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四下辽阔,自然是爱怎么跑就怎么跑了,棋归曾经和一匹马比肩跑过好长一段路,后来才体力不支停了下来。传说燕军驻扎在城外九十里处,以她的脚程,也就跑上个把时辰的事儿。到时候可得好好看看,燕军是不是要撤军了。
跑了半道儿上,棋归急刹车,是看见了旁边有条清澈的小河。索性就去洗了洗一脚的泥水,再把草鞋也往水里过了一过。连裤腿也洗了洗,横竖待会儿跑了起来,很快就干了。
她正认真的洗着,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小柳树林里,好像有人在打架。
正所谓闲事少管,不然命短。棋归想也没想,就想转身就走。可是脚刚踏出去,那两人突然冲林子里冲了出来,硬生生打到了她跟前儿!
这是两个青年男子,一个身着白衣,倒也算得上是俊俏风流的相貌,可是棋归对于穿白衣服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看他行动间甩了一身泥巴,就暗暗道了一声活该。对手是一个身披甲胄,身材高大的男人,因背对着,所以看不清样貌,倒是有些摇摇欲坠。
棋归以老道的江湖经历,判断出那甲胄男子一定是中了药。
判断完了以后…她就想转身走了。
结果没走出几步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那甲胄男子轰然倒地。然后一柄剑狠狠地朝自己刺了过来,棋归侧了侧脸,那把剑就擦着她的脸颊,刺进了身后的柳树里!
介,介是想杀人灭口?!
那白衣男子一脚踩着自己的手下败将,一边冷冷地看着她。察言观色是乞丐的必备技能,棋归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死人。是谅她也跑不了,待会儿总要杀她的。
这时候,被他踩着的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是很镇定的:“我甘拜下风,只想问你,你为何要杀我?”
白衣鬼冷笑了一声,俊俏的五官就扭曲了,道:“我忍辱负重,和你这狗贼把酒言欢,你真以为我是和你一见如故?你这个天妒人杀的孽种,我的锦华怎么能嫁给你这种人!”
“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是一对狗男女,你是特地来杀我,好娶那个什么锦华的。不过是一个女人,哪怕是昨日,你给我下药以前,只要说一句,让给你就是了。何必如此呢?”
白衣人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般,哈哈大笑,道:“我的好大哥,你这是在求饶。”
对方淡淡地道:“罢了,别叫我大哥了,我受不起。你要杀,便只管杀吧。”
那白衣鬼又迅速抬头看了棋归一眼,然后就低下头,看来是打算下手了。棋归立刻就明白了,看他有洁癖的样子,怕是要她帮着埋尸,然后再把她给杀了灭口。
每一个丐帮弟子,都要像小强一样顽强的求生存,怎么也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就死在路边啊!
她看那人举刀,连忙大叫一声:“等一下!”
白衣鬼抬头,棋归连忙冲了过去,把衣兜里藏着的低级蒙汗药丢了出去!开玩笑,作为一个五袋弟子,行走江湖,身边肯定得带着一点防身工具吧!
又岂是你想杀就杀的!

第5章 救了谁呢

那白衣鬼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小叫花看在眼里,猛被偷袭,连忙想退。不防脚下等死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脚踝,竟是退不得!
刺鼻的气味传来,他发觉那是最低级,最劣质的蒙汗药,顿时脸都扭曲了,似乎觉得被这样的药物偷袭了是他的耻辱。
脚下一痛,便知道是那狗贼濒死发力,那可碎石的五指就要捏碎他的脚。顿时大骇,连忙先脱身出来。
棋归看他一瘸一拐,连忙抓了钉在树上的刀,用力拔了出来,挥舞着就朝那厮砍去。
白衣鬼是个怕死的,体内又有蒙汗药,咬了咬牙,只好掉头就跑。
棋归其实也不敢追,只挥舞着刀大骂道:“算你跑得快!”
