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死它,这些吸血蚂蝗最恶心了。"吴妈狠狠地说到。
"那可不行,"黑妹说着将蚂蝗放在田埂草边里的一个竹筒里。

吴妈探头一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蚂蝗,看得她全身都发麻,"妈呀,黑妹,你捉这么多蚂蝗干什么啊!"
黑妹得意一笑,"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
正说着胖丫来了,手里拿着长长的细铁丝。
黑妹指指竹筒,"胖丫,交给你了啊!"又和吴妈下田继续插秧了。
"放心吧二姐!"说着胖丫蹲在草地上拿起铁丝一个个地戳全蚂蝗,向串糖葫芦一样把蚂蝗一条条地串起来。
"胖丫,咱爹那边还有一筒。"黑妹抬头说到,胖丫又兴冲冲地跑向冯贵那一边的田埂。

"黑妹,你们把蚂蝗这样串起来干嘛啊!"
"吴妈,蚂蝗又叫水蛭,它们晾干后是一味中药呢,城里的医药铺子一钱银子一两地收购呢。"
"真的?"吴妈大吃一惊,"我在镇上住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呢。"
"镇上的是小医馆当然用不着。"
"黑妹,你咋知道这些呢?"
"前年我不是和我师傅林叔去了趟城里卖狐狸皮吗,无意中知道的,想着反正田里蚂蝗多的是,以前抓起来都是打死了,这样稍稍处理一下还能卖钱,不是更好!"
"那要怎么处理啊?"
吴妈问到。

黑妹想想吴妈是从镇上搬来的,虽然家里没田人也善心,但就是一点不好,她是个大嘴巴,有点什么很喜欢到处说。
于是黑妹说到,"很麻烦,一下两下也说不清楚以后再慢慢和你说,快插秧吧,一会儿你家青水该回家吃饭了。"
果然,吴妈一听看看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一想到青水回来了再没有心思说话了,加紧手上的速度。
黑妹看着吴妈再不多话埋头干活儿的样子抿唇笑了笑,也加快速度了。

一会儿胖丫就举着长长一条串满蚂蝗的细铁丝回家了,横放在晾衣服的竹竿上在太阳下暴晒。
还没多久,原本还扭动着身躯不断挣扎的蚂蝗渐渐老实了下来。
胖丫站在屋前拉着四丫远远看着说到,"看你们这些坏东西还吸我爹和我二姐的血,把你们风干了那去药铺换钱给我娘买补品。"
"三姐,我也要去抓!"四丫说到。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咱娘。"十来岁的胖丫对四丫说这话活像个小大人儿。
四丫点点头,"那我进屋里陪娘说说话。"

胖丫又拿了几根细铁丝去了水田,田埂上的竹筒里又是满满一筒的蚂蝗,她高兴地叫了起来,"二姐,咱们田里蚂蝗可真多啊!"
"蚂蝗多的田是肥的田!"冯贵说到。

有了吴妈的帮忙里正午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两亩田就插得差不多了,黑妹劝说吴妈回家去。
她想想青水也快从私塾回家了,也便不再坚持,上田说到,"冯大哥,那我先回去给青水做饭了啊。"
"大妹子,谢谢你啊!"
"不用谢,都隔壁邻里的!"
黑妹也一个劲儿道谢着。
等到吴妈走后,胖丫看看水田已经快插完了说到,"爹,二姐,我先回家给你们摘个甜瓜凉着你们回家吃。"

说着蹦跳着跑回家了,晒好蚂蝗,就到门前的菜园里走过去扒开匍匐在地上的瓜藤露出两个灰皮的小甜瓜,又到了灶房从水缸里窑了两瓢水放在盆里,再把甜瓜放在水盆里冰着。

冯贵没想到还没到正午两亩水田就插完了,黑妹现在干起农活是越来越能熟练了啊!
两人回到家里,胖丫已经抱出了冰好的两个甜瓜。
冯贵看了看说到,"胖丫,你送一个去奶奶家吧!"
胖丫一愣把甜瓜搂在怀里不撒手,看着黑妹等着她发话。
黑妹不咸不淡地说到,"还是送去吴妈家吧,帮咱家插了一上午的秧,连口水都没请她喝!"
冯贵什么话都没说,洗干净了泥腿就进房看秀姑去了。

