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来宁宅,林烟便觉得压抑,没想到十几年后,还是这样。
这么好的地方,就这么被浪费了,可惜啊…
她一边啧啧叹气,一边指挥佣人收拾屋子。
秉着但凡是宁则远喜欢的,一概扔出去的原则,林烟今天大概扔出去了三盆盆栽,两条毛毯和一只猫。
好吧,那只猫扔不出去,又自己跑回来了…
每每宋妈或者旁人反对时,林烟就笑得特别无耻,“抱歉,我是宁太太!”只这一句话,旁人便只能忍气吞声。
林烟很得意,谁让宁则远不让她好受呢?
她心里不好受,那他也只能难受着!
林烟忙碌完,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享受夕阳。她仰头的瞬间,看见宁则远立在高高的窗户边打电话。也不知在说什么,他的脸色绷着,非常的严肃。那张英俊干净的脸上,除了少年时期的冷漠,好像又添了一份暴戾。
这位宁氏新上任的董事长,如同林烟对沈沉舟说的那样,名校海归,业界精英,履历很漂亮,帅气又多金,是个标准的高富帅。随便一两张照片流到网络上,就有大把姑娘喊着要嫁。可他偏偏娶了林烟,大概这也是他唯一认定的污点吧…
没有人愿意对自己的污点网开一面…
林烟笑了笑,愉悦地揪下一片爬山虎,蹬蹬蹬跑上楼去——
宁则远在书房,听着外面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眉头紧蹙着,只觉得无比烦躁。
这书房的隔音效果已经非常好了,可这一天,林烟的脚步声如鬼畜一样,不停在各处响起。而且这人还毫不自知,比如刚才,还在楼下鬼吼鬼叫,“啊,宋妈,这个是则远喜欢的…”
宁则远以为林烟要说出什么话来,没想到下一刻,林烟无比顺口地说:“那扔了吧,我一点都不喜欢…”
然后,他就听见喵喵惨叫…
该死,居然动他的小黄!
宁则远当时便腾地站起来,可想了想,又忍耐地坐下。他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想!他没有预料到,接下来,林烟居然又扔了很多东西!
宁则远的怒意忍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几近崩溃。他烦躁的恨不得将林烟丢出去,偏偏这一回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走到书房门口,居然停住了——
宁则远面色微微一滞。
下一刻,门开了,探进来一张笑得格外可恶的脸,“则远,我们…”
林烟话还没说完,宁则远冷着脸说:“我让顾锐送你回去。”
“回去?!”林烟夸张地笑起来,“回哪儿去?”
“随便…你自己的房子,或者,我其他的公寓,再不然你想要哪儿,我买给你…”
看来已经是忍到极限了,连送房子这种老土的打发小三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林烟笑眯眯摊手,特别无辜地说:“可是,则远,我本来不想来的呀,是你请我上车的…”
宁则远默了默,又问她:“林烟,你不用回公司么?你不是沈沉舟的左膀右臂?”
林烟重重叹气:“则远,我被沈沉舟的未婚妻赶出来了…”她说着眨了眨眼睛,居然有那么一些可怜的意思,林烟说:“则远,我没工作了,求包养!”
“…”
宁则远痛苦扶额,和女人真是说不清楚,不,应该是和林烟说不清楚!
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铁青着脸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烟笑眯眯走过来,趴在长方形书桌的一侧,探过身,往开着的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
宁则远嗤笑,将电脑阖上。
“宁董真是小气,让我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
宁则远双手交叠,微笑地望着她:“要不,你告诉我安信的底价,我就让你看?”
“算了,在家不谈公事,我们还是去看电影吧?”
宁则远打开电脑,目光移回屏幕,冷冷道:“林烟,我在忙。”
“我知道啊,则远,我们去吃晚饭吧?”林烟锲而不舍。
“我没空!”
“则远,我们…”林烟顿了顿,忽然凑到他面前,收起全部的不正经,一脸正色地盯着他。
宁则远被她瞧得不自在,他偏过头,恰好对上那张翘起的红唇,只见红唇轻启,林烟说:“我们去睡觉吧——”她说着这样流氓的话,偏偏正经的不得了!
