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岚蹲下/身,看着文欣凌乱的发饰,满是贪念渴求的眼睛,慢慢问道:“是不是我不让开,你还是会怨我?”
“啊?”文欣迟疑一下,又忙摇摇头:“不…不会的…”眼神闪烁。
“可惜你想要的是我的命!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可你依然死不悔改,现在我无话可说。”清岚站起身,挣开文欣,闭了眼,深深呼了口气,复又睁开,对着假山,微微一福:“阿玛,额娘,女儿无能,让你们伤心了。”
文欣趴在地上,一下呆愣住了。
从假山后转出两个人,乌雅?和倫泰和白佳氏。和倫泰脸色铁青,眸中凝聚着无边的风暴,紧握的拳头轻轻颤抖,深深凝望地上的人,似是从未见过。很久,也未说一句。最后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阿玛!”文欣扑上去,拽住和倫泰的衣襟,痛哭流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阿玛不要不理我!我也是你的女儿啊!阿玛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和倫泰一脚将文欣踹到一边:“我乌雅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苍哑的声音充满无法宣泄的怒气。欲走时,和倫泰脚步踉跄一下,白佳氏忙扶住他。
黑夜里,只剩下文欣的啜泣声,和倫泰和白佳氏相携离去的背影仿佛苍老了许多。
正屋里,白佳氏默默服侍和倫泰换了衣服,严严沏上一杯热茶,看到和倫泰无力地揉着额头,便走到他身后,轻轻地给他揉太阳穴。一时间,屋里谁人也没有说话。
“这些年,委屈你们母女了。”半晌,和倫泰打破沉寂。
“老爷怎么会这样说?老爷对妾身已经很好了。”
“我明白的。”和倫泰拍拍白佳氏的手:“这些年我宠柳氏,无意间冷落了你,你也没有怨言。若不是今天我亲耳听到,还不知道你们私下里这么委曲求全。”
白佳氏黯了神色。
“文欣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阿玛的怎么会不疼她?但自古以来,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却也没有亏待了她,她怎么会?”叹了口气。
“文欣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老爷,以后还是要好好教导她,不然今后嫁了人,只会让人说咱乌雅家的家教不正。”
“清岚你教得很好。”和倫泰若有所思,“柳氏毕竟是小家子出身,见识浅薄,只会争风吃醋。文欣要是早让你调/教就好了,也不会犯下如此的大错。”
“老爷准备怎么处置文欣?”
“都是我的女儿啊…”和倫泰苦笑:“我乌雅家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先让她去祠堂里跪着,抄写100遍孝经。以后就让她待在院子里别出来了,请几个嬷嬷,要严厉一些的,多教教她规矩,为人处世的道理。她跟清岚一样大,等清岚的事了了,也该找个人家了。就这样吧。”
白佳氏试探道:“如今柳氏还怀着孩子在庄子上,你看,这事…”
“还是先别告诉她,就让她在庄子上安心待产!”和倫泰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握了白佳氏的手:“还是你让我放心。”
“老爷还说这话做什么?妾身省得。”
和倫泰长嘘一口气,沉思半晌:“柳氏的儿子生下来还是交给你养,让柳氏教导以后不定又教歪了,我乌雅家的未来不能交给她。”
“那柳氏那里…”
“毕竟是乌雅家唯一的男孩,交给嫡妻养也是理所当然,还能提提身份,柳氏不会这么不识大体。”
“那就全听老爷的。”
“现下清岚的事不容耽搁,一定要办好了。”
“妾身明白。”
[奇qisuu书网]、入府
一乘小轿,三台嫁妆,清岚进了四贝勒府。没有红烛高照,也没有热闹喜庆,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四贝勒到来。撇撇嘴,更没有一点嫁人的感觉了。
正房中,福晋乌喇那拉氏端了茶水孝敬:“爷,天色已晚。今天是乌雅妹妹刚进府的好日子,爷也别冷落了新人才是。”
“再等等,急什么!”
福晋心下高兴,嘴上却说:“妾身还不知道爷最是怜香惜玉?早就听说乌雅妹妹清丽脱俗,蕙质兰心,而且是德额娘本家的女儿,家教自是不用说。妾身也为能多了这样一个妹妹而高兴呢!”
