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子很是瘦弱,手臂瘦长,压在我的胳膊上,我用力握着,扶着他进屋子去。
清雅因为常年病着,身体总是稍稍弓着的,饶是如此,却仍旧比我高出一些。
可是这相处的一年来,常常见他以手掩嘴轻轻咳嗽,或者扶着桌椅之类微微躬身难受的样子,我竟没有机会得见,一个健康活泼少年挺身活动的姿态。
看过不少大夫。
我每个月的薪俸,有相当一部分是花在药物之上了,可是清雅的病却总不见好,我四处打听名医,然而一个个的名医在替清雅把脉过后,都会面露异色,然后大摇其头。
一帮庸医,哼!
每当这时侯,我都会感叹…若是在现代的话…立刻去做个全身透视,亦或者其他…
呃,想的太多了。
我叹息。
将清雅扶着上床,替他盖好了被子,又将小炉子弄得旺盛了些,转身要离开。
清雅忽然说:“姐…”
我站住脚,看他:“怎么了?”
清雅说道:“今晚太冷了,你的屋子内没有炭火,姐,你就…”他看着我,慢慢地说,“跟我睡一块儿吧。”
我听了这话,赫然大惊,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头麻到脚,再从脚底慢慢地倒回去,一刹那简直是头重脚轻,身子飘飘,,惊魂十足。

5 被夜袭的凤主簿
更新时间2009-12-30 21:54:51字数:2728
其实我应该不算是一个迂腐之人。
在现代的时候,通常会有一些无聊的选择题,比如:男女可不可以同睡一张床而什么都不发生?
我虽然是不屑去做这种低级问答的,可是内心却充满天真无邪的以为:这自然是可以的。
你不可以,不代表别人不可以。
一个男人是禽兽,不代表所有男人都是禽兽。
反之亦然。
当然,该小心的时候不能大意,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可能是我对,不过现实之中还是尽量避免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好。
又当然,那个人是你心疼的病弱小弟的话…
我望着清雅,他亦看着我,不一会儿,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垂下,遮掩那明亮的眼睛。
我忽然在心头猜想:清雅此刻,心底在想什么。
的确,我那边很冷。
为了省钱为他治病,只给清雅这边生了小火炉,没到晚上,我便会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连衣服也不用脱,一直抖到半夜才能逐渐地暖和过来睡着。
然而正感觉睡得舒服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又不得不起身上工。
时势造英雄,这句话说的对。
以前的我,起码不会如此亏待自己吧,何况,现代自有电褥子等好物,物美价廉,虽然有点小小危险。
其实我有暗暗在心底数自己,何时会坚持不住而后崩溃。
清雅忽然说出这种话来,我的心头又惊又喜。
一方面觉得这个邀请极具有诱惑力,另一方却觉得,虽然顶着姐弟的名头,再怎么说毕竟是男女有别。
清雅见我不语,双眼竟不抬起,安静地说道:“姐姐不喜?那也罢了,是意料之中的…谁愿意守着这样我这样病的随时都会死的人呢,其实姐姐你不知道,你每天出去,我一个人在家里有多怕,我怕我就突然死了,你却不在我的身边。”
他抬起双眼,认认真真,清清明明看着我。
我脑中轰地一热。
“我睡觉不老实。”只好说,“或许会闹到你。”脸有些发红,低着头几乎不敢看面前少年。
“哈…哈哈…”他轻轻地笑了,是容许的笑,带着一点点的意味深长。
我很少见清雅笑,然而,此刻见他如此一笑,便如同立刻见了晴雪之日,那漫天阳光飒飒落下,映的少年一张脸庞如许灿烂,宛如春日花开,郁郁馥馥,身边尽是香气缭绕,沁人肺腑。
在这一刻我忽然了悟。
假若,清雅他身上并无这等绝症,恐怕,会是美的叫人移不开眼睛的翩然美少年罢。
只是…
上天弄人么?我退出去,去自己房间内抱了床被子进来,将被子放在清雅身边,坐下了低着头脱鞋子。
身边的清雅动了动身子,似要向内腾出空地给我,却又停住,说道:“姐姐你到里面去吧。”
我答应一声,头也不敢抬,匆匆将长长的靴子脱下扔在一边,埋着头以最快的速度窜到清雅的里面,拉起自己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但愿今晚上不会梦游,不会说梦话,不会磨牙,不会…总之安安静静,一觉到天明。