宁则远气得阖上电脑,忍不住吼道:“林烟,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烟揪住他的衬衫领子,踮着脚从书桌那边慢慢靠过去。
男人衬衫底下的身体彻底僵住,薄唇抿成一条线,浑身上下砌出禁欲的墙。
“则远,你放松一些,你这样,我更把持不住…”林烟在他耳边小声呢喃。
这些让人遐想的话,如同毒蛇灵巧的信子,钻入耳中,那人身体更僵了。
他的两只手放在桌上,紧紧握了握拳,想去推开那人,没想到,正好扶在林烟的腰际,如此一来,更显暧昧。
林烟一时怔住。
女人的腰总是纤细的,又很柔软…
指尖的触感排山倒海而来,宁则远只觉难堪,他无力地垂下手腕。
二人鼻尖抵到一处,唇畔挨得很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便真的吻上了…
林烟闭上眼,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再度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男人的薄唇,终于忍不住笑出泪来。松开那人的衣领,又慢慢替他抚平,她的模样认真又专注。
宁则远粗鲁地推开她的手,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身后那人问,声音里似乎透着一丝恍惚。
“既然你赖着不走,那我走…”
他的居家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林烟怎么就那么吵!
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林烟低低垂下眼帘,只觉自己真是无聊透顶了。
这一晚,宁则远没有回来,林烟窝在他那间“殡仪馆”的卧室里,身子蜷在一起,终于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半夜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跳上来,拱她的脑袋。林烟揉揉它的脖子,学着它喵喵叫了两声。
第二天,吃过早饭,司机送林烟上班。没到安信,林烟就让车停了下来。这车牌虽然不瞩目,可她并不愿意被别人知道她和宁则远的关系,当然,宁则远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们这场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公司楼下,见等电梯的人很多,林烟特意绕到后面。楼后有一部独立的电梯,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她一边等,一边在心里琢磨辞职信要怎么写,忽然,一个身影走到在她身边。
林烟抬头一看,又默默低下头。
那边安静了会儿,说:“阿烟,对不起…”人生最残酷的,好像就是这几个字!
林烟的心被狠狠揪起来,她咬了咬嘴唇,端着肩膀笑:“沈总未免客气了,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还要恭喜你好事将近呢。”
话应刚落,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林烟率先进去,沈沉舟跟在后面,林烟推住他,说:
“就当是为了我,你坐下一趟吧。”
沈沉舟眸光暗了暗,又默然退了出来。
电梯门缓缓阖上,看着那人的身影越来越窄,越来越小,也不知怎么的,林烟的泪水突然涌了上来…
如果是电影,那这个时候,男主角必然奋不顾身地挡住要关上的电梯门,然后给女主角一个拥抱,可惜,这不是电影,她也不是他的女主角…
林烟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被老于告知,要她接手宏远的项目。
她正想着辞职,当然不愿意再接工作。
老于笑呵呵道:“林烟,你我虽然长期不和,但我还是相信你的专业素养,你总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工作吧?”话锋一转,他又意味深长地说:“林烟,就算你辞职信递过来,我也不会批的,沈总他也不会批,你明白的?”
林烟默然无声。
她现在,似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林烟心情不好,偏偏宏远的项目很紧张,一堆人围着她问这问那,她更是摸不透情况,索性打电话给对方,期望能够实地看一下宏远的机房和网络,再做个具体的方案来。对方爽快的答应。
他们小组大概四五个人,商务车开到宏远厂区门口,林烟正要下车,就听一个小姑娘突然说:“哎,那人是谁啊?”
她顺着看过去,就见一群人从里面出来,然后,林烟怔住了!
只见灰蓝的天际之下,宁则远穿着黑色的大衣,衬得身形修长又挺拔,他边说,边和旁边宏远的老总微笑。
他这一笑,那帮小姑娘居然谁都没有动,只愣愣盯着,目光粘在宁则远身上。
远处的那人许是远察觉到这里的动静,他偏过头,视线淡淡拂过他们。
那帮女孩一个个窃喜不已,只有林烟“嘁”了一声,漠然地撇开头。
皮相好,了不起?
