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至今,纪家已经成为Z市最大的养猪专业户,有两块数百平方米的养猪场分别稳建在Z市的城区郊外,平日里有固定的专业人员看管照料。纪晓南的名号也因此在养猪界名声大噪,只不过在我看来,纪晓南这个暴发户当得可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豪气云天。
我不知道别的暴发户都是怎么过日子的,但我知道我们家除了把当年的破旧房子卖掉重买成如今的别墅外,基本再没有别的什么变化。
每个月都有个定期的清洁员会过来打扫卫生,除此之外,平日里的清洁整理都由我妈自己安排打理;没有私家车上下接送,纪小苹和我各自一辆单车,风雨无阻的自己上学;没有作为家长的一掷千金,想从纪晓南处有所得就必须得拿出所谓的等值理由…
能把暴发户的日子过得如此清汤寡面,不知道是该说纪晓南的勤俭品德保持得实在良好,还是该说他抠门到了一定境界,忍者无敌。
无论如何,我没那么多心思去纠结纪晓南到底是俭还是抠,吃完饭后,我就约了肖剑到我们两家相邻中间的那片小树林,不见不散。因为我迫不及待的想问问这个号称向云最好的哥们,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向云有女朋友了,只有我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还想着写情书差点干出自取其辱的事。
还好肖剑的表情很茫然,也很惊诧,至少证明原来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话我还不至于太受伤。

“真的假的?回头我问问向云,这么大的事能瞒得这么密不透风吗?”肖剑一脚踩在石凳上,一手不知道哪里揪来了一根狗尾巴叼在嘴里,一脸山东大饼的表情。
我想了想,觉得除了这个办法好像也没有别的更直接的能了解真相的法子了,于是点了点头,批准了肖剑的建议。
肖剑领了命屁颠屁颠就走了,走了没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小树林里的灯光昏暗,我根本就没发现那混蛋小子把目光往那放,只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子在树影的笼罩下幽幽的发亮,然后耳边便传来他带着笑、温情脉脉的说道:“丫头,平时没事别老跟纪叔叔杠,多吃点饭成不?”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我好,哪怕是句暖人心点的话我也特别受用。况且肖剑对我好,我心底一百个知根知底,只是平时我们都把自己表现得跟无敌铁金刚似的,这会儿突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就软绵绵的,很是感动。
不过这个感动没来得持续十秒钟,肖剑紧接着的后半句直接把我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他摇头晃脑的说:“吃得太少,胸部太小,手感忒不好了。”话毕,非常识相的拔腿就跑,只留我一个恩在小树林里气得又是跺脚又是捶胸顿足,顺便把他骂得禽兽不如…可还没捶够、骂够,又听见他戏谑的从远处射过来一箭,“别捶了,再捶就凹进去啦~~~”
“啊啊啊!!!!贱~人!老娘跟你没完!!!”我气得浑身哆嗦、仰天长啸,无处发泄的熊熊怒火把树林里无辜的小草踩了个稀巴烂。
第 5 章
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抢人家男朋友的事我干不来,所以从苏绾说了那句话后,我不敢再轻举妄动,要是一个不小心背上撬人家墙角的恶名,我可消受不起。美好的青春年华可经不起我自个把自个折腾成反面教材。同时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两位当事人到底是真是假,那样问不就直接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再说了,我好像跟苏绾也还熟悉到可以过问她感情问题的地步,所以,我静观其变,按捺着一丝的忐忑和期待,等着姓肖的那个猪给我探消息。
所幸的是肖剑虽然嘴巴贱了点、皮厚了点、浑身都欠揍了点,其他本质上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在办事效率上,深得我心。才第二天早上的下课时间,他就咬着我的耳朵告诉我:向云的地下恋,纯粹是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那就是说苏绾在撒谎喽?
肖剑告诉我这个事时,我们站在走廊上,我把目光看进教室里安静坐在位置上的苏绾,她正微微低着头在做上节课老师留下来的习题,表情安宁而美丽,我想不出来这个女孩源于什么理由要撒这个谎。
难道真的只是又一个把单恋挂在嘴上以达到‘虚张声势抢先宣布占领权’的目的?

