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师兄就知道欺负我。"绿腰恨恨的跺跺脚,忿忿离去。
小七拱手一揖,"谢花公子救命之恩。"
"本公子并未打算为你医治噬心之毒。"
"哦,难道花公子打算违背你们师傅的行事规矩?"
"这么快就打探到我师傅的行事规矩了,拿你可打探到我师傅远游之时和我说了什么话吗?"他斜了一眼小七说,"我师傅说我是百花洲的新主人,现在百花洲本公子说了算!哈哈哈哈"他笑得妖娆,轻轻一跃倒身跳上栗树,斜靠在树杈上俯视着小七笑得得意。
"花公子要怎么样才答应帮在下解毒?"小七走近栗树仰头静静的说道。
花无意看着树下扬起的面孔有一刻滞疑,他不过小他五六岁的年岁,这样的少年却有着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神,他瘦弱单薄却能在鬼地沙漠存过九十八天到此。
"你在沙漠中能辨别方向可是靠你那个小圆形指针盘?"
"是。"小七心想,看来他早已翻看了自己的行囊。
"遇沙尘如何应对?"
"找一坑用薄纱捂住口鼻趴着。"
"缺食如何应对?"
"凡石头下必有蝎子蜘蛛蛇。"
花无意刚想问不怕有毒忽然想到他自身中噬心之毒自是其他百毒不侵。
"缺水呢?"
"尿液。"
花无意撇撇嘴跳下树,逼近小七,"你绝对不是第一次入沙漠。"
"是,在下小时曾跟随他人在沙漠中行走过。"小七想他的确曾在沙漠中行走过,那是组织策划的最后一次毕业历练,所以他不仅知道蒸馏尿液成饮用水,而且能识别石块下躲避阴凉的各色昆虫蛇类有无毒性,还能大约辨别流沙走向。想不到当初残忍的训练历程救了自己在这异世中一命。
"花公子可有问完?"
看花无意紧盯着他不语,转身就走。
"就不怕我不帮你医治?"
小七回转头来说,"生死由命的觉悟在下若是都没有也不会只身进鬼地沙漠寻百花洲。"
"好,我替你医治,不过你所中之毒若要解需要太多药材,绿腰需要一月采集晾晒,还有一种最重要的东西我需要花费三月时间外出采集,这三月的时间你不能吃任何食物,天天只能喝绿腰给你熬制的汤药。每日寅时和酉时各练两个时辰拳法。"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少林拳法。
"是小七谢劳公子奔波。"
果然第二天,百花洲内再也不见花无意的红衣身影,每日寅时和酉时小七都在药炉前的草皮上练一遍少林的小洪拳和大洪拳,等绿腰熬药去了他又打了几遍截拳和咏春拳。
如此一月,小七体格确实强壮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起来,过后两月他更是加紧练习,刀枪剑戟一一练习,日日沉浸其中,仿若又回到上世。
"小七,你舞的真好。"绿腰一脸羡慕。
"我观花公子内力深厚,轻功了得,你却为何不习武?"
"我自幼体弱又有哮喘之症,师傅说我不宜习武。"
"若是一世安乐又何须习武。"小七低喃。
"恩,小七哥哥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整日草药侍弄草药都忙不过来哪有闲空练武。"
绿腰愣了愣欢颜一展,"也是,我还要打理我的宝贝草药呢。"
三个月的时间转迅即过,花无意立在药炉前时,小七正在对着木桩练咏春拳,一旁的绿腰一遍捣药一遍看得起劲儿,突然看到花无意高兴得一跃而起。
"师兄,你回来了。"
"怎么,还想我死在沙漠里不成?"
"呸,沙漠的毒蝎子绝了你也死不了!"
小七停下上前行礼。
"恩,看来你这身体已经准备得不错了,再过一月就开始药浴吧!"
"师兄,你带回红心狼蛛了?"
"那是,本公子出马那还不手到擒来。"
"又吹牛,一准又是灌倒黄老道"
听绿腰越说越邪,桃花眼一瞟,"没事干是吧,又想取采噩梦藤树汁了?还不赶紧端上饭菜,本公子快要饿死了。"
绿腰嬉笑着往左边草庐跑去。
一月后终于所有药材均已备妥。
药庐内间正中一个半人高的大桶,下面的火炉正烧得旺盛,里面密密麻麻的各色药材在沸水里滚动,撩起浓浓的雾气,绿腰又添了两根柴进炉,这才冲着外间喊道。
"师兄,药汤好了,你和小七哥哥可以进来了。"
"绿腰,可以了,你出去吧!"
"咦,为什么,我要陪着小七哥哥啊!"
"那你来推经络我熬汤药?"
"那,那好吧。"绿腰只得走了出去,轻轻掩上门帘。
"去了衣物进澡桶。"
"请花公子回避,小七乃女子。"

