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稀世珍宝?”不少人问。

围拢的路人越来越多,将近百人,她取出一条男款月白亵裤,举得高高的,“诸位可知,这是谁的亵裤?”

围观的百姓起哄,不是转头不看就是骂人,一条亵裤算什么稀世珍宝?

“这可是当朝某位王爷的亵裤。”她神秘兮兮地眨眸,“那位殿下昨夜在醉香楼风流一夜,留下这条无比珍贵的亵裤。这位殿下位高权重,貌若琼雪,宛若谪仙,文武双全,得太后娘娘倚重。这位殿下的亵裤不是稀世珍宝是什么?只要把这位殿下的贴身之物供起来,每日烧香祭拜,不仅可以逢凶化吉,还可以福星高照,飞黄腾达。”

“不知是哪位殿下的贴身之物?”有人感兴趣地问。

“别急别急,听我说嘛。”兰兰卿晓巧舌如簧地说道,“只要在家里的祠堂供着这位殿下的贴身亵裤,经商的可以变成帝京首富,寒窗苦读的可以高中状元,乞丐可以一夜暴富,杀猪卖鱼的可以变成贵人,寒门之家可以变成世家权贵,总之就是飞黄腾达,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实现。”

燕南铮冷笑,这死丫头可真能胡扯。

流风又震惊又不可思议,生气道:“她怎么可以把这种…贴身之物公开叫卖?伤风败俗!太过分了!”

不少人八卦心爆棚,纷纷问究竟是哪位殿下的贴身亵裤。

兰卿晓笑容甜美,“诸位听好了,这条亵裤的主人就是…”她指向街对面的燕南铮,“就是这位殿下!”

所有人转头看去,瞪大双目,是他!

有人认得,欣喜道:“他不就是燕王吗?只有燕王穿紫衣,他就是俊美无俦的燕王!”

她窃笑,原来他是燕王。

燕南铮的俊容瞬间变成万年冰川,冒着森森的寒气,寸草不生。

流风一脸懵圈,瞠目结舌,那是殿下的亵裤?为什么他不知道?

兰卿晓拿着亵裤用力地挥啊挥,让所有人都看得见,扯高嗓子喊道:“燕王殿下尊贵无比,这条亵裤就是燕王殿下昨夜留在醉香楼的。你们想不想得到这稀世珍宝呢?来来来,底价十两,价高者得!”

有人不屑,根本不信她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不过有人还真有兴趣,来出价了。

流风气愤得快爆了,鼻子快歪了,“殿下,她她她…竟然败坏殿下的声誉,实在该死!”

燕南铮的俊脸乌云滚滚,心头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那两个青衣侍从得到主子的命令,上前拿人。

兰卿晓早已有所准备,立即声嘶力竭地大喊:“燕王殿下杀人啦!燕王殿下草菅人命啦!燕王殿下杀人啦!燕王殿下草菅人命啦!”

围观的众人一脸的惊愕,而那两个侍从听她这样大喊,担心败坏殿下的声誉,踌躇着不敢上前拿人,落人口实。

“诸位做个见证,若我今日横尸街头,必定是燕王殿下害我。”兰卿晓万分惊惧,不过摆出一副壮士断腕的慷慨气概,“我不求诸位为我作证,只希望诸位记住,燕王殿下害死了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你胡说八道什么?”流风气急败坏地过来,怒斥道,“大家不要相信她,我家殿下根本没有去醉香楼,那亵裤根本也不是我家殿下的贴身之物,这人信口雌黄,诬陷我家殿下,用心险恶…”

“我跟你家殿下无冤无仇,诬陷他做什么?”她看见燕王寒着脸登上马车,松了一口气。

这回燕王还不气得吐血?

流风见殿下走了,明白殿下不想在街上受人指戳、议论,只能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招呼那两个侍从立马闪人。

马车匆匆离去,兰卿晓大获全胜,朝那辆驶远的马车得意地抬起下巴,冷哼一声。

看来,昨夜在帝京追她的那两个青衣男子,应该是奉了燕王的命来追杀她的。

她冒犯、羞辱了他,的确有点过分,可是也不至于非要置她于死地吧。

燕王府。

流风伺候殿下就寝,对于街上发生的那件事依然义愤填膺,“殿下,那姑娘败坏殿下的声誉,太可恶了!一定要把她抓来,好好惩戒一番才行!”

