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去见见祖母然后就回去吧,我和他的事你别管,管也管不了,只当不知道就得了。”
齐振南年轻时也参过军,一腔热血,自从袭了国公的爵位以后才从了文职,在齐妤印象中,父亲的脾气一直不算太好,但为人正直不阿,关照下属,做什么事都求个公正。
他不愿意说,齐妤就是追问他也不会说,只得嘱咐他好生养病,然后被齐振南嫌烦挥手赶了出来。
主院出来之后,齐妤又不放心去看了看太医开的方子,都是些补气养神的汤药,里面难免有几味似黄连般极苦的,别看父亲脾气大,性子急,一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样子,可他偏生怕苦。
跟太医商议过加重甘草的量后,齐妤才放心让琥珀和明珠去煎药。想着一会儿等要煎完了,她再过来一趟,亲眼看着父亲喝药之后再走。
这之前,还得先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齐国公老夫人秦氏住在主院后头的松鹤院,离得不远,转过回廊再穿过一条花园小径就到了。
嬷嬷将她迎进花厅,只见国公夫人安氏也在。
看起来,安氏已经把齐振南被抬回家的原因告诉秦氏知道,齐妤进门的时候,秦氏就眼带担忧的看着她。齐妤上前给秦氏请安,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安氏:
“祖母万安。”
秦氏对齐妤招招手:“秀姐儿过来坐,让祖母瞧瞧。”
齐妤小时候跟她母亲还有国公在漠北军营生活过一段时日,被她爹妈宠的野性子难驯,上树抓蛇,下河捞蟹,全然不像个姑娘家,不过她母亲去了之后,这孩子就像变了个人,没有从前开朗活泼了,秦氏怕好好的孙女长歪,就接到自己身边来教养,祖孙感情自然深厚。
这些年秦氏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齐妤有很多事情都不愿让秦氏知道,免得她担心,可府里总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遇事就来秦氏身边挑拨。
秦氏拉着齐妤的手,见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眼:“怎的又清瘦几分?在那里过得不好,是不是?”
齐妤自然否认:
“祖母,我过得挺好,就是夏天太热了些,我自小便苦夏您是知道的。过阵子贴贴秋膘不就又长回来了。到时候您又该说我胖了。”
秦氏哪会不知孙女说的是宽慰她的话,再加上刚才安氏又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就更担心了。
只是孙女这桩婚事,是先帝赐婚,齐家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更别说插手了。想到孙女那无状的夫婿,秦氏就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齐妤见状,心里也不好受。
“唉,别家的姑娘出嫁,总是要帮衬着娘家,谁像大小姐那夫婿般无情,连丈人都不放在眼里,要我说还是大小姐劝的少,若她能多对王爷费点心,说不定就没这么些个事情了。”安氏像是看不见秦氏担心难过,继续从旁挑唆,越说越来劲:
“若王爷实在无心,大小姐也该想法子生个孩子出来,届时母凭子贵,一切就顺了。怪就怪在,咱们大小姐太傲,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却没手段,又不肯听人上进,真不知将来要如何是好…”
齐妤耐着性子:“不知依母亲高见,我该如何上进为好?”
安氏打蛇随上棍:“我娘家姑苏旁支里有个姑娘,年方二八,仙姿绝丽,那容貌说是倾国倾城亦不为过,若你信得过母亲,母亲可让她…”
安氏的‘好意’还没说完,秦氏就听得受不了了。
“你说够了没有。妤姐儿嫁的又岂是重色之人。凭他权势,要何种绝丽女子没有?若他重色,凭妤姐儿这脸面又差了谁去?”
从赐婚圣旨下来的第一天,秦氏就知道,孙女嫁的是个心狠手辣的野心家,扶幼帝登基,他便是要效法那曹操,挟天子令诸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岂是好相与之人?
“世间男子多重色,不试试怎么知道。”安氏小声嗫嚅回嘴。
秦氏手中拐杖重重一杵,安氏方才收声,一旁齐烟却接着开口,与齐妤说的:
“长姐,那姑娘我也见过,真的长得特别好看,而且…特别…有风情。”
齐妤不言不语,端起一旁茶水喝了一口,齐烟说罢齐韵继续,她俩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岁数相当,俨然双生姊妹。
“嗯,我也可以作证,真的特别好看,男子见了她,都跟掉了魂儿似的呢。说不定王爷瞧见了,也跟那些男子一样…”
齐妤喝完茶,将杯子放到一边,抬眼看向这两个继妹,说道:
“母亲关心则乱,说说这些也就罢了,你们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合适吗?也就是在家中,若是在外你们说这番言论,坏的是整个齐家的名声,连累的是齐家和安家叔伯家的堂姐堂妹们,这罪责你们担的起吗?”
