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徽大骇,忙回身道:“皇上恕罪,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来劳烦惠妃娘娘。”
惠妃却是温和一笑:“皇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个宫女弄坏了你送给承徽妹妹的舞衣,来找臣妾给个说法。”
“哦?不过一件舞衣罢了。”他低语着。
傅承徽惊出了一身汗,那件在她心目中举足轻重的舞衣,却不想,在他的眼里,竟是…
“那衣服你若是喜欢,回头,朕让内务府再给你送一件过去。”他依旧是淡淡地说着,扶了惠妃轻声道,“不早了,进去休息吧,朕今儿留在这里陪你。”
再没有任何的话,宫女已经识趣地掀起了面前的珠帘,躬身迎他们进去。
傅承徽咬着牙,拼命地克制着自己:“谢皇上,臣妾告退。”
握着丝帕的十指悄然收紧,原来她在皇帝的心里,不及惠妃的半点儿重。
地上那个被她从浣衣局带来的宫女,他居然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她一眼。
被狠狠扇过的脸疼起来,她却没有本能地抬手去捂住,而是,在那抹明黄转身的一瞬间,沉了心,抬眸看了一眼。
他的脸,隐在了半边的昏暗之下,看不真切。
那个瞬间,她只来得及看清楚惠妃的面容。
态生胭红,弱柳扶风。修长的眉,迷离的眼…
于她来说,很熟悉的模样。
是了,她想起来,那多像两年前的,她的容颜…
作者题外话:哦也也,狗皇帝出现鸟。
第005章 冷宫废妃
重新被人从慧玉宫带出去,她是知道的,对于自己的那一场劫难,其实并没有真正过去。
傅承徽命她跪在慧玉宫外,直到明日惠妃给她降罪为止。
轿子已经停在宫外,宫女扶着傅承徽正要上架,却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急促地朝这里跑来,傅承徽不免抬眸看了一眼。
月白色的光,照在来人的身上,瞧出来了,是个公公。
“慌什么?”她站住了脚步,拧了黛眉问着。
来人忙给她行了礼,面上却是一片惊慌:“回娘娘,不好了,冷宫传出了瘟疫!奴才正赶着来禀报皇上此事呢!”
听闻是瘟疫,傅承徽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几乎是有些本能地退开了半步,生怕面前的太监从冷宫那边过来,还在衣服上,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太监已经不再停留,抬步朝慧玉宫里头冲进去。
如今冷宫里,还住着几个废妃,也难怪这太监要那么急着来问皇帝的意思。
傅承徽的杏目一转,很快就落在了地上女子的身上,舞衣的事情惹得她很不愉快,皇帝居然在惠妃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着,还好她不是下人,不必默默受气。她有气,可以撒在别人的身上。
比如,她。
这个弄坏她舞衣的罪魁祸首。
樱唇微启,她只低言着:“今儿出了事,本宫也便不罚你了。如今冷宫想来是人手不够,你就去冷宫帮忙吧。”
置于膝盖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好个傅承徽,这么快就开始公报私仇。
没有任何的波折,亦不会有任何人来替她求情。
在她被推入冷宫大门之后,很快,皇帝便命人封锁了这里。太医已经匆匆撤出去,随身带来的几个药箱也没来得及带走。
谁都明白,这里的一切,可能染上瘟疫的一切,都只会永远地停留在这里。
缓步,踏在青石板上,从石缝间长出的绿草都几乎齐膝那么高了。她没有心思去观摩这些,到处哀怨的哭声交织在空气里,也不知是从哪里传过来。
有宫女和太监跑了出来,朝门口处冲去。
守卫的禁卫军个个面无表情,乱闯的,一律处死。
她没有心生畏惧,看见那些药箱还没安然地放在桌上。走上前,抬手打开,里面的药物,一应俱全。她只略微俯身,轻轻一嗅,这药箱之内,大抵有些什么药,便一清二楚。
耳畔,似乎响起师父的话,医者,若是连什么药都分不出,只会比病者死得更快。
走了神,才定心,便发现已经有另一人入了殿内。
来人是一名女子,只一袭轻纱制的衣衫,全身上下不见一点饰物,她的脸上,因为感染了瘟疫,已经有红色的点开始蔓延。
她没有退却,只朝来人福了身子:“奴婢给主子请安。”她不知道她是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面前的女子不是宫女。
那么,只能是冷宫内的一名废妃。
但,哪怕是废妃,她可以不恭敬,却不能不称呼她一声“主子”。
来人略皱了眉,冷宫内的宫女太监早就逃命去了,可她从她的神色里,没有瞧出一丝的惊慌。那里反而,有着一抹从容的淡定。
她往前了一步,轻声问:“你懂医术?”
