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艳心急如焚,一群人下来,怎么剩他一个了?
劈手就朝他的肩膀抓去,男人身子一侧就躲开了,转身深邃黑眸盯着林艳:“不想死,就老实点。”
林艳既然下来了,就必须要带回父亲:“怎么回事?来的那些人呢?为什么我爹会跟着你们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墓还是什么?”
冰凉枪口贴着额头,林艳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连躲都没躲一下:“如果你要杀我,就不会救我。”
他收回了枪,大步朝前走着。
越走林艳越觉得奇怪,这不是墓。或者说,更像是……祭祀祠堂。
最初她怀疑这里有个汉墓,是野人山这条河经常会冲下去一些破罐烂铜,早几年,都因为觉得那种东西晦气,大多用锤子砸烂。根据出土的那些文物样式来看,就是汉朝东西。
林艳没进过这种地下建筑,可是本能的觉得没有任何墓会是如此布局,可既然不是古墓?为什么会有机关?她没摸过这种东西,心里毛的慌。
“这里有什么?”
这里格局明显不是汉墓也不像是任何朝代的墓室,林艳猜错了。
“想你父亲活,就闭嘴。”
话落,林艳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子弹就擦着他的面颊过去。打在身后的石壁上,很大回音,震得耳朵一阵嗡鸣。青年速度也很快,闪身就贴在了墙壁上,抬手就要开枪。
矿灯就照了过来,陈先生的声音在那头响了起来。
“是谁?”
林艳回过神来,立刻喊道:“谁在开枪?”这里面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会贸然开枪?林艳握紧手中的刀提高了警惕。
对面脚步声凌乱,射灯照的人睁不开眼。
“艳子?”
父亲的声音,林艳还没回应,他们就快速的跑过来。随后父亲就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声音有些紧张:“你怎么跟来了?这里危险,快点回去。”
他脸上有血,走路一瘸一拐跑过来。
“沈少?”发出这个声音的是陈先生,他情绪有些激动:“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高瘦青年姓沈?林艳心里想着,一边安慰父亲一边注意着陈先生这边。沈少表情冷冽,看着陈先生:“怎么回事?”
陈先生视线扫过林艳和林建成,踌躇片刻,再开口已经恢复之前平静:“这地方有点奇怪,撤吧?”
他说完这句话,另外几人都把视线投在了沈少身上。


☆、第六章

林艳是才进来,听得云里雾里。
父亲在一边解释,沈少原本打头走的,突然就没影了,这会子竟然跑到了入口处。
林艳也觉得这事有些怪你,一路走来,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弄这么多机关做什么?
还有,他是要找什么?
林艳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一行人走原路返回。
出来,外面已经大亮。
日头刚刚升起,朝霞染红天边。
“伤的怎么样?”
林艳问道。
林建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嘴唇上手上都是血迹,“没事,回去再说。”
来的时候他们是七个人,现在只剩四个。
到了家,桃子刚起床,正在烧火。梅子还在睡,林艳就去倒水让几个人洗手洗脸。
当初林艳摔到头时,用的止血土方子。石灰和刚刚生出来的老鼠幼崽捶成糊状,晒干,白色粉末,止血效果特别好。她翻了抽屉,还剩半瓶,就让父亲和剩余两个人用了。
林艳帮着林桃煮了粥,家里馒头吃完了,她烙了饼子。
刚端上桌就被抢食一空,白面饼子,配着菜籽油,香气四溢。林桃和林梅坐在厨房门槛上,捧着碗吃的乐滋滋,林艳刚要转身出屋,就听那个沈少开口:“你叫艳子?”
林艳回头看他,林建成接了话:“艳子,去厨房忙着吧。”
林艳点头,就出去了。
她觉得这个沈少有话要对自己讲。
烙饼是费油又费面,林艳有些心疼这些东西,但是转念一想,羊毛出在羊身上。等他们走的时候狠狠捞上一笔,把家里的窟窿填补齐全。
锅里只剩半个饼子,林艳刚吃了两口,大伯母就来了,进门大约是闻见味,说道:“艳子?这都烙上饼了?你妈呢?”
