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嗤笑,她一转头,就见丁晓白走过来,“烟姐,你怎么样?”他问。
“没事,里面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林烟笑着回应。
步子都不稳了,还说没事?简直鬼话连篇!宁则远立在洗手池前,从镜中往后淡淡看了一眼。林烟笑起来,眼底两道卧蚕无辜又无害,最会骗人…他默默垂下眼。
就听过来的那人又关切地说:“烟姐,看你出来这么久…我们都挺担心的。”
宁则远微微蹙眉,又懒懒抬起眼皮子。镜子里映出来的,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年龄不会超过25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挺像…某个人。他心念微动,又瞥向林烟。
林烟根本没再看宁则远,她仍是冲丁晓白微笑:“我们回去吧,别扫大家的兴。”
两人并肩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宁则远从镜中看了看,终厌恶地移开视线,使劲搓着手。
他是一丁点都不愿意再看见林烟,可散了席,刚坐上车正准备要走,偏偏又看见安信的那群人。林烟站在众人中间,面色酡红,而先前那个年轻人则尽职地陪在她身旁,还替她拿着包,忠心得…就像是被林烟包养的小鲜肉!
宁则远皱了皱眉,稍微摁下车窗。车窗落下一点缝隙,隐隐约约地,听见他们似乎在商量后续去哪儿的事。宁则远眉头蹙得更深了。
前座的顾锐问他:“先生,晚上去哪儿?”
宁则远却答非所问:“你下车。”
顾锐看了看后座的宁先生,再看看不远处的宁太太,他茅塞顿开,却又有点弄不明白,就这么几步路,先生就不能开口喊一句么,非要我站到外面吹风,吸引太太的注意?真是弄不懂先生在想什么…
不明白归不明白,顾锐还是下了车,走到明处,以便宁太太能一眼看见他。
实在是很尽职!
林烟看到顾锐的时候,真的是愣了一愣,但转瞬就反应过来——大抵是有人又看不惯她的做派,觉得给他丢脸了!
可不管是谁,不管什么目的,有一个人默默等着自己,这种感觉也不赖,林烟浅浅笑了。
明天是周末,大家乐得轻松,正在商量继续去哪儿玩,连一向不大参与的沈沉舟也跃跃欲试,所以林烟并不想去。她看见宁则远司机时不时往这儿瞟,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林烟说:“你们去吧,我回去写方案。”她说着,接过丁晓白手中的单肩包,往外走。
“我…安排人送你!”沈沉舟说。
“不用!”林烟回头微笑,“我先生就在前面等我,你们玩得开心点。”
此言一出,沈沉舟的脸色彻底黯了。
林烟看在眼里,心情更加好,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并没有坐上路边那辆白色的车,而是沿着冬日的街道慢慢往前走。这条街很安静,没有车来车往,银杏叶随处掉落,铺成一幅金黄的画卷。林烟穿着一件藏蓝的大衣,头发本来是绾着的,这时也披散下来,随意地垂在肩后,微卷,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顾锐开着车,努力控制速度,慢慢跟在林烟后面。
宁则远铁青着脸,目光凌厉地盯着前面那个胡闹的人,终于耐心耗尽,他冷冷地吩咐道:“回老宅。”
“那…”太太怎么办?
顾锐见先生已经闭上眼,他立刻识相地闭嘴,正准备提速,走在前面的宁太太突然转身,还冲他招了招手。顾锐看了看后面那位,再看看前面那个,又慢悠悠停下来。
宁则远缓缓睁开眼,疑惑道:“怎么回事?”
下一刻,林烟自顾打开他旁边的车门,钻了进来。
宁则远脸色很不好看,他斜斜望向林烟,一脸赶紧下车的嫌弃表情。
林烟却推了推他,“你进去点…”她说。恼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宁则远厌恶地挪开一点位置。旁边那人却笑了,她又不正经道:“则远,想送我回家就直说嘛,何必这么扭扭捏捏?”
宁则远不看她,林烟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哎,你这司机不错,很尽职,以前也经常替你这么站桩啊?”
听林烟揶揄先前的事,宁则远又气又恼。他偏过头,对着林烟说:“你下车。”
“我不下。”林烟突然觉得逗这人,和他作对,还挺有意思的。
“你打车!”
“我没钱…”
“我给你买辆车,你自己开!”
