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又说:“他说送你回家的意思,就是喜欢你!懂?”
迟小多答道:“嗯,谢谢他喜欢了。”心想我也谢谢你了,难不成还真把他带回家去上床啊!
夜景华灯初上,细雨纷飞,在灯光里闪烁。
项诚拿着手机,坐在火车过道的一个大包上,时不时抬头,朝行李架上看。行李架上摆着他的密码皮箱,一晃一晃,随着火车的颠簸,每一颠,项诚的心里就随之一颤。
“瓜子花生矿泉水——”
项诚侧过身,把脚下的包给让开点,挤出一条过道让推车过去。
他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一双回力鞋,袖子明显偏短,遮不住手腕,一顶越野军帽破了几个洞,露出脏兮兮的头发,外套是牛仔布的,裤子则是洗得褪色的黑色西裤,袜子一只蓝一只黑,毛衣还脱了线。
“…你到了广州,就给这个朋友打电话。”
“感谢你。”项诚答道:“兄弟…”说着电话突然挂了。
项诚只得把手机背面打开,从包里翻了张纸,折起来,垫在手机电池背后,再用手按紧了,重新开机,中指竖着当杠杆,固定好手机背壳。
“对不起。”项诚说:“我的手机有问题,打着打着会断电。”
“没关系。”对方倒是大度,说:“老乡你挂了吧,我把他的电话发到你手机上。”那边说,项诚还想问句对方怎么称呼,电话里却是一堆忙音。
“几点了,大哥。”隔壁的女孩从包袱上抬起头,困倦地问。
“十。”项诚看了眼手机,答道。
女孩趴下去继续睡。
项诚侧着身,艰难地从西裤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梅,掏出一根烟,转到火车连接处的吸烟处,抽了两口,又不放心地侧过头,朝车厢过道里的行李架上看,确定他的皮箱还在那上头。
第3章 春天
一只银白色的小鸟在外面飘起的白茫茫大雪里穿梭,追上了火车,继而轻轻叩击车窗,项诚转头望窗外,那小鸟又飞高,消失了。
项诚凑到窗边去看,嘴唇动了动,小声说:“走吧,走,不要追来了。”
小鸟消失了,项诚摘下帽子,捋了下头发,挠了几下脑袋,把手揣在兜里,长腿蜷缩起来,靠在摇摇晃晃的厕所前面,打着瞌睡。
清晨六点,火车历经二十一小时旅途,抵达广州,项诚裹挟在滚滚回南的春运洪流中,被挤出了车站,出站时还因为找不到票的问题,差点被关小黑屋。
离开火车站后,到处都在说粤语,天上下着小雨,报亭里老板在看电视烤暖炉,令项诚看得一脸茫然。
“打电话。”项诚说。
老板没注意到他,项诚声音大了点,说:“老板,我打电话!”
“打啊!”老板说:“瞪着我干嘛?”
项诚放下皮箱,掏出手机翻短消息,照着手机上,老乡介绍的朋友的朋友打电话,找个地方落脚。
电话没人接,项诚只得在旁边等着,老板瞪着他看。
片刻后,项诚又打了次,还是没人接,手机还有十块钱,漫游费太贵了,得省着点用,而且这手机用太多年了,风里来雨里去的,时灵时不灵,有时候还会自动挂电话,简直气死人。
项诚每隔十分钟打一次电话,打了四次,老板瞪着项诚,显然嫌这死民工在自己的报亭门口站着占地方。项诚只好不打了,躬身背起那个巨大的,山一样的背包,突然发现——放在地上的手提皮箱没了!
项诚登时愣在当场,继而左右看看,背着包,一脸震惊与愤怒,意识到是被偷了,便快步走到街道没人的地方,压抑着怒火,喘了会气,点了根烟镇定下来。
项诚两根手指挟着烟,眯着眼,在空中虚虚划了个圈。
烟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旋转缭绕,继而化为一只奇异的精灵,围绕着项诚的身体转了个圈,再掉头,沿着反方向飞去。
项诚转身就跑,背着足有两个人宽的大包,再次一阵风般经过报亭门口,穿过马路,私家车来了个急刹车,司机破口大骂,项诚按着中央石栏,一个翻身跃过,冲下立交桥,跑向幽静的小巷。
两名少年正在一个开锁店前折腾项诚的手提皮箱,项诚怒吼一声,从包里抽出一根木棍,冲上前就朝小偷招呼,开锁修皮鞋的骇然大喊:“要打出去打!”