齐妤虽然说的云淡风轻,实则颇有杀伤力,世家姑娘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不敢承担连累全族姐妹的罪名。
齐烟和齐韵对视一眼,稍稍收敛了些笑容,毕竟有安氏撑腰,她们倒也不那么惧怕齐妤。
“我们说这些也是为了长姐好,长姐不领情便罢,怎的还吓唬我们。若真有本事,吓唬王爷去,在这里吓唬我们有什么用?”
“三姐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长姐若是在王府能吓唬到人,又怎会回来吓唬我们呢。也就是欺负我们胆子小罢了。”
两姐妹越说越离谱,秦氏气厉声怒道:
“够了!牙尖嘴利,搬弄是非,像什么样子!”
齐烟不甘被骂:“祖母,今日是长姐的夫婿把父亲气回家的,您不责怪长姐,反而责怪我们,好没道理。”
这边正阴阳怪气的说话,门房老刘急急求见,进门后急切禀报:
“老夫人,夫人,二小姐回府来了。”
二小姐是齐妤的嫡亲妹妹齐甯,两年前嫁入了平阳郡王府。
安氏不耐:“她回来就回来,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老刘似乎是一路跑来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脸上震惊的表情像是完全压不下去似的,又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还有…王爷也来了。”
安氏挑眉:“哪个王爷?”
老刘没说话,但目光直接看向了齐妤,意思再明显不过。


第 6 章

第六章
半个时辰之前。
楚慕在王府坐立不安,看书看不进,写字写不出,脑子里一直在想齐妤回齐国公府,知道她爹因何被气之后,会怎么想,怎么看,越想越觉得悬,便想出去走走,分散分散精神,可谁想到,他居然鬼使神差把精神分散到了齐国公府门前巷子来。
他在巷子口徘徊好一阵儿,最终理智战胜一切,拉扯马缰掉头,可没走出两步,就被身后的声音喊住:
“王爷,可是要入府?”
楚慕回头,看见了坐在马车里,从车窗探出半边脑袋与他说话的齐甯。
齐甯是齐妤的嫡妹,生的与齐妤不太相似,没有齐妤好看,虽说是小姨子,可楚慕跟这小姨子见的面一只手数的过来,楚慕看了一眼她马车车辕上的徽记才想起,齐甯一年多前,嫁给了平阳郡王薛玉章,印象中薛玉章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禁又想到了齐妤身上,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姐妹俩嫁的似乎都不太理想。
齐妤妹妹跟他说话,他若不理未免失礼,遂摇头回答:
“不是,经过而已。”
楚慕能回答她,齐甯似乎很惊讶,突然笑了起来:“王爷若是经过,又怎会与我答话。”
一开始楚慕没懂,后来就明白了。
要是以前的他,如果真的是经过国公府,就算齐甯在后面追着他说话,他也决计不会理,更别说像今天这样一本正经回答她的问题了。
被当面戳中心思,楚慕有点尴尬,齐甯长得没有齐妤娇俏可人,倒是比齐妤热情不少,见楚慕犹豫不决,便再次提出邀请:
“王爷难得来,便进去喝杯茶吧。姐姐若知晓,定然高兴的。”
楚慕对喝茶没兴趣,不过听到齐妤会高兴,居然有点被冲昏头脑。再说如果他进去了,齐妤不高兴,那也不是他的错,是齐妤的妹妹邀请他进去的。
受人邀请,总不好意思回绝吧。
楚慕捏拳置于唇边轻咳一声:“如此,本王叨扰了。”
于是乎,楚慕继迎亲之后,第二次登上齐国公府大门。可以想见,齐国公府的人该有多震惊,这位虽然是齐家的大姑爷,可谁都知道,就连大小姐归宁之日,这位大姑爷都没有出现过,今日突然登门造访,惊掉了一波又一波人的眼球。
齐妤和安氏半信半疑赶到前院,在看见负手立在常青藤架下的楚慕时,齐妤整个人都是懵的。
齐甯看见齐妤,眼前一亮,急急跑到齐妤面前笑问:“原来长姐今日在家。看来我把王爷领进来是领对了。”
对什么对?错离谱了!