燕南铮坐在床边,语声轻淡,“鬼见愁已经去了。退下吧。”

流风退下,燕南铮坐在案边看书,却想起在醉香楼发生的那件事,眸色寒了几分。

过了一个时辰,鬼见愁回来复命:“殿下,属下无能,没有找到那姑娘。”

“她早就离开醉香楼。”燕南铮早就猜到,那姑娘古灵精怪,不会在那青楼等死。

“是的。属下已经派人四处搜寻。”鬼见愁面含歉意。

“天亮之前,本王要看到她。”

“是。”

鬼见愁领命退下,望着黑夜的眼神无比坚定。

之前他去醉香楼搜了一遍,没找到那姑娘,不过她那般折辱殿下,损毁殿下的声誉,死十次也不够!今夜,就算翻遍整个帝京,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第1卷:正文 第005章:你想怎么死

兰卿晓接连找了好几家茶楼酒楼客栈,总算有一家客栈的掌柜见她可怜,让她洗碗干活,不过她只能睡柴房。

干活到临近子时,她直挺挺地躺下去,立马呼呼大睡,连有人进柴房、被人装在麻袋里扛走都没醒来。

她觉得越睡越冷,寒气透过衣袍直钻肌肤,她冻醒了,却有点懵。

东方的长空泛着鱼肚白,这里不是柴房,也不是客栈,她躺在青石地上,目光所及之处是花团锦簇的琼庭与雕梁画栋的屋宇。

她警惕地爬起来,看见一个黑衣男子从寝房走出来,是燕王!

燕南铮站在廊下,一袭华紫衣袍将他精致瑰美的容颜与冰雪清贵的气质挥洒得淋漓尽致。

兰卿晓脑筋急转,这回落在他手里,会不会死?

“你想怎么死?”他语声轻淡,在凌晨清冽的空气里令人不寒而栗。

“殿下,我只是蝼蚁小民,哪里轮得到您这样的高贵王爷动手呢?您就把我当作一个臭屁放了就是了,眼不见为净,是不是?”她努力地挤出微笑,却僵硬干涩。

“你当街叫卖殿下的亵裤…那根本不是殿下的亵裤,你怎么能胡说八道污蔑折辱殿下?你毁了殿下的声誉你知道吗?你实在该死!”站在一旁的流风气得发抖,怒指着她数落她的罪行。

“我知道我做得太过分了,我该死,我的确该死。”兰卿晓重重地打两下自己的脸颊,现在的形势太恶劣了,她哪里斗得过当朝王爷?事急从权,她唯有服软,保全一命,“昨天我也是逼不得已,只是为了保住一条小命,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跟我这蝼蚁小民一般见识的是不是?再者,倘若百姓们知道我死于非命,说不定会猜到跟您有关,那就更加有损您的声誉是不是?”

“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仔细考虑。”燕南铮根本不看她,从侍婢端着的金漆木案取了白布巾擦手。

兰卿晓正想问哪两种选择,看见四个侍卫提着两只大木桶过来,放在一丈外。

一阵十分恶心的臭味飘来,不仅酸臭,而且是茅房的那种气味。

她思忖着那两只大木桶装的不会是泔水和屎尿吧,这时,两个侍卫快步过来,不由分说地抓住她,带她过去。

兰卿晓察觉危险降临,惊慌地挣扎喊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流风跟着过去,得意道:“这两种,你选一个。”

即使她拼了全力也抵挡不住两个侍卫的力道,他们把她带到两只木桶前,幸好没有立刻把她扔进去。

单单看一眼,她就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一个是恶臭熏天,一个是酸馊吓人,太恶心了。

“再不选,我就替你选。”对于接下来的惩戒,流风非常期待。

“殿下,有没有第三种选择?只要不是这两种,我都可以接受…”兰卿晓急中生智,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殿下,您让我做什么,怎么惩罚我可以,只要不是这两种,都可以…”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还是快点选吧。”他得意洋洋地笑。

燕南铮接过侍婢递来的茶盏,优雅地饮着,不发一言。

流风指向那只装了满满屎尿的大木桶,“就这个吧,把她扔进去。”

两个侍卫得令,拽住兰卿晓要把她扔进去。

兰卿晓拼了老命反抗,声嘶力竭地喊叫:“不要…殿下,我知道错了…您打我抽我都行,不要把我扔进去…殿下,您是尊贵的王爷,怎么能做这么肮脏龌龊的事…传扬出去,有损您的声誉…”

流风怒哼:“现在你才知道有损殿下的声誉?昨日怎么就想不到?把她扔进去!”