林艳看了看锅里也实在没东西吃,也不好客套下,只好硬着头皮没让:“没在家。”
“难怪呢,你们在家瞎胡吃。”
大伯母话里带着数落:“你爹赚钱也不容易,都省着点用,不然回头断粮,又要四处借。”林家厨房在院子靠外面位置,门口朝南,正屋门口朝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林艳心里思想着,怎么回事?脸上没表露什么:“大伯母是有什么事?”
“家里的事,你小孩子家也不知道。”她探头往院子里看:“你家来人了?听张家媳妇说你爹前天夜里回来了?还带了生人?”
村子就这么大,林艳也知道瞒不住。
索性直言:“城里人,来山里瞧个稀罕。隔壁村的活做完了,我爹也没事,就帮人带路。”
大伯母脸色变了下:“你爹这是怎么回事?你妈不在家,三个姑娘家,把一群生人带到家住?镇上不是有旅行社吗?没一点规矩了!”
正说着,林建成就从里面出来:“大嫂?”
大伯母脸色依旧难看:“没弟妹管着,家里都翻天了?”
林建成一愣,没明白过来:“大清早的大嫂这是怎么了?”
林建成在林家算是老实人,从来不争什么,可即便这样,几个兄弟也没对他好了。
“二弟你过来。”
大伯母把林建成叫到门外,压着声音说道:“你怎么胡乱带人回来?咱家三个闺女呢,坏了名声回头还嫁不嫁人了?”
林建成被训的有些抬不起头:“大嫂,事是这样的。”
他把来龙去脉大概讲了一遍:“这不是马上都年关了,能赚点钱就赚点,秀娥还怀着孩子,日子也难过——”
“你说给多少?”
大伯母声音拔高了。“带路五百?”
林建成还要重复,林艳直接就走了出去。
“大伯母,早上吃饭了吗?来我家吃点?”
大伯母表情变了,不冷不淡的应了声。“我在家吃过了。”心思没在吃上,视线在林建成和林艳身上打转,片刻后说:“即使是给钱了,这也不能长住,赶紧打发走了。秀娥不在,我不帮着照看,外人还当我这大伯母不称职呢。”
“说的哪里话。”林建成有些羞愧:“孩子们都记着大哥大嫂的好,前几天,家里出那事,多亏了大哥帮忙。要不是忙,我早就下去好好谢谢大哥。”
林艳看不得父亲和大伯母说话时候软弱的样子,如果酬金到手,她不能让父亲掌管。
早先就听母亲说父亲是个孝子,经常拿东西到奶奶家,也会顺便送一半给大伯父,自己饿的半死都撑着。
林艳对林建成打了个标签,愚孝。
大伯母又教训了几句,最后说道:“有点钱就攒着,别胡吃海塞,一点都不懂得过日子。家里没个女人不成,胡来。”
林建成叹口气:“最近我也不在家,苦了孩子,也就今天改善伙食。”
胡吃海塞肯定是针对烙饼事件,林艳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也管的太宽了吧。人家吃点好的,这都盯上了。
“艳子也不小了,别整天跟男孩子似的,外人会说闲话。哪有女孩子掂刀?隔壁张家媳妇那也是个良善人,说你两句就听着。小小年纪,跟谁学得尖酸刻薄,没点姑娘样,别人会说你教养不好。”
肯定是张嫂子去大伯母那里翻嘴了,林艳心里一股子火气,笑了声:“好人去计生办告我们家?良善就去到处翻嘴?”
“艳子!”父亲突然呵斥:“回屋去。”
大伯母也被噎了一下,气的脸都红了:“林艳,你怎么不识好歹!”
林艳原本要回去,她这么一说,自己倒要理论理论了:“大伯母,咱两家亲,还是张嫂子和你家亲?人家说几句闲话,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数落自己侄女。我读书少,回头大伯母教教我不识好歹四个字什么意思。”
林艳表情沉静,望着大伯母,她确实有点不客气。
对于这种人,就不要客气,不然她得寸进尺。
大伯母一愣,脸色就彻底黑了,几乎是要动手的意思。
林建成到底心里向着自己闺女,拉了林艳一把,对着大嫂说道:“孩子小,心直口快。”
他给林艳使眼色,林艳转身就回去了:“今天这事是艳子不对,那张家媳妇做没做,她自己心里清楚……”
林艳听到这里,就进屋了。
正屋里坐着沈少和陈先生,两个人在纸上写着什么。
林艳一夜没睡,这会子困得睁不开眼。刚要进去补眠,就听那陈先生说道:“丫头,过来,叔问你个事。”
林艳目光中闪过警惕,走过去。
那个沈少坐在屋子中间抽烟,表情很平静。
“你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林艳视线掠过他们手边的纸张,应该是字,可惜她不识字。
“山里很静,爆炸声又很响。”
林艳打了个哈欠:“你们还回去?”