一群人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流,只当互相不认识。可林烟查看宏远机房设备的时候,却忽然收到了宁则远的短信:“你不该参与这个项目。”
“抱歉,宁董,你无权干涉安信的工作。”林烟回他。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人居然问她为什么,这不废话嘛?
林烟想了想,认真回道:“因为,我要借机吃了你…”
果然,那边偃旗息鼓了,林烟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第四章
宏远是z市一家老牌国有制造企业,在国内还有另外三个生产基地,总共两万多人。
因为年代久远,他们厂区无论厂房,还是各条生产线,都很陈旧。而宏远现有的网络架构,更像上世纪90年代古董货的堆砌。
行走在偌大的厂区,林烟边看,边将一个又一个商机换算成人民币。最后,粗略估算了总价,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现在的宏远,在林烟眼里,就是一头实实在在的肥羊!
从里面转了一圈出来,向接待人员道谢,林烟一行正准备告辞,后面忽然传来个健朗的声音。她侧身一看,又忍不住偷笑。
原来,王老今天也来宏远实地看一下情况,大概是准备招标细节的。而接待王老的,正是宏远的副总许源生。许源生这人,是典型的国企领导做派。林烟之前完全没有打过交道,无从下手,可王老她很熟啊…林烟抿起唇角,自信地走过去。
“许总,您好。”她认真微笑。
许源生并不认识林烟,对于有人贸然过来打招呼,他明显愣了一愣。可林烟长了一张最最纯良的脸,她一笑起来,眼睛半弯,眼底的卧蚕微微隆起,让人觉得有几分无辜,像是只挠到人心尖上的猫。许源生不好意思当场甩脸走人,他微微点头,算做回应,只等这人后招。
没想到,林烟转而望向王老,熟络地问候:“王老师,真是巧。”
王以善笑呵呵地点头,问她:“阿烟,你里面已经看过了?”林烟“嗯”了一声,他又说:“感觉怎么样?”
——还是像以前在学校那样,随时随地考察,却正中林烟下怀!
她微微一笑,回说:“老师,我个人觉得宏远的问题不少,但是您也知道,我不大方便…不如,咱们私下比比?”
“哦,比什么?”王以善的兴致被勾起来,这么问了一句,又转头向一旁的许源生介绍,“源生,这是我的学生,林烟。”
林烟心里偷乐,脸上却一直保持从容微笑。她顺着道:“许总,刚才多有唐突,我是安信的林烟。”她边说,边落落大方的伸出手。许源生顺势一握。林烟这才继续上面的话题:“老师,咱们就比一比——对宏远而言,您提的招标要求,与我给出的解决意见,哪个更便捷、更有效。”
她的口气非常不小,却足够抓人,王以善一怔,连许源生都正色看过来。
丁晓白等人跟在后面,额上早就冒出涔涔冷汗,没想到,王老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又说:“阿烟,这两天是周末,能不能将你的意见给我?”
“没问题!”林烟答得也是格外爽快。——两天之内,做出这么大一个厂区的网络重建方案,并不容易,所以,林烟又偷偷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她赧笑道:“老师,我暂时没有整体的数据,所以仅是初步意见,这次班门弄斧了。”
王以善拍拍她的肩膀,健朗大笑。
林烟松下一口气,又诚恳地望着许源生,认真说道:“许总,虽然只是我的一些浅见,不过,我是真的希望能够帮助到宏远。”
许源生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一行人回到公司,丁晓白立刻按林烟的意思召集了关于宏远项目的会议。在会上,林烟初步谈了自己的想法,却引得众人惊呼:
“林烟,你想引导宏远再加入其它设备的采购?”
“这摊子铺的太大,咱们吃力,业内也没几家可以做啊!”
