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大妈反而忍不住哭出声来,“我苦命的孩子,你在吴家,到底过得好不好?怎么就寻死觅活,要丢下我和你爸呢?…”
正说着,病房的门打开,进来一个皮肤苍白又干又瘦的女人,她显然有些不高兴,但很快掩饰了,嘴角一抿露出笑意:“亲家母,哎哟,凤娇还真的受伤了?她叔捎口信过来,我都不相信呢,村里上上下下,谁不羡慕凤娇,说她就像活在蜜罐子里一般。”
这个女人就是王凤娇的婆婆姜翠花,她可真厉害,一句话就把张亚梅的话给堵住了。
在王凤娇的记忆里,姜翠花是个特别好的人,对她比亲妈都亲,直到最近这个月,丈夫吴青峰忽然变脸,提出要离婚,姜翠花这才开始对王凤娇百般折磨,不给吃喝,还天天恶语相向,甚至在前天早上,把她推出家门,让她“滚!”
王凤娇从小娇养,根本天真又“蠢”洁,根本想不通、甚至都不肯相信吴家要赶走她,这才有了她进城打电话的事儿。
呵呵,怪都怪王国强和张亚梅对王凤娇实在太宠爱了,让她从来没有经过风雨,没有见过人世的险恶,就她那可怜的见识,如何是吴家人的对手?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此刻的冯娇,头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最是不能生气,再说,原主身上发生的事情,虽然她能觉得有一股愤怒在心中盘绕,但毕竟隔了一层,还不至于当即爆发。
张亚梅冷笑:“是啊,我家娇娇最是善心,但凡肯给个笑脸,她都当好人,识人不清也就罢了,偏偏还死要面子,再受罪人面前也不会叫一声苦。”
这反击,很犀利啊,说明王凤娇的美好生活,不过是表面现象。
姜翠花的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她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换了话题:“咳咳,亲家呀,我不知道凤娇在医院,还去了招待所。那里静悄悄的,我打听了一下,说是前天晚上,有人被捉奸在床,跳了楼了,现在公安将那里封了呢。哎哟哟,你说说,现在这年轻人,吃饱了就胡来,东窗事发,才想起要廉耻,闹死闹活的,都什么事儿。”
方云没有捉到奸’夫’银妇姜翠花很不满意,但还是含沙射影,说王凤娇是为这个跳的楼。
张亚梅不知道招待所发生的一切,但姜翠花的话,她还说听出不对来,脸儿立刻就挂不住了,当了几十年的村长老婆,谁敢在她面前说长道短?她刚才已经忍无可忍了,此刻,噌一下站起来,立刻翻脸:“姜翠花你说清楚,谁被捉奸在床?”
姜翠花十分棘手,她丝毫也不气馁,反唇相讥道:“有理不在声高,王凤娇到底做了什么,她自己清楚。”
张亚梅这些年到底受委屈有限,此刻已经暴怒异常,哪里还讲沉稳如山?只见她尖叫一声:“我ri你姥姥!”跳起来疯也似的扑上去,伸手就往对方脸上招呼:“姜翠花,我撕烂你乱嚼的嘴!”
姜翠花后退一步,但已来不及避开,两个一接手就滚倒在走廊上,这个抓脸,那个揪头发,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叫骂,王国强嘴上劝架:“放手,都给我放手!”,趁机帮着把老婆翻到上面,张亚梅双手抓在姜翠花脸上,立刻出现了几道血棱子…
姜翠花嘴利人阴,吴魏营有名的笑面虎,从来都是她欺负人,哪里被人这样按着暴揍过?可惜张亚梅人高马大,坐在她肚子上,任姜翠花怎么翻腾,也没法起来,姜翠花心思极毒,既然不能起来,躺着一样可以打架,她拉住张亚梅的脚,狠狠咬在脚踝上,张亚梅疼得大叫一声,拧着姜翠花耳朵的手下意识往前一抻,那里立刻就出现了一朵血花…
医生护士听到不对劲,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他们一边愤怒地训斥,一边动手将两个女人拉开。
“张亚梅,你养的下‘流女儿,把我吴家的脸都丢尽了,我要把王凤娇赶出去,我一定要把她赶出去!”两个医生架着姜翠花,她还一跳一跳地往前扑,嘴里骂个不停。
王国强却不让老婆再说话,将她往病房里推:“好好照顾娇娇,你也不怕气着她了。”
张亚梅走路一瘸一拐的,但还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疼得直咧嘴,脸上却带笑,她把头发抿了抿,拉拉衣服走进去。
王国强从口袋掏出一支钢笔,拿了个烟盒拆开,递给旁边的护士:“帮我记一下,把这个婆娘的话都记下来!”
