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两个小姑娘坐在车里又是笑又是哭,等缓过劲儿来,天光大亮,成雪开着车七弯八拐,带着苏盏吃了雅江最具特色的生煎包。
两人以前念书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这家店的生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店居然还开着,苏盏真是意外惊喜。
成雪也不可思议:“没想到吧?这生煎真的超级好吃,当初说要拆迁拆迁,我一直以为这家店要关了呢,没想到后来也没拆成,老板就喜欢这个地段,要是换了别的地儿,也就吃不出那股味道了,你看,隔着这条小河,咱还能看到当初咱们逃课去摘小果子吃的那座小山呢。”
老杨生煎店在小河边的胡同口,老板在这儿做了二十几年的生意,每天早上准时准点开张,晚上准时准点收摊,身边所有的物价都涨了,愣是这儿的生煎包都没涨价,依旧是五毛钱两个。
多少熟客都劝,“老杨,你这样能养活孩子么?”
老杨笑着说:“咋养不活,娃儿不都好好长大了吗?我们在这儿做了一辈子的生煎,街坊邻居都熟,相互照料着,你们大家爱吃就行。”
成雪工作后也天天来这儿买早饭,跟老杨也熟,一走进店里,就冲他咋咋呼呼道:“老杨,你看今天谁来啦?”
老杨从厨房门口探出个头来:“小雪啊?你把谁带来了啊?男朋友么?”
成雪笑:“才不是呢!”
话音刚落,老杨就瞧见成雪身后的苏盏,惊喜地咧开嘴,笑呵呵道:“这不是小苏么?都变这么漂亮啦?”
苏盏微微俯身,礼貌地问候:“老杨叔,好久不见。”
老杨看了她一阵,眼里也是无限感慨:“你这丫头,真是好久没见了,听说你去了北方上大学啦?怎么样?那边的生煎好吃吗?”
苏盏笑了:“自然没您这儿正宗。”
“那是。”老杨骄傲一拍胸,招呼她们坐下:“你们找张桌子坐吧,想吃啥?”
老杨生煎吃到嘴里第一口,苏盏才有一种真正回到家乡的感觉。
吃完饭,告别老杨,成雪带着苏盏回家。
停车的时候,苏盏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弟弟今年高三了吧?”
成雪看着后视镜,倒车,说起这小子来她就咬牙切齿的:“别提了,都快高考了,还沉迷游戏呢,前段时间,还跑去报了个什么电竞少年班,整天就知道打游戏。”
成辉成绩不好,沉迷游戏这事儿,苏盏一直都是知道的,这几年两人断断续续也联系过,成雪每次提起这个问题都是一阵头疼。
这回,苏盏沉吟了片刻,说:“可能也许是条出路呢?”
成雪停好车,拔下车钥匙,拿手探了探她的脑袋,惊讶地口气:“宝贝,你没事吧?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怎么说的?”
成雪一本正经模仿她端着的口气:“你说,游戏这东西,碰不得,就和烟一样,碰不得。”
说着话的时候,苏盏脑子里下意识就蹦出那道不羁的身影,还有那双清冷的眼。
她找了个让自己满意的理由:“每个行业都值得被尊重。”
成雪收起玩闹的姿态,一本正经道:“有些东西,你改变不了社会的成见。”
是这理。
但也有意外的时候。

成雪早上还有会议,吃完早饭就赶去了学校,等苏盏收拾好行李,成辉才慢慢悠悠起床,满脸困顿的少年揉着脸,看了眼苏盏以为是成雪草草打了声招呼,就往洗手间走去,过了一会儿又从洗手间折回,返回到到苏盏面前,盯着看了老半天,惊喜道:“小苏姐?”
苏盏站在原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出声:“快去洗洗吧,我们给你带了老杨叔的生煎。”
少年听到老杨叔的生煎,瞬间清醒大半,欢快应了声:“好嘞。”
一边刷牙还一边不忘探出头跟苏盏说话:“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听我姐说是晚上的飞机啊?”
苏盏靠着窗台点了支烟,隔着晨雾,西光明亮,她掸掸烟灰不以为意地说:“打游戏打昏头了吧,你姐要是你这么迷糊,我现在还在机场挨冻呢。”
成辉洗漱完整理好出来,站她面前,苏盏打量了一阵,点点头,还跟小时候一样轻捏着他的脸说:“小样,还好没长残,没给你姐丢人。”
成辉嘿嘿笑着,看了眼她手里的烟,讨好地问:“还有么?”
