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好的药,是僳僳族代代相传的秘方,治疗伤口发炎有奇效。”他轻轻吐着气解释,“只是随口问一问,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
“那就好,那就好!”听他这样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将药膏涂抹均匀,抬头望他,“好一点没有,还会不会很痛?”
半湿的长发瀑布一般散在她的身上,下面是瘦削的肩,裹在那宽大的土布袍子里,越发显得她的羸弱!火光映着她的脸,眉色妍妍,唇如点绛,眼中像是漾着一汪清水,小而尖的下巴微扬着,望着他,很有几许忧色!
他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她的脸,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这样美丽!
忽然之间,在这寒气渐重的夜里,他竟然觉得有些闷热!
见他不答话,她拿起旁边干净的布条替他一层层包扎起来,包好了腹部的伤口,又帮他缠着右肩的伤口,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沐浴后的清香直钻进他鼻中!
他突然转头不敢看她,拍开她的手:
“我自己来!”
“没关系,你不方便,我帮你!”她坚持,又不是第一次给他包扎了,她做起来熟练得很!
“我自己来!”他又拿开她的手,已经低声吼了起来!
“我帮你,我——”她那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他翻身压在床上,狠狠堵住了唇!
她的尖叫声全被他吞进口中,他的吻狂妄而霸道,逼得她不得不回应,唇舌纠缠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他的舌还恋着她的唇,大手已经逶迤向下,滑进那宽大的袍子里,在她的身上肆意游移着!
手上粗粝的茧巴抚过丝一般柔滑的肌肤,陡然让她起了一层战栗!
她突然清醒!
天哪,他在干什么,他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要强/暴她了吗!?
她的脸都吓白了,三魂已经飞了两魄,脑中残存的意识不断重复:不行,不行,她不能这样莫名其妙就失去清白!
她发狂一般地挣扎,踢倒了旁边的油灯,四周登时黑暗下来!
然而那样的挣扎对他来说不过是花拳绣腿,他一只手便将她的两只手牢牢按住,另一只手撕开了她的衣服,唇在她光洁的胴/体上游走!
天啊,天啊,她不要受这样的屈辱,他怎么能给她这样的屈辱?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出声:
“不要,不要,这是犯法的…”
“犯法?”他突然停了下来,冷笑,“我做的事没有不犯法的,你应该清楚!”
火热的唇又席卷而来,他的身体沉沉压下!
她绝望至极,脸上泪水汹涌成河,只是泣不成声地哀求:
“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
他扳过她的头强吻她,却触到了一手的濡湿,冰凉的泪水下是她冰凉的脸,那样绝望冰冷的温度,顿时让他躁热的身体冷了几分!
他停下了动作,伏在她身上,在她耳畔大口大口喘着气!
一停下来,才觉得怀中的躯体抖得如同风中的叶子!
黑暗之中,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她抽泣的哭声!
他忽然站了起来,扯过旁边的衣服盖在她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跨出那一道门,他停住了,声音在夜色中冷浸如冰:
“不要靠我太近,我不是好人。”
脚步声渐渐走远,似乎下了楼,慢慢地听不见了。
她咬着衣服,仍是抑制不住抽噎之声!
哭,或许是因为惯性难以停下,也或许是因为仍然心有余悸,或许是因为恨他,也或许不是…她分不清楚,她全身都纠缠在他的气息中,什么都分不清楚!
那一夜,他整晚都没有回来!
而她,整夜没有合眼!

 

 