小护士有些害怕,不敢接,但却有些顶不住王国强的强势,最后勉强开始写。
姜翠花在农村,也是能说会道的,可是面对这么多人,有些怯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王国强看到护士把她说的都写上了,这才接过烟盒,叠好放进口袋,这才慢条斯理地清清嗓子:“咳咳,姜翠花,我昨天去过招待所,根本就没听说我女儿做了什么错事。你口口声声说她不好,到底孰是孰非,咱们法庭上见。哼,交不出奸夫,等着坐牢吧!”
姜翠花显然是没有多少见识的农村女人,被王国强这样一威胁,有些慌神,眼睛很快地眨巴了几下,最后还是嘴硬道:“我污蔑?她没有做丑事,怎么会寻死?”
“还不是被你一家人逼的!”王国强气愤地说道,“你儿子怎么当的兵?凭什么能提干?如今过河拆桥,我女儿受得了吗?”
这时,走来一个年纪很大的大夫:“怎么回事?”
王国强指着姜翠花:“她是病人的婆婆,来看病人两手空空,那也就罢了,我们不和她一般见识,可她污蔑病人,这是要把活来的人生生气死啊,医生,都说媳妇和婆婆是冤家,可狠毒到要人命的婆婆,你见过没有?…”
姜翠花见王国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描述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也是急了,不服气地辩解道:“王凤娇就是不守妇道,招待所的人都这么说,哪里是我污蔑她…”
还没说完,老大夫就勃然变色,狠狠瞪了姜翠花一眼:“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门口,要吵架回家吵去,不要给我们添乱。”他给那两个年轻大夫做了个手势,“送她出去。”
其他的医生护士似乎挺害怕这位的,能溜就溜,两个年轻人扯着姜翠花走了,瞧热闹的人也赶紧散了。
重生 第五章 自作多情?
从姜翠花进门,冯娇就开始疑惑,原主的记忆,的确是和一个男人在屋里被人堵住了,就算她跳了楼,男人也不会飞了呀?为何姜翠花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呢?难道…
冯娇忽然想起,她的灵魂,漂浮在天空时,看到有个男人挂在墙上,顿时明白了,他没让人抓住,自己也跟着“清白”起来。
冯娇暗暗舒口气,和渣男吴青峰离婚她并不害怕,但八十年代社会风气还很保守,她要顶着个“银妇”的恶名生活,可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张亚梅和王国强对冯娇非常好,两天之后,她便接受了他们是自己父母的事实,何况,还有原主的记忆在影响,冯娇对他们,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儒慕之情。
又过了几天,医生终于准许冯娇出院了,张亚梅收拾好了东西,王国强却没在医院,半下午时,他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娇娇,爸爸问你,你还和吴青峰过日子不?”
“不了,爸爸,对不起!”冯娇这是替原主道歉。
“娇娇,爸爸咽不下这口气,想去告吴家诬陷,你答应不?”