黑妹使了个眼色,胖丫连忙抱着一个甜瓜屁颠屁颠地去了隔壁吴妈家。

吴妈的遗腹子青水正从下村的陈家私塾下课回家了,他年龄就比黑妹小一岁,是个白净清秀的男孩,胖丫眼巴巴地盯着青水,"青水哥,我送甜瓜你吃,可好吃了。"
青水十分礼貌的接下甜瓜说到"谢谢!"
胖丫看着他走得更近了,挨到他身边亲昵地叫着,"青水哥。"
青水不着痕迹地让了让说到,"胖丫,你快回家吧,帮你二姐烧火做饭。"
胖丫嘟着小嘴不甘愿地离开。

家中黑妹已经夹上锅开始煮饭了,见胖丫回来了,就叫她去看着火,她去菜园摘菜。
门前的菜园总共有四五方土垄,种满了各色菜,竹竿插成的院子篱笆脚下也种着许多瓜果,随处落眼可见垂挂的瓜果。
黑妹摘了几条丝瓜和一个瓠子,一个南瓜,回到灶房,开始刨皮切菜,把丝瓜切成条状,瓠子切成片状,丝瓜皮胡子皮全部放在煮猪食的铁锅里留着。

 

4、挑粪养田 ...


一会她准备好菜,锅里饭已经煮开了。
她揭开看了看,差不多了,把锅盖放歪一点,拎下锅一边倒地撇下米汤,完了放在后灶上焖饭,前锅架上铁锅开始炒菜了。
正炒着瓠子,听到灶房外面有鸡咯咯咯咯地叫着,胖丫眼睛一亮,"二姐,今天鸡多生了个蛋呢!"
"你去把蛋捡到后房篮子里放着再数数现在一共有多少个蛋了。"
"好!"

胖丫欢快地去灶房外小竹林里,那里有她家用茅草搭的鸡窝,那里果然又有一个鸡蛋了,还热乎着。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拿到后房,米缸口子上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鸡蛋。
胖丫一个个点着数着,黑妹全是靠教胖丫数鸡蛋一点点慢慢学会数数的。

"姐,有五十四个了!"
黑妹一边从锅里铲去瓠子,一边夸到,"胖丫数得很对,你去把最早时候的蛋拿三个来,今天咱们和娘一起都吃鸡蛋。"
胖丫一听她们也能吃鸡蛋高兴坏了,飞快地跑向后方。
黑妹今天决定做鸡蛋并不是心血来潮,想着这几天他爹犁田插秧实在辛苦,做几个鸡蛋补补,再说,这会儿天气热,鸡蛋留长了时间也不好。

黑妹把丝瓜炒了炒就加了一瓢水慢慢煮,等到快煮开的时候胖丫已经揣着三个鸡蛋进来了。
她拿了个大碗,打了两个鸡蛋搅拌,等到锅里丝瓜汤开了边搅拌边打下去,顿时浮起一片蛋花,香喷喷的。
四丫已经闻着香味过来了。

"四丫,中午吃丝瓜蛋汤,喜不喜欢?"
"喜欢!"四丫漆黑乌亮的眼珠子绽放着惊喜的光芒。
还是老规矩,黑妹添了一碗起来给她娘凉着,这才吩咐胖丫添饭摆碗。
中午吃的是饭豆饭,每天只有中午是一顿干饭,自然为了节约大米,饭里不是加豆子就是加一些红薯南瓜的,但好在总算是干的。
四丫叫了冯贵出来吃饭,忙了大半天他倒是真饿狠了,一大碗干饭几下吃完了,胖丫连忙又给他添了碗饭,
桌上的菜,炒瓠子和丝瓜汤都是新鲜的蔬菜十分可口,几口人吃得津津有味。