齐妤将目光从楚慕身上收回,落在齐甯身上,轻柔问:“你不知?”
“我不知什么?”齐甯不解。
“父亲晕倒了。”齐妤开始看见齐甯的时候,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收到府里消息才回来的,可看齐甯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晓这件事。
果然齐妤话音落下,齐甯就满脸震惊,急不可待的追问:“父亲怎会晕倒?没人告诉我。要不要紧?哎呀,我还是先去看看他吧。”
齐甯的脾气跟齐振南最像,火爆又急躁,想一出是一出,说完这些就风风火火的往内院去了。
安氏从震惊中收回心神,上前与楚慕见礼,楚慕淡定抬手:“夫人不必多礼。”而后,目光便凝聚到向他走来的齐妤身上,短短半日,再见齐妤的脸,居然生出如隔三秋的想念。
楚慕又一次在心里把那蛊师的祖宗十八代翻出来骂了一百遍。
齐妤缓步走来,神情疑惑又戒备:“你来干什么?”
声音真好听,楚慕按捺住雀跃的心,一本正经回道:“听闻国公病了,本王甚是担忧,恰巧经过这里便进来看看,不知国公现下何如?”
如果这人不是有很严重的前科,那真挚的表情,齐妤差一点就信他了。
恭立一侧的韩风对自家王爷张口说瞎话的本事十分佩服。
“托王爷洪福,父亲如今暂时还死不了,喝几帖药,休养个几日,也就痊愈了。”
横竖都是假,你假我也假。
楚慕看着齐妤唇边那抹冷笑,目光往屋脊扫过几眼,尴尬轻咳:“哈哈,没事就好。要不…本王去看看他?”
“不必!”
楚慕话音刚落便被齐妤阻止。开什么玩笑,就齐振南那脾气,现在让楚慕去看他,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的事儿。
其实楚慕也不是真心想去看齐振南那个老顽固,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里,齐妤阻止,他就顺势下台阶,还要做出一副‘太可惜’的样子。
“也罢。那王妃何时回府?”楚慕来的目的就是看齐妤,在别人家看,不如把她接回去慢慢看。
熟料齐妤不解风情:“待侍奉父亲喝了药,我便回王府。”
偌大国公府,喂药之人千千万,用的着你亲自侍奉?楚慕心道。嘴上却言:“好,那本王等你。”
齐妤秀眉微蹙,黑白分明的美眸盯着楚慕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想从楚慕这无事献殷勤的态度上看出什么阴谋。
“岂敢劳烦王爷久候,国公那边自有我来侍奉,王妃随王爷回府去吧。”
安氏虽然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今天到底刮的是什么风,但她也算八面玲珑,自然看得出来今日楚慕来的目的,遂这般体贴。
国公夫人都开口了,齐妤也就没有理由强行留下,命人去唤琥珀和明珠,国公府上下一番忙碌,安氏亲自将他们送出府外,王府马车已等候在前,楚慕极其反常的走在齐妤前方,在她上车的地方等候,殷勤对她伸出一只手欲扶她上车。
齐妤自从在国公府看见楚慕那一刻开始,紧锁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此刻竟又凝聚了几分。
半信半疑将手搭上楚慕的手,由着他扶着自己上马车。
等他二人上了马车之后,齐烟和齐韵才偷偷从影壁后探出脑袋,纷纷注视着那个温柔扶着长姐上马车的男人。
“他便是摄政王楚慕?怎的与传闻中…不一样?”