 

百花洲(二)

 "请花公子回避,小七乃女子。"
花无意脸一下就红了。他其实早就在小七昏迷之时给他把过脉但这些时日小七一直着男装而且言行举止皆是男子行径他倒是忘记了他的真实性别。
"那你先进桶里。"说着头也没抬就出了内间。
"花公子,可以进来了。"
直到小七对着外间喊他,花无缺才掀帘进来,落入眼帘的是一块洁白的后背。
水雾缭绕,药香沁肺。
桶里药汤温度颇高,小七全身灼烫,熏得满面通红,头脑发昏,他一动不动,背脊挺直。
花无意双掌紧贴桶中人的后背徐徐灌入真气。
"好了,小七,你歇歇就赶紧起来,我再带你去地方。"
花无意搽下额头略显疲惫地出了门。
小七穿戴完毕后出了内室看花无意靠在塌上闭目养神就坐在门外的石墩上发呆,绿腰端来了汤药,他便一饮而尽。
这会儿花无意已经起身,"小七,走,让你大开眼界。"
"想不到吧!"
小七确实没想到,在药庐右厢房的地下竟是这样一番别有洞天的景致。地下仿若是一个天然大溶洞,四壁坚硬光滑,沿着墙面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册,围城一个四方形,其中两面全是医书,看得出来平时有人常拿进拿出,另两面什么书都有,有拳法棍杖轻功暗器,也有各国史略,山川分布,地理风情。在四方中心处许是地下水的一个断口沉积,汩汩翻冒着水,触手彻骨的冰凉。
"这是一眼天然的寒潭水,四季冰彻入骨。以后上午你药浴我给你打通经络,下午你就在这里泡冰水。"
"这些书我可以看吗?"
"可以,尽情看吧。"
小七已经走去书架,抽出了一本书来<<南理国志>>。
"这些书你可以慢慢看,但这个你必须尽快看。"花无意从另一边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为了省省本公子的力气,你最好能自己运功逼毒,这本<<老道议经>>是一本入门的内功心法,你可要好好研习,有什么不懂再问本公子啊!"
小七翻开扉页,作书者黄老道。
自从有了地下书库小七在人前的次数明显更少了。

