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迟小多说:“你们玩得开心啊。”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等…”
王仁说:“你上次不是自己说的啊!想体验一下,你到底长大没有?!”
“不行…”迟小多泪流满面,风中凌乱,大喊道:“不行!”
这个月里,迟小多换了磨叽方式与内容,常常朝王仁哀叹,自己二十六年的人生,既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和任何人亲热过,这实在是悲催无比。
王仁听得耳朵起茧子,最后二话不说“包在我身上,带你出来玩”,今天约齐了一班损友说送他生日礼物,把他带到这里来。迟小多挣扎着要往外爬,王仁又怒了,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扭扭捏捏的做什么?不是想体验一下吗?人都给你约好了,你还作啥啊。”
“救命啊——”迟小多大叫道。
迟小多一喊起来,房间里都快有回声了,全身乱抖乱颤,给他按脚的小哥说:“老板,我们不做黑的,你放心。”
迟小多又是一阵狂叫,王仁怒吼道:“你别这么反应过度行吗?”
迟小多说:“按脚力度太大了啊!我要尿了啊啊啊!”
足浴小哥:“…”
小哥手上放轻了点,迟小多的脸就像个番茄,呼哧呼哧地喘气,几个同学又开始嘲笑他。
“你怕什么,叫个鸭而已,不用怕的!”
“就是就是,大家都叫过的嘛——”
“你们别吓他,这是推油。”
“迟小多,你都二十六了还是个处男,不觉得羞耻吗?”
“就是啊,小多同志,你能别一脸贞零牌坊的样子吗?!”
“都给我闭嘴啊啊啊啊——!”迟小多终于忍无可忍,大叫道:“我要和你们这群损友绝交!”
大家都静了,看着迟小多。迟小多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短暂的静谧后,狐朋狗友们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
“人都来了。”
“这里推油的技术很好的嘛。”
“就是就是。”王仁坐在沙发上让人按脚,又说:“你不喜欢,只让他给你推油就行了,不做别的。”
按脚的小哥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王总,都说了,我们是正经的男士养生会所,不做黑的。”
王仁又朝那小哥说:“逗他玩的,我这兄弟特别纯洁。”
“敢情这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啊!”迟小多抓狂道。
“当然啊。”王仁说。
“当然。”另外几人一脸无辜地答道。
大家的表情都非常的一致——你都二十六岁了还是处男,今天请你推个油当生日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外面敲了敲门,一个男人推门进来,朝他们说:“请问,哪位老板要推油?”
迟小多:“??”
那是个高大的男技师,站在门口,笑了笑。
“他!”众人马上说:“他他他。”
“就是他呀就是他!”
“迟总!上吧!”
“做全套!去吧!”
“全套吗?”那男人礼貌地说:“来吧。”
“我去隔壁等你。”推油技师笑着说:“别紧张,我洗好澡了。”
众人哄笑,技师先走了。
迟小多:“!!!”
“是你喜欢的款吗?”王仁问。
迟小多表情抽搐,说:“一般般吧…”
“什么叫一般般!”王仁怒道:“这都完全满足你条件了!一米八二,不胖也不瘦,月入两万五…”
“什么?!”迟小多鬼叫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当然,技师很赚钱的。”朋友们附和道是啊是啊技师很赚钱的。
按脚的小哥笑道:“哎呀,老板们不要开玩笑了。”
“…工作不出差,运动系男生。”王仁说:“以前体院抛铅球的,够风趣幽默了吧?共同话题你聊聊看?会做饭呢人家说。不抽烟,不赌钱…”
迟小多惨叫道:“你蛇精病啊——!”
