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呢!”张蜻蜓满不在乎地招呼自己房里的人,“能动的都快下来,跟我回去!在这儿等死啊?”
听她这么一说,绿枝当即起来了,和小丫头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剩下几个婆子和小丫头皆迟疑着不敢动。
张蜻蜓也不管,自扶着周奶娘往回走,心中难免鄙夷了一把,这些傻子!也不想想,林夫人是记恨上她们整房的人了,就算留下来,难道就算是对夫人忠心,就能被另眼相待了?做梦呢!
章泰寅瞧着她远去的背影,虽然不知这个三姐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但似乎变得更让人容易亲近了,而且,小男子汉心里是很佩服她的,居然敢跟母亲顶嘴,为了保护自己房里的人,不惜冲上前去和母亲对质,这份勇气,真的是他所不具备的。
转头看一眼自己的亲姐姐,却见她自己抹了眼泪,回头也在看张蜻蜓。没人关注他们,四姑娘方才的呆样已经不翼而飞,哭得红通通跟小兔子似的眼睛里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早熟。
章泰寅忍不住小小抱怨,“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上去了?万一母亲连你一起怪罪该怎么办?”
章清莹吸吸鼻子,瘪起了小嘴嘟囔着,“我听三姐说得好可怜,就跟我们一样…”
章泰寅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别干傻事了,晚上还是再去给母亲赔个罪吧!”
章清莹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张蜻蜓已经带着伤兵残将往回走了。周奶娘大半个身子都伏在她柔弱的身上,压得她的腰都佝偻着,却仍是吃力地扶着人往回走去。
“别看了!”章泰寅拉拉她的衣袖,小声地保证,“我会努力快点长大,不让你将来也嫁那样的人。”
章清莹转头看他,却也学起张蜻蜓的样子,捏起了他的脸,“那你先多长点肉出来吧!”
“讨厌!”章泰寅拍开她的手,瞧四下无人,悄声抱怨,“我真不想吃药了!成天吃药,吃得我嘴巴都快苦死了。大夏天的还非让我穿这么多,捂得我这前胸后背全是痱子,又痒又痛!”
“你老实点吧!”章清莹嗔了他一句,却也听着心疼,“长痱子总比生病好,你这身子老不好,若是又病了,岂不要吃更多药?”
章泰寅垂头丧气地不作声了。
章清莹想了想,“你再忍忍,中秋节舅舅应该能来看看咱们,让他给你弄些治痱子的药粉吧。”
章泰寅忍不住白了姐姐一眼,“等到中秋,我这痱子还不消啊?嗳,你到时可别说走了嘴,免得他听了又白担心!”
章清莹挠头,可不是自己犯糊涂了?一时却又小声问:“你说,母亲会怎么罚三姐?”
章泰寅很是确信,“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小姐弟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眼神都黯然了。
可三姑娘倒没他们这么多愁善感,回了荷风轩,赶紧招呼各人回自己屋子趴下。今儿是全军覆没了,没人伺候,她大小姐亲自动手,给众人送了一圈茶水,然后去瞧周奶娘。
等扒开奶娘衣裳一瞧,虽然只是十几板子,但从腰至大腿那一块儿,全给打得青紫斑驳,眼见着就要肿了起来。
“我的娘,真是好狠的心,居然下这样毒手!”张蜻蜓咬牙切齿,忿忿不平,“这样的伤,非请大夫不可!你等着,我去找人!”
“可别!我的好姑娘,你就歇歇吧!”周奶娘趴在床上,急得揪着她的衣角不放,“咱们才刚挨了打,夫人没发话就走了,哪还能私自去请大夫的?万一给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个啥?”张蜻蜓觉得眼下已成死猪,哪还用怕开水烫?
“你要是敢去,我…”周奶娘急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威胁,冒出一句,“我也不看!”
得!这下张大姑娘没辙了,可总不能真回去求林夫人吧?咋办呢?

第4章 小鞋来了

周奶娘为了让张蜻蜓放心,硬撑着装出副没事的样儿来,“这点子皮外伤,不要紧。你把那螺甸柜子打开,顶下头一格里我泡了瓶药酒的,拿出来揉揉便完事了。”
张蜻蜓找出一瓶子药酒,却有些将信将疑,“这能用么?”
