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魏伯伯你看我这么讨人喜欢就帮我再捏一个呗。”某人蹲在竹台前面,厚着脸皮凑上前去,嘻嘻笑着。

“吵吵果然还是这么个傻性子,也不怕嫁不出去。”那老人乐呵,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宁恪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近距离瞧了瞧那些栩栩如生的面人,方一脸微笑向那老人道:“她已经嫁出去了。”

然后他偏头看她,嘴角一勾。

“你叫吵吵。”

“果然,人如其名。”

 

赠君壮阳药 生个大宝宝

宋吵吵的脸一瞬间红到了耳根,知道装聋作哑再也瞒不下去了,索性大方道:“是呀,我姓宋。”再无他话。

宁恪不再看她,转头对那老艺人道:“前辈,捏个面人须得多少工夫?”

那人笑的乐呵,夸夸然道:“可别小看了我这个老头,几盏茶的时间,保管给你捏好。”

说着,又目色祥和的看向吵吵:“丫头出嫁了也不知会我一声,没能亲眼看着你穿上嫁衣,真是遗憾…今天就给你们夫妻俩捏对儿面人,就当是新婚贺礼了。”

宋吵吵心里有些尴尬,面上却依旧欢心应道:“魏伯伯最好了!”

老人憨憨一笑,从一旁的盆里揪出一堆糯米粉团就开始了,捏、卷、接、搓、揉、掀,塑形的过程看起来流畅而简单,却是他苦下功夫练了几十年的结果。

一点、一切、一刻、小竹刀在两指之间灵活的翻转,小人头和身子的形态特点就那么一点点显现出来。贴、刻、调好石蜡蜂蜜上色,那些看起来不经意的小细节,却都是整个艺术品的关键所在。

果真只花了几盏茶的功夫,栩栩如生的两只面人脱手而成。

宋吵吵欢欢喜喜的从他手上接过,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一男一女。男子眉间线条流畅,衣袂飞扬宛如嫡仙。而小姑娘却双手叉腰,稍微短了那么一截,嘟囔着嘴巴,似乎很不服气。

“魏伯伯你偏心!吵吵才不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吵吵比她要好看好多好多!”某人不服气的哼道。

老艺人失笑不语。

宁恪接过她手中的面人,瞧了半天。

“这个…可以吃吗?”刚说完,他凑过去,轻轻舔掉了她的眼睛。

“…”

宋吵吵顿时愤怒了,小拳头砸在他的胸口,大骂道:“你你你居然把我给吃了!!你太无耻了!!”

“难道不能吗?”宁恪故意取笑她,“你也可以吃回来啊。”

老头似乎受不了他们两个在面前秀恩爱了,伸手摆出轰苍蝇的架势:“回家腻歪去,我都一把年纪了,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你可以回家抱许婆婆啊,我还想吃她做的豆腐块呢!”宋吵吵朝他吐了吐舌头,“那我们先走啦,谢谢魏伯伯的礼物!”

“豆腐块?你想的倒美,走走走。”老头露出嫌弃的表情,神情却依旧温暖,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渐渐淡了神色。

慢慢从一旁的盒子里摸出四个小面人。

那是他刚刚过世的老伴,她笑的样子,她恼的样子,她年轻时的回眸一笑,她走时双手交叉,一脸安详。

时光来去这么多年,不变的只有伴随他走南闯北的小竹台。

魏老头的目光移了过去,却看见竹台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锭金子。

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叹了口气。

xxxx

“我想上茅房。”

“忍回去。”宁恪回答的很干脆。

吵吵气的直瞪眼,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虽然借上茅房跑路这点小伎俩实在太过幼稚…

索性豁出去道:“你不就是怕我溜了吗,可是你都已经知道我不是梁小姐了,干什么不放我走!”

见她自己终于戳破,宁恪这才看她一眼,扯了一个让她信服的理由:“在你心中只是两个人在不在一起,在朝中却是两方势力结合的表现。陛下希望看到,我就必须这么做给他看,所以就算国公府送来个阿猫阿狗,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幸亏还是个活生生的丫头…”

“…”宋吵吵哼道,“你什么意思?你嫌弃我啊?”

