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用了。不过,那应该单纯只是选角错误的问题吧?”
“没错。但是,也还有别的想法。《多尾猫》是昆恩四十三、四岁时写的书,因此选了一个和作者年龄相当的人来当主角,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况且昆恩本人一定多少也带着点不良中年人的味道。看书的时候,不会有那么明显的感觉。可能因为这个缘故吧?我不想想像年过四十岁以后的艾勒里。不过,虽然名侦探的形象让我感到失望,但真实的名侦探应该就是那样没错。所以,一把那个名侦探的形象与自己的将来重叠在一起,我就感到心情沉重,明日的自己只怕也会变成那个样子。谁都想永远保持年轻,但现实是残酷、丑陋的。”
容子突然停下正在排饺子的手,用力地双手抱胸,以不想再说下去的眼神看着纶太郎。纶太郎不知所措地看着排在桌子上的饺子。
“——包了这么多,一个晚上吃不完吧?” 棒槌学堂·出品
“你放心。”容子回答。“剩下来的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在冷冻库里就可以了。放三、四天再拿出来解冻,用煎的或用水煮都很好吃。”
纶太郎心不在焉地顺着容子说的话点头,还抬眼偷看她。容子依旧双手抱胸,稍微弯着膀子,看也不看饺子,以一点也不幽默的口气说:
“既然那么不喜欢,何不干脆就放弃了?把你的圣经啦、名侦探的招牌啦,一起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在冷冻库里就好了。”
“嗯。”纶太郎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严肃地点了头。“我觉得那样做确实是最聪明的解决之道。照你说的,把自己冷冻起来,洗手不干了,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我这样说好像显得很狂妄,但我就是无法照你说的那么做,这好像是我生来就有、无药可救的天性。”
“既然如此,抱怨形象不好看或时代错误也没有用。不要在意眼睛看到的东西,下定决心走自己想走的路吧!”容子断然地说:“怎么搞的?我觉得最近和你说话时,老是听到你在抱怨。我不是不能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不是你的个人生活指导员呀!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聊天,我当然希望可以听到愉快的话题。我这样说有错吗?既然那么不想多一岁、不想过生日,那我回去好了。你尽管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一边看难看的影片,一边伤心自己的未来好了。但是,你真的宁愿那样吗?”
容子一住嘴,餐厅立刻陷入寂静。纶太郎看着容子生气的表情,可以知道她一半是真的生气,一半是带着挑衅的意味,故意想让他着急。
“OK,我知道了。”纶太郎改变态度,说不上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只是以率直的口气说:“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回去。不管怎么说,我对我自己选择的路仍然感觉很骄傲。作为二十世纪末的名侦探,我很努力地制造刺激,有时虽然感到泄气,可是那就像把带着苦味的香料加到料理中一样,有提味的效果。总之,我是故意讲那些话的,目的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希望你多关心我。如果我的话让你生气了,那么我向你道歉。其实我现在快乐得心脏好像要裂开,像才刚满十七岁的少年,想跳到桌子上面跳舞。谢谢你帮我过生日。不过,是不是生日不重要,你来这里才是我最高兴的事。什么穿着知性的朋友,还是有四重人格的精神病杀人凶手,统统让他们在门口等到明天再说。今天正好是你们巡回演唱会中的一天,你还来为我包饺子。这样的饺子是生日宴会中最好的食物。今天是我二十九年的人生当中最最快乐的一天。我的人生太美好了!来,为你的眼睛干杯!”
容子愣住了,带着怀疑的眼神认真地看着纶太郎说:“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你不得不这么说?”
“大概——两者皆是吧!”