苏盏朝着他脑袋就是一记:“吃早饭去,小屁孩学什么坏?”
成辉往后一躲,“哼,你还不是高中就抽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你跟我姐两人,瞒着阿姨,偷偷躲在小巷子里抽烟呢。”
苏盏作势又要揍他,成辉连忙跑进客厅去吃早饭。
成辉吭哧吭哧把两笼生煎包全吞下肚了,苏盏抽完烟,走过去,拉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你喜欢打游戏?”
成辉嘴里还咬着生煎,听到游戏两字,迷迷糊糊直点头。
苏盏又问:“那你知道pot?”

第2章 02

02
“知道啊!”成辉囫囵吞枣般地把最后一个生煎一股脑儿吞下去,匆匆喝了口豆浆,眼神都发着亮,含糊不清地说:“我跟您说,电竞圈没人不认识他。”
苏盏递了张纸巾给他,“慢慢说。”
成辉接过纸巾,忽觉不对,眼神奇怪地打量她一阵,“哎——您怎么问起他来了?”
“下飞机的时候好像碰见他了。”苏盏说的平淡,毫无破绽。
成辉惊呼,“偶遇大神了?卧槽,那你怎么没要签名?”
“我又不认识他。”
事实上,她想要电话来着。
“也对。”成辉哦了声,这才拿纸巾随意抹了下嘴,就迫不及待跟她说了起来,口气莫名变得肃然起敬,“您听我跟您说啊,论电竞,我只服两个人,一个是t.o,还有一个就是他,pot。他们俩以前一个战队的,国内最顶级的战队ST,主力队员。后来因为t.o的退役,ST战队宣布解散,pot就自己组了战队,带着当时几个元老一直到现在。他可神了,16岁入行,18岁拿了人生中第一个冠军,19岁组了自己的战队,然后一直到现在,风风雨雨十年,头几年,并不那么好过,你看我姐就知道了,这行业社会成见那么严重。”
说到这儿,成辉苦笑了一下,“他那时候也不过是高三的年纪,还在念书吧,跟家里闹了很多次,反正各种不顺利,他手里握着的不止是他自己的命运,还有队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要吃饭,要训练,更何况那时他还什么都没有,结果他偏偏都扛下来了,一步一步带着他的队员,走到现在。”
直到如今,荣耀和名誉才为他加冕。
苏盏沉思片刻,不经意地说:“好像他的粉丝挺多的。”
成辉冷笑了一下:“真喜欢他的人是一路看着他走来的,你说那些女的真是因为打游戏喜欢他么?屁!她们根本连中单GANK都不懂!”
“还……有女粉丝?”苏盏佯装不可思议。
成辉一脸“你不知道吧”的表情。
“有啊,女玩家很多,喜欢pot的女玩家就更多了,别说女玩家了,就有些长得漂亮游戏勉强打得还行的女主播都曾公开表示过要追pot这样的男人,而且像我男神这种长得帅游戏又打得好的人,你以为多啊?迷妹们分分钟往上贴的好么?这个圈子的粉丝段数根本不比娱乐圈低。”
“……”
“但真正有电竞情怀的,只有我们这些第一代游戏玩家才有的热血。”
她们都是些什么鸟蛋玩意儿。
成辉心里想。
苏盏看了眼墙上的壁钟,“……行了,你赶紧去上学吧,等会该迟到了。”
成辉这才意识到自己早上还有课,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背起书包,急匆匆走了,临走还不忘对着餐桌边上的苏盏边挥手边喊:“小苏姐,等我放学回来再给你讲!”
成辉走了,苏盏又静坐了片刻,桌上手机“嗯嗯——”震起来,她低头看一眼,是助理谢希打来的,挂掉,望着窗外,点了支烟。
电话又响起,她再次挂掉。
如此循环几次,电话坚持不懈的响着,谢希这人有多执着,苏盏是了解的。
直到电话响起第十次,苏盏这才恼怒地把烟掐灭,按下绿色的通话按钮,压低声音,透着微微不悦:“小谢。”
谢希赶在她发飙之前喊:“姐,我被绑架了!”