“怎会这么想?”宁恪扬眉,“你也别天天想着跑路了。弄丢了人,不但回门的时候我不好交代,陛下让你觐见的时候,我也不好说啊…”

五雷轰顶!!!

宋吵吵简直想一头撞死在葱煎包上,原本以为事情揭穿之后就完蛋了,却阴差阳错的让丞相以为自己是国公府送来代替小姐出嫁的丫鬟。本来准备暂时先这样瞒天过海吧…结果还!要!回!门!

还!要!觐!见!

这回再不跑的人就是傻子了!

宋吵吵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儿不远处的药铺,一阵思虑过后,抬起真挚的眼睛:“大人,我肚子有些疼,可以让我去抓点药吗。”

似乎早就看穿了她要玩什么花样,宁恪只微微点头,然后给了她一些银票。

脱缰的宋吵吵飞一般冲进了钱记大药铺,在众人的注视下几步蹿到了柜台面前。鬼鬼祟祟的朝四周看了一眼,方慢慢凑到掌柜耳边,小声说:“掌柜的,有蒙汗药吗?”

对方皱眉看她:“你这小丫头片子,药铺所售皆是救人之药,怎会有这种害人的东西!”

宋吵吵一懵,怎么有些不对劲啊…

思考了片刻,宋吵吵重重朝前拍了一张数额巨大的银票,不服气道:“我们家小汪后腿受了伤,大夫说里面还有划进去的木屑要取出来,我是用来给它止痛的!”

那掌柜的一看见银票,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谄媚道:“小姑奶奶,这种小东西哪里需要这么多钱…我给你多准备些好了。”

说完,掌柜飞快的跑进后院,不多时,拖出一个看起来略沉的大麻袋。

宋吵吵脸色一黑,连忙道:“不要不要,我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一点点,不伤着人的那种!”

那掌柜的也不管她的话已经暴露了自己,只毕恭毕敬道:“是是是,姑奶奶要多少我给你装多少。”然后拿出一张牛皮纸,取了一小部分白白的粉末装了进去,封装后便交到她手里。

宋吵吵看了这东西,顿时心花怒放。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又递给他一张银票悄悄道:“还有还有,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在你这里买了什么,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是是是,自当谨记教训。”

宋吵吵小心翼翼的将小纸包装在了荷包里,将要出门的时候,一拍脑子!突然又折了回来。

“对了掌柜的!”

那人被她一个回马枪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恭敬道:“可还有什么吩咐?”

宋吵吵刚想说话,却被自己羞得满脸通红,可是为了丞相大人以后的终身幸福,她只得咬咬牙扭扭捏捏道:“你这儿…有卖壮阳药的吗?”

掌柜的被她问的一懵,连连道:“有…有的有的,当赠品送您好了。”说着从货架上取下一叠包装完好的补药,交到她手中,也不多问。

那东西外表上也看不出来是什么药,宋吵吵紧张兮兮的抱在怀里,做贼一般冲了出去。

宁恪见她出来了,朝身边的人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走后再去,然后便上前道:“肚子痛,就别乱跑了。”

宋吵吵做贼心虚,红着脸道:“不疼了不疼了,咱们回家吧。”

回家吧。

宁恪微微一怔,多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双亲过世已经十二年了,似乎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人对他说过家这个字了。

“好。”

xxxx

相爷在书房有事。

有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反正她之前进去的时候,只看见宁恪面前那一堆又一堆的小册子或是书籍。

宋吵吵什么也不懂,她只知道过了今天晚上再不跑就不只是坐牢了…说不定还要被砍头,想想就好可怕,她哆哆嗦嗦的闭了闭眼睛,然后继续写着手里的碎碎叨叨的信。

“…你不要不相信我啊,这个药对你身体真的很有帮助的!哎,我知道你不举的事情因为死要面子从来不敢告诉别人,所以我就勉强做一次好人帮你买了!希望我走了之后,你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漂亮姑娘,然后和成功的她生一个大胖小子!然后…没什么要说的了,我这么笨,你一定很不喜欢听我讲话的…宋家吵吵敬上。”

一段歪七八扭的信,带着各种错别字,幸好一般人都还读得懂,更何况丞相也不是一般人。

她先悄悄的将药和信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然后哼哧哼哧的将刚刚向芙蓉要来的一小坛酒搬了过来,呼呼啦啦将桌上两个杯子都倒满了。

宋吵吵鬼鬼祟祟的朝四周看了又看,这才掏出小荷包里的蒙汗药,小心翼翼倒了一点点到左边的杯子里,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下手太轻了肯定睡不死,又咬着牙齿加了一点点进去。盯着杯子又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太少了,于是索性将一小包全倒了进去!