宁则远大概真是被林烟逼疯了,短短两天就恨不得给她砸钱买房又买车,只想将这尊大佛送走。
可出乎意料的,林烟并没有再和他抬杠,她怔了一怔,异常平静地说:
“我爸破产那年,开车撞死了,你忘了?”
车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林烟转过脸,单手托着腮,静静望着窗外。车窗里映出的一双失了焦距的眼,没有波澜。
宁则远动了动嘴唇,试图说些什么,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偏过头。
远山连绵起伏,车灯汇成一道光亮,那是世间的温暖,却独独走不进他们的心。
两人回了宁家老宅,林烟心情不大好,再加上酒劲上涌,她整个人头晕脑胀,随便冲了个澡,倒头就睡。睡梦中,有个柔软的东西跳上来,拱在她怀里,林烟突然觉得心安。
看着一大一小缩在一起,心安理得地霸占自己的床,宁则远只觉无奈,他不得不去客房凑合。可没过一会儿,隔着半条走廊,他就听见那边乒呤乓啷的动静,还有喵喵直叫。宁则远扶额,被迫过去看看。
他的房间里,月色从阳台倾泻进来,照出一片清辉,而林烟也不知干了什么,半个人挂在床外面,一只手还在地上胡乱摸着。他走上前,才听见林烟似乎在说想喝水。他皱了皱眉,弯腰直接将林烟拽上床。
男人的力气太大,林烟一下子被拽的有些迷迷糊糊醒了。她的一双眼睛半眯,月色下,乌黑的眸子很亮,里面悄悄淌着流光,俱是淳淳的美酒,引得人想要尝一口。
静静看着立在床畔的那个瘦高的身影,下一刻,林烟坐起来,双手一拥,正好揽住男人的腰,又将脑袋无助地抵在他的腹部。
柔软的发丝摩挲着衬衫衣料,是一种异样的触感,让他感觉很不好。宁则远默了默,生硬地说:“林烟,你喝多了,快睡觉。”
他去拨林烟的手,林烟却反握住他腰间的皮带扣,用力一扯——
齐齐跌在柔软的床上!
月色下,两人贴的很近,近的能听见对方的心跳,鼻息交缠,四目相对…
这个感觉更不好,某些混乱不堪的记忆冒出来,宁则远心头一慌,连忙撑起身。他冷冷说:“林烟,请你看清楚,我不是别人,请你以后也收敛一些,别再借酒装疯…还有,对你,我实在没什么兴趣。”
林烟低低“哦”了一声,也不知听懂没有。她闭上眼,缓缓侧过身,蜷成一团。小黄见状,蹭的蹦了上去,摇摇欲坠的被子便彻底滑了下来。林烟将小黄抱住怀里,一人一猫蜷得更紧了。
宁则远低低垂眸看了一眼,又阔步走出去。
次日,他起来的时候,主卧已经收拾干净,没有人在,小黄在阳台上悠闲的舔尾巴玩。宁则远步子顿了顿,又慢慢走下楼。楼下客厅也很空,再走到餐厅,只有宋妈在忙碌早饭。他问:“她人呢?”
“太太她啊…”
“不许叫她太太!”宁则远突然发脾气。
宋妈吓了一跳,连忙改口:“林小姐一大早就走了,也没说去做什么,老孙要送她,林小姐也没要。”——老孙是老宅另外一个司机。
宁则远哼了一声,工作手机就响了。他拧了拧眉,接起来,没好气道:“什么事?”
大概他今天比平时更为凶悍一些,那边顿了顿,才说:“董事长,安信内部消息…”
第六章
这个电话,是宁则远的助理徐逸秋打过来的。
宁则远完全是国外的工作做派,私人时间不喜欢处理公事。可宏远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惊,徐逸秋不得不顶着挨骂的风险打过来。一听见小宁董冷如寒潭的声音,徐逸秋就知道自己触了雷,可还是将事情如实汇报完。
宁则远听过之后,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是震惊,还有些佩服!
他不得不承认,安信这个想法非常疯狂,也很…血腥,如果真成功了,宁氏绝对会被杀个措手不及!可安信昨天才定下对策,今天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轻轻顿了顿,宁则远拧眉,问:“消息可靠吗?”
