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次，他跟几个要好的同学出去吃宵夜，那时候不少大学生在夜市上摆摊，路过一个卖娃娃的摊位时，看到一只很可爱的小熊，当晚他手里拧着一只小熊回到宿舍。没想到第二天她收到小熊时，有些为难的告诉他：“我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哎。”
她生性善良单纯，从不扭捏，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会仔仔细细的跟他说，比如她不喜欢他抽烟，她会很明确的告诫他，抽烟了不许亲我；比如她会告诉他，她喜欢他从身后抱她…
即使是生气，过后她也会认认真真的说自己为什么生气，那时候他正哄着她，她说什么他都说好好好，然后她就得意了，越发神气起来，最后得到的结论总是：“你看，我就说是你做的不对，不然我怎么会生气，对吧？”
他还能说什么呢？俯身吻上她…
一吻过后，她红着脸检讨：“慕延，对不起…其实我也有错…”
所谓逆袭大概就是如此。
对上桑恬沉静的双眸，徐慕延终于懂得自己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曾经的桑恬，是把整个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从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她，他了解她，懂她。
现在，他已经看不懂她了。
第9章 回忆陷阱
原来他还记得以前，桑恬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毛娃娃，笑容淡淡，“后来觉得这种毛茸茸的娃娃挺可爱的，至少放在家里感觉很温馨。”
徐慕延依旧站着，视线下移落在沙发上娴静的女子身上，不像她，但确实是她。以前，她对他好似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身边总是她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时常在他眼前上串下跳，笑容甜蜜灿烂。
现在静得令他的心隐隐发慌，就如一年前卓越在电话告诉他的一样。“现在的桑恬过得很好，只是跟以前的她很不一样，很安静。”
徐慕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桑恬，气氛微妙而尴尬。桑恬缩在沙发上，同样满怀心事，只期待雨快点停。
“桑恬，我…”许久，徐慕延哑然开口。
“雨小了，我还要出门。”桑恬打断他的话，甚至有些急切的站了起来。
徐慕延偏头看向窗外，雨确实小了，嘴角泛起似有似无的苦笑，走到她面前，轻声开口：“走吧，你要去哪里？”
周瑞晴是她大学最好的朋友，徐慕延自是认识，桑恬这次倒是很干脆的回答：“我去瑞晴的店里。”
“周瑞晴？”五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徐慕延不禁反问了一句。
桑恬顿住脚步回头：“你不记得了？”
只一秒，她就后悔了，她为什么要问他记不记得自己身边的人，她有些懊恼的回头，吧嗒一声扭开大门。
徐慕延轻笑一声，“当然记得，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吃饭。”
——
那时候周瑞晴老是乱花钱，一到月底就穷得叮当响，桑恬跟徐慕延去吃饭的时候，她总是可怜兮兮的拉住桑恬：“小甜甜，跟你家慕延哥哥吃饭去？”
她每次这么一问，桑恬就已经知道她的意图了，很大方的带上她。一到月底那几天就蹭饭蹭得很欢乐的周瑞晴，徐慕延对她大概印象很深刻吧？
偶尔一起吃饭没什么，但是每到饭点周瑞晴都准时出现在他和桑恬面前，很欢乐的跟桑恬讨论要吃什么。接连几天，而且是早中晚，徐慕延就觉得有点奇怪了，有一次他随口问了桑恬，她支支吾吾的说：“月底了…”
徐慕延顿时了悟，桑恬以为他不乐意了，急忙说：“就几天而已，慕延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对吧？”
小气？被女朋友这样怀疑，徐慕延当然不高兴了，桑恬一看他脸色不对，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乖乖检讨：“慕延最大方了，我怎么能说你小气，我错了，你罚我吧！”
“是该罚。”说着便咬上她的耳尖…
两人坐在校园里林荫灌木中的石凳上，被惩罚后的桑恬还不忘问：“那明天瑞晴可以继续跟我们吃饭吗？”
当时徐慕延笑着跟她开了个玩笑：“只要你不介意我帮别人养老婆就行。”
“别人的老婆？”
看她迷糊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听懂，徐慕延抬手捏了捏她软绵绵的脸蛋，“周瑞晴以后不就是别人的老婆？”
桑恬这下懂了，晃着他的胳膊，昏黄微弱的月光下，他看到她的眼睛，那么的纯净黑亮，眼底泛着期待的光，仰着头执着的看着他的眼睛，“那我呢？”
如蛊惑般，徐慕延脱口而出。
“我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桑恬却开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每次想起他像宣布主权一样说出那两个字，便会一个人傻乐，以前…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
