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哪一个登上神坛的女星,在封后之后还能一步步走下神坛来演戏的,要么隐退嫁人了,要么就移居国外,再也不曝光人前。这条路柏雪走的好好的,除了她酒后乱性被拍下的照片。
苏珊告诉她这一句后,她却有了更多的新问题:“那么,我跟他有孩子吗?”哪怕是十八岁的柏雪也已经有了对家庭的期盼,可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确确实实的想听苏珊告诉她,她还没有孩子。
苏珊沉默不语,柏雪明白过来,她的声音陡然一尖:“那,那孩子呢?”
孩子被靳易廷的母亲接走了,靳母不是个好母亲,当然也更不是一个好婆婆,她甚至还不如柏雪的妈妈,她起码一直等到丈夫病逝,而靳母却是在丈夫一传出破产的消息之后,就带着儿子改嫁了。
嫁的依旧还是豪门,靳易廷在那个小豪门里当了十多年的假儿子,他的继父自己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对这个假儿子一向是豪爽的,可他是个敏感多疑的人,那三个当然不会把他当作亲兄弟对待。
靳易廷身份尴尬,靳母又上赶着让儿子讨好继父,越是这样,靳易廷越是叛逆,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出来混了娱乐圈。
别人有个好家世算是镀了金,而他在家里身份尴尬,出来混依旧尴尬,别人镀一层金,他就是镀了铜,还不如没有,一手一脚的打拼别人还敬他三分。
两个人身世相似,初初遇见又是拍同一部戏,还都靠着这部戏打响了知名度,觉得缘份奇妙,应该就这么在一起,在外面转了七八年,还是在一起了。
靳母是两人感情不合的第一根导火火索,她嫌弃柏雪是个戏子,嫌弃她不干净,她本来指望儿子能好好的出去相亲,娶个千金也好,那些个太太打牌的时候也有问过她儿子有没有朋友。
靳易廷出去打拼的时候她在家里咒天骂地,真的拿了男演员奖,出了唱片开了演唱会,大火起来之后,靳母却又跟着一起沾光了。
戏子是下九流,那是别人家,到了她这里就是儿子有想法,有音乐天赋,埋没了太可惜,家里出力帮他出道,她还把儿子生的这么帅,他在跟柏雪谈恋爱的时候,也依旧把那些牌友的女儿叫到家里来吃饭,专门等着靳易廷回来。
当明星跟家里那个掌握了公司的哥哥脾气全然不同,千金们从小看的就是温文而雅的男性,看见靳易廷冰着一张脸,不讨好不巴结,甚至都没一个好脸,觉得他与众不同,光是跟靳易廷拍拖,就是个能在圈子里炫耀的大新闻。
也有真被他的脸骗住了,一身皮装戴了墨镜,陪着吃一顿饭,只要他稍微露个好脸,靳母就觉得哪个女孩儿都在看着儿子发花痴。
他跟柏雪是在国外结的婚,结了婚之后才放出新闻,靳母气的躺在床上,杂志上那些花边新闻就足够逼疯她,等真见了柏雪,更是恨不得根本没有这个媳妇。
柏雪混了十年,早已经不是乖乖女的脾气,真的乖乖女也不可能在这个圈子里活十年,她脾气冲,也不会待人接物,朋友面前一味豪爽,可对着靳母,这份豪爽却不受欢迎,她学不会低声下气,因她赚得不比靳易廷少,那时候她没怀孕,夫妻一齐捞金,是最受欢迎的代言人,公司趁机赚了一大笔钱。
等她怀孕了,靳母看待她的神情总算缓和一些,她愿意放下如日中天的事业生孩子,而且直到孩子三岁多也没打算回归,可就在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往着好的那一面发展的时候,那个炸弹爆炸了。
靳母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她从此在那些牌友的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她不敢出门,但还是第一时间把孙子接了过来,连那两个一向跟她关系不好的继女都同情她,也许背地里依旧是幸灾乐祸的,可当着面也依旧摆出一张“我们都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的面孔。
可这恰恰是对她最大的嘲讽,她连番打电话来痛骂柏雪,那么多年富太太的和善面具整个撕破了,她用最恶毒的词咒骂她,说她是烂货是破鞋,逼着靳易廷跟柏雪离婚。
苏珊一直很关注柏雪的新闻,她只跟过这一个明星,她一直都善待她,苏珊是看着柏雪一点点变化的,所以对她尤其同情,听见柏雪那么惊恐,她笑一笑:“孩子在奶奶哪里,等你身体好了,再把他接回来。”
柏雪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她现在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三岁半,苏珊从抽屉里找出宝贝的照片给她看,这个房间里空荡荡,可是打开抽屉里面却有三四本厚厚的相册,这还不是全部,书房里还有好几本。
几乎全是孩子的照片,跟她的合影最多,却很少有跟孩子爸爸的,她连孩子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可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大眼睛,很精灵,照片上他戴着生日小彩帽,坐在她怀里,把蛋糕上的奶油往她脸上抹去。
柏雪抱了相册抬头看着苏珊:“他叫什么?”话音才刚落,她就底下头,看着照片上这个小男孩的笑脸,他戴着狮子头套,一圈圈盘起来的圆综毛挡住他的脖子,脸上画了黄色的迷色,张牙舞爪的在作鬼脸,照片的下角写着八月二十日,她一下子笑起来:“leo?”