“噗…”轻轻地一声响,是清雅将油灯吹灭了。
我的心一跳,失了调子。
双手抓着被子,紧张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清雅是听不到的吧?除了这小小担心,只觉得这斗室内温暖如春,清雅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温温的声音说道:“姐姐,睡了。”
我只“嗯”了一声,脸红发热,大概是因为睡这样温暖的房间,太过激动所致。
就算心理有几多惶恐,到底是因为太累,不一会儿便欣然入梦。
睡得半是模糊,隐约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心知肚明着,却始终不愿意动,死死地抓住我的被子,贪恋那久违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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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正是好梦之时,耳畔却响起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我正梦见在现代的家中,躺在太师椅上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看天色,旁边有一本放着没看的书,和风呼啦啦吹过来,好温暖,好温暖,忍不住舒服地松了一口气,耳边传来了风掀起书页的声音:哗啦啦…
轻微的入了人的心底去,实在满足的不得了。
“砰砰砰!砰砰砰!”那噪音在不停地继续着。
我皱起眉,是谁如此不识相来扰人清梦?不管他…
翻了个身,死死地抱住软呼呼的被子,顺势将腿搭上去,牢牢压住。
那被子抖了一下。
“砰砰砰!”门外的声音越发响亮,这一次,夹杂着慌张的喊叫:“凤主簿,凤主簿!”
这般熟悉?
天大的事情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来烦我啊!身下的被子温温暖正好,我爱极了,自从入冬之后,我便没睡过一个如此甜美的好觉,我的手轻轻地在被子上滑过,软软的,很有弹性,很好摸的感觉,等等…
我猛地惊醒过来,第一感觉,就是头皮发麻,隐约觉得头顶三千发丝齐齐地竖起来,朝天如刺猬状,我触电了,不得了,手脚麻木,口干舌燥,想爬,却爬不起来,神经一激灵,终于一个翻身慌忙坐起来。
慢慢地转头去看,方才被我压在身下百般蹂躏的温香软玉…
那是…
清雅啊。
真是无良无品…脸上刹那如喷了一口血,幸亏灯是熄灭了的,又幸亏,清雅是睡着了的,他没有发觉,他没有发觉!
我的心狂跳,然后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幸好,幸好清雅没有被我的不良睡品给扰醒,我这张脸面,总算得以保全。
门外的呼叫声还在继续,若我不出去的话,他似乎有打持久战的坚韧,恨得我牙痒痒,而清雅又在睡着,我怕耽搁下去,迟早将他惊醒,实在可恶,是谁如此的不长眼,不知道半夜三更出没是很惊悚很不道德的事么?
我翻身,轻手轻脚自清雅旁边下地,摸索到床边的火折子点上灯,睡觉之前只脱掉了外衣,此刻披了衣裳,弯腰拿起靴子,忽地觉得手上有什么不对。
我低头去看…
靴子的前头上,细细致致的系着一圈又一圈儿的草绳。
我心头一颤,望向旁边仍旧一动不动的清雅。
是他!
在我睡熟之后,替我系上的…我曾见邻家这般穿过,据说是防滑,难道说…是因为我告诉清雅我滑了一跤,所以他…
心头刹那暖暖,只想回身将这好孩子狠狠地抱一抱。
奈何耳边叫魂的声音持续不息,坚忍不拔,我甚至听到了旁边的邻家已经出面干涉。
我叹一口气,掀起帘子出外,顺手自门口拎了一条长木棍,披衣开门。
门扇打开,雪花迫不及待拥入我怀,差点把我堵回屋中。
耐着性子把门打开,那人如见了救星,发出一声哀嚎:“凤主簿,你可起身了,快,跟我走!”
“何事?”我急忙甩脱那人的手,自方才便已经听出,是衙门中的差役,只不过,这帮家伙向来懒得要死,更没有理由这么晚出现,就算是出现命案,这样恶劣的天气又能如何,谁愿意出外抛头露面忍着天寒地冻?
