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里有诱导,有亲昵,还说她跟他讨东西,凤宁心里一喜,大声道:“是我相公?”那人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眼里满是厌恶与讥讽。
凤宁这下明白了:“哦,原来不是。”她心里有气,嚷嚷:“二伯就二伯,干嘛故弄玄虚,对自己弟妹这般不尊重。”她忍不住瞪他一眼。
龙二冷笑:“弟妹重伤初愈,倒是精神不错。”
凤宁心里很不痛快:“还好,瞪人花不了什么力气。”
龙二被噎着,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讶,想了想,平缓了语气说道:“还是好好养伤为好,之前我就与你说过,这里你不能来。”
“我想找相公。”凤宁觉得满脑子疑问,无论如何,相公才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就算感情并不好,但好歹也是两口子,她先跟相公把话问清楚,该怎么办也好有个商量。
龙二又是一呆,垂了眼又道:“你与老三感情并不合睦,受伤之前倒是常找我说话……”他没说完,就被凤宁打断了:“二伯是想说我不守妇道,被你勾引了?所以这宅子里的人不欢喜我,是为这个?”
她拧着眉头,说的话却是把龙二镇住了。好啊,这人被撞傻了,说话也不过脑子了吗?还是装疯卖傻另有所图?还有,傻就傻吧,她自己说她不守妇道,凭什么说是被他勾引,他看上去象这么没眼光没计较的男人吗?他若是能看上她,就不用老三做牺牲娶她了。
凤宁观察着他的表情,终确认不是这么回事,拍拍胸脯:“还好还好,我不是坏女人。二伯以后说话还是得掂量掂量,坏了姑娘家清誉就不好了。”
龙二眼角一抽,到底是谁说话没脑子。
凤宁看龙二毫无带她找相公的意思,也不强求,说道:“二伯你继续逛,我换个地方找相公去。”言罢,抱着碗走了,一边走一边又塞了个包子进嘴里,还自言自语:“有些凉了,真可惜,还是热的香。”
待她走远,一个侍卫跳了出来与龙二低首请罪:“她跑进了厨房,李柯便跟丢了。”
“她做了什么?”
“就是到处闲逛,没跟人接触,然后进了厨房,之后便到了这。”
龙二沉吟片刻,看那待卫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什么?”
“二爷,你要的包子点心没了,汤厨说,等重发面重和馅,怕是得等晚饭时候这包子才能好。”
“没了?”龙二想起凤宁抱着那碗包子,显然她吃得很开心。
“是,汤厨说,他就是去库房整了整米面,再回厨房等包子开锅,一打开就发现空了。”
龙二眼角又是一抽,这个死女人,撞傻了脑子居然敢偷他的包子。

不被信任的龙三夫人

凤宁浑然不知自己惹了什么麻烦,她逛遍了整个宅子,没碰着一个肯跟她说话的人,当然也没找着她的龙三相公。其实没找到是自然的,她再莽撞也不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踹门进去啊。
她这个龙三夫人孤魂般的逛着,看着丫环仆众们各种眼神,猜想着那些眼神后面的意思,这当然是很令人难堪的经历,凤宁心里有些隐隐的酸楚感觉,所幸有味道极好的包子安慰了她那颗受伤的心。她给自己鼓了鼓气,然后没事人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小青正着急得团团转,要知道这夫人再丢一次,把主子爷们惹恼了就麻烦了。正想着要不要往上禀报,凤宁回来了。
小青迎上去:“夫人到哪里去了?”
凤宁把空碗交给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问:“小青啊,你且与我说说,我当初是如何招人厌的?”
小青一愣:“我也是刚调来照顾夫人没多久,之前一直在别的院干活。”
“那在你之前,是谁照顾我的?”
“是夫人的陪嫁丫环,不过在夫人出事前一段,那丫环生了场重病,死了。”
凤宁一呆:“死了?”
“对的,陈大夫看过她,确是生病死的。”
凤宁又一呆:“小青啊,你强调确是生病死的,那意思之前有怀疑她不是生病死的,对吗?”