又回过头瞥了一眼身后那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蹲下身来,先取了他的头盔,然后替他擦掉了脸上的白色粉末,看得出来他刚才一直摒住呼吸避免吸入那蒙汗药。
这是一张年轻的,棱角分明的脸,仿佛桀骜不驯,可是却有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仿佛历经沧桑。他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乞丐,没有说话。
棋归从他怀里摸出一个小钱袋,倒出来看了看,发现也不过一点碎银子,不多也不少,便笑道:“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救救你吧。”
这家伙主要是之前就中了软筋一类的药,过一会儿药性散了应该就能站起来。再就是腰侧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就是刚才搏斗中被划伤的。
她去抓他紧紧握在手里的匕首,旋开刀柄上的小机关,果然发现里头有些伤药。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丐帮弟子,自然知道军队的兵器里都是有伤药的。
拆了盔甲,露出健瘦的腰身,伤口倒是不深,应该也只是不慎被划了一下,他倒下还是因为药效发作。
棋归用叶子从旁边的小河里打了水来给他清理伤口,然后包扎,一边忍不住八卦道:“你抢了他媳妇,所以他要杀你?”
对方闭上眼睛,不说话。
棋归嘀咕道:“拽什么…”
给他上了药,用匕首在他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割了一圈干净的不了来准备包扎。对方的脸憋得发黑,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女人撕过衣服。
边包扎,棋归忍不住又问道:“你是燕军?”
对方这次说话了,道:“对。”
棋归来了兴致,道:“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对方默许了。
棋归问:“听说你们大将军就要娶陈国公主了,现在是要撤兵了吗?还屠城吗?”
对方听说“公主”二字,脸不知道为什么,就绿了绿,好像极其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但是这种表情转眼就消失了,让棋归觉得自己可能也是看花眼了。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娶不娶公主,现在不知道了。不过,陈求和,我们是打算先行撤兵。”
棋归听了大喜,那就可以放心把那李家的宅子给占了!她的宝藏,她的烧鸡!
看她一脸欢喜的模样,对方终于主动对她道:“你是陈国人?”
棋归笑道:“不是。”
想了想,又道:“我原赵国人,赵国被陈国灭了,还屠了城,我随人逃了出来。现在四处流浪。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国人。”
对方闭上眼,道:“所以你怕再次遇到屠城?”
棋归嘀咕道:“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现在好歹是在摇城安定下来了,每天能吃一个烧鸡腿,能有地方睡。若是再要屠城,我又要四处流浪了。谁喜欢啊。”
尸骨满地,血流成河,她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揭了过去。好像那还不如她的一个烧鸡腿重要。
对方沉默了。最终,费力地从腰间拿出一块小玉佩,塞到她手里,道:“以后不管你在哪儿,碰上燕军,就给他们看这个,能请求他们不屠城。”
棋归接过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那玉佩入手温润,玉身通透,当是个好东西。两面,一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另一面便是一个隶书“行”字。棋归揣摩着它能值多少烧鸡。
对方冷冷地道:“不许拿去卖了。”
棋归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算起来棋归也可以说是个习武之人,感觉到这人气息绵长,深沉若海,便知道其内功深不可测。果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对方就成功的把药性逼了出来,又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
浑身被棋归拆下来的盔甲,就破破烂烂的掉了一地。胸腹大片盔甲都被扒了,腰上的布料还被扯的破破烂烂,偏偏肩甲和肘甲还在,模样十分滑稽。他只好自己低头去捡。
棋归已经打探到自己要的消息,也不打算再停留,拍拍屁股就想走。
对方突然想了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棋归心想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对方道:“我好下令三军,有个拿着我的玉佩的小叫花所在之处,不许屠城。”
棋归道:“我,我叫棋归。”
突然又有些冲动,道:“我本没有姓,但既然我是赵国人,那我便姓赵好了,我叫赵棋归。”
她笑道:“这个名字是我新起的,别人可都不知道,白告诉你了。”
说完,转身就跑了。
是啊,不少兄弟知道她叫棋归。可是知道她姓赵的,只有石头一个。那可是,赵国的国姓啊。亡国的公主,可配再有这个名字?