“行!”周奶娘满不在乎地伸手接过,“我从前有些骨头疼,跌打损伤的都用它,挺管用的!”
她倒些在自己手上,反手往后背上抹,毕竟动作不便,疼得呲牙咧嘴。
“我来吧!”
张蜻蜓要去接,可周奶娘还不肯给她,“瞧把你手弄脏了!”
张蜻蜓真是摇头,这个奶娘,也太惯着自己了,一把抢过药酒,“说了我来就我来!手脏了洗洗不就干净了?你忍着点疼啊!”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周奶娘给她这么小小地服侍了一下,就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忍不住又劝,“好姑娘,你可别再跟夫人做对了!万一真的要打你,那可怎么办呢?那…”
“行啦行啦!”张蜻蜓真不爱听这些,周奶娘对自己是真好,就是太懦弱了。
周奶娘被她一耍脾气便弄得不吭声了,等张蜻蜓给她抹了药,只觉整个后背火辣辣的似乎烧起来了。心知可能有些不妙,却也不敢吭声,就这么扛着。
张蜻蜓拿着药酒又去给回来的几个丫鬟上药,她们比周奶娘年轻,虽被打了,但脸色却显得要好多了。
一闻见张蜻蜓手中的药酒味道,鹅蛋脸的小丫头艾叶忽地皱眉,“三姑娘,你拿的是药酒吧?这个可不能医棒疮的。”
“你懂医术?”绿枝也怔了,这小丫头是才买回来的,连她也不太了解。
艾叶黯然了,“我家原是开药铺的,只因爹爹误信人言,给人做了保,那人又还不出钱来,连累得我们家全都赔出去了还不够,只好把我卖到这儿来还债了。”
这来做奴才的就没有不可怜的,张蜻蜓没多打听人家的伤心事,继续追问:“那你知道该怎么用药?”
“这个我倒还记得个方子,须用麻油四两煎滚,入鸡蛋黄三个熬枯捞去,再入洗净血余五钱,又熬枯捞去,下白蜡五钱、冰片三分,和匀冷透,敷在伤处就是了。”
她说得倒口齿轻快,但张蜻蜓听了嘴角直抽抽,她上哪儿弄这些东西来折腾?还是得上药铺买药才是正经。
跟周奶娘商量,她肯定唧唧歪歪地又要啰嗦,便问这里的丫头们,“有没有办法让人买点药来?”
绿枝想想,“再等等吧!现在大白天的,咱们才刚挨了打,出去也找不着人敢帮咱们买药。等天黑我去后门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托谁带点药来。”
张蜻蜓很担心,“可你们都这样了,还能等么?你告诉我该找谁,我去找找行么?”
绿枝苦笑,“我的姑娘,哪有您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您就是去了,也没人敢接啊?要是再给夫人知道,那我们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咱们皮粗肉厚,就这么点伤,不会有事的,只这个节骨眼,您就别再去跟夫人置气了。”
万一又惹恼了她,倒霉的还是我们。
唉!张大姑娘空有满腔力气使不上,只得做些无用功。
听艾叶说这药酒抹了要坏事,又去打了热水,绞了帕子给周奶娘背上全都抹去了。幸好周奶娘年纪大了,折腾了一回,人也累得够呛,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也不用多费唇舌来解释。只那药力已经有些渗了进去,弄得伤处通红一片,比平常地方温度高了许多,真是让人焦心。
等到太阳渐渐偏西,就见那几个原本不敢回来的丫头婆子也相互搀扶着回来了。她们在大太阳下暴晒了这半日也没人理,人也显得更憔悴了。
张蜻蜓瞧见了也不置一词,倒是有个叫蕙心的小丫头讪讪地说了句,“今儿还该我当班去取饭呢,那我先去了啊!”
绿枝瞧了那丫头一眼,没有吱声。
旁边另有个先回来的小丫头兰心却讥讽起来,“原来你还记着你是这屋里的人啊?”
“都少说两句吧!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能让你们消停?”绿枝低喝了一声,瞧了蕙心一眼,“桌上有茶水,自己倒了喝一碗再走。”
蕙心露出感激的笑意,正要过去倒水,绿枝却又点了一句,“那可是姑娘亲手烧的。”
小丫头当即变了颜色,立即进屋跪在张蜻蜓的跟前,带着哭腔求情,“姑娘,奴婢知道错了,请姑娘责罚!”
