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师说的煞有介事。

时宜拉过装点心的小碟子,挑了个瞧着味美的,咬了口。
没想到,周生辰忽然就用手指,把她手里的书翻过去了一页。她这才发现,周生辰虽然在陪着他们玩牌,视线却落在杂志上。
他读完最后几行字,收回视线看手里的牌,抽出两张,轻飘飘掷到了桌上。
宏晓誉还在兴奋说着“脱北者”,扫了眼他扔的牌,马上哀嚎:“完了,彻底输了。”

就这么耗费了整个下午,等到几个人走出茶楼,天已经黑了。摄像师热情招呼着,想要请大家吃晚饭,没想到周生辰就这么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晚上还要开会。”何善是他这几个月在西安的助理,纵然有心吃饭,却只能跟他回研究所。
两批人分开,周生辰带着何善去做公交车。
时宜他们则在另一侧等出租,隔着一条马路,远远地,都能看到彼此。
周生辰站在大片拥挤的人群后,等着返回研究所的400路,这个时间正是高峰,接连开来了三四辆车,却都是人满为患。
而他们在相隔十几米的地方,也因为人多,抢不到出租车。

时宜丝毫没有等车的不耐。
她觉得这样很好,隔着不远的地方就是周生辰,身边的何善在和他抱怨着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很快浮起来,说了两句话,同样的不急不躁。
时宜看着他,在猜想他会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抚身边的小研究生。

“没坐过400路,你绝对体会不到什么叫挤公交,”摄像师小帅看着周生辰,笑著感叹,“不过我们也差不多,还不知道谁能先回去呢。”
“要不要我们打到车,带他们一程?”时宜马上提议。
“我们现在还站在人海中,前途渺茫呢,”晓誉彻底被她逗笑了,趴在她肩膀上低声说,“时宜美人,从幼儿园开始,不管谁要扮演什么王子公主,你都是那个公主。所以还是安心做公主好了,这个人好像真的对你没什么意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是他的那杯茶。”

晓誉的几句话间,又一辆公交车进站。
周生辰和何善终于挤上车,消失在了时宜的视线中,从始至终,周生辰都没有再看这里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张,比较快,更新一般是隔日。爆发了,或许日更。。

 


第三章 看不穿前尘(3)

隔天,摄像师带着她们逛了些西安有名的地方,时宜在如潮的游客中看这些名胜古迹,总有种熟悉感,但是却不再记得清楚。
她的印象中,小时候对于那些前世的记忆,还曾如数家珍。
可慢慢地随着幼儿班、小学,到初高中的时间推移,所有相关的记忆都慢慢淡化了,再想起来,更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倘若不是这么多年,她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我要见他”,那些有关周生辰的回忆,也注定会消失无踪。

到最后一天,两个人搞得比上班还要累,最后一天趁着摄像师回家看父母的机会,都躺在酒店里,边休息,边整理回去的工作资料。
她把经纪人发来的资料,拿到酒店前台打印。
前台的小姑娘听到她的要求,倒是很客气,接过USB:“请问你是哪个房间的?打印好我会让楼层的工作人员送上去。”
“谢谢你,1212房,”她说完,又觉得不对,“算了,我就在这里等好了,不要拷贝出来,直接打印就可以。”
“1212?”小姑娘听到房间号码,很快追问,“时小姐?”
“是。”
“这里有你的一本书,是一个先生刚才拿来的,还没来得及送上去,”小姑娘从旁边拿起个牛皮纸的大信封,放到柜台上,“那个先生姓周生,”说完,很可爱地嘟囔了句,“这姓真挺奇怪的。”
时宜低头看信封,没有任何字迹:“他刚走?”
试了试重量和手感,应该是一本书。城市笔记?

“差不多十分钟,”小姑娘拿着U盘,示意身边人帮忙照看,自己则走出了柜台,“如果文件很重要,客人可以自己操作打印,时小姐这边走。”
她听到周生辰的名字,已经有些心神不宁。
小姑娘打开文档,看到是影视剧的大段台词,不免又多看了她几眼,暗叹这个女客人难怪如此漂亮,原来是演员,可这张脸并没有什么曝光率,估计是新晋的?
小姑娘欣赏地看着她的脸,想,如果有这么个真正的美人出现在影院里,应该是非常赏心悦目的。
时宜没留意小姑娘的表情,只是看着信封出神。
等到匆匆打印出自己要的资料,一走进电梯就拆开了信封,果真是他在青龙寺说过的书。书页不是很新,封角也有了些磨损的痕迹,看上去真的是别人拿给他读的,书的封面黏了张蓝色的便签纸:
这本书是研究所的同事送的,你如果喜欢,就不用还了。
周生辰。