齐烟如梦初醒。长姐大婚那一日,她们只是在远处匆匆瞥见了个身影,没打过照面,后来楚慕就再也没有来过国公府,她们自然无缘得见,只以为外界传闻,摄政王杀人如麻,蛮横专权,鲁莽霸道,又是武王出身,想来定是那种虬髯粗鲁的野蛮汉子,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丰神俊朗,斯文隽秀之人。
齐韵和齐烟的感觉差不多,连连点头:“嗯。真是没想到。而且不是说他与长姐感情不睦,我瞧着怎么不像。”
那俊逸的眉眼,温柔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谦谦君子,与传闻中霸道狠辣的形象完全不同。
两姐妹对望一眼,都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酸意。
原本她们都觉得长姐虽嫁给摄政王,地位崇高,但却不为夫君喜爱,不过空有其名罢了,所以平日里,两人也都不惧怕长姐,敢在她面前出言不逊,甚至奚落她不得宠,可如今瞧见摄政王本尊,被他俊颜震惊的同时,又给推翻他夫妻二人不睦之传言,如此巨大的反差,不可谓不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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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马车不仅豪华,内里空间也大,楚慕这般高挺身材进来之后,也不觉拥挤。
马车缓缓驶动,齐妤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仍然交握的手,并没有急于挣扎,而是顺着某人的手臂缓缓上扬目光,瞥到某人脸上。
目光幽冷,希望某人能自觉一点。
然而楚慕天生不知‘自觉’二字怎么写,兀自将齐妤的纤纤小手捏在掌心摩挲,齐妤耐着性子,深深叹了口气,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慕正陶醉在牵小手的喜悦中,听闻齐妤开口,不解挑眉:“嗯?什么?”
齐妤将自己的手抽出,一边用帕子有意无意的擦拭着被某人抓过的手,一边冷道:
“事你做成了,人你气到了,还不罢休,非要再来耀武扬威一回?”
马车中的光线正好,齐妤经常出行,她喜欢边走边观车水马龙,所以马车车帘是双层纱帘,午后阳光正好,从一侧照入马车,映在齐妤身上,使之周身仿若镀了一层金辉,原本就出色的脸庞在金辉中更显绝丽。
楚慕痴痴观望,迟迟不答,齐妤整理好了衣袖都没等到答案,不禁回头,只见她转头的一瞬间,楚慕突然闭上双眼,把脑袋转向另一边,一只手捂在心口,表情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王妃误会我了。”好半晌,楚慕才回了这么一句。
齐妤见他表情便知有异,哪会相信这种毫无诚意的托词。
“误会你什么?误会你气了我爹?误会你不知收敛,耀武扬威?”齐妤盯着楚慕的异常举动,如是说。
楚慕努力平复心情,脑中回想着当年看到齐妤时的厌恶感,想借回忆抵充一些此刻的迷茫心动,然而,无论他怎么想,脑中就是回忆不起半分齐妤可恶可恼的模样,甚至越回忆,越觉得,就连他回忆里的齐妤都完美的让他垂涎…
天杀的蛊师!楚慕想去挖坟!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去国公府不是为了耀武扬威。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落井下石,气量狭窄之人?”楚慕试图跟齐妤讲道理。
“难道不是?”齐妤表示很怀疑。
面对质疑,楚慕心上一疼:“当然不是!”
他想对齐振南耀武扬威,在外面一样可以,何必要去国公府那么麻烦?


第 7 章

第七章
齐妤懒得与他争辩这些,将身子往侧壁坐了坐,势必要在最小的空间里与他保持最远的距离。
楚慕摸摸鼻头,不再凑上前自讨没趣,国公府与摄政王府离得不远,没一会儿也就到了,楚慕欲伸手扶齐妤,谁料齐妤早就快他一步起身,下了马车后,头也不回冷冷入府而去。
楚慕跳下马车,一动不动,目光灼灼盯着齐妤清雅背影进府,若有所思。
韩风来到楚慕身旁静待片刻,楚慕仍一动不动,韩风不禁问道:
“王爷在想什么?”