胤禛抿了口茶,默然不语。
那拉氏瞧着眼色,又笑道:“乌雅妹妹今后的用度?”
“跟宋氏、武氏的一样。”胤禛抬眼:“这还用问爷?”
那拉氏笑道:“妾身不是想着毕竟是德额娘本家的人,与宋氏、武氏略有不同,怕额娘怪罪怠慢了妹妹。”
“有什么不同,就按惯例办。”胤禛不留痕迹地皱了下眉头,放下茶杯,走出正屋。
“恭送爷!”那拉氏在后面笑得很是大方得体。
揽玉轩内,清岚吃了点东西,坐在床上等得很是无聊,不由闭眼默念口诀调息。
现在已是炼气二层,待到三层,就可以修习法术。修行之路逆天而行,好在清岚有上一世的经历,驾轻就熟。这次入世时间不长,却感触颇多,突如其来的亲情让她清冷的心境也有一丝触动。凡人界与修真界并无不同,勾心斗角无处不在,只要有人在,总有是是非非,而凡人的是非比修真界更为隐晦,而非修真界杀人夺宝一般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怪不得宗门的师尊们在遇到瓶颈的时候总说要入世历练一番,她从未以为然。现下看来,短短月间便感触连连,心境略有提升,以前有些观念确实偏颇了。
“贝勒爷吉祥!”
“贝勒爷吉祥!”门外传来一路请安声。
清岚从沉思中醒来,站起身,见胤禛纵步进来,依着礼节屈膝一福:“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
“起来吧。”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们都下去。”
转眼间屋里就剩下清岚和胤禛两个人,还体贴地关上门。
胤禛坐下,抬眼看眼前的女子,与之前在宫里见到的并无二样,当时只是惊异于她的胆量,竟能承受住自己的威压。今天这样的日子,她也没有刻意打扮,甚至连一丝妆容也没有画。入屋这么久,也没有过来倒个水,像后院其她女人一样殷勤问候。不知是仗着德妃撑腰还是刻意别出心裁引起他的注意?若是前者,他不介意好好敲打一下,若是后者,对于后院女人们的小把戏,他倒不放在心上,只是对着这样的气质,心下默念有些可惜了。
“过来坐。”
“谢爷。”
“听说你之前落水了?”
怎么人人都知道这回事?“回爷的话,是。”
“怎么回事?”
不愧跟德妃是母子,问的问题都一样。清岚把跟德妃说的那一套又重复了一遍。
胤禛漫不经心地转动手里的茶杯:“你二妹正好路过?”居然还不给爷倒水?
“是。”压根没有这根筋。
“倒是巧了。”
“爷说的是。若不是二妹,奴婢也不会有今日。”
胤禛深深看了她一眼,若不是他查过,这女人说得真是滴水不漏,怎么听都没有错。“大晚上的练习走路?”
“奴婢勤奋。”
“你倒是不谦虚?”
“奴婢一向实话实说,何来谦虚不谦虚之说?”
“你倒是不怕爷。”算了,放下茶杯。
“为什么要怕?”清岚装作没看到,笑着反问,颇为理直气壮:“奴婢又没做错事情,爷也不是随便体罚人的人。除非是做了亏心事,否则为什么要担惊受怕,让自己过不去?而且奴婢入府之前,阿玛就跟奴婢说,爷最是循规守据,宽厚待人的人,奴婢就心安了。”
“你倒是安心。”胤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快得几不可见,这又像是那天亭亭玉立不亢不卑的人了:“给爷更衣。”
“是。”清岚只把眼前的人当成活动雕塑对待。接下来的事情如同想象中的一般,当破开那层对这个朝代女人至关重要的膜的时候,清岚只觉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冲进体内,与体内原有的气息交融,运转加快,“木心小筑”也隐隐有了解封的迹象。
清岚长呼口气,怪不得很多人喜欢双修,果然是有它的理由。这还是个凡人,若是双方都有法诀,那进境更是不俗。而且双修不同于采补,对对方只有好处,没有害处,倒是稍稍平了还略有些不甘的心。
看到清岚走神,是个男人都不会忍让,愈加大力动作起来。
揽玉轩内一夜无眠。
嫡福晋那拉氏的房间内。
“宋嬷嬷,这个乌雅氏是德额娘本家的人,德额娘送她进府,意义不言而喻。你说,额娘是不是对我不满,要扶植这个乌雅氏?”