“无药可救。”容子抓起舀饺子馅的汤匙柄,无奈地把汤匙丢进大碗公里。“你大概当不成不良中年人。看来你只会变成半个大人,一个不算完全成熟的青年,或许这样比较适合你。”
纶太郎一脸正经地笑了。
“我就喜欢你这种直言不讳的个性。”
“真像个傻瓜。”容子像是接受纶太郎的言语挑战似的,喃喃说道,然后突然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窃笑出声,说:“反正你也不是现在才这样的。不过无论如何,法月仍然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我接受你的夸奖。”纶太郎在流理台洗过手后,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一罐给容子,一罐拉开拉环后,对着嘴将啤酒灌入口中。“辛苦之后的啤酒最美味了。”
“不要偷懒,还没有结束呢!请你准备热平底锅。时间差不多了,法月警视快回来了吧?等我们三个人都到齐之后,就可以马上开动了。”
“这个时间应该要回来了。”纶太郎看着时钟说。“早上要出门前还说今天会早点回来。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案子?”
“我看了六点的新闻,没有这方面的报导呀!”
“那么,他可能顺道去哪里了吧!我父亲没有回来也没关系呀!反正我每天都看得到他。他大概晚点才会回来,我们先开始也无妨吧?”
“不行。”容子一口回绝。“告诉你为什么我今天会来的理由吧!我是为了接近心里仰慕的法月警视才来的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仰慕的法月警视?”
“对。”容子以陶醉的口气说道:“令尊非常了不起,他有成熟男人的严谨与可靠,又有宽大的胸怀,平日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应该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定会把事情说清楚。他对待女性的态度非常绅士,是个坚强的男子汉,但又有颗关怀别人的温柔之心,是一个面对困难时也不会说出泄气话,拥有不屈不挠精神的警官。他一直单身吗?不想再婚吗?我想试着主动出击。”
“别说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哎呀!我没有开玩笑喔!”容子毫不客气地说:“我现在要说的话是以前从来没有说过的。老实说,我喜欢比我大十岁以上的男人,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太稚嫩,行为轻佻又喜欢装可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一个不想长大的青年,我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并没有暗指某人喔!我只是觉得那种人和法月警视比起来,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我也不知道你在说谁,但是我想代替那个人说话,让你有这种感觉真的很抱歉。”纶太郎毫不畏惧,正面迎战。“不过,你不是还没有见过我父亲吗?怎么敢判断我父亲是你口中形容的那种人?还是你在来这里以前,雇请征信社的人对我家做了调查?”
容子一边收拾桌面,一边像享受了一场游戏般,露出妩媚的笑容说:
“法月先生,请听我一个忠告好吗?请你不要用太夸大的口气,对你为数不多的读者说话。因为我对令尊的了解,完全来自你书中的描述。”
“听你这么说,我才发现原来我在小说中太过美化父亲的形象了。难怪最近有不少读者投书,抱怨法月警视出现的次数太少,而无视我的存在。嗯,这样就合理了。配角抢走了主角的光芒,这是系列小说常发生的宿命。不过,为了不让你的想像幻灭,我还是老实告诉你吧!我父亲真正的样子,和你想像中的理想男性距离差了大约一光年。你仰慕的法月警视的真面目,是一个粗野、迟钝,顽固、鲁莽、尼古丁中毒的家伙,而且还是‘以父为尊制’的封建思想的支持者。此外,他还有面对女人时就会说不出话的毛病。”
“你说的这些话很酸,很像嫉妒时说的话。”容子这么说着的时候,突然脖子一偏,好像在对眼睛看不到的第三者征求同意般,动作有些奇怪。