“非常!”徐逸秋笃定。
宁则远略一沉吟,又问:“安信谁主导这个项目?”——他很想见识下,谁这么有胆量和魄力。
“林烟——哦,就是林启发的女儿——董事长,我已经将她的资料发您邮箱了。”
突然听见这个名字,宁则远怔了怔,脱口而出道:“林烟?!”
“对,这人还是沈沉舟的前女友,两个人到现在都没闹翻,看来她挺有一套的。”徐逸秋难得八卦几句。
宁则远脸色彻底黑下来。他冷哼一声,唇畔勾起一丝讥讽。
他跟林烟说过不要参与宏远这个项目,可她不听,现在真是…自掘坟墓!
暗地向宁氏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无非是要借宏远的事情来整倒林烟,希望她输,而且,希望她输的很惨,输的彻头彻尾,然后,被赶尽杀绝!
这么看来,林烟处境很糟…
宁则远安静蹙眉。
“董事长,我们怎么办?”徐逸秋问。
怎么办?
宁则远默了默,说:“尽快与其他公司谈收购和合作。”他不会因为那个即将倒霉的人是林烟,就手下留情。
****
林烟从宁宅出来,径直去了北郊的公墓。已经入冬,公墓里种着笔挺青松,在这样一个灰色的冬季,勉强有一丝生机。
买了两束花,拾级而上,越靠近父母那里,林烟的心就越沉重,平时许多不敢触碰的往事,此刻齐齐涌了出来。
大学毕业那年,林烟跟着沈沉舟一起进入兴腾。她还记得打电话回家时,心里忐忑不安,生怕爸爸责备她不回家帮忙,没想到爸爸爽快的同意了,还说:“等烟烟在外面闯不动了,就回家来。”
后来,她回到z市,却没有回家,而是陪沈沉舟艰苦创业。林烟跟家里说的时候,依旧惴惴不安,她甚至想好了说辞,可爸爸也只是笑:“烟烟想做什么,爸爸都无条件支持,反正,爸爸这儿都是给你和沉舟的。”
谁知道,不过几个月,林家突然破产,林启发驾车而亡,林母疯疯癫癫两年多,在林烟和沈沉舟分手后的某一天,跳楼死了…
林烟一直觉得她的名字不好,怎么能叫烟呢?人如果是一阵烟,轻飘飘的,不就什么都没了?
果然,她最后形单影只,孑然一身,孤零零地在世上独活…
林烟深吸好几口气,才在两座并排而立的墓碑前,缓缓蹲下身。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她搁下花,用手擦拭父母的照片。指尖从父母照片上一点点拂过,不禁悲从中来。她想不明白,那么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在两张照片里了呢?林烟很难过。
林母生前爱漂亮,她解下系在脖子里的丝巾,在花束上轻轻打了个结。丝巾在风中飘摇,时不时擦过她的脸,像母亲温柔的手。
眼眶里水汽氤氲弥漫,林烟眨了眨眼,笑着说:“妈,你和爸还好吗?他这人爱喝酒爱抽烟,你一定要多管管他,年纪大了,别让他那么没节制。”
那丝巾依旧柔柔地上下飘摇着,好似在努力回应。
林烟又对着另一边说:“爸,这几天天凉,妈有风湿痛,你记得别让她着凉。”
“我在这儿挺好的。前些天结婚了,就是宁则远,你们还记得吗?不记得没关系,我下次带他一起过来。你们放心吧,我真的很好,他对我也好,还知道等我一起回家…”
“…”
寒风中,林烟独自一人立在墓碑前,也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絮叨了多少,才黯然转身离开。
这世间,她心底如果还有一处安宁,那必然是在这儿…
****
下山打开手机,林烟接到夺命连环电话。“去哪儿了?我在你家门口,敲半天门没人开!”电话里唐婉婉的声音很大。林烟将手机拿远一点,说:“我没在家,什么事?”
唐婉婉骂了声靠,吼道:“林烟,你在哪个男人床上?见色忘友是不是?快回来!姐姐我来投奔你了…”
林烟只觉莫名其妙,唐婉婉来投奔她,那贺榕玮怎么办?