王仁连珠炮一般说道:“还出柜了,有责任心,善良,大卫还说他喜欢小动物,家里养条拉布拉多,有理想,想当会所头牌…”
所有人被王仁笑得要从按摩椅上滚下来。
“哎?”王仁作了个手势,朝众人说:“大卫说他还读书的啊。”
所有人倒,王仁说:“唐诗宋词什么的也喜欢,你的理想类型,迟小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迸出一阵一号字大小的“哈哈”,不停地朝迟小多脑袋上砸,迟小多快要被搞疯了。
“开个玩笑。”王仁一本正经说:“大卫是我朋友,人很好的,去吧,他不会勉强你。”
迟小多有这句打包票,才不情不愿地起来,走了。
702房门打开,大卫探出头来,说:“来了?进来吧。”
于是迟小多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家男士会所里面服务生全是男性,按脚清一色帅哥,据说接男客也接女客,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宅男来说,第一次就给他点个全身推油服务,对于迟小多来说显然还是太太太…重口了。
王仁追出来,在后面说:“你让他伺候你就行了,不用紧张,他很有经验的。”
王仁还特别点了个最优质的给他服务,搞得迟小多真不知道是谢谢他好,还是要掐死他好。
但这家男士会所环境还是很好的,也许是单为有钱人服务的原因,装修,服务员素质都对得起它的大名。
“稍等。”大卫铺开浴巾,说:“小帅哥躺一会,我有点事,马上回来。”
“好…好的。”迟小多一脸巴不得他别回来的表情,马上说:“你随意,我不赶时间。”
大卫又出去了,继而一阵风般消失了。
迟小多开始盘算,要么别推油了,偷偷回去吧,可是衣服在王仁那里,一定会被抓回来的,这样推一晚上,要多少钱呢?应该不便宜吧。
大卫走出房门,平稳地走了几步,倏然加快脚步,冲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Valpolicella!”大卫忙道:“替我一会,702房。”
项诚穿着衬衣长裤,坐在休息室里看《故事会》,抬头看了大卫一眼。
大卫的脸色非常难看,显然身体也很不舒服,说完就钻进了洗手间。项诚收起书,起来敲敲洗手间的门。
“你没事?”项诚问。
“没事…”里面大卫咬牙切齿说,继而一阵乱七八糟的杂声。
“刚刚那三个客人太狠了…”大卫说:“假叽巴的电线都扯断了,还没拿出来,可能得去医院了…”
项诚:“??”
“帮你叫救护车吗?”经理过来,敲敲门。
“没…没事,我自己看看能不能拉出来…”大卫答道。
第5章 遇魔
项诚只得拿了浴袍,去702号房。
迟小多靠在床头,像只搁浅的,无聊的带鱼,尾巴在床上拍了怕,脑海里一片空白。
算了,还是走吧,大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迟小多起身,走到门口时正要离开。
项诚在外头敲了敲门,迟小多说:“哦,回来了吗。”
项诚走进来,一句话也没说,迟小多抬眼,与他对视。
那是命运安排的一次相遇,迟小多人生二十六年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心跳放空的瞬间,就像读大学时被老师点到名的一瞬间,全身的控制权不受约束的瞬间消失,灵魂与身体全然分离。
真帅啊啊啊啊!迟小多差点就大叫起来了。
一米八五身高,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穿着雪白的衬衣和西裤,武官轮廓深邃迷人,剑眉漂亮,而且穿着一点也不夸张,也半点不娘,那个俊朗的男人高高大大,站在那里,就让迟小多挪不开目光。
看样子对方也是二十五六岁,手臂上挽着一件浴袍。
迟小多的心里不住回荡着艾玛我的天啊,这又是闹哪样啊?你又是谁啊!
迟小多一脸花痴加迷茫,项诚说:“大卫身体不舒服,换我给你推油。”
“好…好的。”迟小多完全是见到了梦中情人的感觉,虽然感觉似乎哪里有点不对…不是局势的不对,而是这人给他的感觉不太对,这人不是做鸭的吧?完全不像啊?
项诚拿着浴袍进去浴室里换衣服。
“请坐,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项诚的声音在浴室里说。
床头柜上,茶桌上,到处还插满了白色的玫瑰花,放着音乐。
玻璃墙隔开的浴室里现出一个人影,倒映在磨砂墙上,是项诚的裸体。
项诚换上浴袍,系上,朝迟小多说:“坐吧。”
项诚显然是真空上阵,除了白色的浴袍就没别的了,胸膛健壮有力,挽起浴袍的袖子,迟小多看的吞了下口水。
“可以…拍张照吗?”迟小多小心翼翼地问。
项诚示意他拍,迟小多便果断拿手机拍照,这还不算,顺便紧张地打开照片流,设置图库,让手机里随时拍的照片上传到云端自动备份,免得待会不小心删了,太帅啦!人生可能就这么一次了!