“福晋,依奴才看,最主要的威胁还是来自李氏,这个乌雅氏暂时不足为虑。”
“哦?”
“乌雅氏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格格,与福晋天壤之别。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德妃娘娘不管她什么心思,只看咱爷的心思就够了。进了府,还不是爷和福晋说了算?况且,就是德妃娘娘的人,福晋才不用担心呢!”宋嬷嬷流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不错。”那拉氏闻言放心:“乌雅妹妹能得德额娘的喜爱,我自是为她高兴。”
“不过,福晋还是要注意,千万不要让她怀上,如果她怀上,恐怕就万万不妙了,焉知那时候,在宫里的心中,比之大阿哥,谁的分量更重?”
那拉氏闻言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那么明儿早的敬茶,劳烦嬷嬷做好准备了。”谁也不能挡了她的弘晖的道!
“奴才明白。”心领神会。
侧福晋李氏的房中。
李氏听了贴身丫头落英的汇报,笑吟吟道:“你是说,爷晚上是先去了福晋的房中,然后才去的乌雅妹妹那里?”
“回主子,没错。”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们的福晋肯定又大度地把爷让过去了。”李氏想了又想,德妃一直不喜欢她娇娇弱弱的样子,但爷就喜欢她这个调调。一个月里,除了福晋,就数来她房里的天数多。如今来了个乌雅氏,竟然是德妃那边的人,焉知对她是好是坏。李氏倒是不屑于为她着想,不过,转念一想:“福晋明早定要耍些手段,让这个乌雅氏难以受孕,就跟我当年一样,我就偏要卖她这个好。”
“主子为何要帮助这个乌雅氏?”
“我哪里是在帮她,我是在帮我自己…福晋想要什么,我定不会让她如意!”李氏微眯了眼睛,话语里带了深切的恨意。站起身,径自走到床前,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波浪鼓。李氏盯着它,发呆半晌,含泪小心拿出来,左右摇晃,声音在夜里仿若呜咽,分外单调凄凉。
“如果不是我那时防得紧,留了个心眼,身子又调理得好,怎么可能有大格格、弘盼和弘昀?饶是这样,我的弘盼还是被她害死了,现在还天天盯着我的弘昀不放!这个贱人!”李氏咬牙切齿,面容狰狞。“这个仇,我定会好好回报她!”
李氏抚摸着波浪鼓,上面的漆已磨掉不少:“落英,你从小跟在我身边,这些年来,我一直忘不了弘盼临死前的一幕,他才三岁,那么小,就这样去了。他的小手拉着我,一直喊着‘额娘,我疼…’我心里面比谁都疼…”泣不成声。
“主子,逝者已矣,你要保重好身子,你还有大格格和二阿哥!”
“是啊,我还有他们。”李氏止住啜泣,抹了眼泪,恨恨道:“福晋除了弘盼还不够,还一直视我的弘昀如眼中钉肉中刺,时时恨不得再除掉他。谁让府里如今只有两个阿哥,宋氏和武氏又不中用,自然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既然这样,我就把这个乌雅氏推出去,若是她怀上了,福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乌雅氏背后又有德妃撑腰,我就可以坐在一边看她们斗了。”
“主子不怕养虎为患?”
李氏冷眼笑道:“怀的上未必生的下来,生的下来未必养的大。意外总是时时有的,不是吗?”
“主子英明!”
[奇qisuu书网]、敬茶
清早,清岚和胤禛一同出现在正房,满屋里的女人眼睛“唰”的看了过来。
“给爷请安!”异口同声。
“起来吧。”
“谢爷!”
胤禛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清岚站在当下,不留痕迹地打量着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福晋坐在胤禛左边靠下,笑容得体,一举一动分外雍容大方;李氏坐在右边,娇媚婉转,明艳动人,看到胤禛走过来,眼波流转间,双眸含情;再往下是宋氏、武氏,打扮得花枝招展;还有若干侍妾站立两旁。清岚俏生生地立着,对着一屋子目光灼灼、神情各异的女人,气势不弱分毫,仿若不是她们在审视她,而是她在闲庭信步。
那拉氏神色闪了闪,笑道:“爷,可以开始了吗?”