要不是经过这么几年的相处,熟知谢希这人最拿手的就是“苦肉计”,苏盏差点就上当,随冷笑:“哦?发个视频给我看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要绑架你这个穷鬼?”
谢希是“卡奴”,如此拼命工作只为了还那十八张被刷爆的信用卡,工资奖金发到手从来不过夜,全搭在卡债上,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裤兜比脸干净。
电话那边愣了下,谢希自知技俩被拆穿,讪讪一笑,忙转移话题:“小苏姐,您去哪儿了?怎么把房子都退了,要是没什么灵感,您就当放个假出去走走,回来咱还跟以前一样!”
“你没长眼么?我递的是辞职报告,不是休假表。”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苏盏,谢希喊第二,没人喊第一。
苏盏大三的时候写文遇上谢希,谢希那时候还是个小编辑,也算是伯乐识千里马,一眼就看中苏盏是棵文学界的好苗子,愣是把她挖来公司给好好栽培了两年,给推荐,还给写专栏。
逐渐的,苏盏有了成绩,而谢希是最了解苏盏的脾气,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有什么事儿要是好好跟她说她还能听你的,要是跟她犟,她就是拼着头破血流也不会让你舒坦。
于是他放缓了语调:“小苏姐,我知道您回了雅江,那是您老家,受了委屈谁不是第一个想着回家?您要是觉着累,没关系,那就先歇一阵,咱也不管啥工作不工作的事儿,刚好前一阵,我那边有个朋友出国了,有个房子空着的,明天我让人来接您,您呢,就在那边浇浇花养养鸟啥的,修修性子,我知道您肯定不喜欢跟别人一起挤着巴掌大的地方。”
苏盏的情况谢希当初挖她的时候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老家在雅江,可雅江没有她的家,有个十年的好友,如今还带着高三不听话的弟弟,依着苏盏这独来独往的性子,住一两天还行,时间长了她自己也住不惯。
而她原本也打算过几天出去找房子住。
苏盏也知道,谢希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跟当初挖她的时候似的,不跟他走,死活粘着她,走哪儿堵哪儿,弄到苏盏最后没办法,这才答应了去他那儿试试。
这要是不答应下来,明天他准能出现在她面前撒泼打滚闹上吊。
苏盏应下。
“好嘞,您要想在朋友家住几天先叙叙旧也成,明天先带您过去看看环境或者买点家具先搬进去,等什么时候您想搬过去了,我再找人帮您搬。”
他交代得事无巨细,俨然是个八十年代的管家。
“是,谢管家。”苏盏打趣地说。

“谢管家”的工作效率向来高,第二天一早,就有辆香槟色的高档车在楼下等。成雪扒着窗口看了眼,摇着头惊叹:“你助理什么来头?这么好的车?”
彼时,苏盏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最新一期的杂志期刊,头也没抬,淡淡说:“他是个欠了十八张信用卡被各大银行追债的穷鬼。”
“不能吧。”成雪摇着头表示不信,说话间,她又掀开窗帘往外探了探,“我说你这妞在外面别是被人…给…包了吧。”
苏盏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像么?”
成雪拉着她的手,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圈,托腮沉思片刻,认真地点点头:“像,真像,皮白貌美气质佳,这身段儿,这小腰儿,啧啧……不包你包谁,我要是个男的,我就包你。”
成辉不知所谓地凑着热闹:“我也包,我也包。”
成雪把他脑袋推一边,笑骂着让他滚一边儿去,欢闹间,门铃被人按响。
成辉去开门。
门口站着西装笔挺的男人,三十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冲他恭恭敬敬一俯身,“您好,苏盏小姐在吗?”

