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记性好。”
那人叹了口气,“你记性也好,哎——人各有志,不说了。”
似乎听他轻笑了下:“他人在哪儿?”
“在九楼,带着他儿子在商场里的儿童乐园玩呢。”
“一个人?”
“旁边坐了个漂亮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他媳妇儿?”
那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桌的几个小姑娘眼神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脸上掩不住的兴奋,单身夜那晚,就属他来的最晚,而且没坐多久就又被人叫走了,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话呢,想着等会儿等婚礼结束要不要上去要个手机号。
赵黛琳听得窝火,重点是旁边这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她把手机啪用力往桌上一丢,杀气腾腾地去捞那几个姑娘面前的椰汁:“把椰汁给我!”
结果手就掸到了身后正要过来上菜的服务员,眼看那盘子要直直朝于好脸上飞去之时,服务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翘着屁股给托住了,稳稳捧在手上,只洒了几滴汤汁,表情还挺得意。
把赵黛琳看得目瞪口呆,“哥们练过?够专业啊。”
然后发现视线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挡住了,那只手就刚好挡在于好的面前。
其他人也发现了,齐刷刷地顺着那只胳膊寻过去。
是陆怀征。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这边,那头还跟人闲聊呢,说着她们听着都费劲的话题,这边就很随意地伸出手替她护了下头,而且这个动作自如且驾轻就熟到让在座的人几乎产生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服务员上完菜,他又若无其事收回手,插回兜里,完全没放在心上。
满桌小姑娘的眼神你来我往的,搞得连那服务员临走时都忍不住瞧了眼陆怀征,下结论:这哥们反应速度,跟他有得一拼。
陆怀征倒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结束聊天后转身就走了。
等他走远,赵黛琳拿手肘捅了捅于好:“我说,你俩要装到什么时候?上去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去啊,都这么端着装着谁也没看见谁,是怎么个意思?”
看得出来,他也并不是很想跟她相认。
光是这点就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不去,他这人记仇。”
于好说这话时嘴里嚼着根油腻腻的鸭舌,翁声说。
赵黛琳狐疑地看着她,又转头看看那婚宴中周转于各形各色人之间却始终笑吟吟的英俊男人。
胡扯,明明很有风度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评论,我jio的这章有几个问题要解释一哈:
1/暗格的出版稿我修改了一些内容,周少爷原本是三十岁生了第一个儿子,我改成了周少爷二十六岁生了第一个孩子,周堃,三十岁生了个妹妹,这本时间线是他们二十八岁的时候,所以周斯越有个两岁的男孩儿。
2/地下室的事情后文都会解释,仔细的应该已经发现了。暗格里面其实有提到,但因为不是主角,所以没详细写。
3/合租是大二下半学期结束的,大二下半学期陆小哥哥就去当兵了,他俩没再合租。
4/不要再去对照暗格里,斯越跟羡羡只是客串,内容也不会太多,毕竟还是关注陆小哥哥和于好,他俩的时间线以这本为主。
5/其实高中部份真的很甜很好看。
6/不算破镜,是久别,我觉得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期待吧,所以大家抱着愉悦的心情看就好啦。期待也不要过高,平常心吧。
7/真不剧透了,这回要你们自己去做阅读理解了。祝看文愉快。
8/陆怀征是我写过最傲娇(saoqi)的男主嗯握拳。
把以上几个问题单独扯出来说一下,剩下的你们自己看啦。


第3章 第一卷 生(03)
