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小夭睡在院子里的草窝里。
奶奶睡不着。明天就要手刃仇人了,心里不但不觉得快慰,反而像有一根针在刺。
她狠狠啐了自己一口,告诉自己说:“她的妈妈杀了我的儿子,烧死她,我开心着呢!我才没有舍不得呢!”
辗转反侧,昏昏欲睡。
忽然,看见一个人影跪在门口叩头。
起身,定睛看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颤抖的声音问:“这不是阿宝吗?”
阿宝抹着眼泪,不住的向她磕头。
“阿宝啊!你回来看娘了!娘想死你了!”她扑过去想抱住儿子,阿宝却站起来向外走去。
她赶紧追上去,一边喊着:“阿宝不要走!等等娘啊!”
阿宝的身影若即若离的在前边走,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娘。
她拐着腿跌跌撞撞的追赶着。
阿宝突然站住了,回过头来,向她绽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阿宝的脸在笑容中变形,变成一个妖冶的女人面容。
阿宝娘呆立原地。环顾四周,惊觉已经走进了古榕树冠的深处。冷汗顿时湿透了衣裳。
扭头就跑。
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拖了回来。一抬头,看见女人阴森的笑。
“树……妖。”颤抖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树妖的嘴一张,一根树根伸出来,刺入了阿宝娘的喉咙,阻止她发出声音。更多的树根从树妖嘴里冒出来,刺入她的眼睛、鼻子和耳孔,树根在大脑和内脏里缓缓的分叉,婉延钻刺。
树妖故意放慢了杀死她的速度。如果时间允许,树妖愿意用一百年的时间让她体会死亡的痛苦。
看着阿宝娘痛苦抽搐,逐渐干瘪的身体,树妖的眼里满是快乐。
(九)
小夭在睡梦中不安的扭动。
她做梦了,梦见妈妈温柔的嘴唇。这个梦已经做了一百遍了。从美梦中醒来,总是月色中冰凉的院落。这一次醒来,小夭固执的闭着眼睛,希望把美梦做下去。
“孩子,醒一醒。”
甜美的呼唤。
小夭睁开眼,面前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小夭呆呆的看着她。
“孩子,我的孩子。”女人看着她,流下泪来。
“你是谁?”
“我是你的妈妈啊。”
妈妈?难道小夭也有妈妈?
“我是小夭的妈妈。小夭是妈妈的女儿。”
原来小夭也有妈妈啊!小夭朝妈妈怀里扑去,却穿过妈妈的身体,扑了一个空。妈妈是一个浮在空气中的幻影。
“妈妈,为什么我摸不到你?”
“小夭,妈妈没有人形,妈妈是村前那棵古榕树,被巫师钉在地上整整五年,眼看着你受那个狠毒的老太婆的欺负却无能为力啊!妈妈的心都碎了……明天,他们要烧死你,你快快逃走吧。
“我不走!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小夭,妈妈现在没有人形,不能离开树体,等有了人形,妈妈就去找你!”
“我不!”
“听妈妈的话!妈妈如果分心保护你,就对付不了村里的人们了!你先走,妈妈很快就会去找你,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妈妈保证。”
树妖伸出手,虚无的抚过小夭的脸。
小夭恋恋不舍的看着妈妈。夜夜思念的妈妈,刚刚见到,怎么舍得离开。
“穿过岩洞,到外面去,快走!不能再耽搁了!”
咛嘱的声音还响着,树妖的形像已经在夜色中隐没,小夭伸出手想挽留,只抓住一把凉凉的空气。
小夭爬起来,拔腿跑了出去,按妈妈说的,穿过黑暗的岩洞,赤脚踩着满地的星光,逃向外面的世界。
飞快的奔跑,幸福溢满心间,耳边还响着妈妈的叮咛。那是妈妈的声音,小夭要甜甜的回味一万遍。


☆、第 5 章


坡沃巫师在屋里独坐了大半夜,才决定上床睡觉。
晚饭时,族长来找他谈过了,让他明天携助阿宝娘烧死树妖和她的女儿。他答应了,但心里难以平静。
尽管有一半妖的血统,那也是个年仅五岁的女孩啊。
然而一个因仇恨而发疯的女人很可怕。
阿宝娘疯了,树妖必定也疯了。留树妖和女孩在世上,必然会给族人带来无穷的灾祸。
冤孽已成,他别无选择。
明天,怎样去面对女孩那无邪的双眼呢?
