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他拿着师父画的地图动身前往圣湖,途中虽然凶险,但有师父以灵力封下结界,阻止一切邪魔近身的鱼骨刺保护,也仗着一身卓绝武艺,他顺利拿到了离花,而在归来的途中,他却遇到了狞。
狞是沙漠中最凶恶的怪兽,性莽,嗜血,力大无穷,在战火四起的时候,它们四处为祸,死在狞害下的人畜不计其数。加梵统一后,加梵王曾派出大量的军队剿杀狞,终使其在加梵境内绝迹。
而在这远离加梵的荒漠上,他见识到了狞的可怖!
好象是沙漠中的盗匪正在打劫过往的商队,狞出现了!骆驼,马和人类的尸体遍地都是,狞扑咬所有的活物,却并不急于啃食,转而扑向下一个目标,它在争取最大的胜利!
他路过时,只剩下十多个彪悍的盗匪还在垂死挣扎,那些平时横行无忌,杀人如麻的盗匪在狞的利爪下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脆瓜,一掌之下便是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他远远观望这炼狱般的景象,心下却在盘算要不要出手:出手,在拿离花的过程中他已受内伤,狞凶残如此,他没有赢的十足把握,而且,离花在他的背囊中,虽已结下保护结界,却难保在打斗中不出一点差池;不出手,便要等它杀完吃光,谁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耽搁多久,而绕道的话最近的一条路也要多行三日,他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更重要的是,赶不及祈福圣会,在世人之前献出离花的大好时机。
他正在犹豫,一匹黑马已向他的方向飞奔而来,狞就在其身后紧追不舍,马上的少女一身劲装,正驰马高呼:
“叔叔伯伯们快走,我引开它!”
而那其余的盗众竟也没有贪生离开,全都策马奔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狞已将马扑翻在地,一口咬断马头,又朝地上的少女扑了过去!
狞的咆哮,少女濒临死亡的尖叫让他眉头一皱,脑中一刹那间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惊鸿一般持剑掠向怪兽,将那不停尖叫的女盗匪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然后,就是天昏地暗的搏斗!
他已记不清斗了多久,他终于一剑将那怪兽钉在了黄沙中,躺在尸横遍野的沙地上,他只觉全身酸软,力气全无,再然后,他看到那个劫后余生的小丫头把脸凑到他眼前,忽闪着大眼睛,说出了那样一番“豪言壮语”。
那个时候,他差点笑出了声,而全身血气却翻腾得厉害,他连忙闭上眼睛运起气来,再也没空理会她的聒噪。
忆起这样一段插曲,新封的将军在班驳的树影里低低笑了出来,就这样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丫头,有什么本事能成为他的阻碍?
而且,不过半日他们就分道扬镳,除了知道她叫乐乐,再无其他交集,可能此生都不会再见,看来师父的未卜之术,终于也有错的一回。
带着那样的笑意,他翻手捏出指诀,指间转出流光,气流涌动间,所有交错横生的枝桠都舒展成原来的模样,泥土翻腾起来,眨眼间便掩住了污血残尸。他解开师父为养人蛊布下的结界,这里便和沙漠中随处可见的胡杨林一般毫无二致了,只是,那些浸到土中的鲜血恐怕会滋生更多的邪灵吧,那些,可与他没有关系了!
冷月之下,他的笑疏离而冷漠,他翻身上马,折回了皇城。

乐乐 文 / zxiao200257



仅仅凭着一朵花便由奴隶一跃成为将军,这样的传奇一夜之间传遍加梵。一时之间,新赐的将军府中门庭若市,无数的达官贵人送上门来阿谀奉承,新封的将军谦虚着,陪笑着,说着得体的场面话,而眼睛深处却是冷冷看着张张虚假的面孔,忍住了满心的不耐烦与厌恶。
另一边,他仍旧每日与公主相见,只是由以往的偷偷摸摸变成了正大光明的相会。耳鬓厮磨间他也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过神水,她却茫然无知,不过却也无防,等到成婚后,他便可在宫中自由出入了,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
一批一批的赏赐不断送进府邸,一拨一拨的仆人侍卫也从宫里调了过来。大漠最强盛帝国的长公主出嫁,气势非同小可,要安排布置的地方多而繁杂,因此即使是这样,人手还远远不够,更多的人被招了进来,由宫里调来经验丰富的咸嬷嬷统一训练。
就在那一溜烟儿低垂着头被咸嬷嬷口沫横飞地训导诸多礼节的侍女中间,他又看到了师父所说的“阻碍”。她正盯着他,歪着头笑得阳光灿烂。
那个笑也立即换来了咸嬷嬷一记响亮的巴掌!