只留下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高大男人,站在原地,倒是愣了愣:“赵棋归…”
没想到一个小叫花,倒有这样好听的名字。
可惜棋归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此次出城任务已经完成,狂奔了一会儿,离摇城越近,就想起那正在排队向她招手的叫化鸡,和可以买无数叫化鸡的宝藏,眨眼就把那一点点故国情怀丢去了脑后。
棋归发誓,等成功占据了李家大院,肯定要天天吃叫化鸡,吃撑了晒一晒肚皮再继续吃,直吃到自己看到叫化鸡就想吐为止!

第6章 公主的奸情

跑到摇城外,就看见浩浩荡荡好长的队伍,十里红妆。
刚刚还紧闭的城门,现在也大开,依稀可以分辨出摇城县令那浑圆的身影。看那排场,棋归是知道了——陈国公主到了。
一边暗喜,棋归绕到刚刚跑出来的那面围墙下,塞了两根手指进嘴,吹了一声哨子。墙上立刻就抛下一根麻绳来。
棋归抓在手里,三两下翻上墙头,顺利进城。
小鱼是在墙的另一头负责拉绳子的,见了她就道:“大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棋归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小鱼一个人还在这儿等,问:“王二和张三呢?”
小鱼老老实实地道:“听说李家那边出了点事。他们俩去看看了。”
棋归还沉浸在叫花鸡就要到手的巨大喜悦中,听说了这么一声,顿时就愣了愣:“啥事儿?”
出了什么事儿?
就今天一大早,棋归前脚刚走,后脚,那李家宅子就被摇城知县给征用了。说是还算干净,又是本地首富的宅子,所以用来接公主銮驾,让公主在那儿歇歇。
棋归等人苦苦策划了那么久,没想到倒被人捷足先登了,岂一个苦逼了得。
大喜之后又遭逢此大落,棋归顿时发飙:“他奶奶的!等老娘去找根绳子吊死在那宅子门口,我看他们还敢不敢住!敢不敢住!”
小鱼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去熊抱住棋归的腰:“大姐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小鱼跟谁混大肉包吃!”
棋归龇牙咧嘴的骂了半晌,最终嘴被人捂住了,她呜呜叫了两声,张口就咬。对方吃痛,连忙松开了手。
回头一看是石头,棋归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狱的?
石头按了按手上的牙印,咬牙切齿地道:“你再喊两声,老子又要住回大牢去了。”
棋归想到那李宅,还是不甘心,道:“那就这么算了啊!”
石头道:“也不是说就这么算了,你先别冲动。”
说着,揽着棋归的小肩膀,把她带到角落里,道:“你想想,那陈国公主是来嫁人的,能在这儿住多久?最多就是歇歇脚罢了。摇城外不远有的是城镇,又不是经过长途跋涉,要休整个十天半个月的。我看最多也就一晚上,明儿大早,他们就该走了。”
棋归嘟囔道:“那等他们走了,李家人也该回来了。”
“哪有这么快?你不是想扮鬼吗?他们一走,咱们就把那宅子里的人全都吓走,我趁乱带着弟兄们先占了地方,找到宝藏,再撤出来就是。”
棋归还是不高兴:“那就不能在里头住几天了?”