没有否认地点头。
她又说:“如果你能医好我,他日,我必当有求必应。”在冷宫的一年多时间,她从天天的期盼,到最后的绝望。而现在,生死攸关,她才猛然觉得,是该为自己做点什么了。
“主子…”她跪下去,却见那布满着红点的手朝自己伸来。她没有躲,削尖的下颚被女子扼住,听她的声音传下来:“告诉我,你叫什么?”
第006章 她叫璇玑
“璇玑。”
这二个字,从她的唇角甫出。她连着一丝目光都不曾回避,就那么直直地瞧着面前女子略带着恐怖的脸孔。
荀云心早已经死在西壁崖下。
她曾经为他而活,连名字都属于他,可是现在,她也要为自己而活。
师父说,璇玑亦作北极星,那颗在天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她也想,让人一眼就可以看见她,而不再掏心掏肺,只为一个不珍惜她的男人。
面前的女子显然微微一怔,仿佛是若有所思。随即轻笑着言道:“璇玑?真是好名字。我叫江映蓉。”
江映蓉——
璇玑不免感到惊讶,这个名字她是听说过的,只因,她是西凉历朝历代的后妃之中,第一个刚被册封,连一夜的恩宠都没有得到,就被打入了冷宫的女子。
至于,那其间的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因为她不懂规矩,说了不该说的话。
有人说,是因为她得罪了当时的宠妃。
更有人说,是因为她和别的男人有染,由于证据不足皇帝才没有杀了她。
璇玑缓缓地收回心思,那些传言对她而言,无足轻重。
她依旧,只恭敬地垂下眼睑,唤了她一声:“娘娘。”
江映蓉轻笑道:“已经一年多没人如此称呼过我了,璇玑,我也早已不是映妃了。”
璇玑的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她依旧只淡声开口:“很快,又是了。”
江映蓉的眉眼微佻,看着面前女子自信满满的神情,她往前一步,在凳子上坐下,低声道:“以前在冷宫,没有见过你。”
“回娘娘,奴婢因为得罪了傅承徽,是以才在这当口上被推进冷宫。”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只从容而答,“娘娘还是先回房,奴婢将草药整理完毕,就过去。”
其实,在走进大厅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不舒服。此刻听璇玑如此说,也就没有勉强,只皱眉问:“你如何知道我住哪里?”
瞧见女子素白的手从药箱里取了一味药,交至她的手中:“娘娘只需握着这个,奴婢就会知道您去了哪里。”
“因为,药味儿?”
“是。”
江映蓉抿唇一笑,再不多言什么,只转身出去。
璇玑很认真地寻了几味药纳入怀中,然后寻着那味道推开那道房门。
歪斜的纱帐已经半挂在一边,床上传来女子虚弱的咳嗽声,璇玑叫了一声“娘娘”,听见江映蓉的应声,她才上前去:“太医留下的药都很齐全,奴婢已经找齐了药方。”
此刻的江映蓉只歪在床侧,听闻璇玑的话,她忽而嗤笑一声:“那些个庸医!”嘴上虽如此说着,心下却是考量,她不知道这一次的瘟疫,是否有人从中作梗,只想着冷宫中的女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璇玑低着头不说话,其实,那些草药中,还缺了一味药,只不过,她用师父给她的药丸亦是可以达到相同的功效。只是,她以为,这些话,我不必告诉面前的女子的。
江映蓉见她已经开始调药,只轻笑着问:“冷宫不止我一人,别的人,你也救吗?”
“奴婢不救。”她几乎是想都没有想。
“为何?”