"爹,你吃完饭把娘的饭端进房里,再好好休息休息。"
"恩,黑妹啊,吃完你也好好睡一觉。"

吃完饭胖丫抢着收拾碗筷,黑妹安心地去堂屋竹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甜腥的梦境里,她正拿箭射着箭靶,周围看台上人影重重,欢呼声震耳欲聋。
直到四丫甜甜的童音喊着,"二姐,二姐。"
她才瞬间清醒过来,好久没做关于前世的梦了,没想到今天午睡竟然又做了这个梦,她擦擦嘴角挂着的哈达子,看看外面已经日落了,这一觉睡得真是够饱了,问到"四丫,爹呢。"
"下田挑粪了。"

黑妹赶紧淘米熬粥准备晚饭,生好火,喊了胖丫烧火,她在灶门口就着青石门槛上削起南瓜来,晚上做南瓜粥。
等到她把南瓜削成小块儿下到锅里对胖丫说,"胖丫,烧开了你就把锅盖揭开扛着,换小火烧一会儿就好。"
说完黑妹拿了两个猪食桶和扁担去了院墙外。
院墙外靠北角处正是茅坑,粪瓢果然在那里,她忍着浓重的臭味舀满了两桶,担起来往田里走。

此刻水田里已经有很多户人家在插秧了,闻着粪味儿十分惊奇地看着是黑妹挑粪。
大胖嫂说到,"黑妹,你个大闺女的可不能挑粪啊。"
"为啥,我挑得起干嘛不能挑。"
"大闺女挑粪以后可嫁不出去啊!"
黑妹翻了个大白眼,"大胖嫂,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她还要说些什么,一边她的丈夫水生说到,"别瞎说,黑妹长得好看又这么能干以后谁家娶了她是福份,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黑妹冲着水生咧嘴一笑,"水生哥借你吉言啊!"
另一边田里,有个嫂子低声说了句,"也不害臊!真是狐狸精的娘生出的人!"

黑妹挑着担子眼睛犀利地扫了她一眼,是菊珍婶儿。
她走过的时候慢悠悠地说到,"唉,我再不害臊也做不出和人家私奔的事儿来!"
菊珍婶儿一下子面子上就呆楞了,心中惊得半天咚咚直跳,她十五岁的女儿三娃年初和外村一个小子私奔了,她对外说是女儿去城里富户人家做丫环了,村里并没有谁知道实情,不想竟被黑妹当面挑明了。

黑妹看着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嗤笑着离开,心中想着别以为他爹没有儿子,某些人就能一个劲儿的编排她们家,尤其她最恨别人说她娘的不是。
其实这个菊珍婶儿不是第一次阴阳怪气儿地说她家坏话了。

冯贵正挑着空的粪桶准备再去挑一担,看着黑妹迎面挑粪来了,皱皱眉头说到,"你怎么也来挑粪了,快回家去。"
黑妹一点也不怕他爹,嘻嘻笑着继续往田里走,下田的汉子水光正上岸喝水,看着黑妹稳健的身影对着冯贵说到,"大贵啊,你养的闺女的一等一的好啊!"
冯贵笑了笑,再不说话。

太阳整个全部落山的时候两人基本上往那两亩水田里跳了快二十担粪了,这肥算是足够了,去年也就是十来担而已。
黑妹让他爹先回去,"爹你先回家洗洗歇会儿吧,我帮大胖嫂她们家插会儿秧。"
冯贵点点头,心里清楚得很,黑妹帮她们家插秧只是其一,另一个怕是又要抓蚂蝗吧,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正是装蚂蝗的竹筒吗。"
他不再说什么,先挑着两担桶去池塘洗桶了。