字迹漂亮,但和记忆中的不同。
她回到房间,仍旧对着那便签看了又看,忍不住给他发了一封邮件,问他实验室是否有装着电话,方便不方便打过去。
邮件发出去后,她翻开书,竟然发现有些页,被他贴上了白色的便签纸。简单标记了与书中介绍有不同的观点。或许科研出身的人会很较真,如果是旅游景点,还标上了是否免费,门票价格和对外开放的时间。如果是小吃饭庄,就肯定有认为好吃的特色菜。
时宜知道,这一定是他早就写出来的,而并非是为了自己。
但是看着黏贴在城市笔记之上的“独家笔记”,仍旧忍不住想,他没有拿走这些便签纸,起码也是为了自己看起来方便。

她看了眼邮箱,已经收进来周生辰的邮件。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有一串数字。时宜拿起手机,输入数字后,咳嗽了两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在最好的状态后,终于拨了他的电话。
“拿到书了?”
这是周生辰的第一句话。
“拿到了,谢谢你。”她只是想给周生辰打电话,可是真接通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本书写的还可以,不像是普通为了出版赚钱的游记,都是大段华而不实的个人抒情,”好在他没冷场,很自然地给她解释,“也不像很多的城市介绍,大半版都是软性广告。”
她嗯了一声:“好,我一定认真看。”
算起来,这还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第一次通电话。
两个人从前天400路公交如何挤,说到昨天的城市一日游,到最后还是周生辰先提出了结束:“我好像要开始工作了。”
“我一直很好奇,研究所是什么样,”她厚着脸皮,说,“方便带我看看吗?”

始终在她身边偷听的晓誉马上瞪她:能矜持点儿吗?
她努嘴:我就是好奇。
晓誉翻着眼睛,摇头又叹又笑。

“很枯燥,”周生辰像是在拒绝,可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说道,“不过你运气很好,今天是星期日,大部分的研究员都在休假,带着你看看也没什么问题。”
她很快说好,记下周生辰说的地址。
他最后说:“你到了门口后,仍旧拨这个电话,我会下楼去接你。”
时宜挂断电话,拿着化妆包冲进了洗手间。
晓誉跳下床,光着脚追到洗手间门口,从镜子里看她的眼睛:“你能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这么喜欢吗?”
黄橙橙的灯光下,她在用化装棉沾着卸妆水,给自己的脸做彻底清洁,动作仔细而一丝不苟,完全暴露了她的忐忑和期待。等到彻底清洁完,她拧开水龙头,很严肃地从镜子里回视:“我觉得我上辈子肯定认识他,而且欠他很大一笔债。”
晓誉嗤地笑了,揶揄她:“原来是前世今生的缘分。”

她抿唇笑笑,何止欠了债。
倘若他记得稍许,怕不会愿意看到自己。

坐上出租车后,她把周生辰发来的短信拿给司机看,司机马上笑了,说自己一个小时前刚才从这里载了男客人过去,路很熟。时宜猜到司机说的是谁,只是没想到这么巧。
路途不算远。
时宜走下出租车,刚才摸出手机,就先接到了经纪人美霖的电话,要和她商量接下来的配音工作。美霖是个工作狂,她不敢轻易打断,只好对着中科院西安分院的牌匾,漫无目地的来回踱步,讲着电话。

她因为声线的特别,刚入行就拿到了难得机会,配了些很有名的角色。再加上美霖的人脉,慢慢地身价涨起来,更有许多见过她的制片人,反复劝服,让她直接转到幕前。
对于美霖来说,配音演员自然不如露脸的明星。
但无奈如何说服,时宜都没有任何兴趣,到最后说得乏了,美霖也放弃了这个念头。只不过偶尔还是会开开玩笑,试探她的意思。

“昨天杜云川还在问我,你是不是早有人包养了,才对钱财名利这么没兴趣。当时把我笑坏了,就和他说,我们时宜长了一张端正的正室脸,要嫁也肯定是名正言顺,”经济人美霖说完了正事,开始和她八卦闲扯起来,“时宜,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嫁了个隐姓埋名的富豪?要不然怎么一年到头在外边玩,说不接工作就不接?”
时宜低头,慢慢一步步走着,笑著说:“我对有钱人没兴趣。”
美霖笑:“那喜欢什么?告诉我,姐姐给你留意。”