“答应,爸爸,只是吴青峰很鬼,不是那么好抓住把柄的。”
王国强咬牙切齿:“爸爸眼下弄到的证据,的确不能把他怎样,不过,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吴家老乞婆却走不脱,哼,母代子受过,还更能坏他的名声。”
“可惜我当时太傻,让方卉把空易拉罐拿走了,不然,也是证据。”
王国强恨恨地咬了咬牙:“吴青峰在部队犯了错误,马上就要转业回来,方卉的舅舅刚刚提升到市烟草局当局长,许诺给他安排到那里工作。”
“方卉为何要吴青峰这个渣滓?”冯娇有些不解。
“方卉男人因为贪污,病死在监狱里,都说是方卉花钱如流水,把男人逼的,她姐姐也是个寡妇,姊妹几个在在县城的名声很臭,嫁不出去。还有,吴青峰虽然只是个连长,可好歹也是官儿。”
冯娇撇撇嘴:“渣滓对破烂,倒也般配。爸爸,不说他们了,咱们回家吧。”
张亚梅有些担心地凑过来:“娇娇,你焦伯伯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想让你去陪陪他。”
这是怕冯娇爱面子,受不了村里的流言蜚语,想让她暂时避避风头。
“焦伯伯?算了,我就不去扰他清静了。妈,我这一次遭遇波折,反而想开了,回到家,我一定好好孝敬你和爸爸。”
张亚梅欲言又止。
“妈,你的心思我知道,哼,我又没做错,怕什么。离了吴青峰这个屠户,咱们难道就要吃带毛猪?等着瞧吧,我一定把日子过得好好的,不会给你们丢人。”
见女儿这么快就振作起来,张亚梅和王国强暗暗松口气。
冯娇也暗暗松口气,她才从异世穿来,还是不要面对更多的陌生人,再说,她还急着回去,准备开辟发财路呢。
王国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吉普车,一家人坐上去,刚开始还好,离K县城十多里,路况就开始变差,冯娇差点没被颠死,到了家里,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王国强和张亚梅,一个去厨房,一个打扫住房,却让冯娇坐在太阳地暖暖和和地晒太阳。
冯娇只觉得眼窝发热,鼻子直酸。她两岁时亲生父母就离异了,后来,又各自成家,她就成了多余的人,在两个家庭之间,跟皮球一般被踢来踢去,后来,更是被寄养在姥姥家里,成天忍受舅妈的白眼,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冯娇不由自主地现在的身份,也不嫌弃王凤娇的名字俗气了,从今往后,她就是王凤娇。
虽然头上的伤口,偶然还会抽搐一两下,可别的时候,凤娇觉得自己完全是个正常的人了,可张亚梅和王国强却不这么认为,小村庄地处偏僻,没有集市,王国强骑八里自行车,为凤娇买肉吃,张亚梅还把家里的大公鸡给杀了,炖汤给女儿。
“妈妈,我不能再这样吃了睡睡了吃,我会胖成猪的。”
“瞧瞧你身上哪里有肉?我可怜的女儿…”张亚梅眼圈立刻就红了,凤娇赶紧闭嘴,不然,正是更年期的张亚梅,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原主造的孽可真够多的,都留给她来还债了。
转眼又是三天,王国强大清早就出去了,到了半下午才回来,进门就忍不住露出笑容:“凤翔他妈!”凤翔就是王凤娇的哥哥。
张亚梅指了指凤娇的屋子,“小声点儿,睡了。”却忍不住问,“什么好事儿?瞧把你喜的。”
“吴青峰那兔崽子,被分配到纺织厂去了。”
“咱县的纺织厂,不都停产了?”
“嘿嘿,是的,建强大哥去武装部问,说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谁啊?”
“我哪里知道?上面的领导来电话说,吴青峰人品有问题,不许进入党政机关和其他执法部门,去纺织厂搬搬纱锭、扛扛布棍,都是高看他了。”
“啊?真的假的?这老天可真开了眼哪!”
“去,怎么说话的?老天爷一直都明白着呢,他这种人,不给安排工作才对呢。”
“嘿嘿,我还是觉得纺织厂好,不给安排工作,咱村还不得给分地啊?去纺织厂才好呢,放长假,没有工资,看他吃什么喝什么。”
“也是,这样最好,哈哈哈。”
“嘻嘻嘻…”
凤娇在装睡,张亚梅太爱她了,不是要她吃,就是要给炖汤,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浓烈的爱——主要是以前没人这样爱她,总有些受宠若惊。
老两口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到底是谁在帮自己?”
吴青峰在部队犯了错误,部队并没有处分他,好好地转业到地方,那就是不追究的意思,绝不会打电话追来对地方指手画脚。
不知为什么,凤娇想起那个贴墙站在窗户外面的男人,会是他吗?
怎么可能?凤娇自嘲地摇摇头,可不知为何,她也不过是见过那男人一次,加上原主留下的一点儿记忆,他,竟然时不时地在脑海里露个脸儿。
“我也是醉了。”凤娇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情”竟然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
不过,原主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凤娇在现实社会里,还真没见过那么英俊的。
重生 第六章 进城
凤娇原来是村里的民办教师,因为父亲是村支书,嫁到吴魏营村,依然继续做教师,只是换到吴魏营村小学,现在她离婚了,户口牵回来,父亲又丢了官儿,这个民办教师的名额,就有些悬。
张亚梅气呼呼的,背着冯娇在男人跟前抱怨:“真是人走茶凉!”