“躺下。”
迟小多坐在床上,项诚站着,两人对视时,项诚眉毛微微一扬,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他,项诚非常英俊,头发还有点长,像个不羁的浪子。
他手长脚长,皮肤还很干净,身上有一点淡淡的烟味和皮肤的自然气息,没有香水,这么一来在迟小多心里的好感度登时蹭蹭地往上升。
“你叫…”迟小多的目光移到他浴袍别着的闪光胸牌上:“瓦波力…切RA…这不是红酒的名字吗?”
迟小多:“???”
“叫项哥。”项诚一边拧开油,戴上按摩手套,答道:“名字随便起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迟小多虽然觉得这男的既高又帅还很有男人味,但是…这是要让他叫鸭的节奏啊!还要称呼鸭子做项哥,这怎么叫得出口?!
迟小多心脏狂跳,在紧张与期待中躺下,项诚又拿了个枕头让他枕着,说:“不舒服就说话。”
“好…好的。”迟小多心想,其实自己梦想中的男朋友就是项诚这个款式的,为什么只有花钱买服务,才能碰到这样的男人啊啊啊!如果是现实生活里谈恋爱,迟小多肯定愿意了。
可惜可惜可惜可惜…无数弹幕从迟小多头顶呼啸而过。
项诚站在床边,双手按在迟小多光裸的背脊上,躬身用精油在宽大的手掌上抹开。
肌肤相触的时候,迟小多登时感觉到一阵电流,贯穿了他的后背与前身。
“门…锁了吗?”迟小多问。
项诚去确认门锁上,回来继续按,他温暖的手掌接触到迟小多脚踝的时候,迟小多不禁一阵发抖,接着,项诚开始给他推油。迟小多紧张得要死,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钟,十点了,两个小时推油,这好尴尬,待会还要做什么吗?!还要做全套?全套是什么意思?
“内裤脱了。”项诚问。
“不不不。”迟小多条件反射地答道。
“脱了。”
“不。”
“脱了!”
项诚的语气里充满了无法抗拒的霸道,迟小多只得满脸通红,把内裤脱了。项诚开始朝着他的大腿按摩。
迟小多偷瞥项诚,看到项诚脸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异样,心想这人真淡定,一定见过不少白花花的肉体吧。
项诚带着油的大手顺着迟小多的大腿滑抹上来,舒服得迟小多有点想呻吟。
“啊…力气有点大了…”迟小多舒服得声音都变了,本能地发抖,但是项诚没有乱摸,只是沿着他的大腿顺势推进去。
啊啊啊啊——好羞耻啊!迟小多心里千万羊驼急冲乱撞,感觉天雷滚滚,但是又觉得很舒服,快要变成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老实的状况了,项诚先是正面抹过他一次,继而说:“浴袍,脱。”
“不!”迟小多惨叫道。
项诚有点不耐烦,把迟小多的浴袍扒了下来。
迟小多正要大叫,项诚却转身走开,去把灯关上。
音乐舒缓,精油的味道让迟小多非常舒服,项诚的手时轻时重,摸过他的胸膛,一路下滑,带着精油按摩他的身体。
项诚的话很少,迟小多每次出去剪头发都被查户口,碰到一次这么安静的服务反而非常不习惯,他想开口和项诚搭讪,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房间里灯光很暗,迟小多便偷偷地回过头,看身后的项诚。
灯光暗下来,项诚的侧脸显得更帅了,上前拉着他的手臂,给他按腰的时候,迟小多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感觉到后面有东西顶着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项诚也有点不自然,避开了和迟小多挨着的身体。
“迟小多。”迟小多已经不再抗拒项诚了,而且觉得最初的紧张已经被项诚的自然所化解。他的手摸得自己快要失去思考能力了,胸膛,腹部,大腿,最后项诚让他趴在床上,自己从背后抱着他,整个人覆在他的身上,两手后分,来了个松关节的动作。
男性身上特有的魅力与气息,一瞬间令迟小多整个人都无法控制。
——那是迟小多最难忘的一个夜晚,用什么词语都无法形容他的感受。
“痛?”项诚问。
迟小多喘着气说:“挺好的,很舒服。”
“洗澡。”项诚跪在床上,一指浴室。
项诚身上有点汗,
迟小多在浴室里洗澡,外面有人敲门,送进来一块蛋糕,那是刚才迟小多在足浴室里切了分给大家的。
项诚说:“蛋糕。”
水声响,迟小多探出头,头发湿淋淋地贴在额上,看了一眼,笑了起来,眼睛很明亮,说:“请你吃,你吃吧。”
项诚翘着脚,坐在床上,拿着碟子,两口搞定一块蛋糕。
迟小多在浴室里哼着歌,心里觉得很温暖。他的心咚咚跳,觉得自己要爱上他了,当然这不可能。
他也知道,对于项诚来说,自己只是一个花钱来买服务的客人而已,如果能交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多好,不过还是不要妄想了。
项诚给他吹了头发,又出去拿了他的衣服进来,让他穿上,还给他特地准备了一条新的内裤。
这就没了?