她的视线飘过半人高的封闭大门,看到楼前空旷的空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走得很快,由远至近地向着她的方向而来,仍旧是实验室的白大褂,里边是浅色的格子衬衣。在时宜看到他时,周生辰似乎也看到了她,抬起右手,指了指大门侧紧闭的小门。
时宜看着他,很快点点头,对着手机那一端的谈话做了收尾:“我喜欢的人,一定要是教授,最好是研究高分子化学的。”她低声说着,如同玩笑。
“你说什么?什么教授?”美霖吓了一跳。
“不说了啊,晚上给你电话。”她看周生辰走近,忙收线,跑到小门前,好好站着等他。

在这里的他,似乎和平常很不同,说不出来的感觉,看上去严谨了不少。
“什么时候到的?”他边问她,边从保安室的小窗口拿出登记册,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时间,“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她低头从包里翻出身份证,隔着栏杆递给他。
等到所有妥当,保安室有人打开门禁,把她放了进去。

果真如他所说,因为是周末,这里并没有太多走动的人。
两个人一路走着,偶尔有人经过,颔首招呼,没有过多言语交谈。时宜被这里的安静感染,连走路都有小心翼翼,可无奈是穿着高跟鞋,走在大理石地板上,总避免不了声响。
越有声音,越小心;越小心,越显得声音大。
“这里的女研究员也喜欢穿高跟鞋,”他停在双层玻璃门外,输入密码和指纹,“你不用太在意。”她颔首,不好意思笑了。

玻璃门解密后,他伸手推开,带着她又路过很多不透明玻璃房,终于停在了办公室外。直到推门而入,进入了封闭的房间,时宜才终于如释重负:“我始终觉得,进这种科研机关,就像是窃取国家机密一样。”

“所以呢?”他笑著坐在办公桌后,“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算不上,”她环视他的办公室,吸了吸鼻子,“这里的味道还是很特别的,你平时都是做什么的?我是说,会做什么试验呢?”

“无卤阻燃硅烷交联POE复合材料。”

除了最后“复合材料”四个字外,一律没听懂。
她默默指了指他手边的白纸:“能写给我看吗?你刚才说的那几个字。”
周生辰无可无不可,抽出笔,写下这些字。

时宜看着纸沉默了会儿,仍旧不懂:“有没有简单的说法,能试着让我听懂?”
周生辰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简单说,就是做电线外层材料的,耐腐蚀、耐高温、抗老化、阻燃,明白了吗?”
他微微笑起来。
“明白了,”时宜仔细想了想,忍不住也笑了,“可你这么一解释,马上就显得很没技术含量,这种东西不是已经存在了吗?”
“差不多,但基本都是十几年的技术,世界上现在仍没有大的突破,所以谁先做出来,就是十几年的跨越,”周生辰递给她一小瓶子的纯净水,“比如,现在在中国一线城市,大部分的电线外层都已经老化了,大概有80%必须要更换,这是非常大的消耗。如果技术前进一步,可以延长寿命哪怕多一年,就是天文数字的巨额创收。”
时宜感叹看他:“这么一解释,又变得很伟大了。”

她还想要继续问,办公室的门忽然就被叩响。周生辰说了句进来,门马上被人从外推开,何善探头进来,笑得有些得意:“果然是时宜。”
她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们实验室都有摄像头的,刚才我从外边回来,听到几个师兄在说周生老师带来个仙品,我就猜到是你了。”
摄像头?还真是门禁极严。
周生辰好笑地嗯了声:“所以呢?”
“所以,”何善正色道,“周生老师带我们辛苦了,大家想今晚请老师吃个便饭,顺便招待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虐文= =二宝不写虐文。
这只是一个温吞地,让一个男人慢慢爱上一个女人的二宝招牌式慢热文。。。。

 


第四章 今生的前世(1)

“你想去吗?”周生辰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征询她的意见。
“没关系,正好还没吃晚饭,”时宜倒没觉什么,“就是有个要求,能不能先看看你们的实验室?好不容易走过重重封锁,不去看就太可惜了。”