苏珊搂住她的肩膀点点头,这个男孩在全民瞩目中降生,苏珊还记得当时的采访,柏雪胖了,她从来没那么胖过,跟别的女明星孕期也在注意饮食不同,她一直在吃,所有的街拍,她都比之前更肥,而她从来也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只要脸对着镜头,就笑的一脸幸福。
出生的时候全港的狗仔都蹲守在医院门口,等柏雪出院时,大大方方在镜头前昭告天下,镜头下那下圆了三圈的柏雪抱着小小的孩子,笑的眯起眼睛:“我们决定叫他leo,他会是最勇敢的宝贝。”
苏珊把她的头发拢起来,拍她的背,没有一个母亲,会真的遗忘自己的孩子。
第8章 我要见儿子
柏雪蜷着身体睡的像个孩子,手里还捏着leo的照片,苏珊本来以为这是一件临时事件,可她现在知道除了陈姐跟她两个,还真没人能够照顾她了。
陈姐要处理诸多事务,首先是离婚官司,其次是签下的合约要中断,原计划中的广告合约名品合约,签的全是二到三年的长约,柏雪虽然不拍电影了,可她形象优良,人气不减,从影后到好太太好妈妈,不断有公司愿意跟她广告代言,这些公司现在全部发出律师函要中止跟柏雪的合同,他们看中的就是她的形象,如今她已经没有形象可言,还有谁肯要她拍广告呢。
中止合约认定过错方就意味着要赔偿一大笔的违约金,虽然官司不是没得打,合约也有漏洞可钻,比如当中的一条“保持形象”,并没有提出是什么样的形象,奢侈品广告,人美不发胖不衰老就是有了形象,再退一万步,现在还有什么片子不能修,如果对方把焦点盯在形象这上词上,打起来三五年没个结果也是有的。
可柏雪却拖不起,目前为止,手头三家广告,一家因为未投拍只提出中止合约,一家在拍摄当中,中止拍摄并且要求赔偿费用,另一家却是已经投放市场了,这个约还有两年才到期。
陈姐焦头烂额,她全盘接手,才知道柏雪离开她之后也有继续经营,其实还是有点家底的,可这些家底全部冻结了,因为由柏雪申请的离婚,把自己送上死路。
万幸她没看到那些网上的攻击跟评论,让她去死的也有,说她烂的也有,站在孩子的立场骂她,站在丈夫的立场骂她,却偏偏没有人,没有人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一想。
她在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是个自由人,既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有的只不过是情人,可在这样的圈子里,谁没有几个情人,汲取一夜或者几夜的温暖,分开的有转成长期的也有。
她跟勒易廷就是如此,一开始是一夜,然后是两夜,大概就是这一夜两夜,营造出了一点点温情,这点温情蒙蔽了两个人的眼睛,竟然让他们发展成了一对一的长期关系。
所谓的长期关系,大概也就是婚前那一年,就是柏雪都知道,她跟勒易廷在一夜两夜的时候,勒易廷也不是没有别人的。
可这一切所有人都不关心,没人在意,他们用过去的事来惩罚现在的她,哪怕他们其实并没有这个权利,柏雪被迫站在激愤的人群中,被人嘲笑讥讽扔石头,一下两下没有砸死她,可总有一天是会砸死她的。
这才是柏雪想不开的地方,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只有儿子,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个完美的家庭,完美的妈妈,因为她自己没有,所以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
可她没有做到,那些污点她以为会慢慢淡掉的,终有一天当事人都不会记得,可她没想到,现实会以这样的方式摊开这些,比她做下这些的时候还更加丑陋。
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柏雪竟然有点了生气,她原来是灰心绝望的,没有人肯告诉她这十四年里经过了些什么,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嫁了人,那个在医院里对她态度粗暴的人是她的丈夫,而现在她又有了个孩子。