傻子才会。
“凤主簿,来不及啦,小侯爷那里,出了人命。”惊慌失措,乱跳在雪中。
S##t!f##k!饶我是个知书达理的好青年,此刻也忍不住在心底狠狠地骂了几声狠辣的,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怪不得这些差役们辛辛苦苦晚上也肯出没,原来是因为遇上了个狠角色。
我有心推脱,然而一想到那人阴沉着一张冷脸对我说“本侯捏死你仿佛捏死一只臭虫”那副德性,心头想,做一个活的人,总比做一个死的臭虫要好一点点…
于是我,妥协:“等我片刻,去去就来。”
不理会那人的请求,我啪地关上门,先入内,这一趟差事,可大可小,那位东京来的贵人,不是好惹的主儿,万一做差了一点…触犯了那喜怒无常的性子,怕我就真的要变成死的臭虫了,无论如何,总要跟清雅支会一声。

6 被震惊的凤主簿
更新时间2009-12-31 4:28:09字数:2756
少年睡得正香,而且水相良好,被我那么蹂躏,始终也是躺得笔直,一派安然模样。
狠狠心,少不得轻轻地唤醒了他。
清雅睡眼朦胧,看着我,问:“姐姐,怎么了?”
“嘘,”我冲他作出噤声的手势,“有一件紧急的案子发生,我需要去一趟,你继续睡,明儿之前我会回来的。”
“什么,这时侯?”清雅却是急了,人也清醒过来,似要坐起。
我急忙拦住他:“放心吧,无事,有衙门的差人陪着。”
“可是这半夜三更。”他皱起眉来,有些生气。
我的心却暖暖,知道他不过是担忧我而已,握着他肩头重新让他睡倒,替他将被子拉上,说道:“这一次特别,我不得不去,清雅,你听话,别担心我。”
他乌溜溜的眼睛只看着我,虽然仍旧是有些生气的,可是却真的沉默下来。
“好,那你,小心。”望着我,静静地说。
我点点头:“我去了。”摸了摸他的脸,转身,将衣裳整理好了,迈步出外,才鼓足勇气,拉开房门。
风夹着雪花,再度如洗礼一样的冲了过来,扑我满怀。
我心底默默地开始诅咒那位从东京而来的不速之客。
同时满怀恶意地猜测:说是命案发生,难道死的正是此人。
那样世界就重归太平了。
桀桀桀…
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蛮得意地偷笑了起来。
这样恶劣的天气,这样怒死人的差事,如果不发挥一下阿Q精神,可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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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拉着我,一阵黑夜急行。
人家说,月黑风高是杀人夜,而如今,真是两点齐备,还多一场暴雪。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一边走一边心思:路边这雪已经如此厚了,万一真的杀了人,随便扔到里面,便也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发现吧。
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阿米托佛,走夜路的时候,不可念叨这些。
我赶紧收敛心神,全心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地点。
我感觉自己也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
来不及看是何地方,昏天黑地雪又急哪里看的清楚?急忙先跳到屋檐下,接着里头明亮的灯光,拍打身上的积雪。
额头上的雪冻成一片,遇到室内飘出的暖和之气,慢慢融化,鬓角都是湿了,一会儿,整个脸也似刚刚洗过一般润泽。
我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打量周围。
不看则已,一看,差点又让我倒退跳回到雪地里去。
这,这,这…
这看来眼熟之处,我曾经多次经过此地却始终没有过一次驻足,虽然楼头窗口有诸多的姑娘挥动红帕子招呼本主簿,莺莺燕燕娇软之声让人心醉神迷,然而本主簿都没有一次心猿意马过因为我不是男人…
此地,正是让张大哥跟李小弟心心念念,却被东京来的那位花花小侯爷鸠占鹊巢的,大名鼎鼎青楼敞春阁。
可恶!想必是那位小侯爷,衙门住不惯,所以居然又死性不改回到这里了。
可见沈大人那一番谄媚的把戏是没效的。
我在心底嘿嘿地笑,想想沈大人吃瘪的愁眉苦脸,暗爽。
这么一爽,便忘记了人在青楼这事实带来的不爽。
等我反应过来,里头已经有人在叫:“人到了吗?”很不耐烦的声。
陪伴我一起来的差人却毕恭毕敬地:“人已经到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爷爷的,刚才见你拍本主簿门的时候,也没这么温声软语,何必如此前倨后恭呢。
果然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小侯爷来势汹汹来头非凡,就算他手下的这些官爷们,也比我们本土的地头蛇要强悍一些,啧啧。
那人听了差人这么说,眼睛便扫到我身上:“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我只好低头:“请带路。”
那人转身就走,我便跟在后面,那差人想了想,悄悄地也跟上来,“凤主簿,你有把握吗?”略带担忧地问我。
我同他窃窃私语:“我现场都没有见到,且不知死的什么人,哪里有什么把握,怎么,你可有内幕消息透露?”