小青慌了,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多虑了。”
凤宁撑了脑袋嘟囔:“我是想得有点多。”
小青没接话,凤宁又道:“通常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小道消息了,你在别的院干活,总该听得我些名声,你莫怕,反正我什么都记不清了,只想知道我在这家里是怎么回事,若是我过去做了坏事,我想法补偿了便是。”
小青瞧了凤宁半天,终期期艾艾道:“我只听说,夫人娘家让夫人嫁过来,不是安的好心眼,所以这边一大家子,对夫人并不欢迎。”
“啊?我娘家不怀好意,那龙家怎的这般没用,这也娶了?”
“听说是祖辈给立的婚约,不娶不合适。”
凤宁愣了一愣,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站起来走回房,声音涩涩地:“那,那我回娘家行不行?”
小青道:“这个奴婢做不了主,可以问问二爷或余嬷嬷。”
“小青,为什么我的事,总要问二爷?”
“二爷是当家的呀?”
“可我嫁的是三爷啊,我有相公的,二伯当的大家,我跟相公难道不该算小家吗?”
小青看着她,眼里有着同情:“夫人,三爷向来不太管你的事,他又经常出门不在家里。你在府里的吃穿用度,全是靠二爷给安排,有事也都向二爷禀告。”
凤宁听了,心里越发的晦涩,她相公居然不管她的,那她在这府里,算个食客还是什么?她情绪低落,倒在床上闷闷的说:“小青,这里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小青看着她半晌,最后道:“那奴婢替夫人禀了二爷吧。”
可没过两天,凤宁还没等到龙二回话就主动去找他了。原因是自她那天跟小青谈完话后,第二天早饭开始,凤宁的膳食就变得量小又清淡。小青也不知怎么回事,问了送饭来的小厮,只说是厨房安排的,问了厨房,说是二爷吩咐的。
凤宁眼见着连着好几顿饭都是两盘素菜一碗米饭,菜的味道虽是不错,但她半饿不饱的直难受,一难受她就生气,她心想就算是不愿她嫁过来,也不能不让她吃饱饭啊。她不求夫家别的,可好饭好菜管饱这总是要的呀。
她怒气冲冲的去找龙二,不知道他在哪就往那廊楼禁地跑,到了那小楼前,果然有人拦她,她理直气壮的道:“我要找我二伯。”
龙二来了,慢慢悠悠地说:“弟妹啊,你要回娘家一事我听说了,可你这么着急也没用啊,你相公不在府里,回娘家是你们两口子的私事,我怎么都得等三弟回来了跟他商量。”
“我来找你不为这个。”
“哦,那是为何事?”
“我吃不饱。”她嚷得大声,旁边一名小厮忍不住噗的一下笑了出来。
龙二也惊讶的挑了眉,似笑非笑的重复了一句:“吃不饱?”
“对。”凤宁用力点头:“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饿我肚子?”
她的表情有些孩子气,让龙二也忍不住咧嘴笑了,但他倒是不否认确是他嘱咐换了她的膳食:“我是让厨房做些素食清淡的,让你清清油腻,前段日子你因为受伤一直食补,怕是肠胃不好受,我也是体贴弟妹的身子。那些饭菜足够一人吃食,弟妹怎能说我饿你肚子。”
“才一碗米饭,怎么够吃。平素都是两碗米饭,一盘肉菜,一碗汤,两盘素,现在可是饭量菜量都砍了半,我的肚子就饿了一半。夫家再不喜嫁过来的媳妇,可也得管个饱饭吧。”
龙二掩不住惊讶:“你吃这么多的?”
“对。”凤宁毫不脸红的点头。龙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凤宁一插腰:“别管我从前多招你们讨厌,我病了没人来探望也没事,相公没搭理我我也忍了,可让我饿肚子,绝对不行。”
龙二是真真觉得好笑,饿肚子,这是哪门子的新鲜事?他故意为难道:“可我已经嘱咐厨房了,你又待如何?”
凤宁用力瞪他,忽的一扭头,转身就走。
刚才气势十足,这会不声不响就退了?龙二想了想,招了招手,让个侍卫跟着她,自己转回书楼里继续看卷宗去。
凤宁并非象龙二想的那样退败了,她闷头直奔厨房而去,这会正值主人家都吃好了,仆役们自个聚在厨院内用午饭,一看那传说中没人搭理的三夫人杀进来,大家伙均是一愣。
凤宁一看他们一人捧着个大海碗,碗里堆得满满小尖山似的米饭,心里就甚是羡慕。她“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厨房里还未收拾整洁,她随手翻了翻,没看到什么现成的饭菜,心中很是失望。
一个中年胖子男人跟了进来,大声嚷着:“夫人这是做什么,这里是厨房,可不是夫人玩耍的地方。”
“你是谁?”