“你懂什么?”纶太郎愈发觉得被嘲笑了,不禁提高了音量。“从出生到现在这二十九年来,我一直和我父亲生活在一起,最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了。我知道了,关于我父亲的形象,我以后不会在小说里作特别的润饰,要贯彻严格的写实主义,写出父亲的真面貌。”
容子没有说话,但是以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指着纶太郎的后面,也就是客厅另一头的大门那边。那里有什么东西吗?纶太郎转头看,接着连忙闭上嘴。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已经被打开了,那位要被贯彻写实主义的人就站在门口。看到露出得意的微笑看着自己的父亲,纶太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我都听到了。”法月警视以贯彻“严格的写实主义”的口气说。


* * *

 

“我认为最后一个是我的,因为是我的生日。”纶太郎伸出筷子,夹起平底锅里的最后一粒饺子,整粒塞进嘴巴里。
“见风转舵的家伙!”容子愉快地说着。因为喝了点啤酒的关系,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刚才还在发牢骚,说不喜欢过生日,还说吃不完要怎么办。”
法月警视像在漱口一样喝光了罐子里的啤酒,痛快地吐了一口气后,开心地对容子说:
“谢谢你的招待。本来还觉得很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但是,我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没想到你不仅擅长音乐,对料理也很有天分。”
“我只会这些。”容子柔顺地老实说:“这是乐团集训时用来增强体力的菜单。以前乐团的音乐还卖不出去的时候,有时一整个星期都得吃这个。冬天的时候就做关东煮。”
“我觉得你太谦虚了。什么只会这些?懂得这些就很足够了。你说是不是呀?纶太郎。”
“不要忘了,我也有帮忙包饺子。”纶太郎强调。
“真不巧,你包的饺子全部都吃下肚了。我一眼就可以看出哪一个是你包的饺子,因为形状太难看了。而且,只是用饺子皮把馅料包起来,还算不上是帮忙。”警视摇摇空的啤酒罐,说:“再给我一罐啤酒。”
“我来。” 棒槌学堂·出品
容子立刻站起来。在她背对他们打开冰箱时,警视用手遮着嘴巴,打了一个饱嗝。容子拿着啤酒过来时,看见纶太郎笑嘻嘻的模样,便问:“怎么了?”
“没有,没事。”
“谢谢。”警视一脸若无其事的接过容子递来的啤酒,一边瞪了纶太郎一眼,一边拉开拉环,像小鸟喝水一样小口地喝着啤酒。“我以前就是这么想的,我想要的不是你这种个性别扭的放荡儿子,而是乖巧温顺的女儿。”
容子面带害羞地微笑着。
“家父说过正好相反的话,他想要的是儿子。我家是三个女儿,我下面的两个妹妹都嫁人了。”
“如果他有儿子,就不会这么说了。”警视含糊不清地说。“例如你们刚才说的——”
“已经说过的事情,请不要再提了。”
纶太郎提出抗议,可是警视根本充耳不闻。
“什么这个年纪还叫什么名侦探、本格推理小说是时代的错误!容子小姐,你用不着理他小家子气的牢骚。又没人摆脱他,是他逼自己不必要的压力,却说自己的负荷太重,不能放下身上的重担。他说的什么话?根本不合理,完全是自以为是的大话。我几乎每天都听他说相同的话,耳朵都要长茧了。由此可以证明他根本不是在为自己的怠惰找借口。每天都摆出一副面临人生大问题的样子,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呀?都已经二十九岁了,还像个爱撒娇的中学生,这种没出息的男人,一定讨不到老婆。”
“爸爸,这是两回事。”
“不,不,是同一件事。”
警视豪迈地大口喝了啤酒,固执地说。容子有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帮谁比较好。
“你真的认真对待自己的事情了吗?”警视像在演戏一样,以戏剧化的语气说:“打起精神吧!在你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像一个逐渐腐烂的垃圾一样,以悲观的理论来粉饰自己的无能时,你知道我解决了多少问题吗?你以为我会放任可怕的犯罪事件不管,整天悠哉游哉的吗?如果你有我千分之一的努力,有为了工作流一滴汗水,我就不会对你这样说教了。但是,看看你最近的惨状吧!上个星期你交了几张稿子?不,应该问上个星期你写了几行?你的全新长篇小说什么时候才会完成?有几本书已经拖过截稿日期了?这个月和几个编辑吵过架?又被多少人下最后通牒?”
