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跃却不准他躲避。
她“啪”的按下他手里的书,问他:“这芦荟是你亲手种的?”
“嗯,我养了三年。”钟可点头,“它是不是太大了?”
“是有点大。”杨心跃伸手比了比它的个头,光是一片叶片的宽度,就比胳臂还粗。
钟可垂头丧气,说不出话。
然而杨心跃又道:“可是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
她受伤后,什么样的补品没吃过、什么样的关心没受过?钟可送她的芦荟并不是价值最高的,却是意义最不凡的。
这可是新同桌花了整整三年时间种的呢…心意无价。
想到这里,她美滋滋的把巨型芦荟又往自己身边拖了拖,若不是它体型太大,她真想把它搬到课桌上,和熊童子肩并肩放着,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收到了多么珍贵的一个礼物。

这盆芦荟最终惊动了班主任。毕竟它大到扎眼,老师在台上讲课时,视线都控制不住的往它身上飘,更别提专注力不强的同学们了。
向班主任告状的人是语文老师——那是一位退休返聘的特级教师,眼镜比城墙厚的老学究。
语文老师说:“不得了,真不得了!我带过这么多届毕业班、复读班,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档子事!”
班主任忙问是什么事。
语文老师:“这才开学三天,就被我逮到早恋的了!”
班主任吓了一跳,仔细回忆起班里的小朋友谁有这个苗头。可这届班里情况不一样,半个班都是俊男美女,谁和谁好上了,都有可能。
“您是怎么发现的?他们上课说话了?下课偷偷牵手了?”
“比那严重多了!”语文老师愤愤道,“男同学上早自习的时候居然直接送了女同学一盆花!就在课桌旁边摆着,你说严重不严重?”
“…‘盆’?”
班主任赶到教室一看,哭笑不得,盘踞在教室中央的那盆绿油油的植物根本和“花”够不上关系…说起来,芦荟能开花吗?
为表重视,班主任把杨心跃和钟可叫走,询问他们事情的具体经过,在得到两份一样的口供后,班主任放心了——哪有男生追求人会送芦荟啊,还是这么大一盆,送这玩意和送仙人掌有什么区别。
“钟可艾同学,你这样关心班长是好的,但是老师必须提醒你,这盆芦荟实在太大了,教室里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安放它。”班主任耐心解释,“那么大的东西放在座位旁边,同学们出出进进都不方便,而且上课时也会让大家分心。”
钟可难得固执:“这是我送班长的礼物,送出去了就不能收回来!”
关键时刻,杨心跃主动站出来:“老师,我可以把它带回宿舍养。”
这倒是个好方法。京英复读的学生宿舍条件很好,两人一间,虽然没有阳台,但室内面积完全足够放下这么一株植物。

于是当天晚自习前,杨心跃便趁着休息时间,打算把那盆巨型芦荟运回女生宿舍。
京英复读学校的主体楼只有一栋,一层是教室、食堂、老师办公室,第二三四层都是宿舍。
钟可有心想帮忙,无奈他性别不对,根本无法踏足神秘的女生寝室,被舍管老师拦在了楼梯外。
杨心跃拍拍胸口:“放心,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那怎么行!”钟可根本不信,他今天早上为了把这盆芦荟运到学校,特地花了二十块钱雇了一辆三轮车,那三轮车主一路上没少抱怨。
杨心跃可是女生,怎么弄得动这么沉的大玩意?
…谁能想到,杨心跃真的弄得动。
她蹲下来,双手环抱住花盆,轻轻松松起身——这盆足以让钟可累到瘫痪的大玩意就被杨心跃抱在了怀里。
钟可曾经在路上看到过抱大熊玩偶的女生,可人家的表情都没有她轻松。
杨心跃颠了颠怀里的重量,谦虚地说:“还好还好,不是很沉。”
不是很沉,也就五十斤而已。
若是她胳臂没受伤,抱起一百斤的东西都不在话下。
杨心跃刚走了几步,就被闻讯赶来的袁筱拦下了。
袁筱吱哇乱叫:“快放下快放下!抱着它你连路都看不见,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她是个热心肠,杨心跃是她进入复读班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自然事事替对方考虑。
她强烈要求加入到搬花大军中来,为此,还特地拉来了一个友军——那是一名白裙翩翩的纤瘦少女,长相平凡,看起来弱不禁风。
“友军”对杨心跃点点头,正要自我介绍,杨心跃已经先一步开口:“…白芊,对吧?”