房子在雅江市西郊的一个小区里,不繁华,也不僻壤。
司机先生把车停进车库里,然后下车绕过车头给苏盏开门,带着她进了一桩公寓,房子在公寓的十楼,最顶层,整个环境确实不错,清幽,不闹腾。
十楼只有两户,对着门儿。
房子很大,复式结构,通透,敞亮,顶楼有个小隔间,隔间外是一个半弧形的小阳台,一眼望过去,全是盘地而起的一桩桩高楼大厦,接踵相接。苏盏往下看,道路两旁是一颗颗列队的白杨树,迎风伫立,像站岗放哨的士兵。
她转身下楼,司机先生也跟下来。
苏盏绕着房子慢悠悠地走,慢悠悠地观察,慢悠悠地思考,一楼的客厅不大,因为被一个吧台占了空间,环形的棕红色琉璃吧台,背后靠墙是一个红棕色的实木酒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酒瓶,都是些西洋酒:威士忌,伏特加,香槟…
…还有苏盏最爱的雪利酒。
她有失眠症,晚上有喝酒的习惯,不喝就难以入眠。谢希果真是了解她的喜好,所以特地给她搬来了这样一个酒柜?但苏盏不信,谢希一个每月要还卡账的穷鬼怎么买得起如此奢华的吧台?
在某方面上,苏盏有偏执症。
比如她喜欢一样东西,于是她就会满世界搜集,买很多很多各种放在家里,但她从来不会去碰那些东西。比如酒,她喜欢酒,就满世界搜集各地的名酒、烈酒,但她从不喝,睡前也只是喝一杯小量的雪利酒助眠。
比如她喜欢烟,搜集各种名牌烟,雪茄……堆在抽屉里,但她只抽软玉溪。
还有香水,她喜欢收集香水,dior,chanel,Versace……她也很少喷,除非出席重要约会时。
每次谢希陪着她逛街买那些东西,大包小包拎回家又从来都不用时,他只会骂她有病,有那些闲钱,还不如给他还卡债。事实上,当谢希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点头哈腰在人前装孙子时,苏盏提出过无数次帮他换卡债。
谢希都会跳起来骂她:“神经病,我要一个女人的钱?”
苏盏有钱,谢希知道。
这几年虽说,她在文圈混的不错,也赚了不少,但谢希认识苏盏的时候,她就很有钱,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名望地位,更别说跟她谈钱了,那时候都无法说动她,谢希只觉得这姑娘真不食人间烟火,就好像她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孩子,孤独又落寞,可她偏偏又瞧不上这世间的一切。
这次回来,苏盏无非就是为了摆脱以前奢靡的生活,她试图找回过去的自己,可谢希这一弄,又给她弄出个金丝笼来。
其实离开北浔之前,她跟谢希争执过。
那时她就告诉过谢希,她想换种方式生活。
谢希问她哪种方式。
她一时答不上来,就说:“就跟咱们组新来那姑娘的那种生活。”
公司里新来的姑娘朴实无华,穿着百来块的淘宝,每天赶着公交上班,赶着地铁下班,在外环跟男朋友租着二十几坪的小房子,苏盏好几次看到她下班的时候,她男朋友在门口等她,然后两人一起去坐地铁回家。
一点儿也不感觉孤独。
至少比她不孤独。
谢希一听就啐她:“我呸,您就是一大小姐的命,过那种生活,不出三天,准歇菜。”
苏盏走到外面,靠着公寓的墙给谢希打电话,脑子正盘算着等会怎么说服谢希还了这房子。
嘟嘟声响过两下。
她背靠着墙,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搭在墙上,食指无意识地敲着,对面就是电梯门,原本停在负一层的电梯,忽然开始往上升。
苏盏盯着上升的数字,等着对面接电话。
“叮咚”电梯在顶层停下,电话也在同时被接通了。
电梯门缓缓朝两边打开,苏盏下意识看过去。
徐嘉衍拎着一袋啤酒从电梯里走出来,穿着一身黑,衬得他更加清瘦,头发似乎刚洗过,还没吹干,发梢还沾着水,闪着莹莹的光,比上次在机场看到的样子多了一分慵懒。
苏盏望着出了神。
其实徐嘉衍也是楞的,前段刚拿下总冠,队里说今天在他家开庆功宴,昨天他又飞旧金山谈集训的事,半夜飞回来刚躺下倒个时差,孟晨他们一群人就来了。
下楼买个啤酒的功夫,楼里就多了这么个大眼长发的小姑娘。
其实别的倒也没什么,
关键是他里面没穿衣服,只套了队里那件黑色及膝羽绒服,立着领子,拉链拉到顶。
小姑娘目光也是大胆,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电话里,谢希喂了好半天也没人应答,“苏盏姐!怎么样,房子还满意吗?”