幸好这东西无色无味,倒了多少也看不出来。

为了防止一会儿搞错了,宋吵吵还特意拿了眉笔在杯身小心的划了一撇。

然后她就乖乖的坐在床沿上,双手乖乖交叠,等待夫君归来…

这个姿势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到她快要坚持不住睡着的时候,宁恪推门进来了。

宋吵吵顿时惊醒,一把站了起来!

“夫君!”

宁恪一呛,慢慢走过来,带着些莫名意味看着她。

“我们来喝交杯酒吧!”

宁恪一偏头看见了桌上的酒,明知故问:“为什么?”

“因因为因为我们没有喝过呀…”宋吵吵哼哼唧唧的解释,将那杯掺了药的酒递到他面前,“因…因为我很想喝一次交杯酒呀。”

宁恪接过。

宋吵吵欢喜的盯着他,想要亲眼看着他喝下去。

“你不是说交杯酒吗?”

听罢,宋吵吵一愣,连忙拿起自己的杯子,同他的手绕了过去,掩饰道:“交杯…交杯…”

宁恪凑近,近距离的看了看她的脸,然后一饮而尽。

宋吵吵见计谋得逞,忍不住就要拍手称好!心道堂堂一品丞相,竟然被我一个百姓下了药,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死啦!

“你怎么不喝。”宁恪依旧那么看着她。

宋吵吵连忙开始喝,却连第一口都呛的眼冒金星,想要逞性子喝第二口时,却被宁恪拦了下来:“不必勉强了。”

“今日朝中事多,我有些困,先歇了。”宁恪刚坐上床,修长的手指方停留在衣带处,忽然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宋吵吵先是一惊,随即是铺天盖地的狂喜,他倒了他倒了他倒了!!

宁恪斜倒在床上,面色无常,似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吵吵转身就要跑,却有些不忍心似的转回了头。看了看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就开始扒他的衣服,又生怕将他弄醒,动作轻了又轻,却还是免不了碰到他的身体,只那么一触,掌心下温热而紧实的腰腹让她的脸红了个底朝天。她咬着下唇将被子最后给他盖好。

然后小心翼翼的弯下腰,近距离瞧了瞧他,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他的脸。

男子长冠未卸,剑眉之下,阖上的双眼仍是完美而流畅的线条。一刷睫毛温润垂下,挺拔的鼻梁却如巍巍山脊,薄唇轻轻合上似有话要说,一张俊脸上丁点瑕疵也无,说是万千少女的春闺梦中人再不为过。

宋吵吵像一只偷腥的小猫,紧张兮兮的凑上前,啄了啄他好看的脸蛋。

似乎觉得很好玩,某人朝四周鬼鬼祟祟看了一眼,然后吧唧一声偷亲了他的嘴。

宁恪似在睡梦之中,全无反应。

大概觉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某人这才放弃对他的蹂躏,哼哧哼哧的将壮阳药和信从枕头下面扒出来,放在他旁边。

这回她倒什么也不带了,就捏着一个小面人朝外跑出去。丞相府晚上值夜的家丁都有些困了,也没怎么仔细巡逻,宋吵吵直奔后院那圈低矮围墙。

白日里做了仔细的勘察,这里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枝桠密集而且粗壮,离围墙不过半米距离,却是最好爬的地方。

宋吵吵将面人揣在衣襟里,话不多说就开始爬树,小时候在自家院子里爬树胡闹惯了,如今却成了救命的技能…某人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朝上攀爬,很快就够到了墙头,她灵活的伸腿,一个轻跳就把自己甩了过去。

想着终于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了,宋吵吵坐在墙头愉快的看起了风景,只一会儿,觉得还是早走为妙,她小心翼翼的转了个身朝向院子外面,正准备想办法跳下去。

一低头。

宋吵吵僵住了。


从此光明磊落

黑夜将他的身子很好的伪装在阴影之处,只有银皎色的月光淡淡打在他的脸上。宁恪斜斜靠在墙上,只微微仰着下巴,将她所有举动收于眼底。

看清楚他的脸那一瞬间,某人的心情百转千回,先是为计划破灭而感到天崩地裂,随后简直羞愤欲死。

原来她刚刚偷亲他的时候,宁恪压根就没有睡着!!!