项诚一脚踹翻了摊子,小偷却抱着皮箱就跑,一边跑进楼道里,一边冲上楼,项诚的包卡在防盗门外,飞速把包放下来。咆哮道:“还给我!”
小偷在拐角处打开皮箱,一脸错愕,顷刻间项诚已敏捷至极地一个翻身,从扶手上连着翻上三层楼道,阴暗的筒楼内,小偷说时迟那时快,把密码皮箱朝着项诚猛的一翻。
里头白色的粉末哗一声撒了出来,混合着奇怪的块状物,泼了项诚一身。
项诚刹那傻眼,小偷转身就跑,项诚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咆哮,冲上去,揪着落在后头的小偷的背后衣领,朝墙上一撞,咚的一声闷响,小偷登时软倒下去。
项诚瞠目结舌,站着呼哧呼哧喘气,全身都是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地在筒子楼过道的日光中,下雪一般地洒下来。
项诚两眼通红,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跪在地上,哆嗦着把粉末全部拢起来,再发着抖,把它放回皮箱里。
外面警察来了,拿着扩音器喊了句话,项诚意识到惹麻烦了,提着箱子要走,奈何密码锁已被凿坏,箱子刚提在手里,哗啦一声,粉末又撒了满地。
警察冲上二楼,项诚说:“我不是坏人!”
警察不由分说按着项诚,把他带走了。
傍晚,派出所里。
警察登记项诚的身份证,众人面面相觑。
“你是做什么的?职业?”警察说。
大背包被打开,项诚的东西全部被倒了出来,一串古代铜钱,一个铃铛,一大把红绳,一支中华牙膏,刷得乱毛的牙刷,一把伸缩的不锈钢棍子,一把雨伞,三大叠泛黄的草纸,一本《故事会》,一本《狄金森诗选》,一包五颜六色的Q版石敢当,两包卫生巾,以及花裤衩若干,带着汗渍的白背心三条,止痛片,云南白药,装着白开水的玻璃罐头瓶,以及一叠红纸,红纸上面的三张,用圆珠笔画了几只歪歪扭扭的长舌头怪物,一个超市装食物用的口袋,口袋里装着半斤黄豆,两包涪陵榨菜,几个硬邦邦的馒头,一个鼻烟壶,一捆棉被铺盖,一顶帐篷,一个枕头,一块床单大小,绣着不少稀奇古怪的妖怪的红布。
“卖工艺品。”项诚说。
警察提着铜钱,看来看去,似乎在确认那是不是古董,答道:“铜钱不能还给你,我要找人鉴定一下。”
项诚沉默不语,警察说:“给你开个条子,三天后如果没问题的话来领,身份证我登记了,那小子被你一推撞得脑震荡,送医院里躺着了。”
项诚说:“家长呢?我要讨个说法。”
“快走吧你。”警察说:“家长来了你就走不了了,闹医药费都闹死你。”
项诚只得收拾东西,把自己的随身物品都塞进包里,垮上,在一众警察好奇的目光中走了。
回到先前撒出粉末的筒子楼里,项诚在楼下百货店买了扫帚和簸箕,上楼去的时候,看见楼道里一户人家的门开着,一个大妈在朝楼梯下冲水,用洗衣粉勤快地拖地。
项诚:“…”
“你搞什么啊。”大妈说:“破坏公共环境卫生,垃圾搞得到处都是,你有没有公德心?”
项诚转身下楼去,把簸箕与扫帚朝垃圾桶里一扔,愤恨地踹了垃圾桶一脚,跪在楼道里淌出来的污水前,朝着下水道磕了三个头。
冬去春来,万物抽枝发芽。
今天的相亲,迟小多整个人都要被面前的警察给帅晕了,制服系简直正中他的弱点,什么身高体重,月薪内涵,通通不重要了。
警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好意思,临时出任务,来晚了。”
迟小多忙道:“你叫星杰是吗?没关系没关系,今天吃什么,我请?”