“对。”女孩笑了,“不愧是班长,这么快就把大家的名字都记住了。”
复读班才开学三天,杨心跃就能准确叫出一个陌生同学的名字,看来这个班长当的很用心。
钟可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即使他们已经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了三天,可他的交友区域只局限在与他为圆心、以“1人”为半径的范围内,换句话说,除了前后左右的同学以外,他根本不知道这班里还有什么人。
虽然他对白芊全无印象,但他对另一个姓白的同学记忆深刻。
“我记得那位年纪最大的同学,好像也姓白?”他不确定的问。
“是。”白芊点头,“你说的是白慧娟白阿姨吧?她的座位刚好就在我后面。”
有了白芊和袁筱的鼎力帮助,钟可终于能够放心了。
他站在宿舍入口外的楼梯上,伸着脖子望着三位女生推着花盆离开的背影,直到她们走过拐角、完全看不到了,他才收回视线。
看来,她很喜欢那盆芦荟啊…
钟可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下楼梯。他努力想压住心里的雀跃,可没忍住脚下的步伐,最后三截楼梯合成了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男生喜欢养植物、尤其喜欢养多肉植物,在很多时候是上不了台面的“娘娘腔爱好”,可钟可喜欢它们,喜欢它们的安静,更喜欢它们的陪伴。这次高考复读,他特地选了自己最爱的一盆小多肉,陪他上课下学。
这是他头一次把自己的植物送给别人,说来奇怪,他养的别的盆栽,若是掉了片叶子他都心疼的要命,可他决定把芦荟送给杨心跃切片外敷时,却没有一点迟疑。
唔…这一定是友情的力量!

钟可并不知道,当他惦记着杨心跃的时候,杨心跃和她的两个小伙伴,也在讨论他。
“班长班长!”白芊一边推着大花盆,一边追问,“班草为什么送你植物啊,是不是在追你?”
钟可长得帅、气质佳,那副外貌,就算一屋子艺考生放在他旁边,都被他衬托的黯淡无光。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性格太过内向——但这样的男生才老实啊!
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女生在注意他,今天理科班的女生在他们班门口晃来晃去,名义上说是看芦荟,其实谁都知道,是为了看钟可。
也就杨心跃这种粗神经的姑娘,才能和他以“哥们”论交。
杨心跃一听,正要否认,谁想居然被袁筱抢了先。
袁筱振振有词:“别开玩笑了,他俩绝对没一腿!”
白芊不信:“你又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
“这还有假?”袁筱一指花盆,“要是他真想追她,怎么会送她这么大一片绿啊?”
杨心跃:“…”
作者有话要说:
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身上多点儿绿!
感谢大佬们的打赏~

第 6 章

第六章
在复读班度过的第一周,时间走的很快。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他们还没来得及认清班里同学的脸,就迎来了周五的下课铃。
毕竟是新生入学,大家对截然不同的环境充满好奇,就像是一群刚刚出生的小鸡仔,正在努力探索着新集体。
杨心跃在洗手间听到了隔壁理科班女生的讨论,他们班正商量着组织一场班级活动,来拉近大家的距离。只是对于聚会的地点他们一直没谈拢,有人说去KTV,有人说去桌游吧,支持者的数量都差不多。
听到人家班级热火朝天的讨论,杨心跃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他们班的人员构成这么复杂啊?!
教室后排,那群眼高于顶的艺考生根本不屑和其他人交流,他们自成一圈,谈的聊的都是“高端”话题,旁人根本无法融入那个集体。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周末了,还是不要想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放学后,杨心跃特地拦下钟可,忧心忡忡地问他:“这个周末我回家,不住宿舍。芦荟要是两天不浇水,不会渴死吧?”
“不会的。”钟可安慰她,“芦荟很皮实,你放心养!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把芦荟养死呢。”
“…”杨心跃更惆怅了,“说不定你这次就能见识到了。”
“不会吧?”
“会的会的。”她说,“我爸说我身上杀气太重,除了养自己,什么都能被我养死。”
“…”钟可以为自己听错了,“杀气?”
这个只在古装剧里听过的名词居然出现在一个年轻女孩的嘴里,实在是太违和了。
杨心跃见他不信,随手从桌上摸起一支笔,看似漫不经心的在指尖里把玩着。突然间,她猛地抬起手臂,向着钟可的方向就是一刺!
那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动作,不带一点花哨姿势。手臂送出,手肘伸直,把手中的利器直刺向目标——
——钟可完全来不及反应,他甚至根本看不清她手中的动作,上一秒她才抬手,下一秒那支笔已经堪堪停留在他喉头正中央!