我正纳闷着这个问题的时候,Wendy老师抱着课本走了过来,我刚要跟她Say Hello,身边的肖剑突然就稍息立正了,吓了我一跳。我扭过脖子刚想骂他脑袋抽筋还是被门夹了,结果看到那家伙的眼睛里流星般的闪过一道亮光,漆黑的眼底熠熠生辉,似乎哪里不一样。
这样的眼神惊得我不轻,因为以我对肖剑这十几年来从内而外的了解,他这样花痴的时候是少之又少的,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更多时候他更适合目无焦距,或者翻白眼。
我吞了口唾沫,看了看他刚才还翘得老高的腿现在立正得相当得体,甚至他还像个傻小子一样捋了捋额头前的那几根毛,我就知道,完了!
完了完了,这倒霉孩子估计发烧了——发的还是内烧!
Wendy笑着和我们打了招呼,踩着‘哒哒哒’的小高跟转身走进教室,扎得高高的马尾因她的走动摆出优美的弧度,看得肖剑目不转睛,直到被我狠狠的踩了一脚,才哇哇叫着回过神瞪我。
“喂!”肖剑抱着脚,早把刚才的含情脉脉变成大眼瞪小眼,表情是很到位,可是金鸡独立的姿势却很搞笑。
“喂什么喂,瞧瞧你那出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德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肖剑那白痴的样子,我突然心里特别不舒服,所以我也学着Wendy高傲的姿态,甩了甩短刘海,摆头阔步的走进教室,不再搭理那个臭小子。
Wendy本名文笛,长着一张娃娃脸,又加上刚从师范大学毕业,怎么看都跟我们一个年纪似的,活泼热情的性格很容易跟同学们打成一片,所以她会受大家欢迎我并不觉得奇怪,我只是没想到肖剑竟然会喜欢上她。
在抓早恋抓得如火如荼的风尖浪口,肖剑竟然敢‘顶风作案’的喜欢上老师,这无疑让我刮目相看的同时,深深的为他揪了一把冷汗。
“小果…想什么呢?”我神游着想肖剑的事,放在课桌上的手臂突然被顶了一下,四处乱窜的思绪立刻被拉回现实中,一抬眼便看到苏绾盯着我看。
“啊?哦,没什么。”我赶紧竖起耳朵听课,耳边却是苏绾继续小声说道:“小果你要是听不懂可以问我,但你不能上课走神。其实所有的课精髓都在课堂上,如果一节课没跟上,就是课后做再多的习题也是弥补不了的。”
我深吸了口气,对上苏绾认真诚恳的眼神,顿时心里有点惭愧。
是啊,这个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懂,而且,她竟然这么诚心待我,我却在刚才还把她想得那么虚伪,对比之下,不禁汗颜。
我重新整好英语课本,展开笔记,心虚无比,“嗯,我知道,谢谢你提醒我。”
苏绾听我这么说好像很欣慰,笑了笑,“嗯,不用客气,同桌之间互相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呐,这是我的笔记,以后你想看都可以跟我说。”
苏绾说着把她的笔记本真的往我这边挪了挪,我其实很不喜欢看别人的笔记,看不习惯别人的记事方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自己也有记笔记的习惯并不需要别人的。但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我不看就显得很不够意思了,于是我拿出认真的样子很配合的扫过她那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什么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总算是彻底的体会了一把。
我拿着苏绾的笔记本,吓得何止是一跳啊,简直是一跳未平,一跳又起!
苏绾的笔记可以说是我看过的最密集的记事本,密密麻麻的袖珍小字像蚂蚁一样成群结队、摩肩擦踵,放稍微远一点点,我都有可能误视为真的蚂蚁在爬。
这么高密度的笔记,足以可见苏绾这个人在对待英语这件事上真的要比别人努力不止几倍。然而,真正惊吓我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她的字。
不都说‘字如其人’吗?我从来没想过苏绾这么漂亮、学习又这么好的人,竟然会写出那一笔的烂字。简直烂得人神共愤、无以伦比,我都不忍心看下去。
我还心存侥幸的想可能是我太挑剔了,换了别人,说不定能看出‘不一样的美’。于是我在后来有一次偷偷的拿了她的笔记给肖剑看,希望能从他的狗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真言。可是从肖剑嘴里吐出来的是:“靠,这谁写的字啊?九曲十八弯还是康师傅牛肉面啊?这是人看的字么?”