她闷了会儿,心情更差了,嘟囔道:“”娇娇本就心情不好,这下可怎么办?”
王国强安慰老婆:“我去找找人,给娃安排个好工作,听说电机厂正招工呢,铁道部的厂子,比做教师好多了。”
张亚梅没有把男人的话当真,只长长叹口气:“唉,电机厂太难进了,多少人盯着呢。”
凤娇不知道父母的打算,她对自己的将来,早就有了规划,好容易重生到了八十年代,这可是个机会遍地,只要努力就可以发大财的美好时段,她怎么可以错失了呢?王凤娇虽然娇生惯养,但她却是个很要强的女人,不仅上学时成绩不错,家务事也不落人后,村里妇女会的裁剪缝纫,她也能拿出手。
凤娇这几天也好好想过,自己学机电的,可在工厂,却属于坐办公室指挥别人干活的,自己从没动过手,再说,自己忽然成了机械高手,也会令人怀疑的,最好是利用现有条件,做点生意。
八十年代,做实业最挣钱了,她打算开个服装厂。王凤娇有个堂哥,就是附近出名的裁剪,街坊邻居的妇女,那些妹子和嫂子,都会踩缝纫机,就是她的缝纫工。
当然,那些人的水平还和工厂的技术工人差距太大,可如今这社会,人们的审美不也没达到那么高的水平吗?她决定一边干边提高。
可惜,堂哥裁出的衣服款式一点也不时尚,这是个大问题。·
这天傍晚,凤娇跟着母亲去看电视。这时的农村,还是很贫困的,全村就两台电视机,是村集体的,有人专门看管,每天晚上放给大家看。
凤娇后世来的人,根本不喜欢看这时代的电视,她是被母亲强拉出来的,张亚梅心直口快,一直看不惯女儿的内向和讷言,怕她在家闷出病来。
中央电视台的电视剧已经开始了,是引进日本的《血疑》,女主角幸子穿着一件海军领的短袖衫,一脸明朗的笑容,占满了荧屏。
凤娇只觉得心中一阵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曾经见过小姨穿着这款衣服的照片,姥姥非常自豪地说:“那时,满大街的女孩子都穿这衣服,就你小姨穿着最好看。”
凤娇也不追究姥姥是否说得夸张了,她只确定一点:这件衣服当时卖得非常火爆。
第二天,凤娇问妈妈要了二十块钱:“我想去市里逛逛。”
“妈在家也没事,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焦伯伯。”
焦伯伯在文ge期间被下放在靠山屯,就在凤娇家里住,几年前平反,恢复了工作,去年他离休了,如今一个人在家。张亚梅夫妇只要去市里,都会带点家里的菜蔬什么的,探望探望。
凤娇很喜欢张亚梅这种重情义的人,就没有反对。
焦书记的儿子在部队,女儿在南方上的大学,毕业留校,现在雇了个保姆照顾他,看到凤娇母女,老头很高兴,留下她们带去的绿豆、豇豆和地软干,却非要把他女儿寄来的虾仁给张亚梅。
“这个不行,太贵重了。”张亚梅不肯收。
“你说什么呀?我闺女说,这在她们那里,跟咱这红薯干一般便宜,那些渔民吃不完才晒干呢。亚梅,我告诉你,琴儿总给我捎来这些,我都吃腻味了。”
焦伯伯是个老红军,没什么文化,说话心直口快,难怪文ge时期会受罪,不过,能看出他是个热心的好老头。
亚梅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回礼,出门就叨叨着,回头给焦书记多送点好吃好喝的:“不然,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心里不安。”
凤娇点点头,跟着妈妈往市中心走。
长河市远远比不上后世一个县城大,整个城市就一个像样的百货商店,里面的衣服,凤娇都觉得土得掉渣,但张亚梅却兴致勃勃地让凤娇试了好几次,每个她都说好看,若不是凤娇坚决不要,她们肯定都满载而归了。
最后,凤娇买了两块花布,还去图书馆买了几本杂志和裁剪的书籍。
张亚梅有对凤娇的行动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只叹气:“吴家把你坑苦了,现在回到咱家,还是这样的节俭。”
“妈,你不懂,我买这些有大用。”
“能有什么大用?二十来块的成衣你不舍得买,却看上七八块钱的布料,还不是为了省钱?”