于好第一次见陆怀征是在军训的时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传说旧的十八中校区以前是个坟场,弄得学生人心惶惶,还有人说后山的小茅屋里关着一个疯子,以前还是十八中的一个男老师。还听说教学楼门前的那片绿荫池塘里还曾淹死过一个穿红衣的初一女生,就是被后山那位老师强奸后自杀的。反正什么版本的故事都有。
校领导为了安抚学生情绪,申请改建了一个新校区,那时的教导主任叫金刚,以前当过兵,做事大刀阔斧,立马就把这事儿给落实下去了。
他们那届刚好赶上了新旧校区拆建,军训那半个月就把男生女生全部安排在一个寝室楼,因为地势关系,寝室楼的三楼才是出口,女生住的一到三楼是直接往下走,而男生住的四楼到六楼是往上走,中间用铁栅栏隔开。没几天后,隔壁施工队住进来一批民工。
那天应该是军训最后一天的晚上,金刚带着所有学生都在礼堂观摩军事纪录片,于好寝室一姑娘叫尚晴,白天拔军姿中暑吐了一下午,金刚特批她晚上回去休息,又让于好去医务室帮尚晴拿点解暑的药,送回去的时候,撞见了那可怕的一幕。
两个灰扑扑的彪型大汉原是翻进了于好她们寝室偷东西,结果见到尚晴穿得少,少女身材诱人,色心大起,悄悄去锁了门,摩拳擦掌地朝尚晴走去,威逼利诱地让她好生配合。
都是十七八的姑娘,何曾见过这些,于好躲在墙角愣了几秒才撒腿往外跑,她跑到三楼宿管发现阿姨不在,又想跑去大礼堂叫人,可发现太远了。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仓惶无助间就看见陆怀征跟两个男生插着兜从楼上下来。
外面暮色苍茫,楼道的灯昏暗,她看不清也没心思去看他的脸。
三个男孩儿说说笑笑下楼梯,头发上还沾着水,湿漉漉的,似乎是刚洗完澡。
于好仿佛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心急火燎地冲过去牢牢抓住中间那人的手臂。却全然忘了,他们当时也不过是十六七的男孩,哪敌得过那两个正值壮年天天在工地上作业的民工。
旁边俩朋友还拿手肘捅了捅陆怀征挤眉弄眼暧昧地起哄,隔着昏暗的光线,其中一个男生居然认出她来了,哟了声,这不是军训第一天在主席台上唱歌的于好吗?
于好打小多才多艺,军训第一天就被校领导点名上去带领同学们唱军歌。
姑娘穿着迷彩服,戴着军帽往主席台上一站,帽檐遮了半张脸,露个圆润的下巴,唇红齿白的,歌声清脆嘹亮,特别招人喜欢。
陆怀征没那俩思想那么龌龊,倒是真觉得于好可能有事儿找他,双手抄在兜里,俯下身歪着头想去看于好的脸,就听见一声哭腔——
“有两个男人闯进我们寝室……我室友还在里面。”
于好其实很少哭,那天真是吓坏了,战战兢兢地浑身打冷颤,声音都抖成筛子。
三个男孩儿皆是一怔,瞠目结舌地互相看了一眼,心下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
三人虽不是什么好学生,但女孩儿在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身为男人的使命感忽然澎湃起来。
陆怀征最快反应过来,对左边的男孩儿说了句“你去叫金刚”,转身拽着于好几个跨步下了楼。
也还是有脑子,不盲目逞英雄,知道找人帮忙。
于好寝室就在一楼最尾,两人在走廊里就隐约听到几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她吓得整个人发软,陆怀征把她拉到墙边,黑暗里,她听见少年轻轻跟她说。
“你在这等着,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进来。”
说完就随手抄起墙角的拖把去推门,发现门已经被人上了锁,他乒乒乓乓使劲儿晃着锁,里面声音似乎又大了些,陆怀征忽然踹了一脚门,大声呵斥:“干什么呢里面!开门!”
里面啜泣声忽然停了下来,尚晴又呜咽了两声,似乎在恳求外面的人救她。
“我让你开门!”
陆怀征忽然压低了嗓爆喝一声,然后他捋臂揎拳开始砸门,又哐哐踹了几脚。
一通猛踢之后对另一个男生说,你去外面堵着,别让他们翻窗逃跑了。
等他踹开门,里面两人才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准备翻窗,被他一闷棍从窗台上打下来。
两人见逃不了横了心和他誓死一战,他也铆足了劲儿死死纠缠,反应虽灵敏,但到底寡不敌众,那会儿年纪小力气也不如那些壮汉三两下就被人打翻在地,又抱着人腿用他父亲教他的那点格斗术把人牢牢锁在脚下,牵制住一个已经是勉强,另一个则趁机狠狠地一拳拳往他脸上砸。
陆怀征在心里骂娘,妈的打人不打脸你妈没教过你吗!!