丈夫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可孩子却不同,当她第一眼看见这个精灵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她的孩子,她渴望亲近这个孩子,她渴望能够抱一抱他,亲一亲他,在所有坏的想像退去之后,孩子这个字突然有了力量,把她从黑暗的洞窟里扯出来重现光明。
她不再由着苏珊安排她做什么了,她给自己设定了闹钟,回到原来的时间,早晨七点准时起床,她总觉得应该这个时间起来,拉开窗帘,对着洒满阳光的地板轻轻笑,从这里可以一直看到维多利亚港。
抻手伸个懒腰,对着窗户跳了一套健美操,没有音乐,她自己给自己喊拍子,苏珊起来看见的,就是柏雪背对着她,金灿灿的阳光给她的身体勾勒出金边,好像时光突然倒流,回到了她们还住在小公寓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早起来,跟着电视机,跳一节健美操。
到这个时候苏珊才完全相信柏雪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还有谁能记得十四年前流行的健美操呢?柏雪一个扭头,半跳着转身,看见苏珊扬起大大的笑。
她其实还很年轻,因为保养,也因为她当了妈妈,柏雪磕过药抽过烟,可她在结婚之前,就开始断了这些,所以她那个阶段微微发福,媒体有的善意有的攻击,她却全没当一回事,她在为生宝宝作准备。
“你起来了?”柏雪弯腰试着碰到脚尖,身体上还僵硬,她并没有碰到,直起腰擦了汗:“我做了早餐,在桌子上。”没有了记忆,不代表她没有了基本生活技能。
柜子里有麦片,冰箱里有苏珊买来的面包和牛奶。她不光给自己做了,也给苏珊做了一份,在烤面包的时候,她对着烤面包机好奇的翻看,不明白是怎么能在切片面包上印上图案的,她看了一下,变形金刚,看来就算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的。
苏珊迟疑的坐到吧台上,她看着柏雪喘气,问道:“你今天想干些什么?”一大早起来又是早餐又是运动,说她没有计划,苏珊也不相信。
“我想去,看看我儿子。”柏雪指指冰箱,她发现了冰箱贴,面包超人,变形金刚,超人蝙蝠侠,现在那下面全部压上了leo的照片,他的脸上全是笑,眼睛闪闪发光,做着各种鬼脸。
看着照片,柏雪觉得自己的脸也没那么陌生了,柏雪很美,没人能在见过她一次之后转瞬就忘记,那种美是直击心房的,带着侵略性的,可她又并不凌厉,她还是柔和的,娇蛮风情里还带着天真,她也从没整过容,她不需要那些,造物主已经给了她最好的。
不动刀不打针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她到现在依旧不显老,动刀打针虽然能瞬间变得漂亮,可是经不起时光,一个地方动了就要又修又补,没什么完美的手术可以让塞进去的下巴,磨掉的骨头,也能有正常的生长。
但十四年的光阴依旧或多或少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记,她在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看过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生孩子的刀疤,拍戏时受的伤,还有一朵刺青玫瑰,在腰窝上随着她的身体的转动,徐徐绽放。
除了这朵玫瑰,柏雪都不记得,她最早去刺,是因为大家都刺,拍电影的影星,功夫指导哪个不是半身都有,她也跟风去刺了一朵,白腻的皮肤上这一朵红绿玫瑰显得异常美好。
现在她黑了瘦了,玫瑰也褪了颜色,依旧是美的,只是这种美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瑟,柏雪照了镜子,然后“啪”的一声,在镜子上下角贴上了儿子的照片。
“阿雪啊,你才从医院出来,不如好好休息,等状态好一点了,再去看看leo,现在他也会担心的。”苏珊想尽了办法说服她,她现在根本不能出街,那件事虽然已经过了快半年,可离婚又让这件事热了起来。
“我都知道了,”柏雪给面包抹上厚厚的花生酱,再把切好的香蕉排在上面,一口咬下去,她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我知道事情特别坏,可就算特别特别坏,比特别坏,还要更坏,我也要去见我的儿子!”