最后知道真相的宋吵吵眼泪掉下来。

“你还要在上面待多久。”

宁恪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朝前走了两步,面向她。

“跳下来。”他张开双手,是最为宽阔与包容的姿势,却似乎并不高兴。

宋吵吵吓得朝后缩了缩,宁恪顿时紧张的朝前一踮:“你别掉下去了!”

他这边越是紧张,某人越害怕,屁股一点一点朝后挪,浑然不知危险似的。宁恪看的简直要疯了,咬牙切齿道:“宋!吵!吵!我让你朝这边跳!!!”

被点名的人浑身一僵,却不敢再动了,只怯怯的看向他的眼睛,小声道:“那我跳下来之后,你可不许打我…”

“不打…”近乎哄孩子的语气。

“也不许送我去见官,不许送我回国公府。”某个得寸进尺的人恬不知耻的加了要求。

“我自己就是官…”宁恪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神情疲惫道,“你若是实在害怕回去,找个理由说自己病了就是。左右你也不是他们的女儿,不会巴巴跑过来看你的。”

这句话说的毫无错处,却让吵吵听得有些寒心。伤心之余,却也没心情再闹了。捋了捋宽大的袖子,瞅准了他的怀抱,砰的一声就把自己放心的丢了下去。

宁恪连忙伸手去接她,落下的那一刻,下巴不小心磕在了他的肩膀上,砸的生疼无比、眼冒金星,宋吵吵哇的就哭了起来。

宁恪其实也很疼,但他没有说…一只手将她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只好去给她揉下巴,动作生疏却轻柔。

“没事了…”

宋吵吵委屈的朝他怀里蹭了又蹭,一边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撒娇一般将泪水全都糊在他的衣服上。宁恪越是安慰她,就越是哭的厉害。她这会儿心中难受,却不是因为下巴疼。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这么对她。

即使是母亲,也给她一种只是出于责任的爱,更别提其他的亲人了。

出于性格原因,即使她不想惹事,想把自己卑微的藏在角落里,也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闯了很多的祸。每次轻则罚跪,重则挨打。就算是哥哥姐姐做错的事,二夫人也都会将账算在她的头上,原因是她最顽皮。

而眼前这个人,他笑,他恼,他清清淡淡、面无表情,却一直都在包容自己的无理取闹。哪怕自己做的事情触到了他的底线,也永远都不曾真正的恼过自己。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打我…”吵吵闭着眼睛窝在他怀里,小胸脯哭的一抽一抽的,“就算我做错了事,也永远都不会打我的…”

宁恪神情无奈的拍着她的背,分明是她做错了事,这会儿倒是自己来安慰她了,这丫头心眼儿也太小了。

“嗯,我答应你的。”

得到了强有力的安全保证,某人顿时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歘歘歘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胸口一抽一抽的还未缓过来,突然就看到了地上摔成两半的小面人。宋吵吵急急忙忙的蹲下去捡,却依旧改变不了它已经被残忍分尸的事实。

一瞬间,某人嘟起嘴巴又要哭,却被身边的人拉了回去。宁恪看了看她手中碎成两半的“自己”,又看看她那失去了珍贵的东西一般的表情,心中莫名一动。

“它碎掉了…它被我摔碎了。”宋吵吵委屈的嚷着。

“我没碎,我在这。”他认真答,迎上她惊讶的表情,“外面冷,回去睡觉。”

说着,不容抗拒的将宋吵吵打横抱起,朝后门的方向走去。他的臂弯温暖而有力,某人勾着他的脖子,眨巴着刚刚哭过的大眼睛往上瞧着他,只看到他淡青色下巴刚毅的线条,就在她看的目不转睛的时候,上面的人忽然一开口,惊的宋吵吵连连闭眼。

