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似乎站不稳当了,拉着东篱的手就想往外走:“小姐,我们到别处去看看吧!这儿的东西都叫人家买去
了的。”
“可是哥哥叫我们在这里等着,我们走了的话他就找不到了。”东篱疑惑的看着水墨反常的举止,想
了一下,把抖的不成样子的小丫鬟拖到角落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在怕什么?跟我还不能说实话,我
还会害你不成?”
水墨牙齿咯咯打架,最后咬了咬嘴唇,偷偷瞄了一眼女人堆里面如鱼得水的青年公子:“小姐,你不
记得他了?那不是镇北侯府的世子吗?您没认出来?”
镇北侯府?东篱心里翻了翻记忆,这小子居然是个世子,难怪那么大的排场,然后记忆里慢慢的浮现
出一个人来,顿时咯噔一下:“是他?”
这一生声音有些大了,水墨看着那边年轻公子似乎再往这边看,吓得一缩脑袋拉着东篱就蹲下来:“
我的好小姐,你小点声儿!给他听见了咋办?”
东篱脑力里面嗡嗡响,自己刚才还在想那个倒霉催的给这么一个花花公子当老婆,却没有想到那个倒
霉鬼就是自己。
南宫萧,镇北侯府这一代惟一的一个嫡子,今年刚好二十岁,是莫东篱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要说未婚夫是堂堂侯府世子,那是多有面子多拉风的事情,可是东篱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主要是因
为这位爷名声实在是太大,不仅在战场上声名赫赫,酒色场所里面那名声更是首屈一指,还没成亲家里头
光是通房就已经好几房了,不用说外面那些有过暧昧私情的红颜知己。不见他买胭脂水粉都是成批的?
光这样的话,受传统教育的原版莫东篱可能还没有多大想法,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可是莫家
蒙难的时候,这个未婚夫不但没有伸伸手帮帮忙,反而在一边落井下石,可就叫莫东篱受不了了。
现在原主儿已经不在了,换了芯儿的东篱自然是更加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了,把身体伏的低低的,跟
水墨两个缩成一团,唯恐被那个世子给看见了。
水墨看见自家小姐的举动倒是愣了一下,她害怕那是有原因的,自家小姐这个样子是怎么了?难道还
因为上回未来姑爷没给老爷说好话的事儿心里恼怒呢?
南宫萧就是半途下船散散步,顺便采购一些当地特产回去的,没有多留,很快就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
开了,留下一堆脸红红的女人眼神明亮的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东篱从角落里面钻出来,也没心情再看什么,跟水墨两个跑到门口去等着莫悠然过来接人,一个心不
在焉的耷拉着脑袋把玩幕离,一个忐忑不安的踮着脚张望,莫悠然过来的时候看见了,本来还满脸的忧虑
一瞬间就变成了忍俊不禁:“你们两个是怎么了?这店里有什么好东西啊,叫你们看的魂儿都飞了?”
东篱松了口气,过来牵住了哥哥的衣袖:“走吧,回去再说。”
莫悠然出去一趟看样子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也没有心情继续逛下去,东篱说要回去他正求之不得
。看看不远处有几个守着轿子等着客人的婆子,挥手叫了两个过来:“你还是坐轿回去吧,路虽不远,可
也不近,这会儿人多了起来,别叫人挤着了。”
东篱看的新鲜,以前街上有出租车,这就是出租轿了吧?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主意,倒是方便了一些
出门闲逛的姑娘们。
两个婆子都是庄户人出身,有的是力气,轿子抬得很是稳当,到了莫府莫悠然给了钱打发了她们,东
篱就拉拉哥哥的袖子:“我知道你是看见谁了才离开的,给我说说呗!你去干什么了?”
莫悠然脸色不好,半沉下脸来瞪了妹妹一眼:“女孩子家,不该打听的事儿少打听!”
哼!东篱松开他的衣裳,领着水墨就往自己的院儿走:“不说算了,还不稀罕呢!反正我们今儿也是
见了的,还要求着你了。”
莫悠然原本无奈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妹妹见到那个人了?纠结的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紧
走几步赶上去:“东篱,等等哥哥啊,你想知道什么我跟你说还不行?”