胤禛微一颔首。
一小丫头走过来,放了一个蒲团在福晋跟前,清岚走过去,依着规矩跪下,拿起旁边托盘里的茶杯,高高地举起:“给福晋敬茶!”
那拉氏无端有种快感,笑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抿,放在一边,绣帕沾了沾唇角,拉过清岚的手:“真是个秀气的姑娘,爷真是好福气。”
“多谢福晋夸奖。”
贴身丫头入夏端过一个托盘,那拉氏拿起上面放着的一对耳环:“初次见面,以后你我就是姐妹一家人,这对耳环是上次中秋德额娘赏赐的东珠制成,如今看妹妹肤色盈润如玉,正配妹妹。”
“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又怎可夺爱?”
“再好的东西也要合适的人戴才行。宝珠美人相得益彰,妹妹勿要谦虚、推辞才好。”
“谢福晋。”
清岚又来到李氏跟前:“给侧福晋敬茶。”
李氏抿了抿,开口先笑,清音柔美,悦耳动听:“福晋对乌雅妹妹真是大方,妹妹也不敢藏私。这对羊脂玉钗,玉质温和细腻,是难得的珍品,一直也舍不得佩戴。如今就送给妹妹了。”
“多谢侧福晋。”
清岚又分别与宋氏、武氏互相福了福。
苏培盛上前低声道:“爷,到时间了,该进宫了。”
胤禛站起身。
那拉氏领头众人齐齐躬身道:“恭送爷。”
送走胤禛,清岚看到众人还没有离去,一齐又来至福晋的正房。
“都坐吧。”那拉氏环视四周,看众人坐定,笑道:“如今我们又添了一位妹妹,后院里又热闹了许多。妹妹初来乍到,有什么缺的,一定要告诉本福晋。爷虽然崇尚节俭,但也定不会让妹妹受委屈。”
“爷和福晋抬爱,奴婢觉得一切都好。”
“揽玉轩虽然地处偏僻,久未有人居住,但院外景色极好,出门便是一片梅园,冬日赏梅最是雅致,福晋对乌雅妹妹果然偏爱。”李氏轻笑。
“最难得的是梅园边儿上还有一个戏台,赏梅听戏,乌雅妹妹极是便利。以后少不得要多多去叨扰妹妹了。”宋氏接口笑道。
“可不是?揽玉轩院子大,看着就让人心宽。如果不是搬来搬去太过麻烦,奴婢早就想跟乌雅妹妹换换了。还是福晋偏心妹妹。”武氏嗔笑。
“乌雅妹妹年岁最小,自然是要多照顾些。往后妹妹与我们同在一处,一则要尽心尽力侍奉爷,为爷绵延子嗣,二则也要与姐妹们同心同德,和睦相处,尽量减少麻烦,别惹爷烦心。”那拉氏谆谆教导。
“奴婢谨尊福晋教诲。”清岚闻言起身应道。
“乌雅妹妹无需太过客气。”那拉氏笑道,细细打量了清岚一番,啧啧称道:“看妹妹不施粉黛,却依然眉目秀丽,姿容不减,”对着李氏开玩笑,“可把李妹妹给比下去了。”
宋氏、武氏妒忌之色一闪而过。
李氏瞧见,掩口笑道:“妹妹自认资质平凡,当不得福晋往日的抬爱。妹妹自是比不过乌雅妹妹,但妹妹相信爷也不只是执着于肤相之人,福晋说是不是?”