她和石头的目标不一样。她的目标是能找个干净的地方躺着吃烧鸡,哪怕那个地方不几天就会被不拘小节的兄弟们弄脏。而石头的目标很明确,一直就是——宝藏。
因此,石头拍拍她的头,很没诚意地安慰道:“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在石头和棋归的势力范围内,迎来了公主入住,所有的丐帮弟子都被清理了出来。附近的巷子就是李二狗的地盘,石头和棋归只好吩咐弟兄们先四下散开,公主出城以后再回来。
石头和棋归为了就近盯着方便,分别换下了身上的象征荣誉的六袋和五袋乞丐袍,弄了两身布衣来,打扮成了普通平民。棋归又把小鱼也带上了。一男两女三个平民,看起来非常普通。
当天中午,棋归等人在李宅后巷的一家豆花铺子里吃豆花,突然棋归低低地道:“那是…”
石头和小鱼抬头看去,只见李家后门有两个侍女模样的人出了门来,一个用袖子掩着脸,另一个也低着头,是偷偷摸摸的。出了门口,就和一个白衣男子汇合了。那男子的脚好像受了伤,有些坡。那个用袖子掩着脸的侍女就扑到了那个白衣男子怀里。两人低头说着什么。
“公主家的侍女,也偷腥。”石头调侃道,还吹了一声口哨。
这声口哨引得那白衣男子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别开了脸。
就这么一眼,棋归就发现了,那男子…就是在城外和人打架的那个嘛!想到他要杀自己灭口,棋归又觉得有些发寒。可是那男子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别开了脸,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棋归有些犹豫地想,当时在城外,自己的脸上可是抹了泥的。现在洗的干干净净的,谁知道她是一个小叫花?大概,没有认出她来吧…
小鱼低头认真地吃着大肉包子和豆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情况。
棋归就压低了声音,把今天的事情都和石头说了。石头听了皱眉。
“我可是听说,这陈国送去和亲的,就是锦华公主啊。”
唯一的嫡公主,陈国境内几乎没有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大伙儿才说,这次陈国是下了血本啊。
“那难道是鬼见愁媳妇还没娶回家,就先戴了绿帽子?”石头兴致勃勃地八卦着。
棋归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见到的那个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难道我遇见的那个就是鬼见愁?”
传闻他不是铜铃大眼,络腮胡子,尖嘴豹声?
好像…也没有这么丑啊!
石头突然道:“糟了,他既然没死跑了回去,知道这锦华公主给他戴了绿帽子,那还不得马上杀回来屠城?”
这可怎么办?难道煮熟的鸭子,不,煮熟的烧鸡又要飞了?
关键时刻,棋归想起了从鬼见愁那得来的腰牌,连忙拿了出来给石头看。两个人又凑在一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商量了许久。
却没有注意到,铺子外,那白衣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我蛰伏多日,结果刺杀失败,倒是拜那个小叫花所赐。”白衣鬼俊俏的脸上有些阴郁,显然是个心胸狭隘之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跟他挨得很近的就是锦华公主,只含情脉脉地道:“别管她了,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私奔了。就算做陈国的罪人,只要能跟着白哥哥,也是好的…”
白衣男子看她那副柔弱的模样,怜爱地轻轻抚摸了她的脸颊,道:“叫你受苦了。”

第7章 公主跑啦

最终石头和棋归还是打定了主意,明早要出城去试试运气,看看这玉佩管不管用。若是燕军能不那么快攻城,这笔买卖还是稳赚不赔。
石头道:“鬼见愁名声虽臭,可倒是从来不屠城的。原来我还觉得可能是传言。可现在,未过门的媳妇就给他戴了绿帽子,不杀过来也不像话啊。棋妹,这事儿就包在你身上了,你先去试试运气。”
棋归点点头说好。
当天夜里,为了谨慎起见,棋归就带着小鱼就住在离李宅最近的一个据点。就是之前逃跑,被他们成功占据下来的某个大户人家院子里。棋归时不时就在里头带着女乞丐扮鬼吓吓人,保证了这个据点的长久性。
石头就去找了其他兄弟通风换气,好把最新进度传达下去。
两个丐帮女弟子守着火堆,说着话,都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棋归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香气。
她厌恶一切太浓的香气,除了食物。在她心里,烧鸡的香味才是天底下最好闻的味道。这种味道闻起来就像是寺庙里的檀香,加上富贵人家的胭脂香,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她就捏住了鼻子。
小鱼倒是深吸了几口气,道:“这是啥好吃的,还是啥花啊…”
话没有说完,她就猛的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棋归吓了一跳:“小鱼!小鱼!”
刚想伸手去拉,突然觉得自己也浑身无力,然后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不过她也没有吸入太多,神智还有几分清明,就看见眼前晃进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倒有些眼熟。她努力瞧了瞧,才发现就是那个白衣鬼。
白衣鬼用迷药这种下作手段对付两个女人,似乎也不以为耻,只是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恨恨地道:“就是这小叫花坏了我的大事!”