水生和大胖嫂家有虽然有四五亩水田,算是冯姓里田最多的,但她家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没什么劳力,基本上都是水生和大胖夫妻两人干农活儿,所以看到黑妹过来说帮忙插秧喜出望外。
大胖婶十分感激,她知道黑妹虽然年纪不大但干起农活儿可是一把好手。
"黑妹,可惜我家二狗子太小了,要不我肯定得向你爹讨你做儿媳妇。"
"大胖嫂,那可不行,那不是乱了辈分儿了,我叫你们哥嫂,我们那是平辈儿,我要说给你们家二狗,那我不是跌辈儿了。"
一句话逗得水生夫妻俩哈哈哈大笑。

黑妹不一会儿就一个人插了一大片秧,竹筒里蚂蝗也抓了满满的,直到天黑全了胖丫过来叫说吃饭才回家。
看着满满的一筒蚂蝗,胖丫也高兴了。
晚饭的时候她娘秀姑也难得坐到了院子大树下的饭桌上,冯贵正体贴地在她屁-股底下塞了个软垫。
"娘,你怎么起来了。"
"躺了这么多天怪闷了出来坐坐也好。"秀姑说到,看着丈夫和几个孩子笑得十分温婉。
胖丫刚好从里屋出来,身上带着一股烟熏的味道,黑妹问到,"给咱娘屋子熏蚊子了?"
胖丫点点头。
古代熏蚊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秋天的时候将蜕皮的枫树皮攒起来晒得干干的,夏天燃烧起来熏蚊子很管用,缺点就是烟雾太大了,很呛人,熏的时候房里可呆不住人的。
四丫拿着大蒲扇十分认真地为秀姑赶蚊子。

南瓜粥早就凉好了,菜是中午早就备下的,炒丝瓜和炒瓠子,虽然就两个菜但份量十分足。
黑妹看她娘喝着南瓜粥想起来锅里的那个水蛋,又拿了出来给秀姑,"娘,给。"
秀姑无论是给四丫还是给胖丫她们都十分懂事地不肯答应,最后在丈夫和女儿的注视下眼中带泪地含笑吃下。

吃完饭月亮便升了起来,门口一片光亮,一家人便继续坐在门口纳凉。
黑妹有意无意地说到,"娘,菊珍婶儿是不是以前和咱们家有过节啊!"
"怎么说!"
"总觉得她说话酸溜溜的,阴阳怪气儿的。"
秀姑看看一边低头不语的冯贵掩嘴笑了笑,黑妹一看瞅瞅两人,"娘,看来还真是有故事啊,快说快说!"
"娘,快说!"胖丫也催促着。

冯贵连忙起身说到,"我去看看房里蚊子熏好了没。"像是逃跑似的匆匆离开。
秀姑笑得更欢了,黑妹三姐妹更着急地催着她娘快讲。
等她娘讲完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二十年前他爹冯贵还是个小伙儿的时候菊珍婶儿还是隔壁陈家湾的大姑娘,无意中见到冯贵那是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可惜,冯贵那时候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秀姑,一心是非秀姑不娶。
菊珍婶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黑妹看到他爹出屋了贼兮兮地笑道,"想不到我爹年轻的时候还挺能招蜂引蝶的啊!"
一句话说的一家人包括冯贵在内是哭笑不得。
"用词不当,用词不当,应该是风流倜傥!"
大家再次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家都回屋睡觉了,胖丫四丫躺在她身边快睡着了。
黑暗中黑妹面容仍旧带着笑意,她很感谢老天将她投胎到这个家中,虽然生活上过的紧巴巴的,但爹娘都很和气也很疼几个女儿,并未因为她们是女儿而苛待她们。
只要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其实物质上苦一点还真不是什么事儿!

 

5、被狗咬了 ...