“行了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张蜻蜓最见不得这些人动不动就掉眼泪,好像个个眼睛上都装着个机关,一有机会就落几滴下来,好像一哭就万事大吉似的。嘁!要是眼泪管用的话,那她领着头哭去。
蕙心被她这一吼,到底没敢喝那茶水,只磕了个头就硬撑着走了。有那懂事的婆子,忙也跟着去了一个。
张蜻蜓也不理会,却是把各人的言行默默记在心里,看样子,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对身边这些人可不能没有一点了解。
章府每位小姐身边除了自幼的奶娘之外,应有四个教引嬷嬷,两个掌管钗环盥洗的贴身二等丫头,另有四个洒扫房屋的三等小丫头和两个担水生火的粗使仆妇。
可现在张蜻蜓身边却成了特例,奶娘仍在,但四个教引嬷嬷却因为听说三姑娘结了这么一档子亲事,全跑光了。
通常教引嬷嬷多数有家有口,不一定会陪嫁过去,但像这样还没出阁便一个也没剩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若是理论起来,林夫人又有话说:“她们又不是不管这院子里的事了,不过是去帮三姑娘准备嫁妆了,哪需要时时刻刻在这儿守着?”
所以张蜻蜓现在处于无教养状态,作出些无教养之事,林夫人确实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至于两等丫头,去了一个碧落,她也不知如何发落的,自醒来就只见一个绿枝,看起来倒是个可用之人。
四个小丫头当中也走了两个有点门道的,剩下两个就是自幼孤身卖进来的蕙心和兰心,刚刚买进来的艾叶也是准备塞给她做陪嫁的。还有两个缺,估计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货色。两个粗使仆妇肯定是留在家里的,不用理她们。
张蜻蜓有些挠头,左看右看一屋子人,除了绿枝办事还靠点谱,其余皆不中用!
她虽不懂什么驭人之术,却也模糊觉得,这跟林夫人之间的争斗,就跟领兵打仗似的,自己身边没有可用的兵,要怎么打呢?
瞧她那一时一个眼色,一会子出个陪房,一会子出个姨娘,还有俩儿子没怎么动用。可自己身边这些人,连虾兵蟹将都不够格。
这回侥幸脱困,还是靠个小丫头片子解的围,可下回又该怎么办?
张蜻蜓可不认为林夫人会这么容易放过她,自己偷跑不成,她肯定也会加强防范,再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若是她自己一人倒没什么,可还领着这群人呢!总不能回回让她们挨板子吧?张大姑娘想着有点头疼。
末几,蕙心空着手回来了,满脸的惶恐,“厨房说…我们的饭还没好,得再等一会子。”
哈!张蜻蜓一挑眉毛,这么快小鞋就递过来了,竟是连饭都不给她吃了么?那可得会会去!

第5章 最好的饭菜

听说饭都没得吃了,张蜻蜓可不依了,当下扔了瓜子,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我且去瞧瞧,这个家到底是谁不给我饭吃!”
绿枝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姑娘,您可别去!这传饭晚一些,也是有的事情,纵是去,也该是我去…”
“你就老实待着吧!艾叶、兰心,摁着她,别让她起来!蕙心,你喝口水,咱们走!”张蜻蜓抬腿就往外走。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谁敢耽误张大姑娘吃饭,她就要谁好看!