百花洲月光清冷如水倾洒大片地覆盖着沙漠,那些风蚀出的高低深浅的痕迹,在月色下绵延成一片静默的银海,或平坦如水,或沟壑纵横。偶尔一阵夜风习过,扬起一片细碎的星芒。
花无意拿了酒壶喝了口酒,仰躺在药庐屋顶上对着漫天夜色沉醉。
绿腰坐在屋檐石墩上捣着药草,嘟着嘴抱怨除了送汤药的时候,小七已经整整十天没和他说话了。
花无意倒是觉得最近自己轻松了许多,现在药浴时小七已经可以渐渐凝住真气在奇经八脉中慢慢运行,他只需引导真气聚于心田。
此刻的小七正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盘膝坐于寒潭之中,冰冷的水淹没至他的锁骨,但他丝毫没有寒意,反而觉得自己丹田处充盈有劲,全身血脉畅通勃发,轻提一口真气身体便能微微凌空于水面,气沉丹田便也就微微沉于水中。
黑暗中他闭目抿唇心中欣喜若狂,这几个月来自己每日每夜苦苦练习凝气之法直至最近终于有所突破,看来武侠小说中古人飞檐走壁,铁掌流星,剑气如虹确有其事。
再泡药浴的时候小七已经不需要花无意了,下午泡在地下寒潭之中也可边运转内气边翻看书籍,晚上点了油灯继续看,除了医书他什么书都看,南理国的皇室秘闻,北齐的雪山冰川分布,大燕的建国历史,他都一一浏览。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小七已经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将这地下书库中的书看过三分之一,而自己左胸心脏位置处的皮肤渐渐转为透明,经络血脉隐隐浮现。
"小七,再有一月你心脉经络就会全部凸显,到那时我就可以引出噬心之毒!"花无意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来,小七,为本公子精妙的医术干一杯。"说着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空气中溢出浓郁的桃花酒香。
"小七,别理他,我师兄整天不是看医书就是喝酒!"
"花公子真是嗜医嗜酒如命啊!"
"啊,师兄,你这是不是从边上那棵桃树下挖出来的?"绿腰忽然看到熟悉的酒坛急了。
"我家绿腰酿酒的手艺绝对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花无意搂着酒坛笑得洋洋得意,一双桃花眼眉眼如丝挑衅地飞着绿腰。
绿腰上前就要扯他,"那是我酿给小七的,你给我还来!"花无意脚步后撤翩翩一转身,绿腰连他红纱衣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解毒之前是喝不了的,岂不浪费",见绿腰又追赶近身,他一撂长发飞上枝头,"桃花树上桃花酒啊!"黑发拂过,白面粉玉,红衣纱幔飘摇纷飞。
气得绿腰在树下拉扯着桃枝,粉红的桃瓣纷纷落下,悠悠坠了几片在小七肩头。
小七盘腿坐在桃花树下,阳光从他头顶倾洒而下,头顶扎起的发髻上泛上一层金灿的光润,阴影下的唇边微微上翘,他想这样的百花洲真似陶渊明描绘的世外桃源,不知自己还能在这里呆多久,要是真能呆一辈子自己是不是也能慢慢平静下来,彻底忘记前一世的梦魇。
他闭眼仰头等着花瓣落在面上,小巧的鼻翼上淡淡的容貌散发这柔和的光泽,浓密的睫毛扇贝一样微微颤动。
树上的花无意目光辗转,呼吸随着那漆黑的睫毛在风中轻颤。
毫无预兆的,一双清冷的眸子对上桃花眼,"花公子可否教在下轻功?"
"咳! 咳!"花无意似是酒呛入腔,咳了几声才慢慢说道,"为何?"
"乱世之中总要有一保命之策,花公子难道希望你好不容易医好了我,一回去又让人给弄死了?"
"也对",花无意微微一顿说,"帮你解毒后我就教你,这些时日你不要太过疲累,再不要彻夜看书,好好休息,解毒之日需要体力。"
"好,谢花公子!"
解毒之日,小七仰面四平八稳地躺在塌上,双目平静,上衣尽去,仅着下裳,左胸处皮肤透明,经脉尽显。
花无意拿过一杯水打算喂小七饮下,"小七,这是曼陀罗汁,你饮下,一会儿可缓解解毒之痛楚。
"不用,公子尽管去毒,我受得住!"
花无意心中知曼陀罗汁多饮不妥,又想小七自进百花洲以来无论是泡汤药寒潭,还是研习内功心法都足够坚韧隐忍,于是再不多话,从布袋中取出一物置于塌边。
小七瞳孔瞬间放大,那竟是注射针筒。
"别担心,稍后片刻就好,此次取毒我必有把握!"
花无意以为小七担心好心安慰他。
小七看着花无意诚挚的眼神,微点头,合上双眼。
花无意双掌贴于小七丹田处运出全身内气,胸前经络处顿时涨紫,渐渐发黑,花无意十指纤飞,瞬点神阙穴,巨阙穴,鸠尾穴,檀中穴,取针筒飞快扎入黑色集结处抽出满满一筒黑血,再抽出针筒将毒血推排到钵盂中。
如次反复三次,直到针眼处终于溢出一滴鲜红的血,花无意迅速拧开一个竹筒,筒口对着血滴处,很快一个黑色的小点滑出筒口一头扎进血滴中,慢慢那小黑点再逐渐涨大,这才让人看清,竟是一只蜘蛛。
花无意静静等待着,直到那蜘蛛又慢慢爬回肚脐处,他才掀开被褥替小七盖上。这才出了外间,绿腰边端水替他净手边问,"师兄,怎么样?"
"还算好,他很失了些血,你这些时日给他熬些滋补生血的汤药。"
"恩,我知道了。"
房内小七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心血翻腾,他绝对没有看错,刚刚花无意拿出的针筒轻塑,透明,还有刻度,和现代社会用的一模一样。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直到太阳西落明月升起,屋外晴朗的夜空,迷茫的月光从窗外悄然滑进,他觉得自己和整个时空仿若都在水底晃荡摇曳。