等她回到家,唐婉婉已经自行和对面邻居混熟了。在林烟印象里,对面是个外国男人,没想到住着个小姑娘,个子和她差不多,一派青春打扮。那女孩见到林烟,大大方方说了声“hi”,又说“我叫魏茹”。唐婉婉在一边帮腔:“多亏了魏茹,不然老娘要在你家门口喝西北风了,谢谢啊。”
魏茹连忙摆手:“我还要谢谢你呢,婉婉姐,如果不是你帮忙,我根本提不动那一堆东西。”
林烟大抵弄清来龙去脉,唐婉婉主动帮人提了点东西,顺便就去对面蹭坐了。她真是佩服唐婉婉自来熟的本事!林烟一边开门,一边客气:“魏茹,一起吃中饭吧。”魏茹也不忸怩推辞,她说:“好啊,我正好会做饭,你们待会过来吃吧?”
“怎么能麻烦你?”唐婉婉十分豪气,一挥手说,“来我们这儿,你给姐打下手。”
这便约好了中饭。
中饭有了,早饭还没着落,唐婉婉一进门就嚷嚷:“有什么东西吃,我快饿死了!”
“饿死?你家那位怎么舍得你饿啊?”林烟打趣。
唐婉婉脸色一滞,呆呆说道:“别提了,我离婚了!要不然能来你这儿散心?”
这回轮到林烟吃惊:“贺榕玮怎么会愿意跟你离?他对你多好啊!”
“愿意?他愿意的很呢!”唐婉婉一脸愤怒,满是嘲讽,“你们都被他骗了!他那个心上人一回来,就恨不得立刻踹了我。我本来还想争一下,可刚打个照面,就输得什么都没了。算了,老娘不和他们争,那个破男人谁要谁拿去,我不稀罕!”
林烟彻底怔住,她还要问,唐婉婉又拉着她的手说:“林烟,还是你好,单身,自在,想勾搭哪个,勾搭哪个,快,有没有好的介绍?”
林烟很抱歉地说:“婉婉,我还有个重要的方案要写,你在我这儿随便,晚上我再陪你去找第二春。”
“去吧去吧,你这儿我最熟了。”唐婉婉从冰箱里拿出一听饮料,又打开电脑,倒在沙发上《德州电锯杀人狂》。
林烟坐在卧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当年,唐婉婉和贺榕玮,她和沈沉舟,是院里公认的两对模范情侣。没想到,时至今日,一对劈腿分手,一对离婚另爱,怎么能这么搞笑呢?
等林烟从房间里再出来,魏茹已经在了,正和唐婉婉一起看恐怖片。不过一会儿功夫,那两人就混得很熟。晚上,林烟本来打算陪唐婉婉出去散心,可方案还差点,唐婉婉便拉着魏茹去了。
女人失意的时候,也喜欢迷醉在酒精里。林烟曾经一度也痴迷于酒精的力量。
写完方案已是半夜,看那两个人还没回来,她就有些担心了。打个电话一问,果然唐婉婉喝多了在发酒疯,魏茹在旁边说“婉婉姐喝多了,我根本拉不动”,林烟满头黑线,连忙赶过去。
唐婉婉去的那家酒吧,走小资情调,在z市的圈子里颇有名气。林烟到的时候,里面放着轻柔的蓝调音乐,一桌一桌都在小声交谈,唯独吧台那边呼天抢地,林烟扶额。她走过去付了钱,又和魏茹架着唐婉婉往外走。
其间,醉酒的女人数次挣脱两个人的掌控,奔回吧台要继续喝。林烟被折腾的没办法,只能顺着她说:“喝喝喝,咱们回家再喝。”
唐婉婉听进去了,可没走几步,她整个人又挂在林烟身上。这回是撕心裂肺地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可言。
“林烟,我那么喜欢他,他居然说离就离,他凭什么不喜欢我啊?”
这句话清晰的传来,林烟心口一窒。她看着唐婉婉,就像看见曾经的自己,那种熟悉的悲伤一点点爬上来,林烟很难受。
傻瓜,世间哪儿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
林烟环抱住唐婉婉,轻轻安抚:“婉婉,就凭你喜欢他,他又不喜欢你,你就输了…”
事实太残酷,唐婉婉哭得更厉害了,她死死抱着林烟,不愿撒手!
所以,和朋友一起过来的宁则远,刚走进来这里,就看到林烟和一个女人紧紧相拥——
他的眼皮子跳了跳!
他不知道林烟居然…连女人都不放过!