“年底各部门压力本来就大,我们…”

一片叽叽喳喳的质疑与反对声中,林烟独自一人站在长桌前。待渐渐安静下来,她才淡然说道:“这些现状我都清楚,可宏远的项目,不止是宁氏,其他各家厂商都想从中分一杯羹,所以…”
她稍稍一顿,微笑道:“我们必须主动提高宏远招标的门槛,然后,再杀出一条血路。”
这话内里的意思,就如同它的表面一样血腥!
如果真的按照林烟的想法来,能玩得起厂家,就没剩几个了,连宁氏都有些吃力!
实在是个非常冒险的建议…室内彻底安静下来,众人震惊于林烟的大胆设想,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一片静谧之中,后门处突然响起一道有力的掌声——
沈沉舟阔步进来。
藏在金丝镜片后的眸光很亮,亮的像是在注视一件稀世珍宝。
那道视线太过熟悉,林烟下意识地偏头避开。沈沉舟目光微沉,转而望向底下众人:
“这个项目对公司意义很重,如果顺利,就是今年的收官之作,也能为明年开个好局,而你们也将是安信的功臣。林烟,你全权负责此事,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至于你的婚假——我会给你补两个月。”
每逢艰苦卓绝的战役,指挥官都会鼓舞人心,人是热血的,也容易被感染,沈沉舟深谙此道。
会议室中群情激昂,唯独林烟立在那儿,不言不语,好像抽身于事外——可她明明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这一刻,她没有激动,没有高兴,只有无尽的彷徨与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是对还是错,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对沈沉舟坦白自己的婚姻,她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纠缠在这里…
或许,她打心底里,并不是放不下安信。她真正放不下的,是自己那场无望的爱恋。他们分开那天,林烟并没有哭,她只是告诉沈沉舟,她要留下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使劲恶心他,她想让沈沉舟看见自己过得很好。可是,分开这一年,林烟并不敢见他,并不敢触碰那段回忆。好像真正受伤的,似乎永远是她,她被遗弃在过去,看不到未来…
晚上,沈沉舟让秘书宋青定餐厅,请整个项目组吃饭。林烟自然不愿意去,可耐不得旁人的盛情,她不得不参加。
他们今天去的这家餐厅,有个烂大街的名字,金玉满堂,从金色的门面就能看出土豪气。林烟站在金碧辉煌的招牌底下,皱了皱眉。
“想讨个好彩头…”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烟扭过头,就见那人立在自己身旁,眉目俊朗,连那股书卷气都还在。
他冲她微笑,这个笑容,好像穿越了无数个疼痛难忍的深夜,清晰如昨。
林烟心口一窒,慌不迭回过脸。
“林烟,我…”沈沉舟手指微动,最终又无力垂下。
林烟最怕他这样说话,就像是在耳边呢喃,她当即冷下脸,浑身戒备:“沈总,有事?”
沈沉舟怔了怔,勉强微笑:“林烟,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一直是我最好的…”
林烟心头一跳——
“沈先生,你好。”
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沈沉舟的话,也打断了林烟的砰然,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林烟循着声音望过去。
宁则远刚刚下车,穿着白天那件挺括的黑色大衣,身形修长。他那英俊的眉眼落在逆光之中,有些模糊,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眸很清晰,视线异常冷漠,还有一点凌厉。那道视线拂过沈沉舟的手,又淡淡拂过林烟…
林烟勾起一道讥笑。
那个慢慢走近的高大身影顿了顿,再迈出下一步时,无形间又透出许多的压迫来。
林烟觉得这人像一座冰山,还是长了脚,会自己移动的那种。这么一想,她嘴角越扬越明显…
宁则远眼眸半眯,走到林烟身旁顿住脚步。
他高大迫人的身影压下来,林烟才勉强止住笑意。
宁则远比林烟高,他低低一垂眸,就能看见林烟白皙的脖颈,上面系着一方丝巾。那丝巾柔柔的垂下来,正好落在…起伏的胸口。
林烟今天穿的是件浅灰的呢子连衣裙,一字领口,衬得她的脖子优雅。丝巾掩映下,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这裙子稍有些贴身,又在腰间收了一道,恰好裹住姣好的身材,裙子底下的双腿笔直又修长,浑身上下透着成熟的诱惑气息。
这样其实很好看,偏偏宁则远觉得碍眼…
林烟穿得这么招摇,又想勾搭谁?沈沉舟么?还是那个丝巾店的男店员?又或是,他不知道的某个人?