呃…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这也证明了,真的不是我的偏见,苏绾那一手的字,实在是跟她的本人形象相差得十万八千里,太跌人眼镜了。
虽然跌破眼镜,但为了表达我对她热心的回报,我还是忍着眼睛的抽搐,很认真的在下课时间慢慢的、仔细的琢磨着那些内容。
苏绾看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很受鼓舞,就好像就看到‘浪子回头’的小羔羊,嘴角蓄满欣慰了然的知心姐姐之笑。
不过这个笑持续到了放学时候,向云过来我们班。
向云今天依然是素色的长衣长裤,刚剪过的头发精神抖擞,显得愈发的帅气明朗。
向云是过来约肖剑去打篮球的,路过我的位置时很话家常的跟我说接下来的数学该怎么怎么做,上课要多听多问不要老是走神之类的。
我因为偷偷喜欢着他,原本只要听的声音就已经很欢快了,这会儿还听他这样关心我难免心猿意马,心里都不知道幸福得成什么样了,早已把昨晚想了一夜未果的疑问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是这样花痴的时候,桌角的课本掉到了地上,发出‘啪’的很大一声,我本能的要弯腰去捡,向云却先我一步捡了起来,温暖的手不经意的擦过我的手背,刺激得我寒毛倒立,也不知道是喜的还是惊的。
因为我突然想到,刚才要是苏绾去捡的话,这动作也太暧昧了!都快赶上历史重演了。
还好没有,白吓了一大跳。
“谢谢。”苏绾看着向云,脸上的神情带着微笑,声音软软的。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作为女生的直觉,我觉得苏绾的神情好像哪里不到位,跟昨天她对我说她是向云女朋友时的那种幸福不一样,似乎有点羞敛、有点客气,而向云的表情更多则是礼貌。
这样的神情我觉得不应该是情侣之间的,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直觉情侣间的气场应该不是这样的。也许是抱着这样的疑问迫切的想得到答案,也许是我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想得到死心的结果,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让我自己相当佩服的、拐弯抹角的试探。
我意味明了的看了眼苏绾,缓缓说道:“向云你真不够意思,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不说一声,是不信任还是怎么的?”
是的,我承认我是居心不良了。我想通过这句话来确认是不是他们真的如苏绾说的那样,亦或者是向云说的那样。我不是不能接受他们真的是男女朋友,我只是想知道个答案,以用来说服自己坚持,或者放弃。
如果苏绾说的是真的,那我对向云的印象便要大打折扣了。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做了的事竟然连承认、公开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值得我纪小果喜欢?不要也罢。
但如果,不是呢?是不是就可以说,我依然可以把那个小小的心思进行到底?
年少的我们是多么的热切而勇于一切,脑袋里有数不清的鬼主意等着我一一试炼,然后百炼成钢。
事实证明,这一问是多么的关键,也让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当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看到向云眼尾轻抬的看向苏绾,然后不解的皱起眉头,好看的嘴唇抿了抿几乎就要蹦出话来了,却是苏绾抢先说出来。
她‘唰’的站起来,脸颊两侧有可疑的泛红,然后充满疑似害羞,僵硬的说道:“呵,向云你别听小果瞎说,她跟你开玩笑呢。”
我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心想难道昨天的那句话是我的幻觉?