“奴婢只是不想被那么多人注目。”她忽而抬眸,宁静的眸子锁住江映蓉,“娘娘也不是奴婢救的,您是福大命大,没有染上瘟疫罢了。”她只是西凉后宫一个普通的宫女,如果不是这次情况特殊,她是不会让别人知道她懂医术的。
只因,医术,可以救人,亦可以杀人。她不想多生事端。
“那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奴婢不想死在这里。”从她看见她的第一眼,她就相信,只要她江映蓉活着,她一定也不会死。
一切皆因,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与她一样的恨意。
有一种恨,是可以支持着一个人继续走下去,就如同,她和她。
第007章 回京奏折
“很好。”江映蓉略一点头,“你很聪明,以前,在哪里当差?”
“浣衣局。”她只低头调着手中的药,并未曾看她。
江映蓉没有显得多大的惊讶,只低言着:“一份苦差事。”
“是,不过,也不算苦。”和她所承受过的事情比起来,这些,都不过是轻如鸿毛。
两年前,她的脸被毁,为了能够治得好,她天天承受着蚀骨之痛。炎炎夏日,脸上瘙痒难忍,疼痛难当,师父说,可以上些止痛的草药,虽不能完全止住,亦是有些许的成效。
可是她拒绝了,因为只有痛过,才能不忘记那份恨。
……
这场瘟疫,持续了半月之久。
禁卫军的严格守卫,使得瘟疫只停留在冷宫,并没有外泄。
“启禀皇上,冷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因为染上瘟疫,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只有,废妃江氏,还有她的婢女活了下来。”太监佟寅站在皇帝身侧低声说道。
握着朱砂笔的手略一迟疑,江氏…
他着实已经记不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并不曾抬眸,只低问了句:“谁医的?”
“回皇上,没有人,您吩咐太医们都撤出来了。那江氏想来是命大,没有被染上呢。”
薄奚珩终是有些吃惊,没有被染上,这样的运气未免太好。
佟寅依旧小心翼翼地问着:“如今冷宫还脏着,太医院的李大人说,最好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焚烧干净,整座宫殿,还需要消毒才可以。奴才想问皇上,那江氏…如何安置?”
薄奚珩没有答,只问:“她之前住在哪里?”
“回皇上,是祥屏宫。”
“那就暂且住那里。”
“可是皇上,江氏是废妃,这…恐怕不合规矩。”
他冷笑一声:“如此大难不死,倒也是一个奇人。规矩是人定的,朕说让她住在祥屏宫。”
听他如此说,佟寅忙低头称是。
“惠妃近日身子抱恙,这些事就不必去劳烦她了。”
“是,奴才遵命。”
将手上的奏折搁置在一旁,他去了另一本,翻开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那清晰的署名。
晋玄王,他的七弟。
这几本奏折已经呈上来两天了,他一直没有时间批阅。此刻扫视了一遍,俊眉微微拧起。晋玄王要进京?
理由是,祭拜先皇后。
当年宫变之时,先皇后已经病入膏肓,却又在他登基之后,还拖了三个多月才薨逝。如今算算日子,是差不多了。
只是,往年,他的七皇弟却没有提及这样的要求,而今年却…
外头,据传丞相来了。
入内之时,瞧见皇帝紧蹙的眉头,丞相行过礼之后,才言:“皇上有何事烦忧?看看老臣是否可以替皇上分忧?”
薄奚珩只将手中的奏折轻放在御桌上,低沉了声音道:“丞相且看看吧。”
上前看了一眼,丞相的面色微变:“皇上,这…”藩王无诏不得进京,可这晋玄王却用这样的理由…倘若不应,岂不是让人觉得皇上不尽孝道?
薄奚珩已然起身,负手行至御书房外,今日天色很好,朗朗碧空,万里无云。他略吸了口气,启了唇:“朕允了,他要祭拜亡母,朕何来不应之理?”