第9章 再见靳先生
她这样坚持,苏珊却依旧没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十二岁的柏雪都不能接受,一个十八岁的柏雪,要怎么接受呢?
贴身助理能知道许多事,包括柏雪是不是有过性经验,十八岁的她,还并没有谈过男朋友,原来读教会女校,后来挣扎度日,再后来忙于工作,她是二十岁的时候,跟一位年长她许多的导演谈了人生第一场恋爱。
那位导演是柏雪另一位伯乐,认识柏雪的时候,柏雪二十岁,他三十五岁,柏雪长久渴望着长者的引导,她父亲没给过她的,他给她了,与之相对,他也拿走了些东西。
那份迷茫混沌的感情给她带来的唯一好处,大概是让她的心灵有过短暂的平静,她甚至想要嫁给这个男人,重新又开始读书,去海边去山里去沙漠,去没有人烟的地方旅行。
这位导演有人人称颂的才华,和喜怒不定的脾气,他想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他想离开的时候,没有人能找到他。
于是柏雪又习惯了等待,苏珊看着她的情绪一点点变坏,好的时候她阳光灿烂,坏的时候立刻阴云密布,没有征兆,没有过度,越来越难以捉摸。比起那时候的柏雪,她现在的情绪既稳定又健康,苏珊更不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柏雪不能出街,也没有交际,这个房里子除了电视没有可以供她娱乐的东西,可是就连电视也不能看,所有的娱乐头条,都是柏雪自杀的消息,言之凿凿说她生命垂危的有,说她以命相挟栓住丈夫的也有,甚至还有说她染上了性病,还传染给了丈夫孩子的。刚刚才活过来的人,看见这些难道再去死一次吗?
苏珊给她带了许多书,告诉她有线电视坏了,不能看了,柏雪并不在意,反而问她有线电视是什么,苏珊不知该怎么回答,柏雪却自动理解了她没有交钱,就跟原来她和妈妈没钱交电费,不能开灯一样。
所有的杂志都是危险的,苏珊自从离开了娱乐圈,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就跟着一起信了教,她带来一本厚厚的福音,柏雪接过来就笑了:“这些我都能背的。”
苏珊吃惊过后才想起来,柏雪当然是会背,特别是十八岁时的柏雪,她自小生活优沃,小时候上的就是教会学校,跟着修女一起唱诗读圣经,所有的篇章都得会背,十八岁时的她,刚刚脱离那个圈子不久,自然会背。
她甚至还有一枚银十字架,一直戴在脖子里,到正式出道了,经济人就叫她摘了下来,一开始她还会随身带在身边,遇到伤心难过的事,拿着十字架做祷告,可渐渐的,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太多太多,她连上帝都不再愿意倾诉。
除了圣经,苏珊给她带了两本小说,只有看这个是安全的,柏雪很快就看完了,她的成绩很好,在普通学校里尤其显露她在成绩上的优势,她甚至还天真的同经济人要求过,等赚到一点钱,就让她回去读书。
苏珊看着现在的她,就跟看着自己国中的女儿没什么差别,把女儿的书拿来给她,她很快就看完了,还笑嘻嘻的问着苏珊还有没有了。
苏珊不能长久的陪伴她,女儿跟儿子都要照顾,她做这个被保守的家人知道了,必然是会反对的,苏珊从原来的陪一天,到陪半天,教会了柏雪基本技能,告诫她千万不要出门去,定时打电话确认她在家。
柏雪全都乖乖答应了,可等苏珊放松警惕,她就想着要怎么溜出门去,回家已经快要半个月了,除了陈姐定时来看她,她一个人也没见过,她像囚禁起来的人,既没有人告诉她真相,也没有人愿意带她走出这个囚牢。
她还是有所改变的,如果还是那个柏雪,她根本就没有勇气敢这么做,可她有个儿子,柏雪拿出儿子的照片,有一张上面写着年月,还印着幼儿园的名字,她知道这所学校,非常好的学校,她自己小的时候,父亲都没能送她进去。
她在衣柜里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她其实是个注重舒适的人,除了华服还有许多运动服,怪不得房间里摆了这么多健身器材,原来的她一定经常运动。
柏雪的计划是偷偷溜过去,看一看她的儿子,她对自己目前的现状知道的非常有限,第一是她要离婚了,第二是她的丈夫并不打算把孩子的扶养权让给她,而她的状况好像也并不适合养一个孩子。