何善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未曾想真就答应了,马上主动请缨带她去逛实验室。周生辰反倒是拿出一叠要签的资料,只说自己处理完剩下的工作,给他们十分钟闲走。
她察觉出他的冷落,跟着何善出了门,听他热情介绍着一路走过的各种实验室,只是礼貌笑著,话却很少。她很怕自己擅自作主来这里,是不是让他觉得很不礼貌。
她从没有这么任性。
偶尔一次为之,反倒有些惶惶不安。到最后,她只记住这个的名字:电气绝缘与热老化实验室。起码也算是了解到了他在做什么。
“我们这里,有国内唯一一台能进行最高电压60KV,最高温度200℃热电联合老化试验的大型箱体式老化设备。”
她点点头,唔,基本听不懂。
结果连何善都看出她的心情,腼腆笑著说:“周生老师对谁都这样,好像和谁都没什么关系似的,你别太在意。”
她嗯了声:“看出来了,他做什么都看心情,想要搭理你的时候就多说两句,不想搭理,就彻底不说话,完全不留情面。”
“对对,”何善忙不迭颔首,“就是这样。”
她笑:“他一直这个样子。”
“你和周生老师认识很久了?”何善倒是奇怪了,“我还以为你们刚认识。”
时宜没吭声,等到和他走到一楼大厅,终于澄清:“的确不算久,半年前在机场偶然认识的,后来也没怎么见过。”

她不是个擅于应酬的人。
幸好来吃饭的人不算多,大概五六个,都因为不是西安本地人,周末留在了这里。他们找了间离西安交大很近的饭店,要了个小包房,有些负责点菜招呼,有的则热情地和时宜闲聊。
葫芦鸡,蘑桃仁汆双脆,温拌腰丝。
上桌的都是她曾听人念叨过的名字,却真还都没尝过。

美女有很多种类,大多属于各花入各眼,有人稀罕有人不屑。
时宜就是那种少数的公认美女范畴,并且是毫无攻击的长相,脾气又好。等到差不多菜都上来了,已经和实验室这些人混熟了,颇得大家好感。
周生辰和她相邻而坐,始终在和身边一个研究生交待今晚的试验。

她则咬着筷子边尝鲜,边听这些人说着自己从没接触过的世界。众人的话题,很快就放到了周生辰身上,最奇怪的是,除了何善以外,都像是和他不太熟的样子,甚至还问一些只有初次见面才会提出来的问题。
不过依照周生辰的脾气秉性,倒也不难理解,别看他到西安已经一个月多,或许真的和在座的这些人没说过什么话。
很多的问题,他回答的很礼貌,时宜也听得认真。
她非常想了解有关他的一切。
最后所有人都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终于有女孩子笑著收尾:“我听院长说,邀请周生老师的地方非常多,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
“家里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国,”周生辰说,“只是顺路而已。”

科研机构的邀请,对他来说,“只是顺路而已”。
明明是非常让人不舒服的话,可偏偏他说的非常诚实,反倒让众人又对他的崇拜添了一层。时宜倒觉得他就该是如此的。

结果围攻完了周生辰,众人把话题很顺利地放到了她身上:“时宜你是做什么的?”
“配音演员。”她笑。
“就是给外语片配音的?”
“对,不过也不全面,”她很简单地解释着,“国家引进的外文片比例还是很少的,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给国产片子配音,或者是动画片、广告什么的。”
“国产的片子?”列席的唯一女孩子有些奇怪,“都是中国人,还用特意配音吗?难道不是那些演员自己说?”
何善叹了口气:“说你土吧,你不知道有种片子叫‘港剧’吗?”
时宜配合着,也叹了口气:“你才土,还说别人。大多数电视剧电影,不管国语粤语,除非演员声线特别好,否则,都需要我们这种人来配音。”

她说完,何善马上被众人好一阵哄笑。
“那配音演员都是幕后的吗?你这么好看,怎么不考虑自己演?”
“这个要看个人性格了,”她喝了口西柚汁,继续说,“比如张涵予就是配音出身,他也很适合走到幕前。我性格不好,不喜欢被很多人围观,所以只能呆在录音棚里工作。”
“那你平时,能见到很多明星吗?”
“演员吗?经常会见到,这就像一个行业,他们只是幕前的小部分,还有幕后很多很多人和他们合作,其实大家都一样。”
完全不同的世界。
互相听到对方的领域,都会觉得很玄妙。
那些研究员,颇觉她的职业有趣,七七八八问着各种问题。