睡梦中,坡沃还在深深的叹息。他没有发觉,有个半透明的女人身影在黑暗的屋角窥视着。深深的地下,古榕庞大的根系向着坡沃的房子破土前进。床下的地板上,有细长的东西破土而出。
坡沃做噩梦了。梦里一条蟒蛇盘住他的身体,越缠越紧。当蛇缠到他的嘴巴时,坡沃猛然惊醒。
他发现他的确被缠住了。但不是蟒蛇。是什么东西这样死死的缠住了他,使他一动不能动?甚至缠住了嘴巴,不能发出声音。
好像是……树根。
突然发现眼前站了一个女人,笑笑的看着他。
女人说话了,甜美的声音有如清风明月。“坡沃巫师,念在当初你对我和女儿有一念之慈,我留你一命。”
坡沃知道她是谁了。拚命挣扎,动弹不得。
转身袅袅离去,无声的穿墙而出。
(十一)
清晨,族长亲自去请坡沃巫师。
推开坡沃巫师的院门,惊讶的发现坡沃的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蚕茧。一个由盘绕的树根紧密盘绕而成的茧,显然,整个房子都被封在了里面。
族长大张着嘴巴,不知道呆立了多久,被后面赶来的人推醒。
“族长!阿宝娘被树妖杀死了,尸体被吸干了血,挂在榕树上……小妖怪跑了,不见了!”
族长跑到大蚕茧跟前,大声喊道:“坡沃巫师!你还活着吗?”
后来的人这才发现面前的景像,颤声说:“坡沃巫师一定也被杀死了!是树妖干的……”
族长抄了一把斧子砍向盘绕的树根。树根很坚韧,砍了好多下,只砍开一条小小的口子,要想把坡沃巫师从茧里剥出来,不花上一两天的工夫恐怕办不到。
砍着砍着,族长的手也软了,心也颤了。剥出来又怎样,不过是另一具尸体。
斧子落在地上。族长怒吼:“走!去烧了那妖树!”
带着人大步的走出院子。
树根茧子里,被捆得像只蛹的坡沃巫师拚命扭动,却发不出任何警告。
全村的男女老幼聚集要古榕树前。
阿宝娘干瘪的尸身挂在树上,风吹过,轻轻飘荡。枯槁的脸上,黑洞的嘴大张着,已经没有眼球的两个眼眶无比深沉。
族长悲愤的一挥手,大声号令:“摆起香案!敲起木鼓!跳起驱魔舞!”
香案摆了起来。几十只鸡被杀掉,人们拿着脖子骨嘟嘟冒着热血,还在扑棱的鸡围着榕树淋洒,大人小孩都用手指醮着鸡血抹在脸上,他们相信鸡血可以抵挡树妖的侵害,人们的脸一下子都变的狰狞起来。
青壮年们赤裸着上身,腰着挂着树桩和兽皮做成的木鼓,走进树冠下,围绕着粗大的主干,跳起原始的驱魔舞,用粗犷的嗓音唱着流传了几百年的驱魔歌谣。赤足下,尘土飞扬。
木柴在树干的四周堆了起来,浇上柴油。驱魔舞跳到高潮的时候,气氛变的热烈,本来心怀惧意,在树冠外远远观望的女人和孩子们渐渐被族人强有力的歌声鼓起昂扬的勇气,慢慢走进了树冠下,围聚到舞蹈者的四周,随着舞步的节奏一起呼喝,拍手,跺脚,场面浩大。
邪不压正,小小妖孽,无处藏身!每个人心里都充满复仇的胜利快感。
在这雄壮的歌舞声中,族长高举着火把,郑重的把火把伸向柴堆。
(十二)
火把逼近柴堆,众人的歌声转为兴奋的尖叫。
嗖。
仿佛是一只手抢走了火把。
歌声嘎然而止,人们怔怔的看着一根从树上垂下的榕树气根缠住火把的一端,轻轻摇摆。
族长也愣愣的看着。忽然看到其他人的神情变的极度恐惧,有的人用颤颤的手指着他的身后。
“什么?”他问。
醒悟过来,想回头,晚了一步,一根藤一样的气根像一条乖巧的手臂绕住了他的脖子,与此同时,握着火把的树根把燃烧的火把塞进了他的嘴里。
所有人都尖叫起来,男人和女人们抱起自己的孩子,没命的往树外跑。
然而榕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往日从树上垂下的千万条婆娑美丽的气根活了,扭动着,张牙舞爪纠缠住每一个想逃命的人。
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工夫,所有的人都两脚离地,被气根缠住脖子,悬挂到半空。
更多的根延伸过来,插入人们的身体,吸取脑髓和血液。