两个侍卫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她使了全力企图扭转命运,凄厉地喊叫求救。

就差一小步,她就被扔进大木桶。

虽然他们竭尽全力,不过她就像泥鳅似的,挺能折腾的,数次让她逃脱。

只要看一眼,她就知道整个人被那些可怕的东西淹没的感觉是多么的酸爽。

然而,她如何敌得过两个盛年男子的力道?

就在她即将被扔进去的那一刻,传来一道天神般悠缓冷冽的声音:“且慢。”

两个侍卫松了力道,兰卿晓立即挣脱开来,迅速退开几步,却瘫软在地,全身发颤。

她有气无力地看向燕南铮,小脸发白,心有余悸地喘气,全身都是汗,好似经历了一回惊心动魄的生死抉择。

“吊起来。”

燕南铮语声冷凉,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在透明璀璨的晨曦里如美玉如精瓷。

她还没回过神来,那两个侍卫就绑住她的双手双脚,动作非常熟练迅速,接着把她倒提起来。最后,她被吊在一株树上,头朝下脚朝上,“喂,你们干什么?”

燕南铮从流风手里接过宝剑,在琼庭舞剑。

她以为倒挂着就是燕王的惩罚,哪晓得还有更厉害的。她正津津有味地欣赏他舞剑的英姿勃发,忽然整个身子摇晃起来,吓得尖叫起来。

那两个侍卫站在两边,像荡秋千一样推她荡起来,荡过去又荡过来。

“啊啊…不要…”

兰卿晓忍不住尖叫,被荡得头晕目眩,而且是倒挂着,太难受了。

然而,那两个侍卫怎么可能停手?

在摇荡渐止的时候,继续推摇。

流风看着她受虐,又气又堵的心里终于顺畅一点。

这点小惩戒,其实已经便宜她了。

兰卿晓身不由己地摇来荡去,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快停下来!好难受啊…”

没人理会她。

燕南铮在花红柳绿的琼庭练剑,一招一式流畅如春水,优美若行云,却又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力度与诡异的潜能。

她喊得口干舌燥,认命地住了口,满心悲怆。

在快速摇荡里,她看见那道华紫身影舞得越来越快,即使瞪大双目也看不清他的剑招,只见一泓银光如惊电般闪掠,只见一道紫色幻影神秘诡谲地流闪飞窜…

不知摇荡了多久,兰卿晓只觉得天地颠倒,房屋花树和人都倾斜癫狂。

她的脑子里已经变成一团浆糊,眼前的景物模糊成虚影,脏腑更是气息乱窜,感觉整个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

第1卷:正文 第006章:被折磨得合不拢腿

忽然,一股流液狂喷而出。

那两个侍卫手忙脚乱地跳开,以免被那污秽的呕吐物溅到。

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兰卿晓觉得舒服一点,但脏腑火烧火燎的,依然痛苦。

“一个时辰了吧,够了吧…我不行了,快把我放下来…”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殿下在书房,没有吩咐,你就要一直吊着。”一个侍卫一脸的嫌弃。

“殿下,殿下…放我下来…我快死了…”她扯高嗓子喊叫。

然而,即使她喊破喉咙,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被冷风吹,被太阳晒,被王府的仆人围观,被人议论嘲笑,兰卿晓都忍了。

不能忍的是,五脏庙闹腾得厉害,喉咙干涩得快冒火。

她求侍卫给点吃的、喝的,他们说殿下没有吩咐。

她终于明白,燕王是要她倒吊着风吹日晒,活活饿死她。

怎么办?

熬到入夜,她以为这酷刑应该结束了,没想到燕王的侍从流风特意端着饭菜在她面前吃,吃得那个津津有味呀,勾得她险些破口大骂。

闻着饭菜的香气,她忍不住吞口水,恨不得飞去一口唾沫落在那饭菜上,看他怎么吃。

她使了各种手段求他赏一口饭,他就是不给。

“胆敢折辱殿下、损毁殿下的声誉,你就该受到严惩。殿下不杀你,我也会杀你。”流风气愤的语气没有半分同情。

“那殿下究竟要惩罚我多久?”