“你的功夫跟谁学得?”
陈先生笑眯眯看着林艳,像骗孩子的拐子。“小小年纪挺有胆识。”
林艳看着他,认真了许多:“你们来找什么?”
陈先生笑而不语。
林艳说道:“那不是墓?”
陈先生说:“是。”
不可能,林艳皱眉,谁家墓长那样?
“你懂?”
林艳摇头,她视线落在陈先生左手戴的扳指上,水头很好的玉石,可是那个花纹,非常熟悉。
“陈先生。”
沈少忽然开口,语气有点沉。
陈先生便不再多问。
“你看怎么样?”
“不行——”
林艳睡前最后听到的两句话。
林艳醒来,已经是傍晚。
父亲在劈柴,他穿着厚厚的外套,根本看不出来伤。
林桃和林梅正在外面石板上写字,林艳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这么沉。
饿的浑身发软,连忙起床。
“锅里有饭,还热着,赶紧吃吧。”
难得父亲没有训她,林艳起来洗脸盛饭坐在院子里吃,胃里有了点东西,才缓过神来。觉得家里少了什么,左右环顾,才反应过来:“那些人走了?”
“嗯。”
林艳有些后悔,早上应该敲一笔。
“给了多少钱?”
“多给了一百,你赶紧吃饭吧。”
父亲把柴劈好,码整齐。
林艳忽然想起早上大伯母气势汹汹的样,就说道:“你什么时候去接妈?大伯母来什么事?骂了一顿就走了?钱存信用合作社了?”
父亲却没做声,抱着柴往厨房走。
林艳觉得不对劲,多给一百就是六百,十块钱能够全家花销一个月的农村,多少人家一年收入也没有六百。这么大一笔钱,父亲给谁了?
林艳腾的就站了起来,胡乱往嘴里扒着饭,含糊说道:“我妈没在家,钱先放在我这里,回头存了折子等妈回来给她。”
父亲一言不发,整齐的码好柴。这事林艳是管定了,她把碗往灶台上一放,就追了出去。
“这可是卖命钱。”林艳眼眸一转,犹豫了片刻,说道:“爹,你不会是给谁了吧?”
“没你事,你别管了。”父亲有点怒。
林艳一看这架势,肯定是出了岔子,心都凉了半截。她还盘算着能给妹妹做身新衣服,给家里添点东西呢。
“卖命钱也拿出去了?”
林建成表情变了又变,皱眉看着林艳。“小声点,别嚷嚷。你小叔要娶媳妇盖房子,钱就拿过去先用着。你奶说了,回头有钱就还给咱家。”

☆、第七章

“全部给了?”
林艳真是后悔睡这一觉,她把头发往脑后一扎,表情就沉了下来。
现在母亲不在家,家里就是长女操持。
林建成踌躇半响,开口。
“给了四百。”
林艳没压住心头火。
“你去要回来!”
林建成兄弟四个,老三林建国去年出了意外,就剩个小弟叫林建超。二十郎当岁,又懒又馋,奶奶那个人说的好听,这那里是借钱,分明是拿,还个锤子!
林建成扭头往屋里走,叹气:“给都给了,怎地要?这事你别管了。”
大嫂得知他手中有钱,晌午母亲就上门来讨,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他作为儿子能怎么办?
余下两百够花销,剩余一股脑给出去了。
林艳被林建成这个榆木疙瘩气的没法,跟着进屋:“立下字据了吗?什么时候还?”
林建成不语,坐在门口抽着纸烟卷。
眉头紧蹙,表情深沉。
“一家人,立什么字据,让人看笑话。”
林艳气极反笑,说道:“前几天我们家出事也没见谁帮个忙,早上大伯母数落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这是一家人办的事?打春两个妹妹要上学,咱家再添一口人,到时候钱不够,你看奶奶会出一分吗?”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屋。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林桃写完作业,转头看她:“大姐,你怎么了?”