警察点点头,看了下表,说:“可能只能呆两个小时,待会我送你回家吧。”
“好啊。”迟小多说:“我催他们快点上菜,没事我吃很快的。”
两人吃吃聊聊,这个叫杨星杰的警察是王仁给介绍的,说话风趣,非常符合迟小多的某个标准,还说了不少派出所里的奇闻异事,迟小多听了一半,登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然后呢?”迟小多追问道。
“你猜那皮箱里装的什么?”杨星杰一本正经地说:“你绝对猜不到。”
迟小多翻来覆去地根据那个男人的随身物品,去猜测他的手提箱里能装什么,又问:“为什么有卫生巾?他是变态吗?”
杨星杰哭笑不得答道:“这个人没说实话,他经常长途跋涉,要在山里走路,也许是退伍兵,看上去却不像,卫生巾是拿来当鞋垫用的。吸汗效果好。”
“啊——”迟小多恍然大悟,又问:“他为什么要走路?避开盘查吗?箱子是毒品吗?不可能啊,莫非是什么重要的中药粉?走私回来的?”
“是他父母的骨灰。”杨星杰说:“我们开始还怀疑他是盗墓的,但是没有挖掘工具,所以…很奇怪,铜钱拿去鉴定了,出了结果就知道了。”
迟小多一手扶额,简直无语,心想这也太心酸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黑黝黝,脏兮兮的小贩,在路边摊开一块床单大小的红布,把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摆上去,蹲着等人来买的场面。
吃过饭回来,两人在春风里慢慢地走,沿途路灯下,花都开了,广州历来被称为花都,一到春季,满城开得犹如花海一般,春风吹得人懒洋洋的。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迟小多问:“要结婚嘛?”
“公务员系统,很难。”杨星杰说:“我不想骗你,迟小多,你长得很好看,人也很好,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觉得我已经…有点喜欢你了,不过…瞒着你也不对,是这样吧。”
迟小多心里咯噔一声,杨星杰说:“我是双性恋,对男对女,都有感觉。”
“啊。”迟小多点点头,说:“以前是直男吧。”
“嗯。”杨星杰问:“我冒昧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这个的?”
迟小多说:“从小就是这感觉了,公务员系统不能出柜吗?”
“想要前途就不行。”杨星杰答道:“年纪到了,单位领导就会给介绍,三十岁还不结婚,基本上别人就会用有色眼光看你了。”
“明白。”迟小多说:“嗯,我知道的。”
杨星杰说:“你考虑一下吧,我不能承诺你未来,但是至少现在,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嗯。”迟小多说:“我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杨星杰在楼下摘下帽子,朝迟小多挥了挥。
迟小多上了楼,咬着被子角呜呜呜,王仁又打电话来了。
“今天相亲还成吗?”王仁说。
隔壁电视声吵得要死,迟小多爬起来锤墙,喊道:“十点啦!电视小声点啊!”
接着迟小多在床上滚来滚去,朝王仁说:“你就不能找个靠谱点吗?”
“我去。”王仁说:“星杰说他坠入爱河了,你还在纠结个毛啊!”
“可是他以后要结婚的啊!”迟小多郁闷道:“现在谈,我以后怎么办?”
王仁说:“以后归以后,你不会让他辞职么你个白痴。”
“公务员系统!”迟小多说:“还是民警!怎么辞职?!说辞就辞啊!”
王仁:“你写个匿名揭发信,告到他领导那里…”
迟小多:“你神经病!”
“好好,不开玩笑了,认真的,你考虑一下吧。”王仁说。
迟小多哀嚎道:“王仁,你就不能给我介绍个靠谱的,能和我好好过日子的吗?我现在饥渴得看到快递小哥都想上去求偶了!”
王仁:“我给你介绍啊!没一个成的,你说是男的你都要,那秃头的怎么不见你要?”
迟小多说:“好歹也要正常的男的吧。”
王仁:“秃头的哪里不正常,你说,哥哥我的发际线正在日渐退后,你别把我也地图炮了成嘛。”
王仁说:“算了算了,再说吧。”
迟小多:“不要吵啦你们!电视能小声点吗?都十点半了啊!”