“殿下气消了,自然就饶了你。”

“两日?不会是三日吧。”兰卿晓欲哭无泪。

“三五日吧,你耐心等候。”流风啃着鸡腿走了。

她惨烈地哭起来,不过很快想到哭只会流失更多的水分,本来就极度地缺水。

她不能死,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总有一日,她会报今日之仇!

半夜,兰卿晓累了困了,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天亮后,她被仆人制造出的各种声音吵醒,觉得比昨日更难受了,全身发冷,头疼得快爆炸了,嗓子眼冒火。

流风心情很好,特意去看她,笑道:“哟,醒了?昨夜睡得还好吧。”

她的咽喉痛得厉害,干涩嘶哑的声音很难听,“我很难受…快放我下来…”

“一日而已,就顶不住了?”见她受苦受难,他特别的开心,“我还以为你很有能耐呢,起码能撑个七八日。”

“我受寒了…病了…好冷…”她昏昏沉沉的,有气无力地说着。

“病了?真真可怜。”流风眉开眼笑,好似终于为殿下报了大仇,“我会向殿下禀报的,你先歇着。”

兰卿晓见他离去,心里存了一丝希望。

他来到殿下的寝房,燕南铮正在用早膳,吃米粥的姿势极为优美雅致,好似经过精心的设计与雕琢。

实则,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是皇室最正统的用餐礼仪,看着尊贵不凡。

流风禀道:“殿下,那姑娘好像病了。”

燕南铮好似没听见,低沉道:“昨日本王让你找的那几本书,找出来了吗?”

流风笑道:“找出来了,放在书房案上。”

燕南铮吃完后站起身,朝外走去。流风连忙跟上,去书房伺候。

至于那姑娘,殿下没有新的指示,说明殿下不会轻易饶过她。

那边,兰卿晓等啊等,等到午时,等到夜幕降临,也没等到流风回来。

冷风呼呼,她一边打喷嚏一边忍受病痛的折磨,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那个该死的燕王!

堂堂王爷,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还是男人吗?

香喷喷的饭菜香气飘来,她在饥寒交迫里想象昔日饱餐一顿的幸福。

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她好像看见鸡腿在飞,无数美食在眼前一列排开…

淅淅沥沥的夜雨从天而落,浇在她身上,很快她变成一只落汤鸡。

屋漏偏逢连夜雨,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被雨水浸透的衣裳贴在身上,潮湿的寒气钻入肌肤,兰卿晓冻得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她对燕王的恨毁灭天地,支撑着她坚持下去的意志。

淋雨半个时辰后,她昏过去。

夜色深沉,斜风细雨,水汽氤氲。

燕王府的灯火渐次熄灭,仆人大多歇下。

流风伺候殿下歇息,然后问道:“殿下,那姑娘淋雨一个多时辰,昏过去多时,会不会弄出人命?”

燕南铮盖上锦衾,精雕细琢的雪颜流闪着暗红的光影,“把她带到房间,吊起来。”

流风领命退下,燕南铮取了一本书看,眼神清冷。

兰卿晓苏醒的时候,感觉自己快死了。

那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感觉,刻骨铭心,一辈子也不会忘。

窗纸映出外面的天色,是东方的鱼肚白,崭新的一日又开始了。

四肢酸麻、疼痛得厉害,全身好似被马车重重地碾压过几遍。

她看了一眼,对于自己此时的姿势欲哭无泪:依然倒挂着,双腿、双臂分开挂着,似要撕裂她的四肢,将她五马分尸。

杀千刀的燕王!

此仇不报,她就不叫兰卿晓!

接下来,兰卿晓陷入了神智不清的混沌意识里,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不知何年何月。

好像见过两次流风那张可恶的脸,又好像见过一次燕王那张被冰雪覆盖的脸…

“流风大人,这姑娘吊了四日,奄奄一息,过了今夜,她一定会死。怎么办?”

