自己的生活,她没来由的感到满足。
她的满足总是来自于别人眼中的羡慕,一天没看到这种眼光,她就觉得日子过得没趣。
没几日,太后就派人来传话,让瞳兮去一趟长信宫。
瞳兮巧笑倩兮,老神在在,“那女人果然是忍不住了。”
这几日瞳兮翻阅起居注就知道太后要坐不住了。这昭妃在皇上回宫后,连续三日侍寝了,硬生生占了梁充媛侍寝的日子。
瞳兮手腕撑住自己的下颚,想着这昭妃如此连续三日的侍寝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也挺同情昭妃的。
又或者昭妃真的有什么狐媚的招数迷住了天政帝?瞳兮不得其解。
但是她对昭妃连续侍寝这件事可没有丝毫的抵触,反而乐见其成。

惊慌错

长信宫
“臣妾给太后请安。”瞳兮盈盈行礼。
独孤媛凤坐在上面,久久不叫平身。瞳兮暗道,不好,她又来这一招,虽然很老套,但是十分的有用,瞳兮保持半蹲的姿势十分的痛苦。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十分优雅的跌倒在地上,轻哼了一声。一旁的玄纁立即机灵的上来搀扶,“娘娘,你没事吧,昨日扭了脚,奴婢要请太医,你又说没事。”语气里甚为担心。
独孤媛凤冷眼看着她二人在面前演戏,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吩咐玄纁和束帛二人好生伺候瞳兮坐下。
瞳兮表现得十分的乖巧,“不知太后今日唤臣妾来是为了何事?”
“贵妃,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瞳兮挣扎着起身,意欲下跪,“臣妾不知,还请太后明示。”只是如此以来,独孤媛凤已经不好再惩罚她,也不想就此撕破脸皮。
“你坐吧。”她叹息一声,“你身为贵妃,暂代皇后执掌后宫,却对后宫诸事不理,任由那些狐媚子惑主!”独孤媛凤的语气十分的凌厉。
瞳兮做出愕然的样子,“臣妾不明太后的意思。”
“这后宫本该是雨露均沾,皇上一直也是这样做的,可是那昭妃一进宫便狐媚惑主,坏了规矩。贵妃难道不该规劝皇上远小人么,贵妃你就不该劝皇上不要沉迷女色么。前朝孝贞皇后以祖训对皇帝规谏的故事你难道没听过么?中宗不仅不怪他,反而更加称赞她的贤惠,她才是历代皇后的榜样,死了才能够与中宗共葬一陵。你这算什么?”
那个故事瞳兮自然是听过的。当初中宗宿顺妃李氏所,数日不事朝,孝贞皇后顶祖训至宫,命人请皇帝起,中宗赞其贤惠,这事一直是史官津津乐道的。但是中宗后来对孝贞皇后的态度可称不上太好,孝贞后也是历代皇后中少有的殉葬皇后。
但即使这样,那也是宗数日不朝,孝贞后才有那个胆子去干涉皇帝的临幸之事,如今这位天政帝可并不是那荒废朝政的昏庸之主,瞳兮只是觉得独孤媛凤这怒气发泄得实在太无根据了,她是想将自己送去当炮灰,为那昭妃铲除封后路上的绊脚石么?这可与她的初衷不符。
“臣妾谨尊懿训。只是臣妾何德何能,岂敢与孝贞皇后相提并论?当今圣上勤政爱民,臣妾实在不敢将圣上与中宗并论。”瞳兮说得冠冕堂皇,独孤媛凤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如何能将如今的天政帝与那史上昏庸的中宗相提。
“哀家也不是说皇上不察,只是那昭妃如今这般,确实不是后宫的幸事,哀家也不过是提醒贵妃一下。这昭妃狐媚惑主,贵妃就不怕她有朝一日骑到你头上去么?”