“从今往后,不必再想着逃走。你是跟我正正经经拜过天地的人,不是梁国公府受人欺负的小丫头。”

“我要你立于这世间,从此光明磊落。”

宋吵吵心里一颤,忍住将要落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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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夫人过门第三天就出了水痘,回门的事情便延后再说。

这是对外的版本,宋吵吵本人自然是无病无灾、又蹦又跳的,比以往在家还要精神。

不知是不是她娘家人都比较惜命,倒果真如他所言,连个来看望的人都没有。宋吵吵为狱中的女子默默难受过后,更多的却是为自己高兴。

似乎这几天出了什么大事,朝中百官都很忙。宁恪一大早就出去了,一整个白天都没有回来。

出于智商考虑,宋吵吵也不管外面的事,就打算先安心窝在家里。白天钻进他的书房看看书,认认字,偶尔调戏一下芙蓉姐姐。

宋吵吵想过了,以后再也不逃了,安心和他过日子。宁恪告诉她不会有事,她便相信不会有事。

因为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他,喜欢看他笑,看他没办法的样子,喜欢在他怀里撒娇。放在以前,她就是祖坟冒青烟也不可能嫁给丞相的,就让她贪心这一次,就这一次…

真正的梁家大小姐已经跟自己爱的人走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而梁国公府的人即使发现了自己这个假的存在,也不会大肆宣扬出去,因为这件事情捅出去对他们完全没有好处。至于今后的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入夜时分,天气自然也凉了,白日里嘈杂的人声到了此时也都安静了下来。只让人觉得心中宁静而自然,宋吵吵坐在书房里,一页一页的看着其实也不是特别懂的书,她很少这么用功,只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想要学点东西才能配的上他。

偏偏有人不让她安生。

宁恪推门而入,话不多说,将一封信和一叠药包搁在了她面前,脸色看起来非常的不好:“我现在才看到这东西…”

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宋吵吵先是不满的哼回去。一看到桌子上那东西,顿时大惊失色,连人带凳子都朝后退了几步,拼了命的解释道:“我我我我不是有意要嘲笑你的!不不不,我完全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听着她的话,宁恪的脸色越来越黑,声音却依旧淡定。“你以为我不行?”

“行的!你最行了!丞相大人是最最最最厉害的!!”宋吵吵只想着顺着他的意思答,却慌不择口。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存了戏弄她的意思,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吵吵,吵吵不知道…”她慌慌张张的辩解,却根本没什么力度,索性扭过头去不理他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宁恪将她的脸扳过来,半开玩笑低低道:“不试一下,你怎么知道行不行…那天我见你一万分不情愿的样子,自然不想为难你,没成想让你误会了这么久。可昨天…你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主动亲我了么。”

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宋吵吵顿时羞得通红,仿佛自己的小心思全都被看光了一般。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只小小声辩解道:“我我才没有亲你呢,你睡得那么沉,眼睛闭的好好的,你才看不到是我呢。一定是哪个爱慕你的丫鬟跑进来亲的…”

“就是你亲的。”宁恪懒得跟她多费口舌,只肯定的说。

宋吵吵气恼的连凳子都扭了过去,赌气一般翻着手中的书,装模作样的看书,也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你认得字吗?”宁恪见她这番模样,更觉得可爱,忍不住又要逗她。

宋吵吵怕他嘲笑自己,连忙高声答道:“认得认得!”似乎是怕他不相信,又补了一句,“我大哥认字都没我认识的多呢!”

“你大哥?”宁恪似乎对她的家人很感兴趣。

“我大哥对我可好了!那天就是因为他给了我一把刀我才…”说着说着宋吵吵突然住了嘴,暗骂自己真是没长脑子。丞相以为她是国公府送来替嫁的,怎么能把之前的事情说出去呢…

宁恪倒也不为难她,没再追问她接下来的话,只道:“你父兄可有人在朝中为官?”

宋吵吵一僵,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也不过八品小吏。宁恪向她问这话的意思很明了,她心中却万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