这一次树妖没有急着堵住人们的惨叫,她陶醉的享受这垂死的哀号。
男人,女人和孩子们的哀号。
孩子。
有的女人的哀号不是因为自己的痛,是因为孩子的痛。
想到这一点,让树妖感到分外的快意。
整整五年,我的孩子身受酷刑时,你们围观的眼神是多么的冷酷,甚至是高兴。
今天你们终于体会到我的心痛了,我的心痛。
身体在巨痛中被榨干的人们,听到空气中回荡着一个女人的狂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惨厉的哀叫声渐渐平息。
上百个干尸悬挂在树上。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有的女人怀里抱着的婴儿也变成一个小小的木乃伊。尸体轻轻飘荡,互相碰撞发出枯木一般的声音,像一个巨大的,诡异的风铃。
在这恐怖的碰撞声里,回响着一个孩子嘶哑微弱的哭泣声。
(十三)
一个长发飘摇的女子,轻轻拨开悬挂的尸体,如同掀开门帘,走到还被挂在半空,但毫发无伤的男孩面前。
伸出纤纤手臂轻轻一抚,缠绕着男孩的根应手脱落,男孩跌落在她的怀里。
温柔的把男孩拥在怀里,轻声哄他:“嘘——狼牙不怕,阿姨来救你了。”
被吓的失神的男孩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盯着女人的脸看了一会,认出了她。他曾帮她拔出扎进脚面的钉子。
“阿姨,爸爸妈妈死了,死了,呜——”小手指向一具干尸。
“不怕,不怕。阿姨做你的妈妈。”
树妖搂住男孩,她的怀抱温暖柔软,男孩感到一丝安慰。
吸百人鲜血,摄百个精魂,树妖轻易的拥有了人形。
早知如此,我何苦花千年的时间去修炼。做一个妖真是比成仙轻松的多。
树妖笑着,抱着狼牙,走出干尸的风铃,穿过岩洞,离开穿岩寨,走向外面的花花世界。
坡沃巫师花了一整天的工夫从树根的束缚里挣扎出来,拉开房门欲冲出去,恼火的发现整个房子都被树根包裹住了,门口被堵的纹风不漏。
只好耐心的用斧子慢慢劈,劈了一天一夜,终于扯开一个口子,像飞蛾破茧一样从里面钻出来,急急忙忙的跑向古榕。
时间正值清晨,往日寨子里这个时候已是炊烟四起,村民有的上山,有的下地,热热闹闹的。但今天却一片死寂,仿佛空无一人。
寂静的巷子里只有坡沃匆忙的脚步声。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一个巨大的诡异风铃出现在面前。坡沃两腿一软,瘫坐到地上。
(十四)
从穿岩寨的岩洞出来后只有唯一一条没有岔路的小路,穿山越岭,蜿蜒几十里通向镇子。
小夭到达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第一次见到稍稍繁华一点的世界。宽宽的石板街道,道路两边形形色色叫卖的商贩,热气腾腾的小吃摊。
小夭新奇的左瞧右看,但很快折了回来,守在进镇的路口。妈妈说了,很快就来找她。等在这里不能离开,免得妈妈来了找不到。
太阳慢慢的爬高。一夜奔波,肚子咕咕叫了。看了一眼飘来香气的小吃摊,知道馋也没用。过去的几年,她接受过挨饿和忍受食物诱惑的魔鬼训练,这点饥饿算不了什么。
忽然,从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的深绿色帐篷里传出喧天锣鼓。门外竖着巨大的海报:大罗马马戏团,上面画的身着三点泳装的女郎摆出放荡的姿势,以及诡异的双头蛇、六腿羊等等奇怪的东西。大喇叭里吆喝着:“艳舞表演、活人头的唱歌表演和双头蛇的跳舞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赶快买票入场!”门口围了好多人,特别热闹。
食物的诱惑可以抵御,马戏对于一个五岁孩子的诱惑却是无可抵挡的。小夭好奇的想走进去。一只胖手拦住她。抬头一看,是一个胖大如母牛的女人。
“小叫花子,有钱买票吗?走开!”