张亚梅说话口气有点冲,但是真的是出于爱心,凤娇心里一阵感动,撒娇道:“妈,我有大用,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能有什么大用?”张亚梅撅着嘴,还是不高兴。
娘俩在路过案板街,短短的一个小胡同,摆满了小吃摊,一碗豆腐脑才五分钱,豌豆黄两角钱好大一块,还有冰糖葫芦、炒凉粉、鸡汤馄饨,也只要一两角钱,凤娇拉着妈妈,东家一碗,西家一盘,花了一元多,娘俩吃得直打饱嗝。
凤娇上下抚摸了一下肚子,高兴地笑道:“哎哟,妈妈,好舒服,这日子过得真幸福啊。“
一句话让张亚梅眼眶红了,越发肯定女儿在吴家吃了大苦头,但她看到女儿一脸满足的模样,又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女儿离婚,或许是好事。
重生 第七章 考验
三天后,堂哥凤语把凤娇的衣服做好了,虽然一家人都大赞:“十分漂亮”,可凤娇还是不满意。
“这比你在百货商店试穿的衣服都漂亮。”张亚梅觉得女儿太挑剔。
“妈妈,这是我身材好,你刚才也看到了,堂嫂穿上就很难看。”
张亚梅白了女儿一眼:“你嫂子瘦得麻杆一般,怎么能穿出美感?”
“妈,身材不好的人,才指望用衣服弥补,再说,世上多数身材都有欠缺,她们若是遇到合身的衣服,才最是能下定决心购买哩。像我这样,披一片麻布也是美的,自然对买衣服不那么上心。”凤娇的话把妈妈逗得哈哈大笑。
接下来几天,虽然凤娇拿着裁剪书拼命用功,可还是不能找出凤语裁衣服的缺陷在哪里,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她竟然梦见自己在大学旁听服装设计课,下课时,老师表扬她学习认真,送给她好厚一摞书籍,还有一沓设计稿,让她体会三D裁剪的真谛…
一声鸡鸣,打断了凤娇的美梦,看到窗棂上闪耀的晨曦,她不由叹了口气,怀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不是最合适。
“不然,就听爸爸的,去电机厂做个临时工算了,反正,也能借着电大平台,拿到大学学历,成为技术人员,平静一生也不错。”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凤娇就连连摇头,好容易重活一世,她可不想白白浪费了优质资源,哪怕去市里摆摊卖煎饼,也比去电机厂,过那种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要好。
凤娇刚刚披衣起床,“哎哟”一声又重新跌倒,剧烈的头疼,让她难以忍受。
怎么回事?她的头脑,像塞满东西一般沉重,眼前,如雪片一般飞舞着服装设计书页和图稿。
这不是梦里老师给自己的吗?凤娇吃惊不已,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她头晕目眩,不由自主陷入昏迷中…
张亚梅见女儿没有吃早饭,还以为她晚上读书太累,就没有叫她,可到了中午,西厢房里还是静悄悄的,她才吓坏了,急忙唤醒了凤娇。
凤娇只觉得眼皮有些重,其余到没有什么不适,如今,她的头脑里,装满服装设计、制作的知识,尤其是那一沓设计稿,就像她设计的一般,在头脑里十分的清晰,连设计思路,都明明白白。
为了验证自己真的掌握了服装裁剪的知识,凤娇把自己买回的另一块布料,给堂嫂裁了一件衣服:小圆领,可以衬得表嫂脸圆一些,脖子也不那么又长又干,衣服宽松,只在胸下收一根松紧带,让她平平的胸部,终于有了起伏,碎花布料,也让她显得年轻一些。
凤娇将自己裁好的衣服,交给堂哥凤语,就回家忐忑地等待结果。
王凤语是个裁缝,在农村人中收入还算高的,但前几年堂嫂吴倩倩得了一场大病,花了很多钱,现在好容易还清欠款,日子还是十分拮据,两口子已经好几年没有添过新衣服了,见堂妹给自己裁了一件新衣,倩倩很高兴。这几年帮着丈夫打理裁缝铺,她的缝纫技术也很不错,便亲自动手把衣服做了出来。
从来没有见过的式样,倩倩站在镜子前比了比,觉得很是不同,她满怀希冀地穿在身上,顿时就惊得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年轻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