“笑,笑什么笑!野丫头没有一点规矩!这里是将军府,以后就是驸马府,让皇亲国戚们看见你们这些没规矩的粗野丫头还以为是我咸嬷嬷没有手段!”说着,抡起胳臂另一个巴掌又要扇过去。
刃见那丫头面露冷笑,隐在身侧的手握掌成拳蓄势待发,连忙喝了一声:
“嬷嬷住手!”
咸嬷嬷一惊,看清来人后马上满脸赔笑,行了大礼再解释道:
“驸马爷,这些新来的丫头太没有规矩了,我正在教训她们呢!”
他点了点头,指向乐乐:
“你跟我来。”
乐乐只得收了拳头,狠狠瞪一眼咸嬷嬷,也不管她如何诧异,径直跟着刃去了。
走到僻静处,不等刃开口,乐乐跳起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哈哈,我可算找到你了,我就知道老天爷一向待我不薄,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让那个老妖婆欺负我的!”
“你会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他甩开她的手,脸色冷峻,“你找我干什么?”
“你忘了吗,”满面笑容的女子又跳到他面前,“你不是答应了要和我做黑白双盗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那个时候,我问你你不吭声,那就是默认了!”她说得理所当然!
他冷哼一声,多年的冷静自持差点被这蛮不讲理的话毁去:“我没答应你做什么大盗,你快滚,否则我马上要你的命!”
“我才不怕呢!”她手一叉腰,在他面前扬起脸来,“你不会的,否则你那时就不会救我了!”她忽地想起一事,目光中这才有了几许忧色,怯怯问道,“你…你是不是为了公主才不要我的?”
“你总算搞清楚状况了!”他手指大门,真不想对这样的花痴再多说一个字,“马上消失!”
她的声音终于低沉下来:
“公主…真的像传说的那样漂亮吗?你…你真的那样爱她吗?”
“对!”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那娇小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她螓首低垂,半晌,突然抬头,紧紧盯着他,眼睛里全是坚定不移:
“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跟自己说,这辈子我只嫁你,不管你喜欢别的什么人,不管她是多么好看,我…总要让我试一试嘛,总要让我努力看看嘛,你不是还有三个月才完婚吗,说不定,说不定到时候你就改变心意了!”
那样执拗的双眼让他微微一动,脑中突然闪过师父的话:
“那个叫乐乐的女人会成为你的阻碍!”
那句话原来应验在这里!她盲目可笑的爱情会搅乱一切!
思及此,他眼中杀意顿现!
乐乐还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他们相互看着。
良久,他忽然粲然一笑,耀眼如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语调温柔醉人:
“傻丫头,你比公主可爱多了!”
他突然的转变让她又惊又喜,指着他,“你,你,你…”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刚才我是试你的!”他的笑俊朗温柔,如醺人的春风,“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怎能不向往,更何况是和你一起…”
他的手一寸一寸向她的脖子移动,停在颈椎处,像是情人间最亲昵的抚摸。
“乐乐…”
他呢喃着她的名字,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但在那瞳的最深处,却是一片寒茫!
只是一瞬间,不会痛,乐乐,你就在这样的美梦中…消失吧!
他眼中忽然寒光大盛,刚要发力,传报声却陡然响起:
“王后驾到!”
姿势亲密的两人都是一惊,乐乐一脸惊慌地拉住他的衣衫:
“哎呀,王后来了,怎么办?”
他脸上的戾气迅速隐去,给了她宽心一笑,应道:
“不要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那样一句话,听在情窦初开的少女耳中,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了,她点点头,躲到了他身后。
说着,领路的侍女已经跨了进来。
刃不慌不忙,揽襟行礼,气度雍容。
王后笑道:
“大将军,你不忙着与瓷儿的婚事,却在这里有何贵干呀?”