不过他真硬气,死活也不肯撒脚,还就一副今天谁也别想走的态度。
直到金刚带着家伙冲进来,他以前当过兵,又从小就会点功夫,收拾起人来特别爽快利落,别看他一身横肉,身手矫健又雷厉风行,三两下就把人捆了。陆怀征这才松了脚,人彻底松懈地仰头往地上倒,大口喘着气儿,躺在地上斜眼地笑看着金刚:“你丫终于来了。”
金刚大概就从那时起对陆怀征有一种特别的情绪,觉得他身上那股子狠劲儿特别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他丢了棍子,蹲下来查看陆怀征的伤势,确定没什么大碍才拍拍肩说,“起来吧,今天表现不错,明天让学校通报表扬。”
男孩儿躺在地上赖,“通报表扬就免了,下次犯错误您给我抵个处分就行。”
“没工夫跟你这贫,你不起来就躺着吧。”
男孩儿这才骂,“靠,我倒是能起来啊,腰都给踹断了。”
金刚刚要骂他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于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眼疾手快地把人扶起来。
冰凉的触感碰上他手臂的瞬间,陆怀征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姑娘还挺有眼力见儿,撑着地板坐起来,长腿一盘,顶着一脸血,一边活动肩胛骨一边看着她扯着嘴角乐了下,
“谢了。”
那件事后,陆怀征那拨男生就跟校领导提议,让女生搬到楼上,他们男生住一楼,至少不能再让人翻进来。金刚没想到平日里这帮没心没肺的小子,居然还知道保护女生,彻底把他感动了一把。以致他后来还时不时跟往后的学生提起,你们有届学长就特别好,特别知道保护你们学姐,他们呐,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最团结的一届,谁跟你们似的,整天欺负女生,幼稚!
军训结束,没过一个月就是校内的篮球赛,陆怀征一个人帮八班拿下了四十分,结果八班女生都沸腾了,争相给他送水,递毛巾,他抓起胸前的球衣往脸上胡乱蹭了把,除了水其他东西都不接。然后就弓着背,目光回到赛场上,看得认真,时不时仰头灌两口水,汗水便顺着他流畅的脖颈线条滑进蓝色的球衣里。
后来,不知道谁起的头,说陆怀征篮球打得好性格好人还帅,就校草校草地跟他开玩笑。他倒是一点不臊,还给人开玩笑,挺有眼光啊你。
军训结束没多久,尚晴写了一封信托于好转交给陆怀征,自那天之后,她跟陆怀征也没再见过,即使在路上碰见也很少主动打招呼。
于好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尚晴低下头,指尖紧紧拽着封信,却不言语。
她不敢,加上事情刚结束,又不敢直接去教室找他,怕惹人非议。
那天之后,她也曾在路上碰见过陆怀征,洗去满脸的血糊,那张眉目清秀的脸格外帅气,跟身边的男生有说有笑地勾肩搭背从她身旁经过,特别耀眼。
尚晴腼腆内敛,父母务农,还有个小她十岁的弟弟,母亲说如果高中毕业考不上好的大学就别浪费时间,出去打工挣钱,给弟弟攒点老婆本。她从小自卑,别说陆怀征,就是同普通的男生也没怎么说过话。她不像于好,漂亮大方,家境殷实,高傲点冷点没人敢得罪她。
她对人冷淡,别人说她装;她对人热情,别人说她想抱大腿。这点在初中她就深有体会。
尚晴把信封收回来,低声喃喃:“要不算了。”
说完准备回位子,被于好喊住,“给我吧,我等会要去老师办公室,顺路。”
尚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信封放在她的桌角,说了声谢谢才离开。
于好第二节下课要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就把信带了过去,经过八班门口的时候,她让人帮忙叫下陆怀征。
然后八班的男生就炸了。
换下军装穿上校服的于好少了抹英气,五官柔和清亮了许多,梳着高高的马尾,神清骨秀。跟人说话的时候,微微俯低身,声音如涓涓细流,不娇媚,像一股甘洌的清泉,听上去很舒服。传说于好性子冷,而且初中就声名赫赫成绩斐然,文艺汇演表演不断,奖拿到手软。父母都是中央美院的教授,高知分子家庭,中考发挥失常,被分到了十八中。初中追她的男生串起来就已经是韭菜苗子,按把算的。
这闻名不如见面,倒也没传说中那么高冷啊,看上去挺文气一姑娘,眉眼温顺,气质干净。
陆怀征当时就靠在椅子上跟人瞎侃,听见声儿,表情困惑地回头,就看见于好端端站在那儿。
他盯着于好看了会儿,才站起来慢悠悠踱到教室门口,他那阵儿脑袋上还挂着彩,额角裹着一小方白色纱布,被碎碎的额发遮了点,靠着门框,低头吊儿郎当地冲她笑:“找我啊?”