楚慕双眼一眯,他生就一双上挑丹凤眼,长眉入鬓,俊逸非凡,此刻脸上竟丝丝绽放笑意:
“林钦叫我顺应对之,我好像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既已中蛊,强行与之对抗,不过是自损,若顺应对之,便能无损。”楚慕觉得自己参透了真谛。
韩风却有所疑惑:“王爷的意思是…亲近王妃?”他自小追随楚慕身边,对楚慕所思所想还算了解,一下就猜中楚慕话中含义。
楚慕没有否认,便是承认。
“可是若这般的话,将来王爷情蛊得解,一切恢复原样,王妃那里又该如何安顿?”韩风觉得王爷这么做,对王妃有点不公平。
若在王爷亲近王妃这段期间,王妃对王爷产生情愫,将来王爷解了情蛊,重新回到顾娘子身边,届时王妃岂非二度遭弃,想来未免唏嘘。
楚慕倒是没想那么多,也不愿想那么多,有些事情本来就不能控制,就像他不能控制身体中情蛊对自己的影响,将来毒解了,他自然也不能控制感情恢复原样,这些都是时也命也运也,怪不得谁。
楚慕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心中困扰拨云见雾,心情瞬间就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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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齐妤可不知道楚慕现在对她存了什么了不得的心思。只觉得楚慕近来行为有些奇怪,但思及他原本就喜怒无常,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比起楚慕的不对,她更担心身边的亲人。
从国公府回来第二日,齐妤就派人去平阳郡王府送请帖,要请平阳郡王妃齐甯过府一叙,不成想齐甯不在郡王府中,派去送信之人回禀齐妤知道后,齐妤便更加确信心中疑虑,又派人去国公府,一波三折,终于把齐甯给请了过来。
“昨天长姐和王爷离开之后,爹发了好大的火。”
齐甯端着茶杯,与齐妤坐在耳房的圆窗边说话。
齐妤听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别说齐振南了,昨天的事情就是她都觉得很生气。
齐甯告诉齐妤,昨天那么一闹,齐振南的气闷非但没有转好,反而越发严重,他得知楚慕居然登堂入室到国公府来的事情后,当场就气的把一碗刚熬好的药给掀翻了,破口大骂楚慕欺人太甚,和齐妤所想一致,都认为楚慕昨日上门的行为,是完完全全上门打落水狗,耀武扬威的行为,非常可恶。
事情已经发生,齐妤也没有能力挽回,比起这些事情,她更关心齐甯发生了什么。
“别说父亲了,说说你吧,郡王又做了什么荒唐事?”齐妤转了个话题问齐甯。
与齐烟、齐韵、齐隽不同,齐妤和齐甯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母亲去世之后,两人便相依为命。齐妤自己的婚事,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一纸圣旨,但齐甯这婚事,齐妤始终觉得自己有责任。
平阳郡王薛玉章并不是一个良配,他承着祖荫,受着封爵,却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唯有一处门庭,一张脸面还算说得过去,齐甯当时年纪小,考虑不周,听信安氏的劝说,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齐妤知道的时候薛家就来门上下聘,快的让她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婚后他们倒是蜜里调油了一阵子,齐妤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谁知半年过后,薛玉章故态复萌,成日与一帮猪朋狗友厮混,与齐甯的关系越来越差。
齐甯听到长姐这番问话,还想遮掩:“长姐何出此言,他…没做什么。”
齐妤无奈一叹:“何须瞒我。若他好好的,你怎会突然回府小住?”
昨天齐妤看见齐甯的时候,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知道父亲晕倒的事情回来探望,谁知她并不知晓,当时齐妤就在怀疑,今日故意送帖子去平阳郡王府,得知她一夜未归,所以才能断定。
齐甯脸上的笑渐渐消沉下去,幽幽一叹,将事情娓娓道来。
齐妤猜的果然没错,正是那薛玉章又做出荒唐事,整半个月彻夜不归,只说与朋友去山上论诗书道,谁知齐甯在街上遇见了他朋友的妻子,两人聊过之后齐甯才知道,他们哪里是去山上,根本就是聚众赌博,半个月的时间,薛玉章输掉了八万多两银子和城西一处田庄。
“我不求他上进好学,只求他安分守己,他那些朋友说一句话,能顶我说十句。”齐甯哭诉。
齐妤拧眉安慰:“那薛太妃呢?也不管他?”
平阳郡王府是薛太妃管家,薛玉章输这么多银两,薛太妃不可能不知道的。
“娘年轻时守寡,平阳郡王府也只得他这么一个孩儿,眼珠子似的,要心给心,要命给命,别说输点银两了,就是薛玉章在外杀人放火,她都要给他挖坑填土的。”
齐甯气的其实也包括薛太妃在内,甚至觉得薛玉章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薛太妃脱不了干系,然而这些话,她只得心中想想,来跟自己姐姐诉诉苦,说与旁人听,旁人只会说她不懂孝道,不懂体谅。
“我与他的事情一团乱麻,这回总的来说他还没去给我招惹烟花女子,我也就气两天,两天之后就回去了。姐姐不必替我操心,日子总还得过下去。”齐甯将憋闷在心中的事情说了出来,感觉好多了,反过来安慰齐妤。
齐妤当然知道薛玉章和齐甯成亲半年后就流连烟花之地,与一个花魁纠缠不清的事情,这件事当时闹挺大,也是直接导致原本还算和谐的夫妻俩感情产生裂痕,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