刃知道她对着婚事还心存芥蒂,听她语中带刺,便微笑应道:
“禀王后,有新来的婢女不懂事,顶撞嬷嬷,臣怕她无法无天日后冒犯了公主,因此特地施以惩戒。“
“哦?”王后挑了挑眉,依旧笑着,“还有咸嬷嬷都管束不了的婢女吗?站出来让本宫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乐乐知道再也躲不过去,索性心一横,一步跨了出来,嚷嚷着:
“看吧看吧,我就长这个样子,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什么都没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乐乐,跪下!”刃与咸嬷嬷几乎同时喝出声!
乐乐看看刃,咬了咬牙,“咚”一声跪下了,但一双黑漆似的眼睛却一直倔强地盯着俯视她的王后。
咸嬷嬷扑通一声也跪下了,抖得好似筛糠,结结巴巴不住讨饶:
“都是老奴管教不力,王后饶命,王后饶命…”
王后却置若未闻,她一双眼睛只搁在乐乐身上,半晌都未曾一动,呆滞间脸上神色变幻,捉摸不定。
她一见乐乐陡然失神,刃鹰一般的目光却捕捉到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凭着练武人敏锐的直觉,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心中情感的急剧变化。可是,乐乐怎么能带给她这样大的震撼?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王后,一个却是打家劫舍的女盗匪!
他正自疑惑,她已不顾尊卑走到了乐乐跟前想要抬起她的脸。小丫头想躲却斜眼瞟到刃要她忍耐的眼神,只得僵着脖子让王后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华衣的贵妇叹道:
“好个俊俏的小婢女,难怪将军要单独责罚她一人了!”
刃不明其中就里,恭立在侧不敢答腔。
“不知怎么回事,本宫看着这个小丫头,越看越喜欢,不知大将军肯不肯割爱将她让给本宫,本宫再调十个精明能干的婢女来跟你换,怎样?”
刃未料到她会如此一问,微微一楞,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数个念头:
乐乐一入宫要再杀她便非易事,而以她冲动的性格必定会引起大乱!王后为何要这样做?是怀疑他与乐乐有染还是她们之间真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他还未答话,跪在地上的乐乐已经哇哇叫了起来:
“不,我不跟你走,我要留在将军府,我不走!”
“为什么?”她问,眼睛却看向刃。
“因为她刚进府,什么规矩都不懂,进宫只会带来麻烦,如果王后真的喜欢这丫头,给刃半个月时间,调教好了必送她进宫!”他回答得不慌不忙。半个月,杀她绰绰有余!
“将军要忙着与公主的婚事,哪有这个时间呢?还是本宫来吧!”王后笑得温婉,却丝毫未让步。
他明白若再坚持必将遭疑,只得点头道:
“既是如此,乐乐,你就随王后入宫吧!”
乐乐闻言如遇大刑,连连向他使眼色,他如若未见,向王后朗声道:
“王后首次驾临,请容臣带您四处参观!”
她笑了:“本宫今日来就是要看看瓷儿日后起居的地方,大将军,你还真是心思通透啊!”
他微笑垂首,不再答话,向前引路去了。
见一行人远去,乐乐立马支身跳了起来,愁眉苦脸地揉着两个膝盖,恨恨骂了王后一通,然后就寻思着一定不能跟她进宫。她来是要把驸马爷拐走的,可不能真去给人卑躬屈膝,叔叔伯伯们知道了一定骂她丢脸的。而且,不在刃身边,怎么能近水楼台斗得过那个听说美过仙女的公主呀?更糟的是,她是匪,阿爹一再叮咛不得踏入皇城半步,为了未来夫君她已经不管不顾了,要让她那老爹知道她居然溜去了皇宫,非要气得吐血不可!并且,万一她不小心说漏嘴说不定小命都没了!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大眼睛咕碌碌转,瞅着四下没人,就想着先溜为妙,等那王后打道回府后她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晃回来!
说走就走!她活动活动胳臂腿儿,提一口真气正想来个雏鹰亮翅飞出高墙,突然一股大力将她刚刚拔高一尺的小身板又扯了回来,“扑通”跌个四脚朝天。
她正哀号着,就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扶了起来,刃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旁:
“乐乐,你还好吧?”