又是以前，这人能不能不要总提起以前，桑恬轻声嗯了一声，便加快脚步。
“桑恬。”徐慕延忽然拉住她的手。
那种紧张又复杂的情绪又来了，他又要说那些扰人心绪的话了吗？桑恬不想听，用力一挣，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反而抓得更紧。
“我知道自己曾经很混蛋，我也知道我醒悟得太晚，回来得太晚。别抗拒我，我会用时间和行动来证明。”
回答他的，是桑恬用力挣脱的手。
刚缓和的一点气氛，瞬间又跌落回原点。五年的光阴，不是那么容易就跨过的，那些伤痛怎能轻易烟消云散？
下楼后，两人一前一后，各自撑一把伞，一路沉默。
走到一辆银白的BMW旁边，桑恬又被拉住了，“我送你。”
桑恬一愣，看向旁边的车，很眼熟，这几天经常在楼下看到,这样的车在这个小区里出现实属少见，当时还听到楼下的老人在八卦是谁家女儿的男朋友…
顿时了然，怪不得这几天一直觉得有人在看她，那种复杂的情绪又来了，连带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迷茫。
“我送你。”徐慕延重申。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桑恬回过神，抽回自己的手，这次他没有再抓紧她，任由她从自己的掌心脱离。
“还在下雨，公交车不方便。”
桑恬转身面对他，声音冷冷清清：“下雨又如何，这几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现在也一样。”
这几年没有你，生活依旧继续，现在也一样。
上了公交车后，桑恬下意识的走到最后一排座位，透过后方玻璃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
从外面是看不到车子里面的，桑恬没有见过他开车的样子，却可以想象得到，他清俊的脸庞，眼睛直视前方，手指修长有力…
现在的他依旧清俊挺拔，比起大学时期，徒增了几分成熟，气质越发卓然。
不知不觉中，桑恬再一次陷入回忆的陷阱。
都说在爱情里，谁先爱上谁就输了，那时候…好像确实是她先爱上的，犹记得当初两人频繁的在校园里遇见，那时候还是十八岁的桑恬，总觉得这是缘分。现在才了悟，他这样显眼的人，她当然能轻易的看到他，怎能算是缘分？
徐慕延不知道周瑞晴的店在哪里，只能默默跟在公交车后面，大概半小时之后，桑恬从车上下来。
看清她所走的方向，徐慕延才去停车。
沿着她之前的方向走进去，里面是一条巷子，大小服装店分布在两旁。
“桑姐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一个稚嫩的童音传人耳中，徐慕延侧身，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只见一个精致可爱的小男孩扑到桑恬怀里。
他看到她柔美的侧脸，弯弯的嘴角。
第10章 无关承诺
巷子前面有家西饼屋，味道特别好，桑恬来店里之前，先绕到那边买了蛋糕和小点心。
苏寻把缠着桑恬的儿子拧到一旁，从袋子里取出一盒小蛋糕，放到收银台后面的小桌子上，吩咐道：“苏小宗，自己到旁边吃蛋糕去。”
苏小宗看了看自己的小蛋糕，非常开心的跟桑恬道谢：“谢谢桑姐姐。”
看到儿子乖乖坐到小凳子上，苏寻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看向桑恬，“中午突然下了场大雨，还以为你不过来了。”
那场雨确实突然，他的出现更是突然。
敛起心绪，桑恬笑了笑，“不是说给我留了条裙子吗？”
苏寻从柜台下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桑恬，“给，去试试。”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她上公交车之前还是小雨淅淅，现在阳光却透过重重云层穿透而下，又是一个晴天。
徐慕延抬头看了看店面招牌——晴天小店，很朴实的店名。他站了好一会儿，正待转身离开，却看到桑恬从试衣间走出来，一身浅绿素色连衣裙，衬得皮肤越发白皙，纤腰盈盈一握。
她比大学时期瘦了不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脸上还是青春的稚嫩，带着些许婴儿肥。跟他在一起之后，她还长高了三公分，当然，原本纤细的身材也圆润了一些。
那次体检过后，她兴冲冲的拿着体检表找到他，“慕延，你看我长个了，我高三那一年身高都没变过，现在162公分了，终于不是1米59了！”
徐慕延笑笑，不忘打击她：“才三公分，好像看不出来。”
桑恬本欲反驳，却突然瞥到体重栏，差点跳起来，胖了整整十斤！之前一看到身高长了，兴奋得把什么都忘记了，十斤的肉啊…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那三公分能拉长身体比例，应该看不出胖了很多吧？试探性的问：“那我长胖了一点点，你看出来了吗？”
徐慕延眼角带笑，继续打击她：“嗯，看出来了。”