第二天一早冯贵就去了地里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地里所有的玉米棒子掰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黑妹带着胖丫一起去地里帮忙把玉米棒子搬回家。
冯贵又连夜把玉米棒子都拴起来堆好晾起来。
这样一来,这一时段的农活儿总是是干到一个段落了。
再过十来天就该挖花生了,接着撮玉米棒了。

黑妹这一天在家除了带妹妹做饭晒蚂蝗还把菜园的草锄了一遍,又泼了水。
旁晚的时候黑妹故意从奶奶家老屋门前溜达了一圈,似乎她二叔冯金回来了。
晚上乘凉的时候黑妹对冯贵说,"爹,这两天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你明天起早把我攒的五十个鸡蛋拿到城里去卖吧,还有一些瓜果蔬菜的。"
"拿去镇里卖不就行了,还能当天回家。"
"爹,还有我的中药啊,非要到城里的医馆卖的,价钱你知道的啊,鸡蛋拿到城里这个时候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会儿天气热了很多鸡都不生蛋了,黑妹家养了十几只鸡,每天也就四个蛋而已。
"那晚上不是回不来了。"秀姑问到。
"正好在镇上的林叔家借住一晚不是很好吗?不用那么赶急着走夜路回来,还能多卖些菜。"
冯贵想想也是,秀姑低声叹到,"大贵,都怪我这不中用的身子,什么忙也帮不上,尽拖累你受累!"
"秀姑,别这么说,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吃糠也乐意。"

黑妹已经带着胖丫四丫回屋睡觉了,第二天在鸡啼之前她就醒了,赶紧起来烙饼。
不一会儿,就烙了好几块大饼用布包着放在鸡蛋的篮子里。
鸡啼第一声的时候冯贵起来洗漱了,找担子整理着。
看黑妹竟然是当下在菜园摘菜的,还拿着剪刀剪的,说到,"怎么没有昨晚上把菜摘好?"
"爹,我早上新摘的菜新鲜,城里人聪明着呢,一看这菜蒂就知道呢,你卖的时候要强调咱们这是今早现摘的!"
冯贵点头,自大女儿吉祥出嫁后黑妹说话做事都是头头有道的,他也是信服的,基本上这一年已经是黑妹在当家了。

黑妹又在一筐子瓜果里放在一个小布包,"爹,这是送到医馆卖的蚂蝗,你记得先卖菜,再去卖这个,要是剩了些菜瓜果的送一点那家医馆黄掌柜的。"
冯贵点点头,挑起担子就出发了。

果然刚吃过早饭冯婆子就来了,对着黑妹问他爹哪儿去了。
"奶奶,您有什么事儿?"
"这不是你二叔开始插秧了吗,你二婶身子又不好,他一个人没个把帮手,我想着喊你爹去------"
"真不巧啊,我爹去了城里,没个几天怕是回不来了。"
黑妹淡淡地说着,毕竟是长辈她不想撕破脸,这古代,一个不孝的名声可以砸死你,她不会往墙上撞的。

"那等你爹回来我再来喊他。"冯婆子火急火燎地说着就要走。
"奶奶,"黑妹脆生生地叫着冯婆子,"我家地里花生熟了,再不挖怕是要被山上的野猪都吃了干净了,要不叫二叔先帮我挖两天花生吧,我爹不在家我娘身体也不好,我这几天正需要帮手呢!"
冯婆子一下愣了,看着黑妹铁青了脸再不说话,匆匆地离去。
黑妹看着她的背影扬唇冷笑了一声。
一般的娘是心疼些小儿子,可她真没见过象她奶奶这么偏心眼儿的。

上午的时候果然看到二叔和冯婆子在田里开始插秧了,估计盼着冯贵回来帮忙的心算是死了。
再说只要是庄稼人都知道,这秧苗不等人,晚一天插上就成熟得晚一天,是绝对不能等的。

第二天隔壁吴妈家的儿子青水过来找黑妹说话。
黑妹问问他在私塾的读书情况,其实当初她就很想送胖丫去读书,她倒不在意别人说她家女娃也读书,只是上私塾送给先生的束脩虽然半年只要一钱银子,也就是三十个铜板,可她家还是拿不出来。
好在黑妹会识字,慢慢教了胖丫识字数数的,现在她只想多攒点钱送四丫去私塾。