这就没啦??!!
说好的全套呢??!迟小多心里狂呼道不是做全套的吗?!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啊啊啊!
不对,刚刚按脚小哥不是说“不做黑”吗,迟小多明白过来,多半又是王仁在逗他玩。不过退一万步说,这样他也觉得很好了,不要做到那一步,反而有种淡淡的幸福感。
嗯不错不错,迟小多又稍微开心起来。
“这个…”
“送你。”项诚说。
迟小多一想,留个纪念也好,正好换上了,刚好,穿好衣服后,项诚还给他系上鞋带,带他去前台结账。
“账结过了。”项诚说。
服务生笑容可掬地朝迟小多鞠躬,说:“请您填一下这张调查表。”
上面没有姓名等内容,只有对服务的评价,迟小多在“非常满意”上全部打了勾。
服务生说:“喜欢我们的项哥吗?”
迟小多脸有点红,笑着不说话,他还有点想和项诚相处,不过时间已经到了,项诚又从服务台上拿了颗糖,剥开,随手递给迟小多吃,带着他出去,朋友们都走了。
项诚说:“怎么走?”
“我自己回去吧。”迟小多说:“再见。”
迎宾全部出来,排列开,八个帅哥朝着迟小多鞠躬,齐声说:“欢迎您下次再来——”
项诚却没鞠躬,玉树临风地站着,就像众星拱拥中的一名王子。
迟小多想想,朝他们笑笑,说:“谢谢。”
走了以后,春风把迟小多吹醒了些,一个激灵,突然想起自己居然没有要项诚的电话号码!不过王仁估计也知道吧,回去问王仁就好。朋友们的车都开走了,王仁本来是让大卫打个车,把迟小多送上车,然而大卫现在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迟小多便沿着路慢慢地走,坐地铁回去。
这是他平生度过的最难忘的一个生日了,整个晚上,迟小多都有点魂不守舍的,仿佛感觉项诚还在他的身边。坐上地铁的时候,迟小多塞着耳机,歌声优雅而忧伤,充满了春天里淡淡的惆怅。
项诚正要回去,忽然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
天顶,一滴血穿过万丈高空,犹如雨点般落下,准确无比,落在一名从隔壁酒楼里出来,带着漂亮女孩的中年人头上。
项诚马上转身,回到会所中,打开储物柜,取出一捆红绳,揣在浴袍的口袋里,拿了金属短杖,顺手在耳朵上夹了根红梅烟,从后门出来。
奥迪倒车,开出了停车场,顷刻间只见项诚身影一闪,几步跃上一楼的空调。
“项诚呢?”后门里,大卫的声音在问:“客人走了吗?”
项诚踩着空调一跃,飞过对面小巷,顺着那边的楼梯跃上霓虹灯牌,拖鞋底差点在灯牌上滑了下。
奥迪沿着空旷的路开过去,项诚侧头看,从另一栋楼的二楼跃下,消失在花坛里。奥迪越开越开,沿着体育西路开走,项诚则在路边飞奔。
“停下!”项诚追上了那辆车。
那辆奥迪在红灯前等了二十几秒,车主没听见项诚的声音,拐弯,开过十字路口,项诚越跑越快,险些摔跤,继而弃了拖鞋握在手里,夺命狂奔。
他穿着浴袍,在空旷的路上飞跑,然而以人的速度,终究追不上私家车。紧接着,奥迪风驰电掣地开上立交桥——变故就在那一刻发生。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侧旁开过一辆的士,奥迪车马上打方向盘避让,紧接着两车相撞!的士淬不及防,撞上了奥迪车,奥迪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一偏,铲上了路障,继而在立交桥上翻过,从近十米高处顶端朝下,犹如纸壳一般轻飘飘地坠了下来!