他本是逗逗她，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到宿舍楼下等她，她下楼后便极其认真的跟他说：“慕延，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以后不跟你吃晚饭了。”
徐慕延当时就黑了脸，转身离开，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我不喜欢我女朋友太瘦。”
走了几步发现她还没跟上来，徐慕延转身回头，她咬着唇站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看得他心头一软，转身折回去哄她：“我说真的，现在刚好，不用减肥。”
“那如果我还长胖呢？”
“那就长吧。”
“万一长成大胖子怎么办？”无限苦恼的声音。
他真是好气又好笑，牵起她的手往前走，说出的话却能气死人，“跟我吃饭去，不吃饭是长不成大胖子的。”
她气得跺脚：“徐慕延！”
徐慕延想起那样有活力的她，真是怀念。
周瑞晴把客人送到门口，眼睛一抬，恰巧看到徐慕延转身，他的脸几乎是一闪而过，她嘴巴张了张，急忙转身回店里，语气很急：“桑恬，我刚刚看到、看到一个男人，你快过来看！”
“…”
包括店员小莫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周瑞晴肯定是看到帅哥了，桑恬更是无奈，“你自己看好了，不用叫我去看…”
周瑞晴不由分说地拉起她，一直拉到店门外，却只能看到徐慕延渐远的背影。桑恬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刚刚走进巷子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明明看到他的车子掉头了，本以为他已经走了。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桑恬想到最近他就这样一直跟着自己，心想他怎么像个跟踪狂？
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男人，长得太像徐慕延了，却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周瑞晴就是想叫桑恬出来确认一下。
在她看来，桑恬表面上沉静如水，不是在等待就是心死了。
周瑞晴是个直性子，藏不住话，现在看到桑恬一脸坦然，更是纳闷了，几番犹豫，还是说了出来，“那个男人…很像徐慕延…”
“是他。”桑恬淡淡的答，随即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店里，留下在原地愣住的周瑞晴。
很快周瑞晴就追了进来，拉着桑恬一连几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是他？你见过他了？他不是在美国吗？”
桑恬垂眸，语气淡淡：“嗯，我见过他了。”
周瑞晴探究的看她一眼，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到更多讯息，最后发现根本徒劳无功。桑恬脸上依旧很平静，眼睛从试衣镜里对上她，周瑞晴以为她终于要说点什么了，结果她竟然说：“这条裙子不错，我很喜欢。”
“…”
今天是周一，又刚下了场大雨，店里的客人很少，周瑞晴就先让小莫下班了。
小莫刚走出店门，周瑞晴就开始追问，桑恬只得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只是下意识的略过楼道里的那个吻。
“我反对！”周瑞晴发表意见。
桑恬淡淡一笑：“我也反对。”
苏寻没有发表意见，对于徐慕延她了解的不多，且只见过两次。年少时总是很天真，以为对感情足够认真就能走到最后，所以，总是拼了命地去爱，最后，却又拼了命地去忘记。
如桑恬，如她。
——
周瑞晴和苏寻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大学时苏寻考到外地的大学，周瑞晴则在本地。苏寻每回放假回家，周瑞晴和苏寻见面都会把桑恬带上，因为有个共同的好朋友，关系总是容易拉近。何况那时候的苏寻和桑恬一样，在最好的年纪遇上最好的那个人，两个同样怀抱爱情的年轻女孩，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话题，最后倒冷落了周瑞晴，两个人聊得天昏地暗…
苏寻会说自己跟陆程杨的未来，桑恬第一次听她说起的时候，还很奇怪的问她：“是不是每对情侣都会说以后？”
“我觉得应该会吧，反正我跟陆程杨总是会说，他说等我毕业后，我们就结婚，还有我们的新家要装修成什么风格，沙发选什么颜色，什么时候要小孩…未来的大事小事总是会不经意的提起。”苏寻满脸笑意的说，言语间满是幸福。
苏寻当时觉得，热恋中的情侣应该都是一样的，会憧憬未来的生活，会想象未来的种种。一个人如果爱到极致，脑子大概是不受控制的，想着想着就会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什么时候才能到未来呢？不可否认的，那时候的陆程杨和她一样，都是爱到极致。
桑恬却突然觉得有点失落，声音极低：“慕延好像都没有跟我说过…”
苏寻当时安慰她，“没事，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喜欢用行动表达。”