"黑妹,你是不是担心你现在忙着干农活教不了四丫识字。"青水说到。
"是啊,四丫不比胖丫,她身子弱,要是能识字的以后也好嫁人了。"
青水沉默了一下说到,"黑妹,我每天下午可以抽两个时辰教四丫识字。"
"真的?"黑妹高兴了,拉着青水的衣袖说到,"那真是太好了青水。"
青水看着黑妹拉着他衣袖的手笑了笑。

黑妹其实有这个想法但实在不好开口。
青水是吴妈的命根子,他们本来在镇上有个小房子的,吴妈为了有钱给青水上学,将那小房子典了出去,每月拿租金,自己带着孩子跑到着山里来住。
他们娘俩没有田没有地的,所有开支都靠以往的积蓄和镇上房子的租金过日子,也不容易啊。

所以当青水回家对她娘说要教四丫识字的时候,吴妈不高兴了,怕耽误儿子自己的时间。
青水好说歹说半天,最后说教四丫识字也是巩固他上午在私塾所学的内容,吴妈这才不作声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秀姑念叨着黑妹他爹怎么还没回来的时候冯贵终于回家了。
拿出荷叶包的一大块肉,还有一本根猪腿骨,看来这次进城收获不少。
从贴身的衣襟里拿出钱袋,黑妹接过一看除了卖肉以外竟然还剩下了两钱银子,比黑妹预计的要多上十几文。
看来是新鲜蔬果卖的不错了。
黑妹还没高兴一会就发现可十分严重的问题,他爹腿肚上被狗咬了。

"爹,是不是叶大文家那条狗咬的。"
下村叶大文是个泼皮无赖,他家正在村口处,谁家过路从外面回他都要得点好处,否则就唆使狗去咬人,特别是对上村的冯姓人。
有被咬的人家找他家评理,他就说,"你也去咬狗吧!爱怎么咬就怎么咬!"

"唉,算了,也怪我自己没跑快。"冯贵是个息事宁人的人。
"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还能怎样,叶大文虽说是无赖可他叔伯众多我们惹不起啊!"

黑妹再不说话赶紧去后方舀了一把糯米开始煮饭。
一来他爹肯定还没吃饭,二来古代被狗咬了又没有疫苗打,只能用土方子,在伤口处涂上糯米。
一边煮饭,一边黑妹家架起锅准备把肉炒了,免得天热坏了。
肉很肥,不一会儿锅里就猪油肆意的,满院子都飘着肉香味儿了。
黑妹很快把猪油捞起来存好,再把肉盛起来放好,油锅是舍不得洗的,就着油锅炒了盘苦瓜一会儿给冯贵下饭做菜。
又拎了炭炉子把灶里烧得正旺的木炭夹出来,准备连夜炖骨头汤。

很快饭煮好了,黑妹抠了一小撮糯米来到房内。
冯贵正好洗完澡,她给伤口涂上糯米饭,又把饭菜端到房里叫她娘跟着一起吃。

黑妹回房里拿出钱袋,掏出那两钱银子放在床地的一个竹筒里,又忍不住把竹筒里所有钱倒出来数了数,算上铜板一共是六钱银子零二十个铜板。
还不够一两银子呢,她现在攒钱最大的目标是想买一头骡子。
这些年他爹冯贵是这个家中唯一的男丁,全靠他一个人肩扛锄挖地犁田耕地的,手上生出的厚茧一层又一层的。
就算她娘这次生的是个男孩,等到弟弟长大能干农活儿,那最少要十几年以后了,这期间她不想再看到他爹那么辛苦。

可一个最差的骡子也要三四两银子,她还真不知道要攒到何年何月呢。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被肉汤香味馋得不行了,浓稠的骨头汤满满一大瓦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