与此同时,一股澎湃而尖锐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她手里握的是笔,却又不止是笔,而是一把武器、一件凶器、一个杀器!
笔尖离他仅有不到两公分的距离,他下意识的想要叫,却发觉喉咙干涩,连一声“啊”都挤不出来。
浓浓的战栗感自后背升起,他呆愣的盯着面前的同桌,不明白瞬息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明一秒钟之前,她还与他说笑谈天,脸上的笑容开朗可爱;怎么眨眼的功夫,她就变成了手握利剑的剑士,那张脸上只剩下坚定与果敢,仿佛随时都能把他毙于剑下。
杨心跃身上那股令人汗毛倒数的气息,让她像极了一只伺机而动的猎犬,而他在她面前,成了一只连跑都不敢跑的肥兔子,只能两股战战,倒在她的利齿下。
“…”
“哎呀!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好在杨心跃的侠女风范只维持不到三秒就烟消云散,她往后蹦了一步,赶快扔下手中的笔,急急忙忙的道歉,“我忘了你们普通人没有系统锻炼过动态视力,看不清我的动作。”
“什么动态视力?”
“因为我们出剑速度很快,一秒之间足够施展一套完整的防守还击,所以会有意锻炼动态视力,要不然上了赛场,连对手的动作都看不清。”
她高举双手以示诚意:“你放心,我手里有分寸,绝对不会威胁对手脖子以上部位,我刚刚就想给你演示一下,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花剑与佩剑、重剑不同,攻击范围仅为对手的上半身,脖子以上属于无效部位。平时训练时,为了防止意外,只要拿剑必带头盔;离开剑道后,更严令禁止箭尖朝上持剑。
刚刚杨心跃做示范时,特地避开了钟可的头部,哪想到即使这样,依旧把他吓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双手合十,再次诚恳道歉,“我今后绝对不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钟可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短暂的后怕之后,心里的悸动很快就转变为了浓浓的兴奋:“没关系,我觉得…这特别有意思!”
他此前从未看过击剑比赛,对击剑的全部认知只有“两个戴着黑面罩穿着白衣服的人拿着细剑戳来戳去”,他从不知道,原来击剑是这么刺激的一项运动!即使杨心跃离开赛场,手中的花剑换成平平无奇的签字笔,带给人的震撼力依旧这么大!
倘若杨心跃没有受过伤,倘若这一切发生在真实的赛场上…
钟可弯腰捡起那只刚刚被扔下的笔,紧紧攥在手心中。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了解一下击剑这项运动了!

宝贝女儿结束了第一周的复读班课业,杨家的两位家长为女儿的归来展现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热情。
杨心跃端着饭碗坐在餐桌旁,看着满满一桌比春节还要丰盛的大鱼大肉,不自觉说出了心里话:“爸,妈,这也太隆重了吧?”
“跃跃学习这么辛苦,都累瘦了,还不准妈妈心疼一下啦?”坐在桌子对面的女人身着一袭改良过的棉布旗袍,掐出一捧细腰。她一对柳眉笼着轻愁,望着杨心跃,口里长吁短叹。
若不是她和杨心跃的长相宛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否则谁也不会相信,她这样的“小绵羊”能养出杨心跃这只“猎兔犬”。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杨心跃确实如她母亲一般,是个温温柔柔的小淑女,因为杨爸爸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说难听点就是“暴发户”——在学校里没少被人欺负。杨爸爸怒火中烧,给女儿办了转学,又送去学了击剑,本想培养她的锐气,哪想到误打误撞,把杨心跃养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不过杨爸杨妈看得开: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孩子嘛,性格刚强点儿,挺好!以后不会被男朋友欺负,还可以欺负男朋友!
一想到未来会有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温柔好女婿,夫妻俩就美滋滋的。
虽然女儿只在复读学校呆了一个星期,可在杨妈妈眼里,女儿瘦的下巴都出来了!她急忙往杨心跃碗里挑肉挑菜,她最爱吃的鸡腿、排骨,没一会儿就摞成了小山。
连吃了一周的食堂大锅菜,杨心跃实在太想念妈妈做的菜了!她正要下筷,忽然动作一停,出乎意料的拉过爸爸的碗,把冒尖的肉分给了爸爸一半。
杨妈妈伤心的都要哭了:“跃跃,是妈妈做的菜不合口味吗?为什么都不吃啊?”