苏盏盯着那道清隽修长的身影,慢慢挤出两个字。
“满意。”
满意死了。

第3章 03

03
徐嘉衍开门进去,屋里已经闹腾翻了。
说是开庆功宴,这帮人不过是想借着刚比完赛偷会儿懒。
十几人的队伍分成了两拨,TED副队长孟晨跟几个主力在楼上打起了德州扑克。楼下还有一帮小辈在用他的红白机打俄罗斯方块拼手速,徐嘉衍拎着啤酒上了二楼,孟晨大明几人围着二楼的矮几玩的正欢,听见脚步声,回头瞧了眼,见他上来,忙问:“老大你手机呢?”
矮几上堆满了东西,徐嘉衍拿手扫了下,把啤酒放上去,“拉卧室了。”
孟晨笑了下,“本来想让你带几个杜蕾斯上来,刚刚大明吹牛逼,说他这把铁定赢我,输了就给我们表演用杜蕾斯吹气球。新不新鲜?”
徐嘉衍点了支烟,坐在沙发扶手上,眼睛睨着孟晨手中的牌,吐了口烟,哂笑了声,“无聊。”
孟晨也笑,伸手去摸最后一张牌,悄摸看了眼,神神秘秘地冲对面的大明眨眨眼:“大明弟弟,这把你得看好了。”
大明不屑:“摊牌吧,故弄什么玄虚,我就不信这把你还能比我大?”
孟晨笑着咧开嘴,一张一张摊开,表情得意:“同花顺呐!”
卧槽。
大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的。
玩德州的人其实都追求刺激,不到最后一张牌,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这手牌到底怎样,比如孟晨手里这副,方块10 方块 J 方块Q 方块K ,如果是不是方块9的话,他就什么不是,偏偏最后就是张方块9。
而大明手中的是炸弹,比孟晨小了一手,众人起哄,他气得叫骂连天,孟晨一边往池子里捞钱,洋洋得意,一边还不忘戳大明心窝,“哎,赶紧下去买一盒杜蕾斯,让大明给咱们表演一个。”
众人起哄,徐嘉衍低头笑了下,把烟掸进烟灰缸里。
大明破口大骂:“吹你妈逼。”
“咋还骂人呢?”孟晨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大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得失心这么重,你还怎么打比赛?有时候,输赢也没那么重要,主要是调整自己的心态,是吧,老大?”
徐嘉衍抽着烟,眼神淡淡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你他妈把我这个月生活费全赢走了,我拿什么调整自己的心态啊?!”大明怒吼,吼完拿手指着孟晨:“你走,我不跟你玩,我要跟老大玩儿。”
孟晨噗嗤一声笑了,用下巴指了指一边的徐嘉衍,“你确定?”
大明:“……”
徐嘉衍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拧灭,站起来,手插进裤兜里,说:“你们玩吧。”
“你去哪儿?”
孟晨一转头,人已经走到楼梯口,那人头也没回,抬手挥了挥,懒洋洋地说:“倒时差。”
然后是一串噔噔噔下楼声。
孟晨转回身,起身去捞了瓶啤酒,用牙咬开,眼神指了指桌上的扑克,问大明:“还玩儿么?”
大明不理他,“老大怎么了?”
孟晨喝了口啤酒,细细抿了口,啧啧唇,神秘兮兮地说:“不知道呢——”
大明爆粗:“你麻痹,你肯定知道点什么!?不然老大这几年怎么一直不跟我们玩儿德州?他看着也不像是不会的人啊。”
孟晨往肚子里灌了一大口啤酒,镇定地说:“他会。”
一听就有八卦,大明是老大脑残粉,平日里更受不了别人说老大的一丁点儿不好,比如新加入的队员会偶尔抱怨两句老大平时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散漫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他一训练起来就变成了大魔鬼,怀疑老大是不是有人格分裂,被大明不小心听到,他直接一掌朝那俩小新人的后脑勺拍过去,“说什么傻逼话,老大是最好的老大。”他人高马大的,手风有劲儿,俩细皮嫩肉的小新人被拍的眼前直冒星星,“那他为什么都不跟我们打呢?”
孟晨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滚你妈蛋。”大明毫不留情地朝他踹了一脚。
孟晨吃痛,嘶了声,动了真格,“敢跟老子动手,你反了你 ?”
大明眼疾手快,在孟晨动手收拾他之前一溜烟跑了,孟晨盯着他的背影,啐骂:“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