那是桑恬跟徐慕延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心慌，第一次觉得茫然无助，第一次害怕未来没有他。她没有告诉苏寻，她时常会幻想和慕延的未来，她以为那是自己的小心事，甚至羞于跟慕延提起，可是慕延呢？他不说是因为没有想过，还是因为不善于表达这些？
徐慕延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几番逼问之下，她才委委屈屈的问他：“慕延，为什么你都没有跟我说以后的事情，热恋中的人不是都会说这些吗？比如什么时候结婚，还有很多很多以后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起这些…”
当时徐慕延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哄她：“乖，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说，是不是因为你没想过？”桑恬当时就掉了眼泪，眼眶通红，委屈至极的摸样。
徐慕延抱着她，声音很轻：“想过。”
他说得很简单，就像之前宣布主权一样说出“我的”一样，同样是两个字。桑恬那时候不懂，以为这就是他的回答，她总是那么容易满足，当下便破涕而笑了。
直到他离开，桑恬才知道，他想过他们的未来，只是那个未来里没有她，她只是他的世界里匆匆而行的过客。
大学毕业半年后，苏寻回到B市，很平静的告诉她们，她和陆程杨已经分手了。一个月后，苏寻发现自己怀孕…
时间证明：爱情无关承诺。
苏寻和陆程杨彼此说得再多，幻想得再美好，最后却敌不过现实。
桑恬和徐慕延从未许诺，却敌不过一句“他不够爱”。
——
周瑞晴看桑恬一脸平静，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刚想盘问时，电话响了，只得作罢。
“妈，…相亲？妈您省省好吗？我不要相亲！”
桑恬和苏寻相视一笑，周母又打电话叫周瑞晴相亲了，周瑞晴则把电话拿得远远的，大声说：“妈，有客人来了啊！我晚点再打给你。”
“再不找个人谈恋爱，你就要成老姑娘了。”苏寻抬手敲了一下周瑞晴。
周瑞晴哈哈一笑，亦如平常一样开玩笑：“有你们两个的悲惨历史在眼前，我真是怕啊！我身处在一个悲惨世界我容易么？”
苏小宗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晴姐姐，那我是在什么世界？”
周瑞晴眨着眼睛想了想，最后十分严肃的告诉苏小宗：“你是悲惨世界里的小产物。”
“…”
桑恬和苏寻瞬间无言，偏偏苏小宗还一直追问什么是悲惨世界，什么是产物。
苏小宗出生时，周瑞晴就一直强调必须让小家伙叫自己姐姐，苏小宗学会讲话的时候，她就开始对小家伙介绍自己：“我是晴姐姐。”直接导致苏小宗只要见到女孩都叫姐姐…
不得不说，周瑞晴才是看得最开的那个人，她说过，不想寻求什么爱得轰轰烈烈。只需要一个爱自己的人，平淡安稳的过一生。
只是，谁不想寻得一世安稳呢？
第11章 她生气了
年少的时候我们总觉得未来很长，一辈子还会遇见很多人，会面临很多选择，学业、事业等等，好像许多东西都能凌驾于爱情之上。总认为现在不代表未来，即使当时很心动，很想为她放弃更多可能，也曾在两个极端的选择面前无数次徘徊，却终将逃不过分离。
经年之后，当察觉到曾经独属于自己的那个人正慢慢淡忘自己，却无法坦然接受，势必要卷土重来。
七年前，徐慕延的父母移民美国，至于移民一事，父母在他17岁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也就是在17岁，徐慕延决定大学毕业后出国。人生总有意外，也就是在七年前，桑恬的出现就是他计划中的意外，20岁的大男生即使再自制，计划得再好，也敌不过汹涌而来的心动。
办公室里，徐慕延靠在椅背上，手里是一本相册，一张张全是他们的合照，其实照片不多，两年不过三十张照片，如此的少，却差点寻不回。
手指在相片上轻移，在桑恬灿烂如蜜的笑脸上止住，照片中她靠在他肩头，他亦是低头微笑。拍照时他笑得不多，有几张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严肃，而她——每一张照片都笑得眉眼弯弯，那样地神采飞扬。
再想到现在恬静如水的桑恬，徐慕延的心一阵难言地抽痛，喉咙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掐住，难受到极点。
曾经，他把桑恬对他的感情想得太过简单，她对他从来都是毫无保留，如此专注投入，又岂能轻易忘记？
敲门声猝然响起，徐慕延把相册放进抽屉，沉声道：“进来。”
陈姐照例汇报行程：“徐总，今晚的应酬还要推掉吗？”顿了顿又有些为难地提醒：“您刚回国不久，可能还在调整状态，不过有些应酬也是在所难免…”
“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徐慕延打断她的话。
陈姐总算舒了口气，微笑道：“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徐慕延此番回国必然诸多阻挠，父母和大伯一致反对，非要他给一个理由，当时他的回答是：有个女孩在等我，我不能让她等太久。
有个女孩曾经被亏欠，不是怕她等太久，而是怕他回来得太晚，来不及追回她，她就已经属于另一个人的了。