启程

天刚蒙蒙白的时候,她下来打水洗脸,女主人殷勤过来帮忙,不时偷看她,脸上有暧昧的笑。反正言语不通,她就装没看见,只将那冰得入骨的泉水不断往脸上拍,拍了几拍,脑中才慢慢清晰起来。
这时脚步声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他。那刚刚拍过冷水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她低着头,慌慌往楼上走!
“喂!”他叫住她。
她站住,却不敢回头,心中如同小鼓在敲。
“去换衣服,马上起程。”他吩咐,语气与以往一般无异,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又对女主人说了什么,她立刻拉着蓝蕉进了屋。
又给她换了一套衣服,却是男装,女主人把她的头发挽起来,包上一根当地男人包头的头巾,将她牵了出去。
男主人一大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匹马,T已经骑在马上,看到她出来,一声不吭调转马头上路了。男主人似乎早就得了吩咐,这时也连忙过来扶她上马,牵着她的马跟了上去。
他与男主人会有偶尔的交谈,却再没对她说过一句话,那样的冷漠疏离,仿佛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就这样沉默了一路,直到走了大半个上午,她又被扶下马来,男主人向他们双手合十告别,牵着马返回原路,岔道口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样的沉默才让人愈加尴尬起来!
他默不作声地递过水和干粮,她默不作声地接过来吃,一口一口吃进嘴里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嚼什么,木然地咽下最后一口,他突然递了一束褐色的草到她面前:
“把草汁涂在脸上。”
“啊?”她伸手接过,却有些吃惊,“为什么?”那草拿在手中立刻印了一手的褐色,如果涂在脸上,岂不是要变了黑无常?
“不为什么,叫你涂就涂。”他语气平缓,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刻意保持的生疏,他不再耐心向她解释什么,甚至看也懒得多看她一眼。
她不再多问,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便挤出草汁,均匀抹在脸上,抹完之后,小声说了句:
“好了。”
他扫了她一眼,突然又抓起一把泥沙拍在她脸上,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却被他扶住了肩膀!
“不要动。”他说,沾满泥沙的手轻轻在她脸上拍着。她突然定住了,不是因为他那句话,而是因为他的手拍着她的脸,虽然毫无邪念,可是一下一下肌肤间的轻触,却让她想起了昨夜那火热的纠缠!
她只觉得面红耳赤,全身都僵硬了,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马上钻去!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涂着草汁看不出那一层羞色,还是他根本就没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他抓着她,把她拍成灰头土脸的样子,居然一直都是一本正经的,眼神都没用丝毫的波动!
他总算放了她,她磨磨蹭蹭退到一旁的水洼边一照,自己都吓了一跳,水洼中的那个人,一身泰国男人常穿的衣服,包着男式头巾,皮肤黝黑,风尘仆仆,乍一看去,活脱脱的一个当地平凡至极的泰国土著民!
她突然明白他的用心了!
她绞着衣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恰在此刻,远处隐隐传来了人声。