因为容子在场,所以纶太郎只是摆出一张扑克脸,没有回答警视的问题。现在的主角是父亲。
“一年到头都在讽刺自己的工作,说什么自己的工作是旧时代的遗物、像是史前时代的化石,一副唯有自己明白、自己最累的模样,其实紧紧抱住旧时代遗物不放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吗?这和年龄与出生的时代根本没有关系。不管名侦探的招牌是否褪色、本格推理小说的理念是否从根本崩溃、柏林围墙是不是还存在、苏维埃政权是否解体,这个世界上都少不了犯罪事件,到处都可以看到成为小说题材的事件。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目光投注到那些方向?”
容子听着听着,眼睛愈睁愈大,渐渐有些坐立不安,因为她所仰慕的法月警视的动怒模样,让她慌张了。可是,她又觉得能化解这种可怕场面的人,好像只有自己,于是她战战兢兢地试着劝警视:
“那个……或许是我多嘴吧!我觉得您所说的事,他本人一定有所察觉了。而且今天是他的生日,您这样一直责备他,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纶太郎露出淡淡的微笑。
“不会、不会,一点也不可怜。”
他打断容子的话,并且看着父亲的脸。现在轮到法月警视摆出扑克脸的模样了。容子完全想不通,便问:
“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为了庆祝我生日,家父的特别表演。”纶太郎说明:“和你胡编瞎掰的故事是一样的,这是为了招待嘉宾的卖力演出。”
“哼!是吗?”警视说。
“不得了!爸爸,您表演得真精彩。一开始就开快速狂飙,可惜后半段的步骤有点乱了。途中我也差点信以为真了,那么漫长的前段表演,就是要让我上当吧?可惜重要的主戏让人失望了。根据我的观察,您今天晚回来的原因,一定是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什么新闻,并且认为新闻中的事件可以成为我的小说题材。对吧?”
正中要害。警视重新露出微笑,用手撑着桌面,手指弹着啤酒的铝罐。“你当然不是那么没有出息的儿子。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送你的生日礼物必须借用一下你的智慧。不过,对名侦探来说,我的问题大概不是什么特别伤脑筋的难题才对,你就当作打发无聊的时间,想想这个杀人事件是怎么一回事。”
“可以写成五十张稿纸的短篇小说吗?”
“你这家伙!马上就摆出作家的嘴脸了。”警视好像责备纶太郎似的说了这句话之后,便把视线投注在容子的脸上,说:“对不起,硬让你陪我演了一出戏。我儿子虽然把这件事当作他的生日礼物,但是这个问题本来应该由我自己解决才对,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要求他解决这个难题,所以我在抛出钓鱼线之前,先慎重地撒了鱼饵。如果让你觉得很无趣,我向你道歉。”
“不会,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趣……”容子回答。但是她还是觉得迷惑,一脸不甚明白的表情,于是纶太郎在她的耳边悄悄说道:
“明白了吗?我非常了解我的父亲,所以刚才才会那么说。”
“啊,我好像有点头晕了。”


* * *

 

包括客人容子在内,三个人一起转移阵地到客厅里。法月警视装模作样地像个黑手党的老大一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嘴上问容子:“不介意我抽个烟吧?”没多久就大口大口地开始抽烟了。
“纶太郎,你知道前天世田谷区的某栋住宅大楼里,发现了一具二十五岁上班族女尸的事吧?”
“知道。我白天看了电视的谈话节目,说两人是住在一起的同性恋人,因为感情的问题还是什么原因,所以凶手杀了同居的情人,用瓦斯炉烧毁死者的容貌之后逃跑了。是这个事件吗?这个事件盖过了演艺界的八卦新闻,谈论了相当久。”
“我也看到那个报导了。”容子说:“我们看的电视频道大概是一样的吧!”