于好都没抬头看他,把信胡乱塞他手里扭头就走。
等她回到教室,尚晴就迫不及待凑过来询问,“他收了吗?”
于好把作业收拢发下去,点头说:“收了。”
尚晴这才放心离去。
没过几天,尚晴又来找她,一脸焦虑,“我今天在食堂碰见他跟八班的男生一起吃饭,额头上怎么还裹着纱布呢,你说他会不会破相啊?”
于好哪知道,她又不是医生,尚晴没等她回答,又塞了张纸条给她:“这是我姥爷的祖传秘方,能祛疤的,你帮我给他,那么好看一张脸,总不能破相了。”
于好答应,接过纸条,看着尚晴,却说:“最后一次。”
尚晴点头如捣蒜。
于好第二次去找陆怀征,他当时正靠在走廊上跟几个男生扯皮,于好没叫他,而是笔直地杵在窗户那边等他跟人聊完。
结果等他们聊完上课铃就叮铃铃打响了,男生们作鸟兽散妆,陆怀征也从栏杆上起身,这才不经意扫见她,搓了搓鼻尖过去,眼梢带着笑问:“在等我?”
于好嗯了声,把手上的纸条递给他。
陆怀征低头,面前摊着一双手,掌纹清晰干净,手指如春葱,纤细瘦长,掌心上躺着一张纸条,在风中轻轻煽动着。
上课铃声嘎然而止,嘈杂的教室忽然安静下来,风里涌进一股桂花的清香,里面还适时地传出几声此起彼伏暧昧至极的咳嗽声。
俩都是惹眼的人物,很快就传出了一些闲言碎语,自那之后,尚晴便没再找她送过东西。


第4章 第一卷 生(04)(修文)
国庆放假前是运动会,五班八百米没人报,体委决定用抓阄的方式,结果于好成了那倒霉催的。于好从小身体弱,跑个五十米都喘,那天项目又是在下午,一早上暴晒加上赛前活动没拉开,直接晕倒在终点线了。
陆怀征当时就在旁边的场地准备三级沙坑跳,反应最快,立马就冲过去把人抱起来往医务室送。结果害他连比赛都没来得及参加,回去的时候裁判已经转移阵地了。
两个比赛项目,陆怀征废了一个项目,就剩下一个百米决赛,八班女生还搡着他胳膊埋怨他好久。于好觉得愧疚,便答应运动会结束之后帮八班出几次板报,她出得板报回回都评奖,八班的宣委跟她提过好几次。
陆怀征有时候打完球回来见她还在他们班搞板报的事,他随手就把球往框里一丢,双手反撑在桌板上,身子用力往上一提,就挂着双长腿坐在桌子上欣赏起板报来,她画画的笔触很温柔,曲婉灵动,跟她这个人是相反的……
嗯,她这个人很木讷。
陆怀征曾戳她脑门说过她无数次木讷。他这人贼坏,她表面装得越一本正经,他就越爱逗她,越喜欢看她木讷的反应。
他以前总骑一辆黑色的山地车上课,一身黑衣素服,特别酷。
然后特喜欢跨着他那辆山地车在校门口等她,单脚撑着地,碰见相熟的男生,就瞎侃两句,或者就自己一个人抱着胳膊等。于好远远看着他的脸被稀薄晨光映得格外清透,笑起来的时候侧脸轮廓线条柔和像路边朝气蓬勃的小白杨。
某天经过一八班女生,冲他赤咧咧嚎了一嗓子:“陆怀征!你还不回教室!”
“等会儿。”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他扶着车把,转头喊住那女生:“哎,我今天下午要早走,帮我擦下黑板啊。”
“你又逃课?!”女生惊诧喊。
“训练。”
“才不帮你擦嘞,你叫胡思琪帮你擦!”女生嘴硬道。
“那算了,我找其他人吧,倒霉催的,跟你俩分一组值日。”
女生回头,眼神一改,又笑起来,眉眼都是欢喜:“帮你擦!帮你擦!”
少年懒懒一挥手,“谢了。”
然后他又等了一会儿,见于好出现,一笑,脚蹬上踏板,嗞溜跟条泥鳅似的滑到她面前,停下车,一条长腿撑着地,笑着跟她说:“你怎么都这么晚。”
说完,从单车扶手上拿下一袋子小面包递给她:“买多了,你要吃过了那就留第二节下课吃。”
于好接过,说了声谢谢,“你怎么还不进去?”