林艳觉得家里钱不能再往林建成手里放,不然全家都得跟着挨饿。
四百块钱啊,说借出去就借出去了,谁都没商量。
这一晚上,她都没怎么睡,心里翻来覆去的想。重活一世,怎么能继续穷苦。
她得离开这个村子。
村里只有一口井,林艳要早起担水。
天蒙蒙亮,就穿衣服起床。降霜了,雾蒙蒙的天,地上白乎乎一层。
她去取水担却发现水桶和水担都不在,连忙出了院子,抬头就见父亲担着水往家门口来。他的背弯的厉害,进门把水倒进水缸里,说道:“吃完饭我去县城,你在家看着。”
水缸很大,三担水才能倒满。
林艳还是有些生气,没和他说话。
打水洗脸,打算做早饭。
“艳子,你还小,以后就懂了。父母兄弟,那是一个根。咱再穷,干干就有了,你叔要是不娶媳妇,这辈子就耽误了。”
林建成就是老好人一个,有这样的父亲,注定了一家子跟着受苦。
一直到林建成走,林艳都没和他说话,林艳不喜欢他的做法。
吃完饭,村里几个孩子来找林桃和林梅玩,手里拿着毽子。
“桃子,你玩会儿看太阳大了,把玉米拿出来晒。”
“知道了大姐。”
林艳要去山上赶牛回来,几个孩子都不大,在和林梅闹着玩,毽子被踢飞直直朝着林艳飞来,林艳抬手接住,哗啦一声入手还挺沉,就说道:“慢着点,打到脸要流血的。”
农村孩子的毽子都是用铜钱做的,她在手中一摸,就觉出不对,三个泛着青色的铜钱串在一起,上面隐约露出半个像金的字体,林艳识字不多,可记性好。那个花纹应该是西汉时期的五铢钱,林艳看了一眼,就扔回去。
五铢钱虽然年代久远,可是价值不大,甚至卖不出去。
“铜钱是哪里来的?”
不过西汉时期的东西,她就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野人山的那个地下石洞。
“河里捡的,好多,还有盆子。”
一个小姑娘抢先说道:“前几天村头的倩倩家就捡到个铜盆。”
林艳心里有了计较,就说道:“你们玩吧,我出去了。”
他们说的河是从野人山流下来,严格算起来是小溪,穿山越岭最后汇入山后的洛水。
这山里一定有汉墓,林艳猜测。
林艳没问从北京来的那些人去了那里,横竖和她没甚关系。
铜钱没什么价值,不过她说的铜盆,林艳有心想去看看。她以前也做过收古物的事,在陕西一带的农村转悠,捡漏是常有的事。
林艳在半道遇上张嫂子,那天,林艳把话都说尽了,她还巴巴凑上来。
“艳子,你家来的那都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林艳嗯了一声,也没多说。
“你这也是去山上赶牛吧?”
他们这边山深,没什么庄稼的季节,就把牛随便赶到山上,反正有溪水喝,有草吃。两三天去看一次,别被狼吃了就行。
因为山地,犁地需要牛,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牛。
林艳真不知道这张嫂子是要做什么,村里两大姓。张林,张家是一宗,林家不是。村里姓林的分两大家,林建成他们是一宗,还有一宗是村西那片。
一个村里住,多多少少都牵扯点亲戚关系。
村子就这么大,林家儿子和张家女儿结亲这种事太常见了,久而久之,现在都成亲戚了。
“张嫂子,你这是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不然回头我大伯母还得去我家问一遍。”
林艳不怕得罪她。
张嫂子被噎了下,随即扭头哼了一声:“艳子,你最近怎么说话这么呛呢?谁说了什么?”
林艳转头看过去,目光很深,语气倒是不重,平平淡淡:“怎么说话叫不呛?嫂子担心别人说什么?”
张嫂子半天没话,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短头发扎了毛巾在头上。深秋,早上寒气重,她裹紧了大褂,闷着头快步越过林艳往前面走。
“这是有钱了,尾巴都朝天了!”