东篱在前面得意洋洋的等着他赶上来,骄傲的像只小孔雀:“不是说不要打听吗?现在又要跟人家说
了,哥哥真是奇怪。”
“是是是,哥哥是最奇怪的,行了吧?”莫悠然苦笑,拿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脸:“消气了吧?小姑
奶奶,真拿你没办法。”
兄妹两个说笑着刚进了二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手里挽着个篮子跟那守门的婆子纠缠着
,这会儿一看莫悠然几人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紧走几步过来陪着笑脸:“哎呦,原来少爷跟姑娘出去玩
去了,你看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带些鸡蛋过来给姑娘补补身子。”
居然是赵李氏,东篱对这个妇人没什么好感,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的,这会儿见莫家真的来了人了就跑
来认错赔礼,当初欺负老婆子欺负孤女的劲头儿哪里去了?转头跟莫悠然打了个招呼:“我先进去了,等
会儿给你做香草凉茶。”
莫悠然点点头:“逛了一会子也该累了,回去歇歇脚,凉茶什么的不是有下人在吗?别太累着自己了
。”眼角都没有去看一下一脸讨好笑意的赵李氏。
赵李氏有些讪讪的,这些日子她天天都来,却是连个大门都不让进的,好不容易今儿看着主子出门去
了,看门的也有些懈怠了,收了赵李氏的钱就叫她进来了,就当是叫她花钱进去看看莫家的宅院,却没想
到主子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守门的这会儿也正焦躁呢。
“哟!这是姑娘啊?”赵李氏见莫悠然难以攻克,又把主意打到了东篱身上,女孩子总是比较容易心
软的,马上就一个箭步冲上去:“看我!那些日子怠慢了姑娘了,这不赶着来赔罪来了!您有什么气啊都
冲着我来就是了,二嘎子还小呢,可不能没有娘。”说着抹起眼泪来,“我们家那个杀千刀的男人,天生
就是个没用的!他老娘闹着要休了我,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可怜我这些年来又是伺候他又是照顾孩子,还
忍着人家的白眼去娘家借钱过日子,这没良心的连句话都不给我说......”
她忽然冲上来把东篱给吓了一跳,水墨眼疾手快的一把搀住了,这会儿听那女人话说的粗俗,不禁皱
起了两道细眉:“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好端端的跑来我们这儿诉苦?我们姑娘是你什么人啊?前些日
子还险些害得我们姑娘没了性命,现在还好意思来诉苦?要我说,那都是你自己赚的,你要哭要撒泼找你
那男人去,别来这儿找麻烦!”说着回头扶着东篱:“小姐,咱们进去,别理这些没脸没皮的东西。”
赵李氏被一个丫鬟几句话呛的说不出话来,眼看着东篱要进了内院儿去,顿时急了:“姑娘,我求求
您了!您救救我吧!我要是走了那孩子可怎么办?”
东篱对这个女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感觉,加上因为她前主儿才会死,对着婆婆也是破口大骂,这样的女
人能教出什么孩子来?她走了说不定对那孩子还是好事呢。
莫悠然气得脸色发青:“愣着干什么?把这女人丢出去!我们莫家什么时候成了大街了?谁都可以来
逛逛?”
几个婆子早就看的不耐烦了,得了主子的吩咐马上就冲上来扭住了赵李氏就往外拖,那篮子鸡蛋也被
一个婆子跨在手臂上给送了出去。赵李氏是干农活的,很有一把子力气,挣扎之间好几个婆子居然扭不住
她,还是那看门的家丁担心会连累到自己过来帮忙,这才把人给弄了出去。
结果因为扭打,那篮子鸡蛋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蛋黄蛋清跟蛋皮摔成一团,眼看是没办法再用了。
莫悠然瞅了一眼,虽然厌恶这个女人,不过也不想被外面的街坊邻居指指点点,随手丢了块碎银子给
赵李氏:“别说我们莫家欺负人,他日的因,今日的果,你要不是做下那种事情,也不会受到今日的惩罚
。这块银子足够赔你的鸡蛋了,赶紧走吧!”