“等你啊。”
他说这话时低头笑看着她,眼睛特别亮,于好觉得那眼神颇具深意,不知该如何回应,下意识往别处躲。陆怀征就偏不如她意,人跨在单车上故意弯下腰去对她的眼睛,于好见躲不过,低头急匆匆说了句,我去上课了。
然后被他一把拽住胳膊拖回来,身子往后仰了仰,侧过去看她:“急什么。”
他温热干燥的手掌捏着她纤瘦柔软的胳膊,她心一凛,他丝毫不在意,又把人往自己这边提了提:“听说你们班下午八百米体测?我给你买了士力架补充体力,可别跟运动会那回一样晕倒了。”随后视线往别处瞥了眼,轻挠了下鼻尖,诺声说:“我下午不在,没人背你去医务室啊。”
那时两人其实不算熟,但陆怀征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想追她。
一开始还总有人喜欢开他和胡思琪的玩笑,再后来,陆怀征就不让那帮男生说了。是因为有次,于好拎着一叠试卷经过他们八班门口,陆怀征跟几个男生靠在门口闲聊,有男生拿手肘搡了搡他的肩,说:“哎哎哎,胡思琪又换男朋友了,这回听说是个学霸。”
陆怀征当时穿着棒球服,双手抄在裤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心不在焉:“然后呢?”
于好那时刚好就走到圆柱后,听见他俩对话。
“我总觉得胡思琪最喜欢的还是你,哎,你跟她同桌那么久,就没动一点儿歪心思?”
陆怀征拿眼睛斜他,半晌,哧笑一声:“我能动什么歪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谁。”
男生喟然长叹:“哎,我知道你喜欢于好,但胡思琪那身材,你要不不带感情的跟她上个床,不然多浪费啊……”
话一说完,就看见于好捧着大叠刚批改完的试卷从面前过去。
“……”
“……”
等她走远,陆怀征才狠狠踹了那男生一脚,男生反应快,自知说错话,道歉求饶。
陆怀征气不过,一边踹一边骂:“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他妈别害我!”
男生私底下这些浑话,于好向来不放在心上。不过,陆怀征对她热烈,真诚,甚至为她打架,只要她说一句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方设法去为她摘来,却从来没提过要她当他女朋友,所以也算不上初恋。
……
两人那天到婚宴结束都没有一个眼神交流,陆怀征帮着林昶招呼亲朋好友,忙得跟他自己结婚似的,于好则坐在位置上一动未动。
新人过来敬酒的时候,陆怀征拎着瓶红酒西装革履地站在两人后方,眉目要多疏淡有多疏淡,比看陌生人还不如,至少看着韩教授这些人,他还是笑着的。
于好却始终未抬头,等一行人簇拥着新人离开,才恍惚跌回椅子里,那模样跟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落水狗没区别,不对,还不如,落水狗还知道抖搂抖搂身上的毛显显威风,她是全然认怂。
赵黛琳瞧她失魂落魄这样,暗叹丫真没出息,瞧瞧人家多淡定。
不过她跟于好认识这么些年,也从未见过她这样。
于好家境好,又是个冰肌玉骨的美人。从小围着她的男生条件必定都不差,也知那些普通人确实难打动她。院里的小姑娘都说于好的心是石头做的,追她的男生那么多,花样层出不穷,哪怕是感动,她都不曾有过。
只是没想到还有陆怀征这号人物。
赵黛琳突然想起一个人,隔壁院系最年轻的历史教授——沈希元,这人谦和有礼,来过她们的研究院几次,小姑娘们都觉得他跟于好挺登对,在一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跟沈希元的温润如玉相比,陆怀征身上的那股散漫劲儿就挠得你特想征服他。
这个男人冷静严肃的时候,眉峰凌厉眼间冷然,是禁情割欲的;笑起来,眉眼温煦却不拘,是吊儿郎当的。
忽然也有点理解,为什么于好这几年不谈男朋友。
赵黛琳盯着不远处那道身影,莫名觉得古话说得对——
初恋的质量高,老公难找。
婚礼仪式结束,宾客酒足饭饱后散去,长辈们更是熬不住,早早便撤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