宁则远安静地蹙了蹙眉。
他默默收回视线,两个男人开始极其客套地寒暄。
以宁则远的身份,真没必要在大门口应酬他俩。林烟以为这人很快就会离开,她也不担心宁则远会说出他们的关系——毕竟那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可林烟万万没想到,他和沈沉舟竟然聊得很开心,还约好时间一起钓鱼!
前男友和现任丈夫…要命啊!
想到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林烟站在旁边,尴尬又难熬,只想让这位赶紧走——他再不走,她就要想办法开溜了!
眼角余光扫到林烟的心不在焉,连应付都不愿应付自己,宁则远微微不悦,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他偏头沉沉看了林烟一眼,对着沈沉舟说:“沈先生,这位…”
既然话抛了过来,林烟只能硬着头皮说:“宁董,你好,我是安信的林烟。”
“唔,林小姐…”
宁则远故意顿了顿,见林烟瞪着眼冲自己唬了一记,他心里默默嗤了一声,好整以暇地说:“林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说着,他极有风度地冲林烟点头微笑,这才领着助理怡然走开。这人虽然彬彬有礼,可林烟总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阴鸷又骇人,透着属于宁则远的威胁。
看来,他不是一座冰山,而是一颗移动的人肉炸弹!
林烟撇撇嘴角,兴致全无。
“听说你们今天去宏远碰到他了?”沈沉舟忽然问。
林烟点头。
“看来宁氏很重视这个项目。”沈沉舟略一沉思,又疑惑道,“你们之间认识?”
“不认识!”林烟想都没想,直接回得干脆利落。
因为急于辩驳,以至于她的声音有些大,这几个字恰好飘到走出不远的宁则远耳中,他的目光沉了沉。
这个女人,虽然他不喜欢,可好歹也是他名下的,听见林烟现在这样急于撇清关系,宁则远总归有些不痛快。
第五章
金玉满堂里,安信要了个大包厢,一共四桌,非常热闹。
林烟作为项目负责人,被众人以各种各样理由敬酒。酒过三巡,她白皙的脸上便涌起两团红晕,乌黑发亮的眼睛里流淌的,全部是浓稠的酒意。其间,沈沉舟试图想要替她挡酒,却被林烟回绝了。林烟要强地笑:“沈总,我很好,真的,我很好。”她用力地说着,试图要证明什么。
沈沉舟目光暗了暗,又给林烟助理丁晓白使了个眼色。丁晓白会意,主动拦下好几个人。
林烟得了空,她只觉得热,于是起身出去,想透透气。
金玉满堂的走廊全都刷成闪瞎人眼的金色,每个包厢门上镶金戴玉,极尽土豪之风,走廊尽头的洗手台是用大理石铺成,连水龙头都是金的——果然有钱任性!
林烟撇撇嘴,默默摇头。
她洗完手,又沾了些凉水往脸上扑。热热的脸上瞬间清凉又舒服,林烟满意地叹了一声,索性低下头洗了把脸。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潮红,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像个溺水者,而身后不知不觉站了一个人,正抿着唇漠然地盯着她——动作轻的像个鬼!
林烟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没好气地说:“你离我远点!”
态度恶劣极了,宁则远不可思议地挑眉:“林烟,是你挡着我!”
林烟“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可她头晕晕的,走路不禁有些软。宁则远皱了皱眉,伸手扶了她一把。结果这么一扶,林烟身上的酒意通通冲着他飘过来,宁则远不悦道:“你喝了多少酒?”
“要你管?”
“不许再喝了!”
“要你管?”
“你…”
宁则远太阳穴突突跳得疼,眉心直接拧出一个川字来——他在别人面前都很厉害,唯独和这个女人说不清!宁则远愤愤甩手,不愿再搭理这个醉酒的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