有钱没钱关她屁事,林艳不喜欢这个张嫂子。
说闲话搬弄是非好样的,不办一点实事。
林艳也不想同她一块走。
走到晌午,林艳也没听到牛脖子上的铃铛响。
这回是跑远了?
林艳又翻了座山,看张嫂子赶着牛往家回,真不想和她多说话,就也没问,直接往里面走了。
这都快走到野人山了,林艳累的够呛,坐在树荫下吃了块饼子。路上有牛的脚印,应该是刚踩的,泥土泛白。抬头眺望远处,连绵山脉,看不到头。
“艳子?”
身后一个声音。
林艳回头,见是村口水井旁住的林伯,扛着柴赶着牛下山,连忙问道。
“林伯,见我家牛了吗?这铃铛怎么都不响。”
林伯看林艳一个小姑娘裤腿被露水打湿,也是可怜孩子,就说道:“你家牛跑野人山了。”
林艳郁闷了半响,嘀咕:“怎么跑这么远。”
林伯笑笑没多说什么,他昨天来山上采药见林艳大娘过来赶牛,顺手把林艳家的牛赶到了野人山!人心歪的啊,可无论如何,这是人家家事,他一个外人插不上话。
拿着鞭子赶牛:“野人山恐怕有野猪和狼,你一姑娘家小心着点。”
林艳父母都不在家,村里人也都知道。
林伯摇摇头,当大伯母的心真狠。
“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伯看林艳朝山上走去,下去,就和张嫂子随上了。
说道:“这大伯母当得,孩子要是出点事,回头建成回来不闹事?”
张嫂子笑的有些冷:“闹事?林二叔一家子软弱,艳子就是出事,他们屁也不敢放。”
林艳又走了几里地,才隐约听见铃铛声响。
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牛赶回到路上,这都到傍晚了,夕阳西斜。
野人山有很多传说,早些年有野人出没,具体野人是什么样,谁也没见过,大多是道听途说。
天渐渐暗了,林艳想快点回去,她家有两头大牛一个牛犊,一直看公牛瘸着腿在走路。走近一看,顿时就变了脸色。公牛腿上血淋淋的一道砍伤,刚刚她在荆棘中赶牛,根本没注意瞧。
林艳眯了下眼,牛腿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可那伤口外翻,血淋淋让人冒出寒气。
牛肯定不是自个跑到野人山,伤口是后腿靠上位置,外侧,这分明是被人砍伤。
林家在村子里本来就没什么地位,林建成在家里厉害,出门绵羊。
那天大伯母怒气冲冲的样子,林艳就能看出,林建成在这个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村里人原本就看不起林建成一家,他们越穷越是糟践,看着那道伤疤,林艳想要离开村子的欲-望就更强。林建成这个人扶不起。
林艳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转世还是借尸还魂,可既然顶着这个壳子,她就是林艳,就要把林艳的日子过好。
天边最后一道红霞隐去,她赶着牛往前面走,寂静的林子里只有牛蹄踏在地面上发出声音。林艳低垂着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天是一刹那就黑了。且沉的可怕,连一点亮光都没有。
她抬头张望,突然赶着的牛叫了一声,情绪狂躁起来,拼命朝前奔去。天边一道炸雷,随后闪电照亮了整个世界。林艳连忙去追牛,深秋季节会有雷雨?
稍一思索,那不合情理的地方就出现了。林艳不顾奔跑的牛,转身跑到山边朝野人山方向望去。雷声轰鸣,又一道闪电,树枝被狂风刮得快要崛地而起,呼啸作响。下一瞬间,整座山都晃动起来,林艳心中一惊,这是地动!
她经历过地动,那可是要命的灾难。转身朝村子的方向狂奔,脚下晃动的更加厉害,她不知道家里两个妹妹知不知道往外面跑?那土胚屋子,三两下就晃散了。
劈开黑暗的是一道红光,如同火球滚滚而来,气势汹涌,照亮了整个野人山。林艳回头视线余光看到山谷中间缓缓裂开,露出狭长深邃的缝隙。腐烂的红色猴子嘶叫着从缝隙中蹿出,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过来,林艳下意识的后退,一屁股跌在土堆上才反应过来,她明明离得很远,按照常理根本不可能看的见山谷中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