“桑通的人来了。”他的眼神阴暗下来,对着她叮嘱,“到了那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开口说话,就当是哑巴,还有——”他瞪她一眼,吐出最后一句话,“不要一直绞衣服。”
她连忙放开绞衣服的手,立刻点头,看他的神色,知道马上要去的地方绝非善地,心里也隐隐有些紧张了!
这附近的几片山都是桑通的“辖区”,T早让那村寨中的男主人帮忙传了话,约好了他的人在这里等。不多时嘈杂的声音已经极近了,还有不同于人马的脚步声,空空空空,像是极重的东西踏在地上,蓝蕉正暗自奇怪,便见得不远处树影摇动,一行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来的是六个穿军装挎长枪的汉子,后面还有庞然大物尾随而出,竟然是两头大象!那空空空空的声音正是大象的脚步声,泰国本来就是大象之国,边远山区道路崎岖,人们常常驯了大象来作为交通工具,可是这样的庞然大物陡然出现在眼前,还没有隔着动物园那一圈铁栅栏,蓝蕉还是觉得心中发怵,腿肚子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六个人都是毕恭毕敬的,双手合十向他们行礼,交流了几句,T抓住了大象身上的绳子,看了她一眼,慢慢踏着脚蹬跨到了大象背上,坐到上面绑的软垫上。
他的动作极慢,骑上去的每一个步骤都示范得清清楚楚,可是,可是让她爬到这巨物背上去,她却万万不敢!
她抓着绳子,背对着其他人,偷偷斜眼看他,脸都皱成了苦瓜,传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不敢!
他的神情陡然严肃,瞪着她,眼中是浓浓的警告意味,简直就是在说,如果她今天爬不上去,他绝对跟她翻脸!
那个警告似乎比大象还可怕!
见她一直磨磨蹭蹭,后面有人想要过来帮忙扶,却立刻被他制止,她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些人一碰到她,或许她“化妆”的辛苦就全然泡汤!
她咬牙抓紧绳子,一脚跨上脚蹬,另一只手撑着大象那冰冷而满是褶皱的糙皮,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其实要爬上去并不难,只是要克服爬到“大象”背上的恐惧,那短短的一段距离,她不知看了他多少次,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他的眼睛,在她每登上一步的时候,眼神就会微微柔和,虽然浅尝辄止、稍纵即逝,但她就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淡淡的一个眼神便是她最大的支持和鼓励!
她终于坐到了软垫上,他的眼神一刹那间冷漠下来,转头不再看她。有人吆喝了一声,一行人便向着深山中种植罂粟的村落出发了!
她紧紧抓着软垫周围保护的围栏,回想他刚才的眼神,心里仍然是暖暖的,或许在旁人看来,只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爬上象背,可是那一刻眼神的交会,她懂,只有她懂!
山间微微的风轻拂而来,两旁的桫椤树沙沙有声,登高望远,坐在高高的象背上,视野开阔,入眼的都是山野间的奇美景致,可是她却无心观景,因为脸上的“面膜”粘着很不舒服,也因为她感觉到,T开始紧张!
那种时刻处在临战状态的紧张,甚至在他全身是伤穿越危险森林的时候都没出现过,可是这时,他开始全神贯注地戒备。
山野中拥兵自立的毒枭,没有法律约束的军队,那到底是怎样的龙虎之地?
而他千里迢迢,九死一生拿了戒指前往,又与他们有什么瓜葛?
谜题一个接一个,蓝蕉知道,到了那里之后,或许一切都会明了,这个“明了”,也许要付出很沉重的代价,可是她不怕,只要有他在,她就不怕!