法月警视皱着眉头偷看了一下容子的表情,然后好像在责备纶太郎用语不当一样,轻咳了一声后才说:
“就是你说的那个事件没错。但是,所谓的同性恋根本是无稽之谈,那是媒体自以为是的猜测,根本没有事实根据。节目播出后,被害人的家属好像还到北泽署抗议。然而这对北泽署来说根本是无妄之灾,因为北泽署完全没有在记者会上提到这一点。应该是冒失的电视节目主持人采用了同一栋大楼住户的随口揣测,所造成的误会。”
“或者是电视台为了拼收视率,故意危言耸听的吧?”纶太郎得意洋洋地说。“怪不得哪里怪怪的,那些记者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所以说,媒体这种丑闻式报导的修辞法是绝对不能照单收的。作为一个名侦探,一定要明白这一点。”
“一定是那样没错。”容子点头说:“电视台的想法就是那样的。而且那种谈话节目的观众大多是中年以上的妇女,对那种新闻总是特别好奇。我们几年前在某一个地方的活动中心办演唱会的时候,当地的妇女就来抗议,要我们停止演唱活动。当地的妇女协会成员们认为我们乐团是女同性恋者,等演唱会结束后,会把来听演唱会的女性乐迷们带到后台办不纯的同性派对。因为有人对她们那么说,所以她们就相信了。像我们这种纯女子的表演团体确实不多,就算像宝塚歌舞剧团[【注】:为日本知名的大型剧团,成员皆为未婚女性。]那样的团体,也常被传说是同性恋团体。我们平日虽然会开玩笑,却没想到真的会被其他人那样看待。不过,后来我们还是照常演出,而且因为经历了那样的风波,大家都更加卖力表演,观众的热情也被带动起来,获得了相当大的回响。但是,那种奇怪的传言确实为我们带来了好一阵子的困扰。”
“那种事真的很麻烦。”纶太郎说,然后又正色说:“或许我最好也要多注意一点。”
“你要注意什么?”
“刚才你也说过的事情呀!我好像太美化父亲大人了,而最近的读者又特别偏激,搞不好会把我们想成同性乱伦什么的,我可无法接受那样的误解。”
“不要开这种恶心的玩笑,再胡说八道就把你赶出家门!”警视生气地提高音量警告。“还有,容子小姐,请你也不要顺势讲出太离题的话。我们现在的话题是世田谷的女性上班族命案,不是在讨论同性恋。”
“对不起。”
“啊!你不用道歉。不管怎么说,目前还看不到这个案件与女同性恋有任何关联。电视台必须为无的放矢的报导负责,这和我们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的问题是被害人的脸部被烧毁了吧?”纶太郎抢先发问。“如果电视台的报导可信的话,凶手和被害人应该是同年龄的女性。而因为脸部被烧毁了,所以被害人的身份成谜,是吗?”
“不,不是这样……”警视正要回答,但是视线突然转移到容子的身上说:“应该先问一下你的。你可以接受这种话题吗?这个事件和杀人有关,内容免不了血淋淋的,某些情节对你来说或许太刺激了。”
“没问题的。”容子满不在乎地说:“我也会看血腥暴力片。”
“那就好。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所说到的都是枝节的细微部分,也就是说刚才纶太郎问的问题,答案是否定的。我想借用纶太郎智慧的并不是那个问题。死者的脸确实是被烧毁了,但是,已经没有人重视这一点了。我这样说似乎有语病。总之,经过第一阶段的调查后,包括我在内,警方已经大致了解这件命案的类型及凶手的古怪行为,并且也找到了可以锁定特定凶嫌的物证,所以明天应该就可以拿到逮捕状了吧!目前失踪的女性室友就是被锁定的凶嫌。像这样简单明了的案件,根本不需要借用你的智慧。问题是死者在临死之前,留下了让人无法理解的信息,就是这个像谜一样的信息让我们感到困惑。如果能使用你个人风格的陈腐表现——”
警视别有深意地抿嘴笑了一下,才又接着说:
“解决这个案件的‘钥匙’,就藏在不会说话的死者肚子里。如果能够立刻逮到凶手、让凶手说出真相,这个案件就解决了,但是那样就借用不到你这小子的智慧了。我刚才说过了,这个问题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请你不要作多余的探索和过度的解读,因为那样只是在浪费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纶太郎故意闹别扭似的说。“既然如此,那就请把这个简单明了的事件从头到尾说一次吧!”
于是警视重新点燃一支烟,吹了一口烟后,开始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