“可是皇上…”
抬手,示意身后之人缄言。他没有回身,只淡声道:“是时候了,朕也两年未曾见过他了。传韩青来见朕。”
作者题外话:哦也也,小七要回京鸟。
介个,关于“江映蓉”我发誓我真不知道是一个超女叫这个名字,汗,写就写了,这个世界重名的人不是很多吗?再说了,人就一个女配,大家不要和我计较了。
周六周日一更,上次也打过公告的哦。
宝贝们,端午快乐~~~~
第008章 刻骨的爱
头顶,是“祥屏宫”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这是入宫三个多月,璇玑第一次来到离开浣衣局那么远的地方。
江映蓉的身子并未完全恢复,小心扶了她回房。整个祥屏宫,除了她们两个,并不曾瞧见一个宫女或者太监。
璇玑心里清楚,虽然皇帝开了恩将她们安置在这里,江映蓉依旧还是个废妃,而她,也不过是个跟在废妃身侧的宫女罢了。
她与她的身份,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动。
拂开了珠帘入内,内室,点着熏香。江映蓉心头微动,这里,还与她一年前初次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让她恍惚中要以为自己根本没有进过冷宫,而是刚刚被册封了回来。
素手,缓缓地拂过雕花床沿,她略一笑:“你说这一次,我们会在这里住上多久?”
璇玑低垂着眼睑,轻言道:“只要娘娘愿意,会是永远。”
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这段日子,她已经习惯她的淡定和从容,她只“嗤”地笑了:“璇玑,你可知如今这后宫之中,谁最得宠?”
握着被褥的手微微一颤,璇玑忙定了心神,她没有笑,只答着:“回娘娘,是惠妃。”
江映蓉依旧还坐着,并没有躺下去,半晌,才开口:“我也只见过她一次,生得眉清目秀,倒是个美人坯子。只皇上身边的美人,从晴贵人,到柳妃,再到燕承徽、玟昭仪…她们一个个的荣宠,皆不过数日数月之久,可是惠妃已经整整荣宠一年多的时间了。璇玑,你说她凭什么留得住皇上的心?”
璇玑已经帮她掖好被角,退至一侧伺候着,此刻听她问及,她倒是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便道:“许是惠妃娘娘病弱西子,才能惹起皇上的怜爱。”江映蓉说的那些失了宠的嫔妃她是无缘再见了。不过她也见过惠妃一面。
病弱西子甚三分,行动处又如弱柳扶风,这样的女子,怎叫人不心生怜爱呢?
殊不知江映蓉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那双明眸一转,落在璇玑的脸上,略带着苍白之意的薄唇轻启,她的声音里夹杂着飘渺。
“原来那一个秘密,过去那么久,也还是没有人知道。”
璇玑看着她,大为不解。
她继续说道:“皇上会如此疼爱惠妃,只是因为惠妃酷似皇上之前深爱的女子。”
这句话,令璇玑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只稳了身形开口:“皇上…曾经爱过谁?”
“关于那段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传言皇上深爱的那女子,在两年前的那场宫变中惨死。”江映蓉略摇着头,语气似是惋惜,“据说她是为了皇上才入掖庭做的内应,只可惜,她福薄,等不到皇上荣登大宝之日。”
藏于袖中的双手已是颤抖不已,内心的愤怒、仇恨一下子膨胀起来。璇玑拼命忍住了喉头的不适:“娘娘也说了,那不过是传言罢了。”
江映蓉浅笑一声,并没有注意璇玑此刻的面色,只言:“那女子死后,他连着三天滴水未进,后宫有言,皇上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谁若是得到他的爱,也就不枉此生。”
是吗?真的会不枉此生吗?
璇玑在心底狠狠地问着。
两年前,让她心碎的一幕再次在眼前浮现,他推她下去的样子,还有他的话…
除了绝情,还是绝情。
可笑的是,那个男人,居然还要在那之后,装作重情重义的样子。
深吸了口气,她低声问:“皇上,是真的爱惠妃娘娘么?”她倒是希望他爱她,最好,是刻骨的爱…
第009章 蝴蝶兰花
江映蓉没有回答,只略一笑。
伺候她躺下,璇玑才低声言道:“娘娘,奴婢还有些东西在浣衣局,此刻去取了来。”
床上的女人没有睁眼,亦没有应声。璇玑只落了纱帐,转身出去。
带她绕过内室的屏风,那朦胧的身影才映入江映蓉的美眸之中。
“璇玑。”她低低而念。
这个宫女,心思不纯,她一直很小心地,妄想从她的言行举止里,去探得些许线索。只可惜,在她染上瘟疫的那半月,她除了尽心尽力地服侍她,便再无其他出格的举措。
可是,她是不信她的,却又离不开她。
终于离开冷宫那个地方,她要想永远不要回去,身边必须有个愿意帮助自己的人。
比如,璇玑。
再抬眸,那抹身影早已经消失在眼前。
璇玑出了祥屏宫,转身朝浣衣局的方向走去。
三月的御花园已经是姹紫嫣红,走着走着,步子不知不觉放慢了些许。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团淡粉的蝴蝶兰上。
迟疑了下,然后上前。
纤指掠过粉色的花瓣儿,先皇后是个爱花之人,她还记得这曾是先皇后最钟爱的花。
耳畔,隐约响起她最后一次见她之时,她绝望的话语:你以为…以为权安王待你是真心的么?