这些是她推测出来的,而她也要自己去确定,她穿上运动服,长发拢在脑后高高束起来,对着镜子觉得自己的气色看着还好,却依旧摸了粉出来轻轻拍上一层,也许是因为睡得好吃得好,她的脸色比刚出院的时候好了很多,苏珊的汤水真的非常补养人,柏雪甚至觉得她再喝上十天半个月,就真能变成十八岁时候的自己了。
她甚至还摸出一点钱,从衣柜的手袋里找出来的,柏雪在知道自己快要破产之后,就专心的去翻了衣柜,她知道这些东西是可以卖一点钱的,原来家里破产的时候,妈妈就把珠宝拿出去卖了,
宝石是不分新旧的,只看切工净度,还有那些包包衣服,虽然是旧货了,可依旧能换钱,那一串圆润大颗的金珍珠,妈妈最喜欢的,拿到典当行里,换回了三四个月的生活费。
那时候过的那么苦,也依旧活了下来,她现在拥有的更多了,为什么要害怕呢?柏雪信心满满,她猜测着可怕的婚姻让一切变得这么糟糕,她的妈妈就是这样抱怨的,在最初的艰难来临时,她还是一个有勇气的妇人,等见识过生活的丑陋,她就再也说不出未来会好的话了。
所以在她能拍广告赚钱的时候,柏雪是多么的高兴,拿着钱回家,把希望摊开给母亲看,看她的眼睛亮起来,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有意义的,很快她们就能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去。
她带上了身份证包包一些钱,按照书本后面的定价,这些钱够她在外面呆上一天,她把一切都预备好了,打开门却正撞上正站在门口揉着眉心的靳易廷。
柏雪惊叫一声,立刻就想把门关上,可靳易廷快她一步,这是高档住宅,可一样也会有多事的邻居,人的本性就是爱窥探,他再也不想在报纸上看到任何跟他私生活有关的报道了。
他一只手撑开门,把柏雪逼进了屋里,柏雪惊慌失措,她把包抱到身前,看着他戴着墨镜穿着皮衣的样子,整个人缩了起来,就怕他会突然发难,施行暴力。
“你要出门?在这种时候?”靳易廷冷笑一声,从来都不省心,这时候出去是博版面吗?所有的大小报纸都被她占据着头条,她又想要干什么?
柏雪往后退,跟靳易廷隔开整个长沙发的距离,敌视的盯住他,等他坐下了,她才想起要给苏珊打个电话,靳易廷看见她按号码,又是一声冷笑:“你还没演够?”
柏雪咬着嘴唇,不敢相信二十多岁的时候竟会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刚要按下通话键,忽然想到,陈姐不告诉她,苏珊不告诉她,说不定他会愿意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0章 第二次自杀
靳易廷疲倦的揉揉额角,他正在导演他的第二部电影,第一部的票方是否还能继续,他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所有的人都是多情的,说是誓死也要追到底的偶像,可能仅仅因为他吃了香菜就从此被剔出了“誓死”的名单里。
他经历过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他是在香港娱乐产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出道的,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星探发现,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出唱片演戏,更新换代大浪淘砂,不想被踢出这个圈子,你就得比所有人都努力。
靳易廷没有柏雪这么幸运,那一年的最佳新人奖许多人争,也包括靳易廷,柏雪其实是靠着美貌和悲剧拿下这个奖的,第二年的最佳新人,他输给了跟他一同出道,同一个公司的新人。
两个人一样的年纪,靳易廷不论外形条件还是嗓音条件,都比他好的多,可偏偏就是他拿走了新人奖,跟着两年后,柏雪拿到最受欢迎女演员的时候,他拿了最佳男主角,第二部电影就封帝。
那一部戏同一个角色两人争,可靳易廷专注拍大热门片,错过了这部主角惨兮兮的低层苦情片,
公司想捧他,替他拿到了角色,拍一部大热片的前传,票房有保障,还能提升人气,可这样的事哪里说得准,爆冷的就是那部低层小人物的苦情片。
但他依旧是幸运的,原来跟他一起演戏的,有一大半都已经不知所踪,开电器行的也有,开小食档的也有,下了戏有时还会去照顾生意,余下来的这一小部分,如今正顶着事业下滑北上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