独孤媛凤如今是正式提出了这个话题,想来是真心想和自己结盟对付昭妃了。只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她还是知道的。
“臣妾明白太后的苦心,臣妾一定会留意的。”瞳兮又何尝不知道慕昭文对自己是一个如何大的威胁,是她成为皇后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她实在搞不懂独孤媛凤,天政帝虽然宠着慕昭文,但是和太后之间的私情,据瞳兮所知可从没停过。她在担心什么,居然这样急躁的训斥自己?瞳兮自然是不了解独孤媛凤的一颗情爱之心。
“你明白就好。”此时独孤媛凤的贴身侍女锦绣也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
瞳兮在独孤媛凤那上弯的嘴角前,抿了口茶,心里顿时了如明镜,这太后真是什么人的醋都要吃啊。
太后宫里的茶居然是密云龙,这是当朝最为名贵的茶了,每年总共不过才得三两斤,是天政帝最喜欢的茶,自己饮尚有些不足,更何况是赏赐给其他人了,想不到独孤媛凤居然得了,并用密云龙拿来招呼自己。
她是在炫耀和警告自己么?瞳兮心里暗笑。
瞳兮走后,李嬷嬷才来到太后的跟前,“娘娘,其实你不这样说,贵妃也不会放过昭妃的。”李嬷嬷对瞳兮可是看得极为透彻的。
“嬷嬷,我也知道。只是令狐瞳兮太有耐心了,我可没有,皇上他被慕昭文那个贱人勾引,最近冷落了我许多,我心里难受,嬷嬷。”这一刻独孤媛凤才有了这个年纪的女儿态。
“娘娘,嬷嬷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
独孤媛凤笑得十分的凄凉,是啊,她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妻,更何况成为他唯一的妻。
“娘娘又何必拿那密云龙来刺激贵妃?她能品出那是什么吗?可别浪费了娘娘的心意。”李嬷嬷十分心疼那密云龙。
“令狐瞳兮号称京城第一才女,如果连这茶也品不出,她也就浪得虚名了。哀家让她尝这茶,不过是要提醒她一下而已,别以为她身为贵妃,就一副任何人都看不进眼里的样子。哀家,就是瞧不上她那唯我独尊的样子。”
李嬷嬷想想也是,当今贵妃,那就是放进千人堆里,她也是最扎眼的那一个。
彤辉宫
瞳兮每日的生活过得紧紧凑凑的,这宫里无数的事情需要她这个执掌后宫的贵妃来过问,每日还要接见那些递牌子前来觐见的朝廷命妇。
时间一晃就是四月初一了。
“姑姑。”瞳兮紧张的拉住自己的领口,满眼的慌张和不知所措。
“娘娘,别紧张别紧张,这事忍一忍就过了。你一定要生育皇子啊,宫妃无子的下场你是知道的。”齐云轻轻的拍着瞳兮的背。
瞳兮艰难的点点头。
彤辉宫的宫门开始一扇扇的开启,宫门上的宫灯一盏盏的被点亮,这是皇上临幸的表示。太监尖锐的声音开始报着,“皇上驾到。”
“姑姑,不如,不如找金慧霏来。”瞳兮紧张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娘娘万万使不得,你初初回宫,皇上记不记得你还成问题,你再不肯侍寝,皇上一定会责怪的。何况,为了子嗣,你一定要忍一忍啊。”
瞳兮咽了咽口水,终于镇定的站了起来,来到主殿外恭迎圣驾。
“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礼。”声音冷冷淡淡的,瞳兮越发的紧张。偷偷瞄了一眼天政帝,依然是面无表情,猜不出喜怒。
“朕乏了。”他抛下一句,转入内室。
瞳兮则给玄纁递了眼色,她们赶紧将入睡前喝的人奶子温热了端了进来。
天政帝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并不再继续喝下去。瞳兮则慢悠悠的喝着,希望能拖延时间。
天政帝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倒也不急,可惜那装奶的杯子总是会空的。
玄纁束帛二人又伺候瞳兮卸了妆面,静静的退了下去,一时间屋子里掉根针的声音也能听到。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瞳兮尽管害怕,但是依然怯怯的上前,低着头准备为天政帝宽衣。
天政帝没说话,只是抬高了双臂,瞳兮低着头为他解开胸前的盘扣,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子上,痒酥酥的,却不敢挠。
瞳兮颤抖着手将天政帝的外衫脱掉,中衫除掉,“恭请皇上歇息。”瞳兮的脑袋低得都恨不得能缩回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贵妃,是忘了朕的习惯了么?”天政帝的声音仿佛一盆凉水般浇到瞳兮的头上,她不是没有期望过他能忘记以前的习惯,她也曾期盼昭妃已经改变了天政帝的习惯。
瞳兮微微的抖了一下,还是顺从的从妆台的抽屉里将一个锦盒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