“嚓”的一声,她的手指微动,不小心将面前的蝴蝶兰拧断。赫然闭上双目,她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娴熟地将手中的蝴蝶兰丢入花丛中,果断转身。
当年的情景,她其实不愿去回想。只是,好多时候,那些情景就会很自然地浮现在眼前,那些话语也会很顺然地响彻在耳畔。
也许,直到她死的那一刻,这一切才算是能够终止吧?
她的嘴角忽而染起了笑意,可是那个人,他还没有死呢,她怎么能去死?
这个时候的浣衣局是最忙的时候,璇玑进去的时候,刘嬷嬷一眼就看见了她。方才还翘着二郎腿喝斥着宫女门干活利索一点,此刻见她进来,刘嬷嬷像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尖着嗓子叫:“小蹄子,命挺大的啊!”她不在,浣衣局的那些宫女都是忍气吞声之辈,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刘嬷嬷倒是觉得无趣了。
见她起身朝自己走来,挥起的手就要落下,璇玑只冷笑一声:“嬷嬷,奴婢才从冷宫出来,身上怕是还有瘟疫呢。”
一句话,叫刘嬷嬷的脸色“唰”地白了,几乎是本能地退开好几步。见她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才忍不住骂开了:“带着不干净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怎么还敢回来!”
大声骂着,到底谁也不敢上前来拉她。
瘟疫啊,冷宫一干宫人都死绝了。这样的消息,宫里哪个角落的人不清楚?
璇玑仿若未闻,只推门进了房间。
下等宫女是没有单独卧室的,这个房间里,加上她,一共住了十个人。在右边靠窗的地方,有个柜子,给一小格一小格地分开。她找到了自己的那一格,打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略值钱的东西早已经不翼而飞。
无谓一笑,她其实,早就猜到了。
那些东西,于她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将抽屉整个抽出来,翻过来,她要的东西,在它的地下。
果然,那东西毫发无伤。
第010章 回廊相遇
小心地取下来,那是一方男人的帕子。
纳白。
她还记得这是三个月前她入宫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摔伤了手肘,师父给她缠上的。他还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方帕子,有机会,是要还给他的。
其实璇玑如何不知,不过是师父要她活着。活着罢了。
纳入怀中,她没有再迟疑,只起身离开。
直到,走出浣衣局的大门,她才觉得哪里隐隐的有些不对劲。
步子略一迟疑,她猛然想起来了,是那个叫妁儿的宫女。从进去到出来,她都不曾见到她。
是被调去了别的地方,还是…
她有些惋惜地一笑,那样秉性纯良的人,果然是不适合在这里生存的。
没有沿着原路返回,她仿佛有些不愿去看见那簇美丽的蝴蝶兰。
有点想笑,当初害人的时候都不曾迟疑过,如今倒是见不得几朵花了?
兀自苦笑,不介意见,瞧见长廊的那一端,有人走来。
她一下子怔住了,是皇帝,还有另一个男子。
努力瞧了一眼,那个男人她依稀还有些印象,是韩青,早年的时候就跟随在薄奚珩身边的。如今,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皇城的禁卫军统领吧?
她略垂下眼睑,方才在祥屏宫的时候,她只脱口说江映蓉不必再回冷宫去。薄奚珩既然将她们安排在祥屏宫,必然会对那个大难不死的废妃留个心眼儿。她其实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看来上天对她还是不薄的。
心绪平静下来,她没有再往前,而是猛地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