小夭的这身衣服已经穿了快两年,随着个子的长大变的非常短小,肚皮露出一大截,裤子短到膝盖,破洞上有补丁,补丁上有破洞。再加上粘着干草的乱蓬蓬的头发和脏兮兮的小脸,标准一个小叫花子的造型。
小夭退了一步,从遮住眉毛的头发底下怯怯的看了胖女人一眼,灰溜溜的走开了。回到路口,继续张望。
大罗马马戏团是野班子,也有驯兽和杂技表演,但主要还是靠脱衣舞和搞一些怪异畸形的人和动物吸引观众。胖女人是大罗马马戏团的老板娘,艺名芭芭拉。当年也是大罗马马戏团脱衣舞的台柱子。芭芭拉本来长了一双丹凤眼,觉得不够性感,做了割双眼皮的手术,结果手术失败,搞成了疤瘌眼。团里人背后都叫她疤瘌眼。容貌毁了,不能上台表演,索性自暴自弃,暴食暴饮,转眼间,那该营养不良的地方营养不良,该营养过剩的地方营养过剩的火爆身材消失在一头母牛的外表之下。
芭芭拉叫来一个演员替她卖票,自己走进帐篷里的后台。朝着正在准备上场的脱衣舞女中间喊了一声:“闫光,你出来一下。”
马戏团的老板闫光晃着膀子走出来,嘴角的口水还来不及收回去。指挥脱衣舞娘换装是他的工作乐趣之一。
“闫光,外面有个小叫花子,女孩儿,五六岁的样子,我看她身段模样倒还不错。”
闫光跟芭芭拉走到帐篷侧门,把帘子掀开一条缝,芭芭拉把小夭指给他看。
“好坯子!腿长,腰细,身板儿直。”
“要不要?”
“要。”
芭芭拉朝着小夭走去,路过烧饼摊时花两毛钱买了一个烧饼,来到小夭身边,招呼道:“小姑娘。”
小夭仰望,依次看见一层肥肚,一层巨胸,两层下巴,然后才看到芭芭拉灿烂的笑脸。
“饿了吧?给。”烧饼递过来。
小夭对于送过来的食物是从来不会拒绝的。伸手接过,立刻塞进嘴里。
“想看马戏吗?我领你进去,不用买票的!” 芭芭拉笑咪咪的,一个和气的胖子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
小夭填满食物的嘴巴含混不清的说:“我在等我妈妈。”
芭芭拉吃了一惊。“你妈妈去哪里了?”
“她说很快就来找我。”
“哦。”芭芭拉松了一口气。所有遗弃孩子的父母恐怕都会这么说。看这女孩邋遢的样子,恐怕是有年头没见到妈妈了。
“有双头蛇跳舞的表演呢……还有个人头会唱歌呢!”
小夭露出犹豫的神色。
“这样,我把你领进去,你看表演,我替你在这里等着,你妈妈来了我领她去找你,好吗?”
“好!”小夭高兴的说。真是两全其美啊。


☆、第 6 章

(十五)
在帐篷舞台的后台,摆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笼子,几头神情颓废的老虎狮子关在里面。在那里小夭果然见到了双头蛇。
双头蛇带着美丽花纹的蛇身在颈子处分叉,两个蛇头一个是绿眼睛的,一个是黄眼睛的。小夭好奇的弯下腰,奇怪的发现两个蛇头的四只眼睛里充满怜悯。
双头蛇盘在一个人头的头顶上。只有人头,没有身体。人头突然睁开眼,对着小夭笑了一下。小夭吓了一跳。
突然有人从身后抓住她的双臂,还来不及尖叫,一团抹布塞进了嘴里。手脚被捆了起来,一个大麻袋利落的当头罩下。
进到麻袋里之前,小夭看到芭芭拉和闫光的笑。
“什么时候拔营?”
“以防万一,马上撤。”
小夭明白自己是被坏人抓了。
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等妈妈。
麻袋里发出“唔唔”的闷叫,小夭像个大虫子一样拚命的扭动。
“老实点!”重重的一脚。
麻袋扭的更剧烈了。
“小丫头还挺烈的。我来教育一下。”闫光抄起一根结实的竹片狠狠抽下去。“教育”是他的工作乐趣之二。
抽一下说一句。
“你给我记着!”
“从今天起,”
“你是我的奴隶!”