 

 

小夜

山路崎岖,可是坐在大象背上却并不觉得有多摇晃,昨晚整夜未睡,被这山野间的清风一吹,绵绵的睡意涌了上来,她挣扎了一阵,终究支撑不住,伏在护栏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恍恍惚惚间听到人声嘈杂,她心里本来就紧张着,这时立时便醒了,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入眼便是来来去去穿着迷彩装的男人,个个身上的衣服都极为陈旧,显然不是正规部队,却也都端着自动步枪,煞有介事地走来走去,俨然一副高度戒严的样子!
其实那不过是普通至极的一个村寨,那一道警戒线之后,是与别处一样的吊脚楼,一样的土著居民,一样有孩童在追逐嬉戏,只是见着那些持枪的人,让人不自禁地全身紧绷起来了!
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们了,T显然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人打交道,自己先摸了枪出来交到他们手中,又举起双手让他们搜身,一番检查后,才由人带着去见桑通。
而另有人带她去别处休息,不知道T是怎样解释他们的关系,不过应该是早就给他们打了招呼说她不能说话,因而带路的那个人一声不吭,只是做着手势。
离开了他,她只觉得心中忐忑,周围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满脸横肉穷凶恶极的,她只有攥紧了拳头,硬着头皮跟着走。
这村寨极大,之前看到的普通寨子只是前一部分,走完之后,又出现了另一片吊脚楼,进进出出的人都是迷彩服,这才是桑通军队驻扎的地方。
说是军队,其实也不过是纠集起来与政府军作战的武装分子,纪律松散,崇尚享乐,所以这里也不完全是男人的世界,还有不少的女子来来去去。
这里的女子一看就与前面村寨中的土著妇人不同,都是极为年轻的,穿着暴露,妖娆娇媚,大庭广众之下便与男人搂搂抱抱,莺声燕语,丝毫不见羞怯!
她只觉得面红耳赤,低了头不敢去看,只跟着那双脚往前走,冷不防“咚”的一声,与另一具躯体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完全不像泰国本地人,高挑的身材,蜜色的肌肤,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会说话!她也走得很急,一不小心便撞上了只是低头看路的蓝蕉,她惊呼一声,立刻重复说着什么,脸上浮起了歉意的表情!
蓝蕉牢牢记了自己是“哑巴”,这时立刻摆手示意不要紧,而那女孩子望着她的脸,突然之间露出了诧异,居然上前一步想要看个仔细,蓝蕉吓了一跳,立刻慌忙后退!
而领路那军人见了这女孩立刻谄笑起来,仿佛见了鱼的猫!他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慢慢靠近,一只手冷不防搭上她的腰!
那女孩子立刻变脸,一回头,甩手一个巴掌扇得那人踉跄了几步,她指着那动手动脚的军人破口大骂,蓝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那语速噼里啪啦仿佛机关枪一样,只说得那人脸上青白交错,不断点头哈腰赔小心,周围的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那人被骂得极为尴尬,连忙示意蓝蕉快走,逃也似地往前飞奔了!
她立刻紧紧跟上,心里却对那女孩佩服极了,忍不住回头看她,发现她居然也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的,她只觉心惊,连忙转头不敢再看!
跟着登上了单独的一座吊脚楼,那应该是给客人休息的地方,带路那人因在她面前遭了骂,也觉脸上无光,带她进去便慌慌忙忙退去了,吊脚楼上空无一人,她找了靠窗的地方坐了,这才觉得缓下一口气来!
不多时又有轻轻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去,一个年轻的女子已经倚在了门口,那是个泰国女子,挽着头,头上插满了鲜花,穿着一件碎花的裙子,倚在门上,风情无限地向她笑。
她不明所以,也笑。那女子见她笑了,轻轻跨了进来,踏着小碎步走到她面前,膝盖一弯,便跪坐了下来!
面面相觑!
隔得那样近,即使是同性,蓝蕉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不知道这是泰国的什么风俗礼节,只有僵笑以对!
那女子却仍是娇俏地笑着,一双手缠上了她的肩,柔软的身子贴近了她,一双唇直凑到她脸上来!
她突然醒悟过来,这女子是将她当做了男人,需要“特殊服务”的男人!
她脸上蓦然红了,慌慌忙忙将她推开,一双手摇得像钟摆!
那女子表情惊愕,想了一想,突然笑得更是魅惑,纤手已经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她脸立刻又吓绿了,连忙摆着手将她往外推,头也拨浪鼓似地摇着,那女子似乎明白了她的决心,退到门外,还是倚在门口,无限哀怨地看了她一阵,终于转身走了!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只觉得惊魂未定,正要坐下来好好休息,却又听到脚步声,转头,居然又有一个女子倚在门口,正是刚才甩了那军人一巴掌的泼辣女子!
没想到她也是这种人!蓝蕉隐隐有些失望,也连忙对她摆手,示意她不用进来了!
那女子却如同未见,笑吟吟地向她走来,只吓得蓝蕉步步后退,退到墙角无路可退,她突然伸出手来袭向她的胸!
“啊!”蓝蕉一声尖叫,一把推开她跳到另一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要碰我!”
那一句话出口,她简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女子也怔住了,看着她,慢慢地,眼中浮起了然的笑意,她开口了,声音娇娇的如同懒懒舒卷的花蕊,好听极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是女人,不过我不知道原来你不是哑巴,还有,你竟然是中国人!”
那一句话传进蓝蕉耳中,她楞了半晌,突然醒悟过来:
“你会说中文,你也是中国人?”
她翘嘴笑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算是中国人吧,虽然我早就忘了中国长什么摸样,我的中文名字叫向晚夜!”她给她看脖子上挂的一条项链,中间水滴形的坠子上刻着三个小篆字,正是向晚夜。
她的眼睛闪闪如同晴夜之星:
“哥哥叫我小夜,姐姐,你也这样叫我吧!”