她回味着刚才吃过的菜,想到哪个好吃,就又去夹到自己盘子里。在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听他说的那些话,大多数都是自己听不懂的词语,或许都和化学有关。
声音不同,外貌不同,所有都不同。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从他举手投足间,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周生辰终于交待完工作,看了眼放下筷子的时宜:“吃得这么少?”
她蹙眉看他:“不少了,只不过你一直在说话,看不到我和他们抢了多少吃的。”
他说:“这里的食物,味道还不错。”
她嗯了声:“是不错,基本临着大学,都能找到味道不错的饭店。”

“周生老师,我们被你朋友说得,都想转行了,”有人笑著说,“多好啊,工作就是‘说话’,不像我们做的这么辛苦。”
周生辰笑了一笑,竟没说话。
时宜怕人家觉得冷场,很善解人意地接过来话题,替他回答:“告诉你哦,配音演员是要经过很长时间学习的。”
“这么麻烦?是不是和播音员一样?”另外个人好奇问她。
“不一样。”
时宜在众人好奇的视线里,忽然一本正经地放下筷子,模拟了一个经典动画片里的角色唐老鸭。谁都没想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嘴里,能发出这种搞怪奇异的声音,连上菜的店员都傻了。
“明白了没?”时宜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依旧温柔。
何采叹了句我靠,终于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酒菜过半,有人趁着周生辰短暂离席时,笑嘻嘻问时宜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愣了愣,没做声。倒是有人替两个人澄清:“别乱说,我听说,周生老师是有未婚妻的。”
那个八卦的人听到这句,忙对她说不好意思。
时宜当作不再意,低头把玩着手机,像是在查看短信的样子。

告别的时候,周生辰并没有跟着众人离开,而始终站在她身边,等到众人吵吵闹闹地拐过路口,他招手拦了出租车,替她打开后车门:“我送你回酒店。”

时宜坐进去,他则打开前门,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一路上司机都在听着老歌,两个人是前后排,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语言交流。她看着窗外的夜景,回味刚才席间的话。
他有未婚妻了。
所以,应该是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在正常的轨迹中,过着生老病死、娶妻生子的生活。没有任何不同,也不会有任何不用。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除了能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前世,她和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生老病死。

所以时宜,是你来晚了。
冥冥中早有了安排,他根本不会等你。
时宜看着非常晴朗的天空,夜色如昨,圆月仍在,而这里已不再是那个往来熙攘,鲜衣怒马的长安城。周生辰,除了这个名字,所有都不同了。

到两个人下车,周生辰就站在酒店大门外,示意告别。时宜说了再见,刚才走出两步,却又鬼使神差地转过身。而他,仍旧看着自己。
她走回到他面前,忽然说:“你相信算命吗?”
“在一定意义上,不相信,”周生辰笑了笑,“不过如果算出的结果非常好,应该会潜意识告诉自己,这可能是真的。”时宜伸出手:“我给你看看手相可以吗?”
“你会?”
“学了一些,”时宜信口胡说,“但没什么大用,也许并不准。”
周生辰把手伸到她面前,时宜轻握住他的手指。或许因为常年实验室的洗礼,手指有些男人特有的粗糙感,温度适中。她有一瞬的怔忡,很快就用声音掩饰了过去:“我只能看到你的过去,可看不到以后发生的事。”
“过去?”
她很轻地嗯了声,依旧握着他的手指,抬起头,看进他的眼睛里:“你相信前世吗?我或许能看到你的前世。”
门口保安好奇地看着他们,搞不懂这两个人在做什么。
恰好有辆出租车开到酒店大门前,周生辰因为正对着车灯,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声音带着笑意:“说说看。”

 

 

第五章 今生的前世(2)

“我总有种感觉。”
时宜沉默着,慎重措词。
周生辰很有涵养,没有追问什么,只是任由她看着自己的掌心。
“我们可能在前世,有相识的缘分。”
她不知道如何去说,最后也只能给出这样含糊其辞的话。放在现在的社会,如果她是个男人,而周生辰是个女人,她想,自己一定是个纨绔。
可惜性别换过来,这种话就显得很诡异。
究竟要说什么呢?
要说我们很早就认识,或许经过了许多的轮回,终才有幸再遇?
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也许,只有自己会相信。

她握了太久,只得放开他。
他收回手的同时,忽然说:“我相信你说的。每个人的相识,都会有因果缘分。”这话,真不像他能说的话,时宜尴尬笑笑,听到他又问:“明天回去了?”
“好多工作,不得不做了。”
“如果方便的话,给我留一个电话号码,”他说,“有时不方便上网,或许能通过这个联系你。”时宜以为自己听错了,脑中有短暂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