她脸色一红,也顾不得号叫了,扭捏地挣开,问:“你不是陪那个老巫婆参观去了吗?”声音中自是带着三分恼气。
“我惦念着你,找个借口便溜了,再来晚一点,你不就走了吗?”
“我不走怎么办?”她龇牙咧嘴地嚷道,“跟那个女人进宫?被这个嬷嬷那个嬷嬷教训来教训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死了谁和我做黑白双盗呢?”刃轻轻搂着她,抚着她的发,说着甜言蜜语,“你教我怎么办呢?你看到了,我也不想你入宫,可她是王后,她说的话就是懿旨…”他顿了一下,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又再开口,“罢了罢了,你还是不能入宫!你不能有个什么万一,这样吧,你先走,有什么闪失我一人承担!”
“会有什么闪失?”她连忙扬起小脸,急切之情滥于言表。
“大不了就是挨上一百大板,再大不了——”
“不,我不走,我不走了!”乐乐连忙拉起他的袖子,一个劲儿摇头,“我走了她就要处罚你,那多没义气呀!进宫就进宫,有什么大不了?我乐乐纵横沙漠十几年,还就是皇宫没去过了,去玩儿几天正合我心意呢!”她拍着胸脯,说得豪气云天!
“可是…”他眼里有隐秘的笑意,脸上却仍旧忧戚。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先要说好,你什么时候接我出去?”
“不出一月我一定想办法接你出来——不过在宫里可不比民间,你必须处处谨慎小心,千万别冲动,千万别莽撞,凡事都要忍,如果你露出马脚,我们的未来全部泡汤,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家里的人。”他看到小姑娘煞白了脸,口风一转,又说道,“我定会想个万全之策退了这门亲事,等我们全身而退,就去做大漠里的黑白双盗,过你说的自在如风的生活!”
情郎设想的幸福生活让初尝情滋味的少女眼波流转柔媚如水,抿着小嘴只是点头,完全忘了身在何处。
而那个情话绵绵的男子却微微泛起了冷笑,又从袖中摸出一物递到女子手中,顺带握住了她的手。
女孩子抬头,看到了情郎温柔的笑,又拿起手中他塞过来的一片干枯的叶子,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这叫蚀心叶,你带着,如果有机会藏在皇后身边。”
“为什么?”她一脸疑惑。
“我不知道皇后非要你入宫是什么心思,这叶子我请高人作过法,即使王后心存歹意,它也可以保你平安。乐乐,我尽我最大努力也要护你周全。”他眼神肃穆,说出最后一句,“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如果被王后发现,一定说是你族里的东西,千万不要提到我,否则我们的关系败露,她肯定不会放过你!”
“你对我真好!”少女点点头,红了眼圈,随即又甜甜地笑了,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心心念念的人,忽然掂起脚尖,蜻蜓点水地吻了他的脸,“那我也给你做一个法,让你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
他微微一笑,隐去了眼中的不耐烦,挥挥手:
“好了,快去准备吧!”
刃立在院中,看着她消失,这才抬起手来,擦拭着被她吻过的地方。
乐乐,那蚀心叶是作了法,可并不能护你周全,只是帮我在王后身边设下结界,查出神水所在。如果失败,那只有你…做我的替罪羊了。乐乐,既然你喜欢我,那就用你的生命——来成全我吧!”

回忆 文 / zxiao200257



乐乐随王后进宫了。
刃和所有仆人在门口跪送他们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一行人才起身回府。
刃心事重重,一声不发走在前面,耳中却听到咸嬷嬷在低声向其他人吹嘘:
“乐乐这丫头太好运了,居然能得到王后青眼,不过这其中自有原委,你们这些粗使丫头当然是不知情了。“
刃心中一动,想这老奴在宫中服侍过两代帝王,说不定真知道些什么。当下他便停了脚步,将咸嬷嬷唤到了上厅。
有丫头奉上热茶,是中土运来的“倚碧”,为皇室贡品,千金难求,咸嬷嬷一见,双腿一抖便跪了下去。
“哎哟我的驸马爷,小的奴隶之身哪敢喝这皇室贡品,您,您这不是折煞老奴吗?”