王仁在电话里怒吼道:“你有病啊迟小多!你一年好歹也有二三十万了,至于住城中村吗?就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地方住不?”
迟小多:“我要存钱!没钱!我缺乏安全感!”
王仁:“过生日要什么礼物?”
迟小多:“给我个男朋友吧,活了二十六年我还是个处男,心酸不心酸啊。”
王仁:“…”
“我老实说。”王仁问:“迟小多,你到底和男人上过床没有?”
“没有…”迟小多无聊地说:“我也想啊,可是没找到适合的。”
王仁说:“我真奇了怪了,你们当小受的,就这么想被压吗?很爽吗?”
迟小多:“我都没有被压过,怎么知道爽不爽啊!好歹也要体验一下才能回答你吧,哎为什么我都二十六岁了,还是个处男…”
王仁:“要么找个人给你体验一下?我看你也别纠结了,就哥哥我吧。”
王仁只是开个玩笑,两人当然也知道不能和对方上床,否则肯定连朋友都没法做了,王仁这家伙花心得要死,就算全天下的攻的叽叽都断掉了,迟小多也不会找他,两人又磨磨唧唧了一会,迟小多才肚皮朝上,翻车鱼一样地,幽怨地睡了。
第4章 入职
夜十点。
天河区灯红酒绿,项诚打了N次电话,在手机自动关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打通了老乡的朋友介绍的朋友的电话。
“哦。”那边说:“我在给客人服务呢,你现在过来吧,我把公交车和线路用手机给你发过去。”
“谢谢,兄弟。”项诚说。
最后一班公交车,项诚挤上去,背后的大包却卡在车门处,他投了币,司机一脸困意,不耐烦地看着项诚。
后面还有五六个潮州人,一边呱啦呱啦,项诚以为他们在催自己,只得退后要下车,那群潮州人却示意项诚朝上挤,一伙人合力,一、二、三在下面给他推包,终于合力把项诚拱了上去。
项诚在体育西路下车,春雨下,沥青路一层湿漉漉的反光,高档食府一条街上霓虹闪烁。项诚不时抬头看,背着包,来到一家男士养生会所前面。
“我找李进财。”项诚朝迎宾说。
男迎宾伸手一拦,看也不看项诚,外面停了不少好车,项诚转过头,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奥迪顶上,有几滴血迹,于是过去看了一眼,手指抹过干涸的血,眉头稍稍拧了起来。
他朝驾驶室内看,没有人。
项诚站在停车场边上给李进财打电话,李进财说:“你走侧门啊!”
于是项诚不再理会那辆车,在油烟的混合气味里找到后巷,李进财穿着浴袍拖鞋,看了项诚一眼,就说:“进来吧,你和小胜什么关系?”
“我们一个村的。”项诚答道。
李进财浴袍内什么都没穿,皮肤很白,有种青年的美感,带他进了休息室,问:“你找工作?手我看看。”
项诚摊开手让看,手里满是茧。
“不行。”李进财说:“我问问经理吧,你等我会。”
李进财让他把包放下,又拿了套会所里的制服给他,说:“你穿这套试试,不,先去洗个澡吧…算了算了,先换衣服,哎不,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里头别穿秋裤了,我们这儿有暖气,那边是员工浴室,去了吧。”
项诚脱了衣服,搭在椅子上,拿了自己的毛巾去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李进财带着经理进来了,一起打量他的裸体,项诚站在水下,搓了搓脸看经理。
“长得不错。”经理说:“身材也不错,你农村的?”
项诚点了点头,经理说:“手劲怎么样?拿个握力记给他。”
项诚:“?”
李进财去拿了个握力记,项诚关了水,接过握力记,一捏到底。
“不错。”经理说:“培训一下,Lucas,你培训他,给他起个英文名,明天就来上班吧。月薪一千八,有提成。他前三个月的业务里每笔也给你提成。”
李进财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看着项诚,项诚登时难以置信地张着嘴。
“谢谢。”项诚说。
经理走了,项诚洗过澡出来,李进财把衣服全收走了,扔给他一个浴袍,说:“跟我来。”
项诚浴袍里挂了空档,跟着李进财离开员工休息室,穿过走廊的时候,一名中年男经过,看了项诚一眼,登时就挪不开眼睛。
“这是几号?”中年男说:“我点他。”
“人家是客人…”陪中年男的招待员没见过项诚,见他没号牌,忙小声道。
项诚:“???”