第七章
酒吧内色调偏暗,那些幽蓝的光影落在林烟身上,将她的侧脸衬得迷离又梦幻。
很多人在看她们,看醉酒的唐婉婉,试图探究她的伤口;看精致的林烟,又沉迷于她眼底的温柔。宁则远也在盯着她们,可他只是在想,大庭广众之下,这两个女人还要搂搂抱抱到什么时候?
林烟抱着唐婉婉,双手还揽着她的腰…如果换成男的,毫不违和!
宁则远有些不大自在。
眼前这画面,不断提醒着他昨夜那场还未开始就被他掐断的缠绵。那个时候,林烟也是这么搂着他的,她的脸就抵在他坚实的腹部,柔弱,无助,迷茫,惹人怜…
他抿了抿唇,在门口稍微驻足,就对一旁的周琪说:“我们换一家。”他说话从来都是这样,只会下命令,不会征询对方的意见。
周琪已经习惯宁则远这样的霸道。他无谓地耸耸肩,朝领路的服务生抱歉地笑了笑,慢悠悠往外走。可他刚到门口,已经出去的宁则远又大步流星地回来。
“阿则,怎么了?”
“有事,下次再约。”
宁则远经过周琪身旁的时候,看都不看他,只顶着一张冰山脸往里面走。
这是极其少见的事情。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宁则远从不会反复无常,周琪嗅到一丝奸~情,他一个转身,大步跟过去。
然后,就看见了一件更加稀罕的事情——
宁则远居然在和女人搭讪!
周琪不可思议极了:“难道阿则今天吃错药了?”除了一块长大的秦嫣,他还真没见宁则远主动跟哪个女人说话…稀奇,实在稀奇!
周琪掏出手机,默默拍下这一幕…
对于宁则远的突然出现,林烟微微惊讶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而已。她冲宁则远客套地笑,算是打过招呼,又架着唐婉婉往外走。魏茹在一旁拿包跟着。
与宁则远擦肩而过时,林烟连眼尾余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规规矩矩的,只期望宁则远不要以为自己又想缠着他。她还记得就在昨天晚上,这人让自己收敛一点。他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好再那样无聊地作弄?
这样的漠然无视,令宁则远愣了一瞬,“林烟!”他突然喊道。
宁则远的声音清冷,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魏茹最先停下脚步,望向宁则远。其实,从他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偷偷注意这个男人。他穿着合身的大衣,身形修长又挺拔,长得又那么好看,气质清冽,放在人群里,总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着迷。
到这个时候,林烟也不好再装傻,她侧过身,仍是职业微笑:“宁先生,你好。”
宁则远扬了扬下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魏茹,最后又看向林烟。那个醉酒的女人彻底失去意识,此时整个人瘫在林烟身上,林烟扶得有些吃力。她一急促,胸前的起伏就有些…宁则远顿了顿,阔步上前,非常绅士地询问:“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林烟拒绝的也快。她一边让魏茹先去打车,一边搀着唐婉婉出门。
得到这么明显的拒绝,宁则远心里微微不快。他极少这样放下身段,如果不是…他才懒得理这个破事!
林烟一行经过周琪时,周琪不由多看了几眼。他收起手机,望向宁则远,意思是这谁啊。
宁则远的脸色不大好看,他没有搭理周琪,深深吸了口气,又默默跟出去。
他虽然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也不喜欢林烟,可该有的风度,还是要维持。
夜色下,宁则远看见那个叫魏茹的站在前面路口等车,而林烟和醉鬼站在靠后的位置。那个醉鬼酒品实在太差,她吵吵嚷嚷,更是三番四次要冲出马路。林烟只能死死抱着她。可她的力气哪儿比得上一个醉鬼?深夜风大起来,吹乱了林烟微卷的长发,看着着实狼狈。
宁则远微微蹙眉,他走过去,不耐烦地说:“我开车送你们。”
他昨晚才说了让自己收敛的话,林烟现在是真的不愿再和他有牵扯,她很想拒绝。可站在风口的魏茹使劲跺脚,一边的唐婉婉更是闹得不安生,林烟被折腾的快没力气了…无奈之下,她认真地说:“那麻烦你了,宁先生。”
宁则远起初没在意,他到现在才发现,林烟今天私下居然没有喊他的名字,而是用了非常生分的“宁先生”三个字。
他心底不痛快更大了一点。垂眸看见林烟公事公办的样子,宁则远抿了抿薄唇,冷着脸去取车。
他将车开过来的时候,魏茹面色又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