刃扬眉一笑,扶起了地上的奴才:
“难道咸嬷嬷忘了,刃也是奴隶出身吗?”他把一脸惶恐的嬷嬷扶到了椅上,“刃得神眷顾,富贵加身,却从来不敢看轻和我一样出身的人。宫中人事礼节我还有诸多不明之处,以后还请嬷嬷不要见外,多加指点。”
三言两语便让被呵斥惯了的老奴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她连连点头:
“承蒙驸马爷厚爱,老奴为公主驸马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新封的将军笑了起来,眼睛转向正小心翼翼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啜饮的老奴,就着她的话锋问了下去,“那么,不知嬷嬷是否可以告知王后带走乐乐的内情?”
咸嬷嬷一惊,手中的茶险些洒了出去,她放下茶盏,双手不安地搓着膝头,双眼左棱右转,终于下定决心:
“罢了,将军马上就是驸马爷,就是皇室中人,这等宫廷秘密也理应知晓,而且你待老奴如此之好,奴才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她说着,四周瞅瞅,确定无人,这才向刃伸近了脑袋,神秘说道,“将军知道吗,其实现任王后并不是王的原配夫人。”
刃见她神秘兮兮却说出这举国皆知的事来,不禁大失所望,笑道:“这个,可能城中的老人都知道吧。”
咸嬷嬷见自己抖出的秘密竟不被人关注,连忙急切说道:“是,当年王另立新后天下皆知,但对外只说前紫玉王后突染恶疾暴毙身亡,国家百废待兴,不能无后,便立了御台使的侄女为新后,但其中内情还请驸马爷听老奴慢慢道来。”
她抿一口茶,开始说起了往事。
“话说二十年前,我国终于跟敌国沃野开战,王带领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可是战前将军华亦临场叛变,我军大败,王也音信全无,几万百姓被困在加梵城里,一个多月后,粮食和水几乎全部都没有了,城里面人心惶惶,都说加梵要亡了,那时紫玉王后即将临盆,可她每一天都要挺着大肚子登上城头,将宫中节省的水和粮食分给守城军。鼓励将士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撑到最后一刻。那时老奴跟在她身边伺候,知道其实她心里也是绝望害怕,可是她看起来却是那样坚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人热血澎湃,又有了撑下去的希望,她是每个人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她,加梵城不可能守得到王回来的那天!”虽是谈论前王后,但忆起当时艰难而动人心魄的日子,咸嬷嬷还是湿了双眼。
“没想到她居然是那样的女人。”刃淡淡应道,那平淡的语调却是带起了利刃切入肌肤时才有的寒意,只是那个沉浸在回忆中的老奴并没有发现,她还在喋喋而述,
“紫玉王后带大家熬过了三个月,之后,加梵城中出现离花蜃景,围城的沃野兵又无缘无故得了瘟疫,我们都知道加梵国有救了。几天后,王带着剩余的部众回来了,那时真是举国同庆,王后看到安然无恙的王这才狠狠地哭了一场,接着就病倒了,她病还没愈就诞下了一个女儿。那个时候,王正带着大家挖渠引水,栽种作物,复苏经贸,等他抽空回去探望王后,却…”她瞥一眼年轻的将军,一咬牙,还是把那话说了出来,“却教王撞见了王后和殿前大将军连炽的奸情。”
听到这里,一直全神贯注的聆听者突然抽搐了一下,怪异的表情连咸嬷嬷都注意到了,她却不疑有他,只是问道:“吃惊吧,驸马爷,老奴也一样,老奴到现在都不明白,王和王后的感情那么好,她那样爱憎分明,行事绝不拖泥带水的女子,怎么又会和连炽将军纠缠不清。或许她在嫁给王之前两人就暧昧不明了吧,她身份显赫,是三朝老臣丘丞相的掌上明珠,而连炽将军原本就是丞相府的家臣,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耳鬓厮磨产生情愫也正常,王御驾亲征的时候,也是将军一直陪在她身边,更何况,连炽将军也和驸马爷您一样,是个地地道道的美男子呢!”她臆想着可能的原因,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男子面寒如冰,她每提到一次连炽的名字,他瞳中的暗色便多沉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