他急忙摇头,亦压低了声音,说道:“内幕没有,不过,方才离开之前听这些大哥们说过…如果这案子处理的不好,那么,侯爷就、就会…”
他没有说出来,我却忍不住浑身一抖,眼前浮现那凶悍双眼来。
苍天,我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居然遇上如此煞星。
“到了。”身前,那位军爷说道。
我站住脚,转身。那位伸手,将面前紧闭的房门推开,本主簿一眼看进去,目光便直了。
如果,不是那隐隐已经看得出僵硬的四肢的话,这,堪称是一幕香艳的海棠春睡图案。
浓妆艳抹的女子,衣衫不整地伏在地上,双腿的裙摆被撕裂,隐隐地岔开露出形状不错的小腿,一双赤裸玉臂,则纠缠在一起,手腕被绑在一起,似乎是被人托着,那样如折断了一样,禁锢在头顶之处。
美人儿的头微微地歪着,半边脸藏在胳膊里,姿势悲惨又娇弱,无助又可怜。
虽然脸不能看的太清楚,却也依稀看得出,是个精致的人儿。
可惜,居然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我叹一口气,扫了一眼周围,才慢慢地迈步进去。
“有怪莫怪啊,有怪莫怪…”双手拱起,向着周围空中,如此作揖,嘴里念念叨叨。
门口那人问:“这是做什么?”
差人曾跟过我,见怪不怪,当下镇定说道:“主簿每次探案,都是如此。”
那位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说话间,我已经在地上走了一圈。
唉,好一场奇情的美人受虐图。
我蹲下来,细细地看了看美人的脸色,又看看她曼妙却已经没了活力的身材,看这等姿容,这身段,怕是这里的当红头牌吧。
皱了皱眉,我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门口,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位军爷,敢问,这个房间,原先可是有人住的?”
那人听我这么一问,顿时色变。
我见他变了面色,却沉吟着装大神似的不回答,当下也跟着色变。
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
只有旁边的小差役不懂事,打破尴尬沉默,勇气可嘉地问道:“怎么了,没有人住吗?”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兀自不明白,无辜地回望我。
那人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差役,终于开口:“是有人住的。”
我已经对那个答案不抱希望了,如果可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现在赶紧的回去,趁着天没亮,再好好地补上一觉。
小差役被我瞪了一眼,底气不那么足,可是仍旧压不住好奇心,嗫嚅着,问道:“那,是谁啊?”
好奇心害死猫啊。我迈步就走。
身后那人说道:“这…正是侯爷原先住的。”
果然,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小差役“啊”了一声,接着那声音便如被掐死在喉咙里,吊上不下,腔调古怪的很。
是,是是。
我早该知道,地上的女子,姿色身段,都是上佳,虽然不曾认识,却也知道是红牌,而够得起红牌伺候的,除了住在这敞春阁内的那位贵不可言之人,还有何人?
这房间,摆设雅致而华丽,颇用了些本钱,那被褥精致却凌乱,墙角还有炭火暖暖地在,自然不是空房,而能包下这敞春阁并且能住在上房的,除了那位爷,更是何人?
合着,他老人家大半夜派人前去,是为了消遣我啊。
他上半夜明明还是住在这里的,没理由下半夜就挪窝了给人腾出地方来当犯罪现场。唯一的解释是,这位生性风流的小侯爷,或许酒后乱性或许兽性大发都好,于是就强压住这位红牌美女想要来一场奇情别恋,结果美女觉得自己娇弱之躯不合适上演如此激烈戏码于是不从,因此上这位侯爷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就手起刀落就杀人灭口…
等等,手起刀落?