说着,就举刀欲杀,边道:“虽然脏了些,锦华你把她的衣裳脱下来穿在身上,我们行路也方便。”
然后就是一个叫娇怯怯的女孩子上了前,棋归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她满头的首饰在发光。这大约就是陈国的嫡公主陈锦华…不过私奔还带那么多首饰,不怕一路走一路掉么?自己要是没中这迷药,倒是可以跟在她后头,一路捡过去。
很快棋归又蔫了,觉得自己都快死了,恐怕也没那个机会去捡了。
锦华公主看了她一眼,笑道:“白哥哥,这小乞丐,倒是长得不错呢。”
白衣鬼道:“那又怎地,在我心里,只有锦华你是最美的。”
锦华公主似乎羞红了脸,纤纤素手来剥棋归的衣服,一边笑道:“白哥哥,还不把头转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锦华公主又道:“这样的美人,死了倒是可惜呢。”
什么意思…不杀她了吗?
可是药性渐渐上来了,棋归也渐渐觉得有些浑噩起来。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她只听见那锦华公主用那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她说:“纵然跟着哥哥你浪迹天涯,去做乞讨的叫花,也比嫁给那个浪荡子好。”
棋归还迷迷糊糊地想着,原来有许多公主都是要做叫花的,只是有些是被迫的,有些,却是自愿的。
然后她就昏了过去,意识全无。
直到被一阵凄厉的大叫吵醒:“找到了——”
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推了起来,猛的惊醒过来,睁开眼,然后就看见一张粉白粉白的…太监的脸。对方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眉心一直抽搐。棋归的眼睛一扫,就发现旁边还有一团圆乎乎的穿着丝绸的妇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最终,妇人不安地道:“蒋公公…”
太监猛的瞪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扑上去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公主哇!您让老奴找得好苦啊!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老奴怎么向王后娘娘交代啊!”
顿时就“唰”的一声,连同那个妇人在内,里里外外的人,跪了一大片,嘴里高喊着:“公主千岁!”
棋子归傻了眼,疑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四年的乞丐梦,其实她还是赵国公主。可是醒过神,看到躺在旁边呼呼大睡的小鱼,才知道原来那都不是梦。而且她清楚的记得,她的母妃,不是什么王后。
赵国,早就已经亡了。
此时此刻,她头疼欲裂,极想两眼一翻又昏过去的好。可是却勉强撑着精神,低头了看了看。她有些粗糙的双手,从一件精致的丝绸衣裳里伸出来,双手都戴着镶着碧玺的金指环。还有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从未见过的,用料极好的花团锦簇的衣裳。
她努力的回想,才想起来,刚才那陈锦华的话…
陈锦华说:“这样一个美人,死了倒是可惜呢。”
所以…现在所有的人都叫她公主,是因为,陈锦华给她换了衣服,和人私奔了。这些陈国人病急乱投医,索性想把她假充作公主送到燕国和亲吗?!
真是…太荒唐了!
棋归刚想骂人,就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实在撑不住,又昏了过去。
那妇人看她又昏了过去,也吓得要命,急忙去推身边的太监:“蒋公公,咱们这么做,真的妥当吗?”
那太监也在发抖,不过是气的,道:“如今那燕国大军就在城外驻扎,公主在这个时候跑了,留下此女,咱们还能怎样,不就只能将错就错了!难道真要等燕国打进城来,咱们都死在这儿?”
妇人道:“可是…这一个平头百姓,如何做得公主啊!到时候被识破了,也是滔天大祸!”
蒋公公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咱们那驸马最喜在外拈花惹草,大约也不会正眼瞧自己的正妻。你就在身边盯着些,让她尽好自己的本分,不要让驸马注意到她。过个几年,寻个由头让她暴毙,也就是了!”
妇人抖了半晌,觉得这确实是个法子,于是才点头答应下来!并吩咐手下的人把赵棋归和小鱼给抬了回去。
赵棋归自亡国后,流落民间行乞四年,绝没想到有一天会这样重操旧业!

第8章 顶了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