“闹出人命,殿下不会怪罪下来吧。”

两个侍卫忧心忡忡,因为王府的规定多如牛毛,且惩罚严苛,若无端地闹出人命,他们下场堪忧。于是,他们请来流风,要流风拿主意。

流风将一杯冰冷的茶水泼在兰卿晓面上,顿时,昏迷的女子被冷茶水刺激得苏醒,微微睁眼。

“还没死,把她扔出去。”流风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警告道,“再冒犯殿下、损毁殿下的声誉,下一次,可不会这么便宜。”

“流风大人,您慢走。”两个侍卫谄媚道。

迷迷糊糊里,兰卿晓感觉自己被拖出去,然后被狠狠地扔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险些晕死过去。

她趴在地上良久才凝聚一点力气爬起身,全身痛得厉害,好似断了筋伤了骨,双腿不是她的,根本合不拢…她眯着眼,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走着,每走一小步都痛得撕心裂肺…

燕王,算你狠!

第1卷:正文 第007章:刺绣考核

“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招选了吗?为什么今日还招选?”

“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们有机会中选进宫成为宫女,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我听说上次招选的刺绣姑娘才四个人,宫里分配不过来,针工局不得已又招选一次。”

“太好了!上次我就是没赶上,错过了。幸亏我在帝京多留了几日,否则就错过第二次。”

皇宫午门旁的楼阁前,围了三十多个姑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个个都很兴奋,等候稍后的考核。

兰卿晓站在角落冷静旁观,对她而言,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在过去的五日,她一边养病一边思索,倘若她去刑部或大理寺击鼓鸣冤,不说她没有证据证明有人杀害兰家,而且她会暴露通缉犯的身份,会被关入刑部大牢,下场堪忧。再者,杀她全家的幕后凶手知道她在帝京,必定会再次派人杀她灭口。

因此,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隐藏身份。

或许幕后凶手有权有势,她孤身一人,无权无势,如何与其对抗?如何为爹娘、为兰家伸冤报仇?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保住小命,进宫爬到一定的高位,暗中追查兰家灭门的真相,最后再报仇。

成为针工局的刺绣宫女,是她人生目标的第一步。

再者,躲在后宫,仇家就不容易找到她。

兰卿晓暗暗为自己打气,信心十足。

“你叫什么?也精通刺绣吗?”

她听见一道轻柔的声音,转头看见旁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我叫卿…卿,你呢?”

这姑娘眉目清秀,不过看起来冷冷的。她回道:“我叫素月。我十七岁,你呢?”

“我年长你一岁。”

“那我叫你姐姐,可以吗?”

“可以。很高兴认识你。”

“你不是帝京人士?为什么想进宫当宫女?”素月好奇地问。

“我…家里穷,我想着进宫或许可以出人头地。你呢?”兰卿晓胡诌了一个谎言。

“我喜欢刺绣,在针工局可以学到更精湛的刺绣技艺。”素月道。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太监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女走过来。那太监自称为张公公,负责此次的招选。他介绍说身边的宫女是苏姑姑,是针工局资历最深的绣娘。

众女异口同声道:“张公公,苏姑姑。”

苏姑姑和蔼地扫一眼众女,然后道:“开始吧。”

三十多位年轻的姑娘依次坐在殿内,殿内摆放着四列小案几,张公公吩咐几个小太监把刺绣所需的白绢绷子、丝线、绣针等物分发下去。接着张公公扬声道:“此次招选考核共有两轮,苏姑姑从你们的绣品评判你们的绣工,绝对公平公正。”

众女窃窃私语,跃跃欲试。

苏姑姑温和道:“第一轮的考核题为,用你们最擅长的技法、针法绣出你们最喜欢的事物,时限为一个时辰。各位抓紧时间。”

“才一个时辰,时间太短了,根本绣不出完整的。”

“对呀,刺绣是精细的功夫,怎么能仓促而就呢?”

“我平时绣得很慢,这可怎么办?”

几个姑娘低声抱怨,一脸的懊恼与沮丧。

张公公不悦道:“再不绣,你们就真的来不及了。”

素月和兰卿晓,还有其他姑娘已经开始绣,飞针走线,专心致志。

兰卿晓有点明白这考题的用意,一个时辰的确很短,绣一片叶子、一朵花还好,若要绣出一幅完整的绣品,那根本不可能。苏姑姑应该是要看谁能在短时内绣得又快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