我的构思在心底嘎然而止,眯起眼睛:对了…他没有用凶器。而本主簿方才观察所见,这位美人儿,应该是被掐窒息而死。
我停住脚步望天,犹豫着要不要重新返回现场去。

7 被耳语的凤主簿
更新时间2009-12-31 13:02:40字数:2325
有点心神不宁,唉,先更这章再说,狂躁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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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演那火辣的奇情戏码,必须要有道具才行。
可是…现在情形如此尴尬,从一切表面的线索来看,这摆明了就是小侯爷仗势杀人而后不承认却又摆了我一道,目的不言不明。
也许是他恼我几次冲撞他,所以故意设这个局来陷害我为难我。
若我说真凶是他,以他的熏天权势,还真说不定如捏臭虫一样捏死了我。
若我趋炎附势含糊其辞,以那种纨绔子弟的反复无常心理,是杀是放,也未可知。
我站在原地,黯然伤神。
早知道,就死赖在清雅床上,装睡猪装到死,管他外面,翻天覆地。
似乎还嫌我不够闹心,小差人走到身边,提醒般问:“凤主簿?”
我翻着白眼,只看天上。
此刻正是万籁俱寂,户户入梦的好时候,却生生地将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做这种可断头的买卖。
我这是什么命,我自个儿哀叹。
明明只是负责抄录而已,居然还兼职做捕头,我恨不得暴躁起来,掀翻了这个散发着熏死人脂粉气的破地方,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我无计可施之下,迁怒于人罢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急躁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奇怪,本主簿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心底的气反而平了不少。
哈,又是一个被拉下水的。
原先本主簿还奇怪,为何命案现场,不找捕头,却来找我这专门负责文案之人。
现在见了高捕头,心里的天平才平衡了些,原来不是不找,而是晚来。
赶到现场跟赴宴这回事,在这里是差不多类似的,据说高捕头,跟沈大人有那么一点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所以,老高平常都很…高高在上。
虽然他的职位,比我也不过高出些许而已,但因为“上面有人”,于是乎…自有迟到的权力。
想必是小侯爷有派人去请高捕头,谁愿意在这么冷的夜内奔波风雪之中?高捕头定是大发雷霆之怒,当然,是在背后。
我自他余怒未息的声音之中,可以听出。
同时,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有他来,虽然是个有些鲁莽的汉子而已,我却反而觉得高兴。
因为那结果无论如何,是好是坏,已经不是单单我一个人扛着了。
我因此面露笑容,望着自门口大步进入的魁梧身影,本主簿风度翩翩地施了一礼,说道:“高兄,您来了。”
高捕头见我在内,明显一愕,然后脸上露出比我更舒心的笑容,虎跳我的面前,说道:“太好了,我先前还担心来着,凤主簿你也在啊,这就没问题了!”
说的跟吃家常菜似的。
我斜睨此人:“高兄,你这话我不明白呀。”
高捕头笑嘻嘻的,一张粗豪的脸上挂着如此近似谄媚的笑,让我很是不安。他凑过来,肩头在我的肩膀上一撞,差点把我给撞飞了,我斜刺里踉踉跄跄几步,才站住脚,转头方要质疑他这样粗暴的行为,却见高捕头向我使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低声说道:“凤主簿,我听说小侯爷这里出了命案,你也知道,捉拿匪徒,兄弟我是好手啦,说起探案来,却是不如凤主簿你啊。”
我咬牙,切齿:“高兄,我也是一介文吏而已,莫开玩笑,做这么大高帽子送上来。”
高捕头伸手,捂住了嘴,如小女生耳语似的,探头在我耳边,说道:“凤主簿,莫要对兄弟隐瞒了,你也知道我跟沈大人…是什么关系,他可都跟我说了,凤主簿,能耐啊。”低低低低地说。
啐!
我心底大怒:谁知道你跟沈端然什么关系,不知道内情的,听你这幅口吻,还以为你们基情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