那拉氏笑笑,不置可否。
清岚但笑不语,眸色半敛,眉目低垂。
一旁侍女们给众人添茶。
“这是今年新晋的雨前龙井,本福晋一直舍不得喝。如今妹妹来了,自是心下欢喜,拿出来与众姐妹一同品尝。”
“如今我们也是占了乌雅妹妹的光,才能喝到这样的好茶,妹妹在这里多谢福晋,多谢乌雅妹妹了。”武氏凑笑道。
众人都端起杯子,略略抿抿,做足了样子。
清岚微启茶盖,清香袅袅,品下一口,满口余香在舌尖缠绕,“果然好茶!”只是…又细细品品,茶香之中又掺杂了别的味道,几不可察觉。清岚心下低笑,若她不是炼丹师,炼丹的第一步就是将各种灵药的精华凝炼出来,也尝不出来这茶中除了茶叶的精华外,还多了一丝别的东西,自不可能是什么好的。这恐怕就是额娘说的不要轻易入口的东西了,清岚垂眸,掩住神色,这世间果然有趣。
李氏眼盯着清岚品尝,见清岚停下细品,嘴角微微一撇,眉目一转,半讽半赞地笑道:“福晋这茶一年也就分到不足二两,妹妹可要慢慢儿品品,里面自有说不出来的妙处;切勿牛饮,辜负了福晋的好意。”李氏咬重了“慢慢儿”、“里面”。
“这有什么的,妹妹若是喜欢,多喝几杯也无妨,本福晋不会心疼的。”那拉氏面色微沉,嘴上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
清岚笑了笑,索性很实在地喝下半盏。加料什么的,修真者表示毫无压力,如体内便可化去,又可以去了她们的戒心,以后也会少不少麻烦。
福晋脸上绽开笑容:“妹妹果然是懂茶之人,没有辜负了李妹妹的好意。入夏,再给妹妹添上。”
李氏脸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闪而过。
那拉氏不留痕迹地得意笑笑:“妹妹如今只有一个陪嫁丫头,揽玉轩院子大,可要好好安排几个奴才,别让妹妹受了委屈。”
宋嬷嬷领了几个下人进来。
那拉氏笑得格外舒心,口气也热络了不少:“妹妹如今的份例,一等丫头一个,自是妹妹的陪嫁丫头,二等丫头两个,小太监两个,还有院子里一些做粗活的。妹妹看这些人可好?如果不满意,本福晋再着人给你换换。”
“福晋的安排,当然是极妥当的。”清岚随意扫视一下,点头一笑。
、落锁
“宝絮,天色不早了,叫人把院子锁上。”清岚道:“我要休息了。”
宝絮瞧了瞧外面大亮的天色,脸皱成一团:“主子,您怎么又睡了?早上请安过后,您说要睡个回笼觉;中午用过午膳,您又说要睡个午觉;现在天还没黑,您怎么又要睡了?”小丫头言外之意:您睡得着吗?
清岚面色严肃:“你主子我才14岁,还是虚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要多睡觉。”
“可是…”宝絮嗫嚅:“贝勒爷还没着人通知今晚…今晚…过不过来了呢!”
清岚摇头:“不用等他,他肯定不会过来。”
“为什么?”
“按着规矩,爷一般在新人房里待三天,今天已是第四天,你说爷会不会过来!”
“可是他也没说不过来啊,主子再等等吧!”
清岚敲敲宝絮的脑袋:“你主子我又不是天姿国色,又不是家世显赫,何况…”明面儿上还是德妃派来的,顿了一下,“嗯,他能在这里待三天已经很给我们面子了,今天怎么可能会再过来?我可不想被后院的女人们酸死。”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落锁吧,乖~”
清岚把宝絮哄走,迅速拉下帐子,盘腿而坐。下午修炼的时候,她隐隐感觉到“木心小筑”解封,可惜晚上用餐的时间到了,只得暂时压在心下。现在众人退下,她忙迫不及待地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变化太大了!以前只是一个百余顷地的百草园,一条清河贯穿而过。现在小河还是小河,两边却截然不同。清岚站的这边,只觉炽热如火,令人口干舌燥;跨入另一边,突觉冷风凛冽,阴气阵阵。心念一动,转眼到了小河尽头,则是一个山谷。入得谷内,却是四季如春,暖湿宜人,清岚原本种的灵草大半都在这里。每种草药的生长环境本就不同,她先前虽然收集了很多,却还有个别对环境要求特别的尚放在玉盒内,一直没有机会种。如今空间分出了极阴极阳之地,她的这些灵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小河源头,冷热两种河水交汇,无形中潺潺流动,形成一个太极图案。清岚掬起一捧水,河水的信息浮现脑中:若是每日用这两种水交替洗眼,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不仅眉清目明,更可看穿一切物障。换句话说,对于修真者,能看出他的修为;对于阵法幻境,能一眼看出阵眼;对于凡人,则能觉察出他大致的身份及气运。
还是这个实用!清岚欣喜。如今她身在凡人界,修为不高,这里又等级森严,动辄得咎,她一人事小,连累家族就于心难安。如今见人便能识得眉眼高低,她便也可以相应对策,省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