“不是不是。”杨心跃赶快解释,“就是…我觉得自己吃太多了。”
之前她在私立高中走读,每天回家吃饭,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饭量惊人。可是现在换成了集体生活,杨心跃每天都要吃掉满满一盘子肉,就连食堂大叔都被她吓到了。
若只是她一个人吃得多也就罢了。那些表演艺考生为了控制体重,三餐加起来只吃拳头大小的一点青菜,杨心跃怀疑她们都是靠喝露水就能活下来的仙女!在人家的衬托下,同样是女生,杨心跃的饭量就显得极其不正常。
今年京英复读文科班有三件事最出名——钟可艾的颜值、艺考生的傲气…以及,女班长的饭量。
可是杨心跃根本不想靠饭量出名啊!
杨爸爸一听女儿要减肥,立即投出否决票,把菜又扒拉回女儿碗里:“不行不行,你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刻,电视上说了,东西吃得少,脑子转得慢。”
“那可不一定。”杨心跃再次把菜传到爸爸面前,同时坚定地说,“我同桌,一个男生,他吃的可没我多!但是人家今年考上一本线了,复读是为了考京大法律系呢!”
“呸!”杨爸爸怒火中烧,“哪里来的小白脸,一个男孩子吃的还没女生多,肯定是风吹就倒!”

“啊…阿嚏!”
在筒子楼某间狭小的两居室内,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看视频的钟可,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他顾不上搓鼻子,眼睛一直不舍得离开电脑屏幕。
钟可家里的这台电脑还是他妈妈去世之前买的,到现在好几个年头了,慢的要命。平常钟可上网查资料,开一个网页就要两分钟,今天他看了一会儿视频,主机已经烫的能煎蛋了。
听到儿子打喷嚏,钟爸爸打趣道:“看来是有人惦记我们家可艾呢。”
“爸,你别瞎说…”钟可赶紧否认。
钟爸爸走到儿子身边,很好奇他在电脑上捣鼓什么。
待看清屏幕上那两个手持长剑、乒铃乓啷打成一团的身影时,钟爸爸更莫名了:“这是击剑比赛?你怎么在看这个,看得懂吗?”
钟可露出一脸苦相:“别说看不看得懂了,我根本看不清。”
一方面是屏显受限,另一方面就是两位击剑运动员的手速实在太快——两位选手刚一靠近,音箱里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几秒转瞬即过,身后的积分器上立即显示出了这一局谁拿到分数。
像钟可这样的普通人,双眼就算看花了,也看不懂他们在打些什么。
花剑每场比赛的时间长度不同。淘汰赛一局比赛最长不超过九分钟,在九分钟内最先击中对方十五次的人获胜。循环赛一局四分钟需击中五次,若是遇到差距悬殊的对手,往往开场一分钟就能分出胜负。
钟可凭着心头一股好奇心,茫茫然看了几个小时,越看越是混乱,即使查了规则也依旧一头雾水。
钟爸爸问:“你怎么突然对击剑产生兴趣了?”
“因为我现在的同桌——就是我们班长——她以前是花剑特长生。”钟可说。
“我想起来了,你提过那个小姑娘。”钟爸爸笑了,打量起自己的儿子。
一转眼的功夫,昨天还牙牙学语的伢儿,今天就变得这么高了,等过了年,就正式成年,算个大人了。他知道自家儿子是不少小闺女儿的心头好,只是这小子不开窍,也不见对哪个女孩子上过心。
不过现在嘛…这短短一周里,他都记不清从儿子嘴里听到过几次这位女班长的大名了。
钟爸爸说:“你不是前几天还搬了一盆芦荟送给人家吗?”
钟可点点头。
“她喜欢吗?”
“喜欢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颗芦荟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毕竟是儿子的一片心意,如果那女孩不当回事,多伤儿子自尊心啊!
眼看钟可又把注意力移到花剑比赛上去了,钟爸爸趁他防备心最薄弱的时候,打探起来:“你再给爸爸讲讲那女孩的事情呗?她什么性格?”
钟可果然迟钝,根本没察觉出来父亲的心思,他怀里抱着熊童子,随口说出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很有杀气。”
“…???”
钟爸爸:等等,难道是我误会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破一千,收藏破一千五了!
谢谢大家的大力支持!群么么!