然后一群人簇拥着少爷进了门,大门“哐当”一下子关了上来,外面看热闹的对着地上披头散发的赵
李氏指指点点。
赵李氏早就在第一时间里把银子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顿时笑开了脸,足够买好几篮的鸡
蛋了,爬起来整了整衣裳头发,看也不看周围看热闹的人,拾起篮子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正文 第四章 见鬼
东篱坐在西府海棠下面发呆,树上火红灿烂的花朵也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有那么一门亲事摆在那儿,简直就是如鲠在喉,得想个法子才是,真叫她去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她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直接把那个男人解决了。
抢什么抢,最好一了百了了。
莫悠然摇着扇子走过来,树上落下来的花瓣有的掉在了他的头发上,倒是添了几分诗意。东篱看在眼里忍不住扑哧一笑,用手捂着脸乐了起来。
莫悠然自己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随手倒了杯茶,看了看居然还真是妹妹拿手的香草凉茶,先喝了一口:“笑什么呢?那么高兴。”
“哥哥这么风度翩翩的,简直赛过潘安宋玉,到时候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气能做我家嫂子呢。”东篱把手拿下来,眨着眼睛看着自家哥哥打趣。
莫悠然不以为意,随手把茶碗放下继续扇着扇子,顺便给妹妹扇着凉风,兄妹两个都是怕热的体质,一到热天里就受罪:“你就贫吧,哪家姑娘像你一样口没遮拦的。”
东篱享受着哥哥的服务,舒服的叹了口气:“我今儿见着那个南宫萧了,哥,我真要嫁给他呀?”
莫悠然手里的扇子顿时慢了下来:“怎么?你以前不是盼着嫁他的吗?改主意了?”
那是原主儿不懂事,后来不也明白过来了吗?可惜就是晚了点儿,东篱撇撇嘴:“你是没看见,他跑去胭脂水粉铺子买了好多的胭脂水粉,就差把人家铺子给包了,买那么多东西还能是做什么用?讨好女人罢了,那么多的女人,我可不想凑热闹。再说了,他落井下石的事儿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莫悠然叹了口气:“我原本就不愿意跟他结亲,可惜这事儿是祖父他老人家在的时候定下来的,咱们都没有还嘴的权力。现在他老人家过世了,事情却更麻烦起来。”
要说那南宫萧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对这桩婚事不怎么满意的,要不不会对未来的岳家落井下石,现在莫家已经败落了,跟侯府谈婚论嫁已经是不够资格了,保不准镇北侯府上会悔婚呢!
他是既不愿意妹妹嫁给那么一个不堪的人,也不愿意妹妹给人家退婚坏了名声,真是左右为难。
“我看,他们其实也是不愿意结这门亲的。”东篱自然也明白那些事情,捡起落在身上的一朵海棠:“他们若是退婚就退了好了,我是想明白了,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有个知心人就成了。就算是嫁不出去,我陪着爹娘哥哥一辈子,还更舒坦呢!”
“说的什么话?”莫悠然恼怒了,拿扇子敲了一下妹妹的脑袋:“这些话也是你姑娘家能说的?你的婚事自然有爹娘操心呢,说什么嫁不出去的,再叫我听见就叫你去抄佛经去。”
东篱吐吐舌头,忽闪着眼睛看着哥哥沉思的脸,暗暗叹息,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妹妹呢?这么一个翩翩美少年,又是大小一起长大的,多么完美的丈夫人选啊!
莫悠然不知道妹妹居然在想这个,知道的话绝对会吓的落荒而逃的,一只手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皱着眉头思考:“这件事你别操心了,我们总不会叫你吃亏就是。南宫萧......就算这小子想求娶,我还不乐意呢,至于退婚,那只有我们退他的份儿才对。”
水墨端着个托盘过来,上面是两碗绿豆汤,兄妹两个一人端了一碗,水墨非常乖巧的退了下去,莫悠然低头喝着绿豆汤,却没看见自己妹妹古怪的神情。
东篱刚才低下头去拿绿豆汤的时候就发现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眼没看清楚,就抬头看了一下,结果这一眼看过去顿时惊的目瞪口呆,手里端着碗整个人呆在那里了。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的落山了,天还亮着,不过也已经开始渐渐泛黑,东篱一眼扫过去就看见旁边的厢房门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脸色是一种不大正常的惨白色,看着有些瘆人。
这个女人是谁?看打扮不像是下人,可是现在莫家就只有她和莫悠然两个主子,这个白衣女人又是什么人呢?