“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不听话的话,”
“你就是狮子的晚餐。”
直打到麻袋一动不动,渗出斑斑血迹。
一场表演结束后,帐篷收起来,马戏团匆匆拔营起程。两辆带篷的大货车,一辆载着演员,一辆载着表演的动物和道具。
昏迷的小夭依旧装在麻袋里,被闫光丢到车厢的角落。
小夭在颠簸中醒来。演员们听见麻袋里传出“妈妈,妈妈”的喃喃呼唤,都表情木然,无动于衷。他们中间的很大一部分,就是在麻袋里流着血和泪开始奴隶一般的表演生涯的,谁的命不苦?谁可怜谁?
树妖领着狼牙到达镇上时,两辆大车正绝尘而去。
她走遍了镇子的每一条街道,不见小夭的踪影。
焦虑的四处打听:“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女孩,这么高,脏脏的?”
终于有一个卖烧饼的小贩告诉她:“好像今天来了个小叫花子样的女孩,被大罗马马戏团带走了。”
“马戏团在哪里?”
“车刚刚开走。”小贩指了指车离开的方向,“马戏团一年到头全国各地巡回表演,谁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呀。”
树妖拔腿朝着他指示的方向跑了几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我可怜的孩子,你又会遭受怎样的苦难啊!
小贩上前扶起她,同情的看着这个悲痛的美丽女子。“别急,不管到哪里,他们的表演轰轰烈烈的,想来不会太难找。”
又发现还有个小男孩,回身拿了两个烧饼塞到狼牙手里。
树妖感激的说:“谢谢你。愿你家年年五谷丰登。”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小贩嘴里说着,心中奇怪,这女人祝福的话怎么这么特别。
之后小贩家里农作物年年丰收,产量惊人,几乎要像□□期间□□放卫星了,大旱年也不例外。想起这个女子的祝愿,恍然大悟的认为自己碰到了神仙。
(十六)
两天后,大罗马马戏团到达一个比较繁华的市镇。在一处热闹的地头安营扎寨。
一落脚,闫光首先拜访地方官,缴纳占用场地的费用,送上一大叠免费入场券。
芭芭拉在指挥着安置道具,搭建舞台。
小夭被扔在后台的道具间,几个巨大的兽笼里卧着疲惫的野兽。在路上小夭就从麻袋里放出来了,但手脚还是捆着。
闫光一个人踱到后台查看物品,感觉有两只愤怒的眼睛灼灼的盯着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捡来的女孩。
闫光笑了,走到小夭面前蹲下。“小家伙,眼神挺凶啊,怎么,那顿打没尝出滋味是不是?”
手伸向她的小下巴,小夭头一扭,躲开了。
“哟,脾气不小。小家伙,别以为是我害你,跟着我,有吃有喝有工作,比你流浪讨饭不是强的多?你乖乖听话,跟团里的师兄师姐们学艺,将来就是我们的大明星,风光着呢!”
小夭沉默不语,闫光还以为她动心了,心里想:小孩子就是好对付。
闫光是这样算计的:这女孩小的时候训练着表演些顶碗滚筒什么的小杂耍,等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培养成一个艳舞女星,下一代台柱子。
想到这里,打量了一下小夭的身材,手伸向小夭的身子。小夭吓了一跳,瑟缩一下,惊恐的抬头,看到闫光一脸坏笑。如果小夭词汇量再丰富一点的话,她会知道这叫Y笑。不管是女人、男人还是孩子,闫光都有兴趣。
“别怕。伯伯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解开了小夭的衣服。
小夭本能的感到巨大的羞耻,想反抗,手脚却都被捆着。一时间呆了,不知如何对待这比殴打更无法忍受的□□。
闫光的肮脏的手接触到她的皮肤。她剧烈的发起抖来。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确切的说,这个声音不是听到的,是从小夭的大脑深处传来。
“尖叫。”声音告诉她。
小夭突然尖叫起来,穿空裂帛。
全团的人都跑进来了。芭芭拉看着小夭敞开的衣服和闫光涨紫的脸,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招呼大伙说:“没事,都干活去!”临走,狠狠剜了闫光一眼。闫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今晚又有好果子吃了。
狠狠对小夭说:“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转身走出。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根长长的软鞭。
闫光是使鞭的高手,舞台上他有一手绝活:用鞭子一件件抽掉美女身上的衣服,而美女毫发无伤。随着衣物在皮鞭下一件件断裂,场上观众逐渐沸腾,大饱眼福的同时惊叹鞭子像长了眼一样。然而只有那根浸透鲜血的皮鞭知道,为了练这一招,曾有多少女演员在闫光的鞭下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