胖子一挺胸:“我是主厨汤荣,人人唤我汤厨。”
凤宁一拍他肩膀,汤厨心里一震,难道这夫人想在两素一饭这事上找他麻烦?虽然菜是简单,可他也是用心做的,若是这夫人挑剔不好,他可是不依。
结果凤宁说的是:“汤厨,你做的饭真好吃。”汤厨吓一跳,这用的是什么招数,先礼后兵?
“可是……”果然吧,后面跟着可是,汤厨做好了心理准备,虽说这三夫人在府里没地位,可也得小心应对。“可是这么好吃的饭,你只给我那么一点,哪里吃得饱?”
吃不饱?汤厨愣了,虽说前一段三夫人房里要的饭菜是两人份,可他也没在意,以为丫环跟着一起吃的,前些日二爷特意吩咐只给她简单素食送过去即可,他还问是一人份还是两人份?二爷应了一人份,他还道丫环与主子一同吃饭不合规矩,二爷今后不让了,没想到今天这三夫人就来兴师问罪。
凤宁看他没答话,干脆直接问:“我现在没吃饱,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汤厨也没办法。只好随口一说:“饭菜只剩下我们院里仆人们在吃的那些了,要开灶也来不及,只能等午后了。”
提到午后凤宁眼前一亮:“包子?”
汤厨摇头:“包子不行,包子是给二爷的。二爷习惯每日下午用些点心,那天没吃上,还发了一顿火。”
凤宁一听这话顿时了悟:“原来如此。”那个小气巴拉的男人,怪不得这几日的膳食就变了样。她道了声谢,转身走了。汤厨在后头摸摸脑袋,实在弄不清这三夫人是什么意思。
当日下午,汤厨认真蒸了一笼香喷喷白胖胖的鲜肉包,正准备开锅拿包子,忽听得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大动静,他出去一看,院里堆的那一大堆柴禾不知为何全倒下来了,他赶紧招呼几个仆役动手把柴给堆好,自己赶回厨房收包子,可是打开蒸笼一看,呆了!
怎么跟那日一样,包子全都不冀而飞?瞪着那个空荡荡的蒸笼,汤厨脸都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二这日又没有吃上包子,却在书楼前的小径上捡到一只空碗。他心里明白,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可之后仔细一看,却觉得这弟妹与以往相比,行为举止大相径庭,甚是诡异。
他找来了余嬷嬷,道:“凤宁那个女人,受伤后自称失了记忆,举止也跟以往大不相同。”
“这个我知道,原本是想晾着她,待时日一久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我试探过她,她的反应象是真不知道。如果是装的,这装傻的功力倒是不弱。”
“这失忆的时机的确是太巧了,这么一来,所有的事她都能推得一干二净。”余嬷嬷对凤宁的怀疑一直不减。
龙二点点头:“还有个蹊跷在于,她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宅子里的路却是一点没忘,前几日她到处逛,我派了人跟着,她都没走过重复的路,找厨房找得很准,还能跑到书楼来,那日我看到她时,她正站在机关的前面,可多一步都没踏出去。最后她回自己的院子,也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一点岔路都没走,这可不象完全没记忆的。”
要知道龙府里的建筑布局,道路摆设全有门道,一般新来的下人,没人带着个把月,铁定会迷路。这凤宁当初在这呆了这么长时间,也多次迷失方向,如今她说她什么都忘掉,却是不迷路了。
余嬷嬷听得认路这点,更是坚定了凤宁是装傻的想法:“没想到她伤还没好全,就又开始不安分了,我得管一管她才是。”
龙二点点头,提了另一个想法:“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若她失忆之事不假,如今这般古怪行为倒可以解释为,从前的她都是装模作样,如今忘了凤家让她嫁来的目的,她反倒是显出了原形。”
余嬷嬷“哼”了一声:“小青还禀了我,说那女人想回娘家。这娘家是断不能让她回的,她偷走的虽是假物,可我们尚不知她都知道些什么,三爷受袭一事也不简单,未必与这凤家没关系。”
龙二道:“那这凤宁就交给嬷嬷吧,我已经嘱咐铁总管加强府内的排查了。老三这趟出门也无事,嬷嬷莫担心。”
“唉,我怎能不担心,你们兄弟几个我看着长大的,如今什么都安稳,偏偏招来个凤家。三爷娶了这样的女人,误了终身,我真是心疼。”
“嬷嬷。”龙二安慰着这个象母亲似待他们三兄弟的老人:“凤家之事,我们一定会想法解决的。”
余嬷嬷闻言回道:“二爷放心,那女人想装糊涂,我定会让她露出马脚来。”

行迹可疑的龙三夫人

凤宁从余嬷嬷那得知自己不能回娘家,理由是她脑子撞伤了,到现在还未找到伤症的问题,还得继续吃药疗治。若是回了娘家,长途跋涉的,断了药,对身子不好。而且余嬷嬷说,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叫他们龙家如何跟凤家交代?