饭局上自然喝了不少酒，在国外同样是应酬，徐慕延突然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一定要出国，结束之后，他拒绝了加场的请求。
自是不能开车了，却又不想太早回去。只要再往前走10分钟，再越过一条人行道，就是桑恬最常去的那家咖啡厅了，想到这，徐慕延加快脚步。
已经九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在那里，想见她。
隔着一条马路，徐慕延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到那个靠在窗边的女孩，安静地捧着一本书，他忽的勾起嘴角，行人绿灯一亮，他便迈着大步走过去。
感觉到有人在对面坐下，桑恬从书中抬起头，再一次见到他，她已经能表现得很从容淡定了，只淡淡问：“你怎么会来这？”
“在附近应酬，结束之后就想来看看你在不在这，今天运气很好。”他勾起嘴角，英挺的眉轻扬，黝黑的双目定定的锁住她的目光。
桑恬别开目光，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竟然九点多了，她合起书本站了起来，“你慢慢坐，我要回家了。”
徐慕延愣了愣，在她走过他身边时反应过来，快速地伸手拉住她，也站了起来，“我送你。”
他一站起来，两人就贴得极近，桑恬几乎是一下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酒味，眉头不由轻皱：“你喝酒了，不宜开车。”说着便抽回自己的手，想到最近接连几次被他拉手，桑恬有些郁闷，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莫妍站在吧台后目光一直追着他们，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她从未见过桑恬跟哪个男人这样贴近过，印象中她好像见过这个男人，对了，好像之前跟卓越一起来过一次。想起上次桑恬说过的话，突然有点明白了，这个高大英挺的男人，大概就是桑恬口中的那个他吧？
徐慕延长腿一迈，很快跟她并肩行走，“我没开车。”
桑恬没答话，依旧加快脚步，很快就走出咖啡厅，都忘记跟莫妍打声招呼了。徐慕延亦步亦趋地跟着，突然出声解释：“应酬时没办法，所以喝了些酒，以后我会尽量减少这种应酬。”
闻言，桑恬脚步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淡声说：“不关我的事，你没必要跟我说。”
今晚徐慕延心情莫名的好，听了她的话竟还能笑出来，“没关系，我说我的，你不喜欢的话可以选择性忽略。”
桑恬突然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敛情绪，走到公交车站等车，徐慕延理所当然的站在她身边。
等车过程中，桑恬终是忍不住开口：“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
“你就当是我们同路好了。”徐慕延偏头看她，嘴角带着笑意。
他像在耍赖一般，以前他偶尔也会这样耍赖皮，又想到以前，桑恬顿感郁结，脚尖轻轻在地上一踢。
他注意到她微微跺了一下脚，虽然很轻很缓，他还是看到了，嘴角笑意渐浓，她有点生气了…
就怕她对他连生气都不屑了。
此时公交车开到跟前，桑恬前脚上车，徐慕延后脚跟上。
第12章 太过熟悉
车上人不多，后车厢有不少空着的座位，桑恬上车后投下一枚硬币就快步走向最后一排，直接忽视身后的那个人。
坐好后，桑恬抬眸看向前方，徐慕延修长的手指正在黑色的皮夹里翻…找零钱？车子已经缓缓起步，晃动的车子似乎对他没有一丝影响，依旧稳稳地站得笔直。
“先生，给你一枚硬币。”一个大学生摸样的女孩红着脸上前，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硬币。
徐慕延向后排扫了一眼，淡声拒绝：“不用了，谢谢。”
很快，桑恬便看到某人抽出一张红色的纸币，毫不犹豫的潇洒地投下去。女孩很是吃惊地瞪大双眼，随后失落地收回手回到座位上，有乘客发出惋惜声，桑恬默默地别过脸…
他可真豪气啊！
徐慕延径直走向后排，十分自然的坐在桑恬身边，贴得极近，桑恬几乎要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把手搭到她肩上，像以前一样。
幸好他没有，桑恬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看向窗外，显然不想跟他说话。
窗外的霓虹闪入，落在她脸上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剪影，眼睛执拗的看着窗外，不给他留一丝余光。
终究不习惯这样安静的她，总是让他莫名的心疼，无声的愧疚，无言的后悔。
气氛莫名又沉重起来，徐慕延略过她的侧脸看向窗外，突然看到熟悉的景物，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公交车稳稳靠站后，徐慕延突然伸手拉住她，她愕然回头，却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拉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