莫悠然注意到妹妹不正常的神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就说你不该出门去。”
“哥哥,你没有看到什么吗?”东篱看着那个白衣女人,越看越觉得背后发冷,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抓住了莫悠然的手,很温暖很有力,心里略略安定下来:“什么也没有看见?”
莫悠然又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啊?你看见什么了?”
没有?这怎么可能?那个女人就站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为什么莫悠然却看不见?还是说,自己看到的其实是什么脏东西?
正惊疑不定,东篱就看见那个白衣女人忽然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转身就往厢房里面走,转身的一刹那,一双眼睛暴突出来,舌头也跟着伸了出来,长长的。
“啊!”东篱吓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上端着的绿豆汤也被打翻了,弄湿了一大块衣裳。
莫悠然慌忙站起来拿自己的手帕给她擦身上的水渍:“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水墨,快去叫人找大夫过来!”
水墨答应一声撒腿就跑,东篱已经晃过神来:“没事儿,别找大夫了,我就是有点精神不济,又被南宫萧的突然出现惊吓到了,睡一觉就好。”
“真没事儿?”莫悠然不放心的看着妹妹不大正常的脸色,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凉凉的,居然出了一头汗:“快回房去吧,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吃过饭好好睡一觉。”
东篱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的,哥哥不用担心,南宫萧的事情还要哥哥帮忙呢。”
再看那厢房那边,已经不见了白衣女人的影子。
如果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那么那个女人可能真的不是人......东篱是个无神论者,可是经历了穿越重生这一回事儿之后,她的信念早就已经改变了,既然她都能够重生,那世界上有个鬼魂什么的有什么稀奇?
莫悠然还是不放心妹妹,亲自送她回了房,东篱也没有拒绝哥哥的好意,其实她心里也怕得很,有莫悠然在好歹可以壮壮胆,女人天性属阴容易招惹鬼物,莫悠然精壮童男,借助他的阳气应该可以压制一下鬼气吧?
热水是现成的,水墨早就已经吩咐粗使婆子们往浴桶里面倒好了水,东篱定了定神,周围全是人,也没有再看见那个女人了,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洗个热水澡解解乏,换上一件清凉的里衣,连吃晚饭的胃口都没了,匆匆的喝了碗粥就打发了,然后就开始努力地想要入睡,睡着了就不会看见那些东西了。
结果越是紧张就越睡不着,东篱挣扎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放弃了,把外间的水墨叫进来:“我睡不着,你跟我说说话吧。”
“姑娘想说什么?”水墨也干脆,就着屋里的烛光做起了绣活,一边跟东篱闲聊:“奴婢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要是丹朱姐姐在的话就好了,她那儿的故事可多了。”
丹朱也是伺候东篱的丫鬟,现在还没有赶到这里。东篱身边两个大丫鬟丹朱、碧沁,碧沁已经嫁人了,空出来一个名额来,水墨就是顶了她的缺,现在还处于试用期,拿着二等丫鬟的份例。哪天东篱满意了她才是真正的一等丫鬟。
想想也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她不过就是想找个人来壮壮胆,掀开被子:“水墨今晚陪我睡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安心,今儿见了南宫萧,你说他看见我们没有?要是看见了知道我们在这地方落脚,会不会又生出什么事儿来。”
水墨一听南宫萧的名字就哆嗦了一下,手上的针狠狠地刺在了手指上,顿时“哎呀”一声,赶紧把手指头放进嘴巴里。
“扎到手了?”东篱叹了口气:“你究竟为什么那么怕南宫萧?我看着你今天的那个样子,可不像是因为他落井下石的事儿。”
水墨咬着嘴唇:“奴婢不是故意不说的,以前的时候奴婢曾经跟着姐姐在别人的府上做过活,见过南宫世子。”说这身子又哆嗦了一下:“那事儿跟莫家没有关系,是下人们犯了事儿受处置,因着南宫世子也在场,奴婢一听到世子的名字就想到那副场景,就害怕,叫小姐担心了。”
是这样吗?东篱不置可否,水墨既然不想说她也就不问,这丫头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跟莫家又没有关系。