凤宁听了当然觉得很失望,但余嬷嬷说得合情合理,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反正她现在每顿饭都吃得不错了,管饱管好,她暂时对现状是满意的。
眼见余嬷嬷肯过来一趟不容易,再加上这次态度亲和很多,凤宁赶紧拉着她坐下慢慢聊。
“余嬷嬷啊,你跟我说说,我是怎么嫁过来的?”
她以为人家会不理她,结果余嬷嬷慢条斯理的喝口茶,还当真给她说起了故事。
原来龙凤两家算是世交,在祖辈那一代开始就是铁杆的交情。两家老爷子一起闯天下共患难,为朝廷做了不少事,护国平乱,鼎鼎有名,谁都知道龙凤功勋。那个时候,两家老人约定好,要给后辈们定个娃娃亲,并立了字据交换了信物。可后来两家生的都是儿子,于是此事就没再提了。再后来不知怎的,凤老爷子突然辞官,带着全家远下南方,而龙老爷子身子也渐渐不好,终撒手西归。之后两家就渐渐断了来往,没了音讯。
龙老爷子有个独子叫龙胜,在那之后子承父业入朝为官,他生了三个儿子,老大龙腾,老二龙跃,老三龙飞,在老大龙腾娶妻之后,龙胜战死沙场,龙夫人悲伤过度,抑郁而终,那时候朝中纷争混乱,边疆外敌侵扰不断,龙腾象他爹一样,拿起战刀,奔赴沙场。龙跃则在家里打理各项事务,保住龙家两代长辈努力打拼存下的家业。龙飞也拜别了师父,赶回家中协助兄长。那会他们年纪都不大,辛苦自是不用说,龙家树大招风,惹来的算计自然不少,好在三兄弟齐心,花了几年功夫,终于平了战乱,稳了家业,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
凤宁听到这,一竖大拇指,赞道:“真是了不起。”
余嬷嬷看看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凤宁没在意,催她继续往下说。于是余嬷嬷接着说:“在那个时候,已迁居南方多年的凤家突然找上门来,拿着字据信物,带着女儿,要求龙家履行婚约。”
凤宁奇了:“婚约不是已经失效了吗?”
“那字据上写的是龙凤两家结亲,并没有细指哪一辈人,所以虽然老爷子们当年的意思是儿辈结亲,但就字据说话,孙辈也是有效的。”
“所以龙三就被迫娶了我?”
“一开始凤家执意要嫁的是大爷,可大爷有妻,不愿再娶,于是凤家退而求嫁二爷,二爷自然也是不愿的,所以那时候这事闹得挺僵,后来三爷看不过去,跳出来说他娶,若是不嫁就可以滚蛋了。这事才算定了下来。”
凤宁张大嘴惊讶了:“三爷真是勇于牺牲。”
她似乎完全没有自己是当事人的自觉,余嬷嬷看在心里暗暗计较,不知她是真蠢还是假呆。其实凤家逼亲之事,蹊跷在于他们的目标在为官的老大和掌家的老二身上,老三虽也一表人才,可他们居然看不上。
当年两家失联的莫名其妙,现在突然态度强硬要塞个女儿过来,确是让人觉得诧异。两年多来,这凤家女儿在龙家露了不少马脚,最后实在混不着什么好处,欲偷龙家秘宝,偷了个假的逃了出去,被抓了回来,就又称自己失忆了。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凤宁并不知余嬷嬷所想,她又问:“那我爹娘可曾来看过我?”