"小七,快喝吧,补血!"绿腰最近安静了许多,小七自解毒后整日呆滞不语仿佛一心沉浸着什么,他都不忍心大声说话,"师兄,你说小七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那红心狼蛛的蛛丝?"
"不会,应该不会啊,许是他现在已无性命之忧噬心之痛他在想今后的路吧!"
绿腰低头不语。
是夜,花无意飞身药庐草顶欲终夜饮酒。
"一人独饮怎能尽兴,在下今夜陪花公子一醉方休可好?"小七轻吸一口气跃起踉跄着落于顶,花无意赶紧一跃起身就欲上前稳住他摇晃的身影,一股桃花酒香仰面而来,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夹杂着深深的药香伸来,小七急忙伸出双臂平衡身形,伸出手臂的宽袖不着痕迹地拂开那只手,站稳后微微一笑,"看来我的轻功还需要花公子多多指点!"
花无意背手俯身直视他清凉的眼眸,"本公子自当尽力!"
小七低头坐下,"花公子,我肚脐里的是不是红心狼蛛?"
"你发现了?"
"恩,我体内的余毒还要清多久?"
"上次虽然已经取毒成功,但你体内的毒沉积年岁太久,这只红心狼蛛吐出的蛛丝剧毒无比却正是噬心之毒的克星,以后每月初一你聚气丹田起于中焦,反行运手三阴经,逼出胸前三滴血,那红心狼蛛便会吸食,同时那蛛丝便会溶进你心脉之中?"
"我要养它多久?"
"现在可是它在养你!你可别小瞧了它,它的一缕蛛丝可以放倒一匹骆驼。如此一年以后你的毒就可以全解了,但那红心狼蛛颇有灵性,一生只喜一人血,它会跟你一辈子!"

 