很快苏绾便自己证实了那句话的真实存在,只不过说法被修饰了一下变成了她跟向云解释道:“是这样,昨天我跟小果说我们是好朋友,没想到她竟然听错了。”
中间顿了一下,她话锋一转,对我继续说道:“小果,你这就不厚道了,这不是诬陷我和向云吗?等下让老师听见了还以为我们明知故犯呢。不过可能也是我没说清晰些害你听错了,不怪你,不过以后听话还是要听清楚一点再说才好,不然让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晴天又是一个霹雳,我干巴巴的眨着眼睛,被‘教育’得无语凝噎,深深的佩服苏绾瞬息万变、虚虚实实的变脸速度。
第 6 章
我坐在位置上把昨晚到刚才,苏绾是如何活灵活现的变了两次脸在自个脑海里重新回放了一遍,确定真的不是我幻觉后,走出教室,赶去跟贝小忆约好的地方见面。
放学后跟贝小忆约好在某个地方唠嗑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形成的一个良好习惯,唠嗑的内容比较泛滥,不是今天谁家媳妇跟谁跑了,就是明天谁家的猪又难产了,反正应有尽有、比较三八,主要用于缓解高中时期我们那枯燥压抑的生活。
不过今天主题当然就是苏绾了,这个新同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很迫切的跟小忆研究研究。
我赶到老地方时,贝小忆已经挂在单杠上不知道自个晃了几圈了,远远的看到我便对我大弧度挥手,生怕她那么大个目标我看不见似的。
我小跑过去,才到跟前,她就从上面对着我扑面而来,我吓得往后退了好大一步,看她安全着陆才摸了摸心口,庆幸没被她当场压死。
“怎么才来呀,等得我花儿都快谢了!”贝小忆幽怨的抓着我的两胳膊,我心里一个激灵,心想:完蛋,她的移形大法又要来了!
果然,贝小忆抓住我胳膊后,立刻使出招牌动作,抓着我使劲的前后左右摇晃。我被摇得犹如秋风里的落叶,四处凌乱,要不是及时抓住旁边的护栏,差点没摔出去直接和地球来个法式深吻。

我扶住额头,看着眼前一会分开、一会重叠的贝小忆的脸说:“女侠!!求求你干脆利落一点给我个痛快,别隔三差五这么折腾!成不?!”
“哎!摇一下又不会怀孕,真是小气。”
“噗…”我真是佩服贝小忆,两天没见,她的文学造诣已经深深的超越了我。

我深呼吸了两下,决定不跟她计较,直奔主题。
跟贝小忆这脑结构比较特殊的人讲一个事通常还是采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比较保险,否则就容易造成像上次一样,我原本跟她说的是我妈那天煮的菜很好吃,可是绕到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女生的胸部太大是很容易下垂的…
我真是想不通就这样的脑袋怎么能读理科呢?想不通想不通。
算了,贝小忆作为抽风界的女王,让人想不通的事还多着呢,我也不想再多纠结,还是把握好今天的主题才是王道。
于是我开始跟她说苏绾的事,正说到她书本掉地上那关键时候,肖剑从球场上跑了过来,远远的人还没到,声音倒先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小果!!我去洗把脸,你去把车骑过来。”肖剑说着话同时把钥匙朝我掷过来,钥匙在半空中画了个抛物线稳稳的落进我的掌心,再抬眼时就只见肖剑穿着蓝色球服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的转角。
又让我当跑腿…我嘟哝着不满边回头想跟贝小忆继续话题,就看到她的目光早从沉思状态中回了神,此刻正追寻着早没了影的肖剑,满目花痴,看得我只想乐,伸过去五指山在她眼前晃了晃,开心的唱起歌来:“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该死的小伙子里…啊哈哈哈!贝小忆你干嘛呀,别挠别挠,啊哈哈哈,不唱了不唱了,别挠…女侠饶命…”
贝小忆喜欢肖剑的事在我们还是同桌时她就告诉过我,客观来讲,我觉得他们俩还真是挺般配的——都一样抽风,而且心地善良。
无奈妾有情、郎无意,肖剑那死孩子太不懂小忆的心了,指着我的鼻子警告了我好几次不许掺和他们的事,我才勉为其难的不再插手,让他们的这段单恋自生自灭去了。
只不过偶尔时候,我还是喜欢拿这事捣贝小忆的乱,开着玩笑儿闹她。小忆这人跟我一样神经大条,但我一直都知道她对肖剑还是挺认真的,无奈肖剑每次都以‘学业为重、不谈恋爱’为由拒她于外。
学业为重?为重个屁啊!你丫要是真这么好学用得着三天两头让人把家长往办公室请吗?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扯蛋不嫌鸟疼的。
不过这些话我没对小忆说,我怕伤她的心,只是总拍拍她那壮如牛的肩膀宽慰道:“哎!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要本班找!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还怕没有吗?小忆,那贱~人看不上你是他人生的最大缺憾,咱甭跟他一个劲儿见识,啊。”
被肖剑破坏了氛围后,贝小忆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处于令人唾弃的迷离中,我只好放弃和她继续话题的念想,自个理了理。
我是这么想的,苏绾喜欢向云挺正常的。向云的优秀,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多多少少有点我们这一届女生的梦中情人的意思,所以苏绾跟我一样会喜欢上他,并不是太出乎我的意料,只不过她这样对我假以辞色、翻脸两面,我觉得挺没必要的。
当初贝小忆喜欢肖剑时也对我有所顾忌,但相处下来后就不难发现我这人脑神经直,喜欢什么都摆台面上说,你坦荡荡的对我,我自然坦荡荡对你,人与人之间直来直往让我觉得真诚。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跟肖剑说的,说完后我还自个点了点头肯定了一下自己,然后翘首等着肖剑给我做点什么评价。
已经入秋的天气昼夜温差开始显现出来,小树林里的石板凳特别冰冰凉、透心凉,坐得我屁股直哆嗦,不过为了表示我这话题比较严肃认真,我忍着没像平时那样挪来挪去的摩擦生热。
肖剑原本想直接跑回家去洗澡的,因为被我临时召见过来,那时额头上还挂着汗呢,听完我的话也没正面回答,却吐出一句反问句:“你什么时候喜欢向云的?”