“有的。”
“依嬷嬷看,我与爹娘的关系是否亲近?”
“该是感情不错。”
“那他们知道我在这遭嫌弃吗?他们为我做过什么吗?”
这话把余嬷嬷噎了噎,这凤宁撞了头后,言语坦白的着实让人刮目相看,也不知这是使的什么招数。余嬷嬷定了定神,回道:“夫人在我们龙家,日子过得并不差。我们龙家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亏待媳妇的事确实没做过,这般好吃好住的供着,自认对得起良心。”
凤宁想起那清冷的房间,众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态度,好吃好住又怎能让人过得欢喜。她心中一叹,只能继续问:“我为什么会掉到河里去?”
余嬷嬷眼一眯:“你如何知道你是掉到河里?”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岸边……”凤宁话一顿,终于还是隐瞒了有个男人问她什么东西的事,她接着道:“那个时候我摸到自己头上有血,然后就有人举着火把过来了,我又昏迷了过去。”
“那之前的事呢?”
“不记得了。”
余嬷嬷喝了口茶,决定下猛药:“夫人,自你那次离了龙家受了伤,我们龙家就发现少了一件家传宝物。”
凤宁吃惊的瞪大眼,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偷的?”
余嬷嬷不正面答,却道:“在岸边找到夫人的时候,夫人穿着夜行衣。夫人在出事之前,一直在打听这宝物的下落,府里发现夫人失踪之时,也发觉宝物丢失。老身是个下人,不好妄断,不过夫人这么巧撞伤了脑子不记事了,这下就麻烦了。说不定夫人还真能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呢?”
凤宁呆了呆,没顾得上理会她的暗讽,她想起她受伤的那天夜里,那个没看清脸的男人在她身上翻找并问她“东西呢”?难道就是指的龙家宝物?她真的干了这等龌龊事?
她对上余嬷嬷的目光,摇摇头,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余嬷嬷没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最后道:“这臆症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怕不是在河里碰上了什么脏东西撞了邪,我去安排安排,为了夫人好,找个高僧挑个好日子做做法确是要的。”凤宁心里还在为自己可能做过的事难过,也没在意她说了什么,“哦”了一声算应了。
此后这一整天凤宁都没了精神,她闷闷的睡了午觉,起来觉得心情还是不好,于是转去了厨房,又把龙二的下午点心给偷了,这次不是包子,是蟹黄烧卖。
凤宁抱着装烧卖的大碗,一个人悄悄的跑到宅里最高的那棵树下,她忽然有种冲动要上去看看。她上去了,她之前原不知自己是会武的,她只是觉得自己能上去,反正足尖一点地,手掌在树干上一拍,整个人就轻飘飘的跃上了树顶。
这树确实是高,顶上树枝在风中轻荡,凤宁坐在上面摇摇晃晃,却一点也不害怕。她居高临下看着整个龙府,甚至能窥得龙府大门外的一点点街景,她一边看着,一边往嘴里塞着烧麦,一整碗全吃没了,觉得心情好些了。
汤厨的手艺真是好,她这么想着,望着龙府大门处发呆。她完全没印象,出了这个大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脸,她出去过吗?
其实在这个宅子里,所有的人和物也是陌生的。她曾以为相公能帮她,可是现在连面都没见上。她失望又失望,干脆也不想见了,反正人人都说他们并不亲近,按余嬷嬷的说法,甚至娶她他都是被迫的,那怎么可能亲近呢?
凤宁坐在树顶上晃啊晃,想啊想,觉得又不开心了,她觉得她还需要一碗点心安慰,可是根据这么多天的经验,每天下午点心只有一份,好象除了她二伯,其他人都不好这口。
可她真的还需要来碗吃的,这可怎么办才好?凤宁跳下大树,决定再回厨房瞧一瞧,万一有吃的呢。
结果真的有!炉上蒸着糯米丸子,就是肉末、笋丁、香菇捏成丸子样,外头滚了一层糯米现蒸的,一个个圆滚滚香喷喷的诱惑着她。凤宁毫不犹豫,当机立断的把所有丸子全倒进碗里,抱了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