戈壁滩

"噬心之毒尽除以后我还百毒不侵吗?"
"这个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来百花洲时。"
花无意想想,那时他问他沙漠中缺食如何应对,小七回答说翻石头下蝎子蜘蛛,他却没问他怎么识别那些昆虫的毒性,看来他就是那时凭着自己的态度知道的。
"不过你体内有了红心狼蛛蛛丝除了蛊毒你一样百毒不侵!"
"花公子,恕我冒昧,请问你的医术都是你师傅所传吗?"
"是啊!"
"那帮我吸毒的器具呢?"
"黄老道和我打赌说你一定会问此物?"
"黄老道是红心狼蛛的主人?"
"他是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
"我怎样才能见到他?"
"他见了你的指针盘便一直等着你去见他呢!哦,忘记告诉你了,你来时包袱里有几样东西我拿去给他看过了。"
小七想到明天就要随花无意出百花洲赶赴戈壁见黄老道心里百味俱全。
岛上那红褐色的土壤,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地上随处可见鲜活的尸体,四周充斥着无尽的厮杀声、呼喊声、枪鸣声,一把匕首悄无声息探近她的颈部动脉。
"啊!"
小七睡梦中猛然惊醒,一身冷汗,上一世的场景如影随形,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这样的噩梦了。
外面新月如钩,寒凉如水,他再也无法入眠,索性起身走入夜色之中。
百花洲的景色在月下生动迷人,影影绰绰如潮水起伏着,皎洁的月亮散发着银色的光芒,水面上小小的波光粼粼闪闪让人赏心悦目,远处的月光洒在了漫无边际地白沙上,犹如洁白的丝绸上点缀了无数细小的夜明珠般梦幻、迷人,整个桃花林交映着银银的白光。
黄老道所在地戈壁滩在百花洲东北方向两百多里的地方,所幸花无意对这条路十分熟悉,一路都能寻到小块绿洲补给,走得比小七寻百花洲时轻松多了。
路上花无意有意无意地暗示黄老道武艺的登峰造极。
小七心中细细思量,暗下决定。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整整一月才到达。
浩瀚无垠的戈壁滩,粗犷豪迈,雄浑壮阔,滩上布满粗砂、砾石,踏在上面,沙沙作响。一条条干沟毫无生气地横卧在上面。除了一些麻黄、沙拐枣等耐旱植物点缀其间,很少有植物生长,动物也销声匿迹,正是"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
戈壁滩的洞穴里,黄老道花无意小七三人对饮。
"小七,不必拘礼,我与无意乃忘年之交,今日在这茫茫大漠中我们三人对饮实在是缘分!你为何心事重重?"
"前辈,在下非是拘礼,只是在下向来愚钝, 对人对事有些迷惘故一直郁结于心。"
"我常在想,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又将去往何处?"
"这就是你的郁结所在?"黄老道拂须不语,慢慢起身面向穴壁,"小七,你跟我来!"引着小七步入里间一个暗室,抽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他,那书面上竟是拉丁文,他一眼就认出这一本是圣经,"那是五十多年前,当时我还是少年,刚开始游历各方,进了大燕庐州北山尽头处的北漠,我很好奇北漠的尽头会是什么,于是只身进入,最终看到尽头,是大海,是广阔的大海,一望无际,波涛连天,那时我也这样问我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将去往何处?于是我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希望能寻求答案。有一日我碰到一个异族人,他有一艘高耸入云的船只,那船只竟是用铁所铸,我认为他是世外高人便向他求教这三个问题,他没有回答却给了我这本书并说答案就在这书中,可惜这么多年我仍是无法参透。"
小七心中惊涛骇浪,天外有天,这个世间除大燕北齐和南理外在那沙漠尽头大海的另一边一定还有别的国家,会是古罗马吗?
"小七,无意给我看你的指针圆盘时我就知道你或许能看懂这本书,因为那个异域人手中也有一个类似的圆盘,它的指针永远指向正南。"
"前辈,在下确实对这异域文字略知一二,不过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小七只管讲!"
"在下想拜前辈为师研习武艺。"
"哦,为何有此心?"
"前辈,实不相瞒,在下对自己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何人对我下毒又将我卖进青楼,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小七,我从来不收徒",黄老道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平静的面目后是掩不住的悲凉但直面的坚定让他的双眼熠熠生辉,"但我想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教你武功,你教我认这本书上的异域文字。"
"成交。"小七躬身致意,"谢前辈!"
他想黄老道此人真如花无意所言,行事不循常理。
戈壁滩时而静悄悄,静得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时而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那气势似要把整个自然界消灭在它的淫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戈壁滩上满目苍凉,毫无生气。然而,那麻黄草为了寻找水源,把根深深扎进粗砂砾石里。这种貌不惊人的植物,枝叶窄小、枯黄,但它高仰起头颅,怒视着荒原,看不出丝毫的妥协和乞求。
花无意早已回了百花洲,整个戈壁滩上只有师徒二人和无尽的泠冽风沙石砾。
小七废寝忘食,彻夜习武。他的此刻的心异常安宁,永恒的宇宙,无穷的空间,广袤的天地,自己不过是千山万海中一缕尘埃,既然自己历尽艰辛至今仍鲜活着,那就勇敢地去活着,这一世的命运绝对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三四年的戈壁滩习武生涯转瞬即逝,厉风中小七身姿挺拔,肤色幽蜜,双目晶亮,吐纳深邃绵长,步履沉稳劲霸。
每年四月雨季之时花无意都会来戈壁滩,每每注视雨中身影沉默不语,几日后又匆匆而去,小七对此无知无觉。
"小七,你的轻功如今已是大有所成,内力也充盈培实,在三国之中你可以算上一流高手,但你欠缺的是与人交战的应对经验!"黄老道自是不知小七前世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他沉默不语,知道分别的日子来临了,果然。
"小七,我自知年岁已高欲在闭眼之前再行走一遍这大陆上的山河,你过几日便出沙漠经历你的人生吧!"
"谢前辈教导多年!"小七伏地行叩首礼。。

 

端倪

两个月后,小七出了沙漠。
燕京月如银盘,正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观星楼飞檐钩戟反转上翘,檐尖上一身影迎月而立,仿若飞身欲赴天宫,正是孑然一身的小七。
月下阴影处一瘦小的黑影一闪而过去,小七一时心奇沿着屋顶一路追踪,跟到东区一座开阔的宅子。那黑衣人进了西角的边缘熟门熟路地进了一个小院子,扣了三下门棱,一个彩衣飘飘舞姬模样的女子轻飘飘出了门,两人耳语几句,那黑衣人便迅速原路撤回,刚一出东区拐角就被击得钉住身影晕了过去。
黑衣人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一根木柱子上,四下昏暗,不见天日,正欲呼救,突感一股杀气近前。
"你要敢喊出声,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沙哑的声音辨不出男女,那人从暗处走出来,看不清五官,但一双眼睛冷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