轰然巨响,私家车爆炸,项诚停下脚步,愤怒地把拖鞋朝地上一摔。
五六辆车急刹,停在立交桥下,车主纷纷下车,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纷纷打电话报警。
一股黑烟离开被摧毁的私家车,化作黑影,滚向路边。项诚看在眼里,转身追了上去。黑影速度越来越快,闪进了路边地铁站的地下,项诚追了进去,将近收班时间,里面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在聊天,项诚飞身跃起,沿着电动扶梯扶手一路滑下去。紧接着连跃数下,最后一下潇洒地越过检票口。
工作人员还没发现一个高大男人穿着浴袍进了地铁,项诚追下站台,地铁滴滴滴催促,黑影不知去了何处,项诚便在最后一刻上了地铁。
地铁内日光灯惨淡,车厢空空如也,第六节车厢的灯全灭了,黑暗里,只有一个男人坐在长椅上。
项诚拉着扶手站稳,摘下耳朵上夹着的烟,点燃抽了一口,继而转头朝那男人看了一眼,伸手探入浴袍的口袋,向男人走去。男人马上起身,退后两步,眼中现出惊讶的神色,项诚手指拈着烟,在空中虚虚划了个圈,烟雾仿佛有生命般飞窜,射向附近几个车厢的监控摄像头,凝聚起来,挡住了摄像镜头。
项诚加快了步伐,男人转身就跑,项诚扔了烟,喝道:“哪里跑!”
两人瞬间在车厢里展开了一场追逐。
深夜,十一点二十,最后一班地铁。
第一节车厢里只有迟小多一个人,车厢里把手轻轻摇荡,灯光昏暗。
You Raise Me Up,英文歌曲在迟小多的思绪里流淌,浑厚的男声时近时远,时而大提琴的旋律将他的思绪放到了天边,时而在他的耳畔轻轻哼唱…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项诚把他抱起来的一幕…就像做马杀鸡一般,可以把整个人轻而易举地举过头顶…不不,这太雷人了…
突然间,头顶的日光灯一闪一闪,刷的一下,沿着前面几节车厢,一路熄灭,直到第一节车厢,全部日光灯都坏了,剩下座位底下的安全绿灯。
迟小多瞬间一阵毛骨悚然。
而就在他正要起身按紧急按钮时,地铁与歌声的频率摇摇晃晃之中,迟小多看见了二十六年来,彻底击穿了他认知底线的一幕。
一个中年男人从车厢远处跑来,朝着地面一扑。
迟小多刚要起身去扶,那男人却全身迸发出缭绕的黑气,消失无踪,冲出黑气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恐怖的,面目狰狞的怪物。它长着N个鸟一般的头颅,獠牙一张,冲向第一节车厢。
在它的身后,追来一个身穿白色浴袍的高大男人,正是十分钟前刚分别的项诚。
迟小多张着嘴,犹如时间变得缓慢,那头怪物朝旁四足一跃,扑上车厢侧面,项诚追上,翻身跑上车厢内的另一侧,赤脚踩上车窗,身体在空中旋转,手中甩开金属短杖。
金属短杖铮然变长,那怪物怒吼一声,在音乐里,迟小多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扑向项诚,与项诚手中的武器相撞,同时飞开,怪物的数个头同时张开鸟喙,朝着项诚喷发出黑气。
第6章 这啥
这是什么?!!天啊!!
迟小多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对,这肯定是做梦啊!这鸟有几个头?!迟小多还在数那鸟脑袋的数量,怪物却和项诚撞在了一起,项诚刚从口袋中掏出那捆红绳,却被撞得人在地上翻滚,红绳飞到迟小多身旁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