李进财带他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躺着个一脸猥琐的男充气娃娃。身上划分区域,贴了各个标签。
李进财:“给你自己起个英文名吧。”
项诚:“我不会。”
李进财:“…”
“随便起个。”李进财不耐烦说:“对了,你中文叫什么名字?”
“项诚。”项诚答道:“我真不会,名字是父母给的,真的要换?”
“不是让你换。”李进财说:“这是艺名,大家都用艺名互相称呼,否则点个人,叫张添金王得宝,多土,是不是?”
项诚想了想,礼貌地说:“你给我起个,我听你的。”
李进财出去,随手找了张酒单子进来,里面是一堆红酒名,李进财翻了一会,说:“就叫Valpolicella吧。”
项诚:“什么什么?”
“哇~波利切啦~”李进财兰花指一捏,舌头一卷,答道,“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意大利名字,还不多谢我?”说着又示意他到充气娃娃面前去,说:“待会给你做个工牌,按,按吧。”
项诚已经晕了,自从来到广州以后,感觉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世界了,问:“按什么?”
“按假人啊!按摩!”李进财说:“让你按你就按,用力按,按下去,里头的灯会亮。”
项诚满脸疑惑,把手按在充气娃娃身上。
走廊里,房间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把外头的客人吓了一跳。
“你脑残啊!爆了要赔的!”李进财怒吼的声音传出,接着是项诚的对不起。
一个月后的清晨,春天里万物复生,阳光灿烂,花城晴空如洗。
迟小多骑着山地自行车,从街口的拐角处潇洒地转了个弯,停在面包店门口。店员朝外看了一眼,把面包和牛奶拎过来。
“谢谢。”迟小多朝那高高帅帅的店员笑了笑。
他每天上班都会在这里买面包,因为店员挺帅,而且很热情。
迟小多也很帅,工作了好几年,却像是大学刚毕业,干干净净。然而即使自身条件很好,也从来没有碰到他喜欢,又喜欢他的人。
“今天有你的生日蛋糕。”店员笑着说:“下班记得回来拿。”
“哎?”今天是迟小多的生日,他有点意外,蛋糕店居然还记得他办卡时留的生日,这令他心里一阵温暖。
“上班去了,拜拜!”迟小多朝他挥手:“加油!”
今天循例是部门领导送蛋糕,同事分蛋糕,来到建筑设计院已经过了两年了,大家让他吹蛋糕许愿望,迟小多握着手指,站在蛋糕前,心想生日愿望…给我一个正常点的男朋友吧。
年年生日都是这个愿望,却没有一年实现,仔细想想,还挺惆怅的。
然而想到正常,迟小多脑海里就浮现了王仁恶狠狠的表情:哪里不正常了!
迟小多画了半张图,给另外几张设计图签了名,电话又响了,王仁找了不少大学同学,大家趁机聚聚,找了个地方给他过生日,迟小多便回去拎了蛋糕。
夜里,王仁开车来接,吃过饭后,把他带到一个男士养生会所。
刚坐下,便有五个帅哥过来,给他们按脚。
哇靠,好帅啊!迟小多看到帅哥就挪不开眼了,这会所帅哥真多,而且各有各的帅。他看了眼给自己按脚的,长得有点像明星,那帅哥朝他笑笑,迟小多就紧张了,不敢和他对视。
迟小多总是有贼心又没贼胆,被朋友们一揶揄,就像条翻车鱼,胆子小不算,有什么事又开始反应过度了。
王仁也是GAY,其余的几个同学倒不是,毕业后有的在做房地产,有的在做施工,大家大概也能猜到迟小多喜欢男的。
“哥们儿给你准备了个生日礼物。”王仁说:“待会服务做全套啊,先给你说声。”
“什么什么?什么服务?”迟小多差点傻眼。
王仁朝迟小多说:“上个月你不是说想体验一下吗?不是想不当处男了吗?相亲又不成,先约炮吧!哥们儿都给你准备好了,待会来的技师,包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