这一章写的时候尊的特别特别开心,非常喜欢“有杀气”的心跃,也希望大家能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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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第七章
短暂的周末一晃即过,杨心跃还没有享受够家里柔软的大床和妈妈精心烹制的饭菜,她就不得不拎起行李箱,重新回到复读学校的怀抱。
又是一个周一。
今天的早自习和往常不一样。平常会提前到达班里、看着大家上早读的班主任不见踪影,杨心跃主动承担了班长指责,代领大家朗读英语单词。
可惜响应她号召的同学寥寥无几,坐在后面几排的艺考生们的心思显然不在早读上,他们要不然在化妆,要不然在闲聊,还有人借来了其他人的作业本,在抓紧时间copy周末作业。
渐渐的,这股子歪风也吹到了前几排的同学身上。复读班的老师“心狠手辣”,留的周末作业根本做不完,大家埋头苦抄,就算不抄作业的同学,现在也在忙于自己的事情。
杨心跃站在讲台上,班里的情况一览无余。她有心想管,可刚刚开学,她的“班长威严”还没有展露出来,而且大家又处于这么一个敏感的年纪、这么特殊的环境,根本没人把杨心跃放在眼里。
算了。
杨心跃丧气的走下讲台,“嘿呀”一声,气呼呼的把单词书扔到了桌上。
她的劲儿使得太大,桌上的东西被震的颤了颤,连带着与她并排靠在一起的同桌也没能幸免。
钟可双手护着熊童子,手边的单词书已经翻开了。他问她:“班长,不读了?”
“不读了不读了。”杨心跃沮丧地说,“大家都在抄作业,哪有时间读单词。”
眼见着班里越来越乱,杨心跃正要提醒大家安静,忽然紧闭的班级大门从外面被推开,已经消失了大半节早自习的班主任,正黑着脸站在那里。
糟了,也不知道班主任看了多久了!
见班主任进门,班里瞬间安静下来,毕竟还是孩子,天生惧怕老师。他们可以不care杨心跃这个小班长,却无法忽视班主任这个大boss。
班主任威严持重的扫视了全班一眼,视线所及之处,所有学生都化身鹌鹑,可怜巴巴的垂下头。就连没做错事的杨心跃和钟可,也吓得心头直跳。
班主任几步走上讲台,双手撑住讲台桌边缘,批评道:“我只不过一会儿没在,你们就闹成这样。看看隔壁理科班,哪有你们一半闹腾!”
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
班主任又道:“一帮皮猴,就会让新同学看笑话!”
…诶?新同学?
所有人又赶忙扬起脑袋,热烈又困惑的视线投向了讲台上的老师。
京英复读是市内最有名的复读机构,入学门槛高,既要看第一次高考成绩,还要出得起高额的学费。因为师资依托重点高中,所以执教的老师都是特级、高级教师,招生宣传上写的很清楚:每年每个班只收五十个名额,除非有人转学离开,否则绝对不会有新同学入班。
当然了,这个“绝对”也不是那么“绝对”——若是你家里有钱有权有背景,真想塞人进来也不是不可能。像是去年的那个选秀歌手华翔,就是传说中的“学号第五十一号”。
今年他们班已经满员了,开学一周,杨心跃把班里的花名册都背下来了,班里确确实实有五十名学生。
…所以新来的这位究竟是什么背景,居然能敲开京英复读的大门,成为了传说中的“五十一号”?
所有人心中的好奇都被调动起来,而班主任也没有卖关子,手向着门外一扬——“进来吧,缪斯斯同学。”
缪斯斯,这个名字一听就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女神缪斯”,那是美与艺术的化身。
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担得起这个名字呢?
每个人的心里都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缪斯女神的身影,他们伸长脖子向着门口看去,若是进门的新同学没有达到他们心中的幻想基准线,迎接她的肯定是嘘声一片。
好在,缪斯斯没有浪费大家的期待。
应该说,缪斯斯远远高于了所有人的期待——当那一双逆天长腿踏进班级大门时,班里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她的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厘米,一头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挑染成时尚至极的灰色。格子衬衫被她改造成了露肩款,平平无奇的牛仔裤在她身上焕发了新的魅力。
她眉眼细长,却不会显得五官寡淡,眼睫扇动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吸引力勾住了看客的心神。
缪斯斯很好看,是那种只有在电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好看。
她昂首站在讲台下,却比讲台上的班主任还隐隐高出几厘米。她说:“大家好,我是缪斯斯。”
没人答话,没人敢答话。
还是杨心跃率先反应过来,她抬起双手啪嗒啪嗒的鼓起掌,全班才如梦初醒,稀里哗啦的掌声充斥在每一个角落里。
班主任说:“好了,大家不要拘谨,以后都是一个班里的同学,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
这句话就像是起跑线上的□□声一样,瞬间大家都活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把问题抛出来,扔向了讲台旁的她。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你多大了啊”“你也是艺考生吗”“你想考哪个大学啊”“你从哪里转学过来的啊”各种问题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