“你到床上来吧!跟我做个伴儿!”东篱让出一个位置来,拍拍床铺。
水墨连连摇头:“那可不敢,奴婢可不能做犯规矩的事儿。姑娘您心里若是害怕,奴婢给您留着灯吧!至于奴婢,在地上打个地铺就得,有什么事儿您叫一声就行了。”
打地铺?东篱看看自己宽大的床,再看看冰凉的地面:“算了,你就给我留盏灯好了,你还是回你的床上睡去。”
想要扭转这丫头的观念那是很困难的,再说东篱也明白,水墨若真是因为她忘了规矩了,以后绝对会吃苦头的,毕竟她只是一个丫鬟,也就不再强求。不过地上到底是凉的,虽然白日里炎热,可这五月的天夜间地面还是透着股凉气儿的。
正文 第五章 海棠树下葬冤魂
水墨做了会儿活计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特意把蜡烛给留下来,照的屋子里面亮堂堂的。
东篱躺在床上,可能是白日里经的事儿多了,真是有些累了,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外面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虽然不大,但是听那份儿劲头,似乎有的下的,应该会持续一段时间。倒是叫这干旱的天气得到缓解了,庄稼地里的收成总算是保住了。
东篱的房间里面可能是窗户没有关紧,被外面的风一吹扑棱棱作响,吹进来的风冷嗖嗖的,把睡觉不老实踹了被子的东篱给冻醒了,揉着眼睛爬起来,烛光已经暗淡了,在风里面摇曳着,似乎马上就会熄灭了。
东篱叫了两声水墨,外面没有动静,暗暗摇头,这丫头睡起来比自己还死呢,随手披了衣裳起床去关好窗户,外面的树枝被风吹得拍打着窗户,扑棱棱作响。
关好窗户之后,东篱想了想,随手搬了个凳子过来放在桌子上面抵着窗户,防止再被吹开。这才拍拍手,拿起银质的小剪刀剪了下烛花,烛光重新明亮起来,这才满意的打了个呵欠,放下剪刀准备回床上再睡一会儿。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顿时打到一半的呵欠停了下来。
东篱吓的一声尖叫,声音很高,外面的水墨却还是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周围静悄悄的,好像与外面成了两个世界,这里就只有东篱一个人面对着这未知的东西。
东篱浑身一瞬间都汗湿了,眼前这不就是傍晚时候看见的那个白衣女人?这会儿近了看,居然是个美人,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凤眼,瓜子脸小巧可爱,就是脸色太苍白。
东篱下意识的摸到了剪烛花用的小剪刀,紧紧地握在手里:“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白衣女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你看得到我?真的看得到吗?”
东篱手里握着剪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你究竟是人是鬼?想做什么?”
“你真的看得到我。”白衣女人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就轻飘飘的过来了:“你看得见我,看得见我!”
东篱几乎崩溃了,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夜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呼叫都没有人能够听见,却有一个白衣女鬼,是鬼没错吧?在这里对她虎视眈眈。
“你别过来!”把尖刀举到了眼前,忍着几乎要软倒的腿,东篱鼻尖上都冒出了细汗,心里却在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鬼吗?都是人变成的,难道还能比人心更可怕吗?可是一看见女人那副惨白的脸就觉得心里发冷。
“我不会伤害你,我需要你的帮助。”女鬼居然真的就停下来了,幽幽地注视着她:“鬼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恶毒的人。”
东篱见她停下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我能帮上你什么忙?连你都做不到的,我只不过一个小姑娘而已。”
“就是因为我是鬼,所以我无法去做这些事情。”女人后退了一段距离,表示自己的态度,东篱看起来更放松了一点。
“我是这所房子原主人的妻子,我姓柳,别人都叫我韩柳氏。”女鬼说起话来文文静静的,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教养良好的姑娘。
韩柳氏?东篱愣了一下,想起莫悠然说过这房子的原主人是姓韩没错,可是夫人却是姓吴的,这个女鬼却声称自己才是韩老爷的妻子:“你是韩老爷的妻子?可是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