我因为正竖着耳朵期待他跟我同仇敌忾的说苏绾两句,以证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可是他把话题转了个方向,害我一下收不怎么回来,只下意识的回答他:“怎么啦?有段时间了吧,不怎么记得。”
“没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肖剑说话的口气特别酸不溜湫,闻着味儿就不对。
我戳了戳他胳膊,半开玩笑的说:“干嘛了这是?吃醋了还是舍不得孩子呀?”
肖剑鼻子‘哼’了一声,冷笑着骂道:“阿呸!我吃的哪门子醋我,你爱谁谁去,我才懒得管。”说完迈了步子就要走,还真是作势不理我了。
我哪能那么便宜他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手一伸就把他拉住了,“诶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不吃醋你就好好说呗,谁踩着你狗尾巴了,说话还鼻孔朝天了。也没让你怎么样,就跟你介绍介绍我新同志,你看看你那什么态度。”
肖剑听我这么说,回头看我了,看得还挺认真,就是嘴巴儿抿了抿硬挤不出个屁来,看得人很想揍他,平常没这么闷葫芦呀,真是奇了怪了。
我摸了摸下巴,正想挥挥大手恩准他退下,省得我怕忍不住真揍他时,他倒是说话了,说的话字不多,却很震撼。
他说:“你不许跟向云谈恋爱”。
我几乎是下一秒就脱口而出的接了上去:“干嘛不许我谈呀,哪碍着你还是磕碜你了?!”
肖剑跟我一个脾气,吃软不吃硬,见我顶嘴,他杠得更欢了,也不解释,就认准一个理儿:“说了不许就不许,哪那么多理由。”
我真是没想到男生无理取闹起来那是比女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肖剑这哪是讲道理嘛,根本就是找骂。
原谅我那时心里完全没有别的什么念头,我跟肖剑之间太哥们、太口无遮拦了,所以他说的话,我几乎都会在第一时间里想着怎么顶嘴,而很少去思考到是否他的某些话是有别的含义的。
年少时如果能那么敏锐的知晓一切,也许后来也不用犯那么多错了。
所以那时他那样说,我直觉他纯粹欠骂,于是指着他脑门开骂:“你说不许就不许,你是我爹还是我孩子他爹啊?”
“…”呃,果然言多必失。我这句话说完,肖剑的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不出反驳的话而憋红的还是因为那啥我也不知道的那啥。哎…其实…其实我的脸也有点热,都怪那时天色有点暗,我们又习惯斗嘴时站得近,四目相对着你一句我我一句,突然有个人卡壳,搞得气氛很诡异…

我的脑袋瓜里快速的运转着,想找个什么话题来突破那一刻的尴尬,思来想去的怎么也找不到个合适话题,嘴巴动了动本来是想用口水润下嘴唇的,可是却先于脑袋的思路蹦出句话。
我说:“Wendy老师今天的丝袜破了个洞。”
“…”这下好了,刚才还没完全冷掉的场面,被我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给彻底速冻了,我看到肖剑刚才还火红火红的脸这下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