 

 

端倪

这样漂亮可爱的笑脸,这样亲切的称呼,蓝蕉几乎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叫小夜的女孩子,便也不用再装,低声问她:
“既然是中国人,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站起身来关了门,蓝蕉有些担心: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这样再好也没有了!”她暧昧地笑,“那些人以为你是男人,看到我进来又关了门,自然不会来打扰——除了我哥,呵呵,不过他现在不在呢!”
她坐下来,看着蓝蕉的眼睛,嘻嘻笑着:
“你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嘻嘻,我和哥哥从天上掉下来,然后就落地生根了!”
蓝蕉见她说得玩笑离奇,自然不信,只是微笑看着她,小夜突然伸手轻触她的脸,睁大了眼睛感慨:
“真想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姐姐,你一定是个美人呢!”
她退开,拉着那朝花一般的女孩子,真诚地笑:
“我长得很普通,倒是你,才是个美人胚子呢!”
“切,我才不信,是那个T要你女扮男装的吧,如果你长得不好看,他才不会把你弄成这个鬼样子,还骗其他人说你是哑巴——他是心疼着你,怕你来这个地方吃亏呢!”她人不大,却一副很懂的样子!
“怎么会?”蓝蕉笑,自己都没发觉那笑中含着几分无奈苦涩,“我和他刚认识没几天,我们…只是偶然遇到一起的陌路人!”
“陌路人?陌路人会为你考虑这么多?”她叫了起来,摆出老成的样子,“这种事我最了解了,就像我哥啊,他还不能完全保护我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烤吉司亚的叶子帮我把脸抹得黑炭一般,好像你这个样子!姐姐你不知道,在这个三不管的地方,这些所谓的‘军人’有多么可恶!他们会保护当地有土地的农民,那是他们的生财工具,可是对于其余的人便可以随意欺压临辱!流浪到这里的外来人想要活下来,男人从小就必须拿枪,因为他们只需要战士,而女人,除了供他们玩乐,几乎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如果你是以本来的样子来到这里,即使是和T一起,也是很危险的!”
她的音调越说越高昂,脸也红红的,蓝蕉看着那有些愤慨的女孩子,心里忽然被拧痛了!
她说她早就忘了故国的样子,那么应该是很小就来了这里,不知为何流浪到这里的一对兄妹,想要在异国的乱世中生存下来,那男孩子不知用尽了怎样的全力才护得妹妹周全,而这女孩子,又是遭遇过多少侮辱凶险,才会如今这般泼辣强悍?
同样也是孤儿的蓝蕉心中感慨万千,禁不住搂住了小夜,便像是大姐姐搂住了小妹妹,她柔声问:
“为什么不回中国呢?”
那样温柔的怀抱,这是来自她遥远祖国的怀抱,亲人般温暖的怀抱,那女孩子突然鼻子一酸,却教她忍住了,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会回去的,哥哥说有一天一定会带我回去的,所以他一直教我说中文,就怕我忘了故国的语言,怎么样,我哥还教得好吧?”
“教得好极了!”蓝蕉由衷地称赞,也笑了,“那这样小夜,如果你回了中国,一定要来找我,我带你去玩!好玩的地方都带你去!”
“那可说定了!”女孩子雀跃起来,毕竟还是孩子般的心性,她歪着头,眼光忽又变得暧昧,“不只是你,我要你和T两个人带我去!”
“别说笑了,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她轻轻解释,是的,不可能会有什么,只是血腥的相遇、无奈地同行,然后,陌路而已!
“其实我以前就见过他的,他来过这里几次,我知道他也是中国人啊,总想和他说说话,可是他从来都是酷酷的不理我,后来被哥知道了还臭骂了我一顿,再不让我接近他,说他是个危险人物,可是,”小夜看着她笑了,眼睛弯弯的,“他会这样帮着你,也不完全是个坏人嘛!”
听了她的话,蓝蕉忽然间心念一动,问她,“你知道T是什么人?”
“姐姐你不知道?”她倒是吃了一惊,低呼,“他是‘雾’里排名第一的杀手,你不知道?”
杀手吗?
果然不是好人…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明白,继续问:
“你说的‘雾’是什么?”
“哥哥说,雾是很厉害的一个杀手组织,有很多有名的案子都是他们做的。前几年,有个高官带着军队来清莱一带禁毒,杀得太凶,就被毒枭买凶暗杀了,执行的就是雾的人,说不定还是你的那个T呢!”
“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她再次解释,也没时间去想他本来是多么穷凶恶及的人了,只是想到他如临大敌的紧张,慌忙又问,“对了小夜,那你知不知道他这次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