可怜蕙心此时才终于敢喝口水,咕嘟咕嘟恨不得把那一壶水都喝个干净,可又怕姑娘等得着急,死命灌了一气,便放下了,呛得有些微咳,也顾不得形象地赶紧抬袖抹了抹嘴,忍着伤痛带张蜻蜓去了厨房。
路上,张蜻蜓让她把厨房的事情说来听听。
章府厨房有内外之分,外厨是男厨掌管,除了供应一二门行走的仆妇下人们,尚有后宅需用的一些精致菜肴,每日做了,送到内厨房来,再由此处一并发放。内院厨房为了避嫌,只用厨娘仆妇,负责后头大小主子及身边的丫头们的饭菜,自是精致许多。
但有体面的主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还设有单独的小厨房,那个张蜻蜓不用想,她是从来没这待遇的。
因为蕙心服侍的本就是传饭烧茶之类的活计,又一心想戴罪立功,话说得倒很是明白。虽然三姑娘只是个庶女,她们房内的伙食虽有克扣,但时辰却是断不至于耽误的。
按时吃饭,按时作息本来就是官宦人家应有的规矩。今儿又没摆酒请客,又不是单独点了个什么新鲜菜式,到了饭点却说她们的饭菜没有预备好,这确实有些故意刁难之意。
张蜻蜓心里大概有了个谱,一面说话的工夫,就到了内厨房了。
这内厨房设在后宅北边避着风的角落里,单独的一所小院子,三明两暗五间大房,比张蜻蜓从前家里住的房子可不知强到哪儿去了。现在日头已经落了山,只余晚霞满天。估计各处的饭菜已经分发完毕,门口不见旁人走动。
蕙心快步上前,欲待开口先通传一声,张蜻蜓却把她拦住了,放轻了脚步进了院,就站那最热闹的一间大房外头,从虚掩的门缝中瞧见一干厨娘正围坐一圈,叭唧叭唧吃得正欢。
张蜻蜓冷笑,蓦地倚在门边出了声,“听说,我屋子里的饭还没预备好?”
一众厨娘立即怔了,抬眼齐唰唰看向张蜻蜓,又全都转头瞧向当中的吴大娘。这是夫人提拔上来的管事,她今儿不让给三姑娘房里预备饭菜,大伙儿可没人敢多嘴。
吴大娘乍然对上张蜻蜓的目光,也有些惊慌,但只那一瞬,便平静了下来,“是啊!”然后便视若无睹地招呼着众人,“你们快吃呀!一会儿还好多活要干呢!”
张蜻蜓阴阴一笑,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瞧瞧满桌子鱼肉,啧啧有声,“吃得挺不错的呀!比我每天吃得都强!”
吴大娘脸色一沉,“三姑娘,您这是什么话?我们这儿吃的,不过是各房剩下来的饭菜,能比主子强么?”
“怎么不比主子强?起码比我那儿就强。或者在你眼里,我就不够格做这个主子,对吧,吴大娘?”
“姑娘这话可言重了!”吴大娘脖子一梗,不屑地扫了张蜻蜓一眼,“我们每日可是按着府上的规矩给各房送饭的,至于这偶尔剩下点好东西,也不是您一房剩下来的,我们就吃了,又能怎地?难不成还扔了?这也是夫人发下来的话,旁人也管不着!”
“说来也是!”张蜻蜓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我那儿剩不下这么好的东西,可我的父亲大人、母亲大人那儿却是能剩下来的。既然是父母剩下的,我做子女的吃吃也没关系。来来来,再添一副碗筷,反正我的饭也没好,就在这儿吃了。蕙心,你傻着干嘛?过来一起吃啊!”
蕙心不敢动,张蜻蜓自己大大咧咧地搬张凳子挤到人群中间去了。这下谁还敢吃?一个个面面相觑,全都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吴大娘似是早就料到她有这么一着,故作诧异地问:“三姑娘,您身份尊贵,怎么能跟咱们吃一样的东西呢?”
她眼看着左右,却是指桑骂槐,“都死人呀,快把这些残羹剩饭端走!这喂狗的东西要是给三姑娘吃了,你们也不怕夫人把你们的皮给扒了!”
眨眼工夫,一桌子菜就没了。
吴大娘再看张蜻蜓,皮笑肉不笑,“三姑娘,您可千万别误会,您的菜我们可是精心准备着呢!”
她冲旁边一使眼色,左右有人揭开蒸笼锅盖,露出几样菜来,顿时满室飘香。
张蜻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吴大娘一一介绍,“姑娘请看!因今儿天热,怕您上火,那些寻常的大鱼大肉我可不敢给您上来,所以特意就给您预备了这几样。”
她先指着一道用比蜡烛大不了多少的火煨着的瓦灌,“这一道呢,是鸡汤煨豆腐。用的可是最上等的鸡汤,三只鸡才熬出这么一小吊子来,全给您用上了。这火大了豆腐会散,只能用一眼火,急不得!从下午起咱们已经煨上了,瞧这成色,估计再有二三个时辰也就得了。”
“这一道呢,是酱焖鲍鱼,您瞧瞧这分量,绝对的五头鲍!就是炖的时间要久一些,请您再耐心等等。”
吴大娘又揭开旁边一个拿棉纸封住的小瓷碗,一开封,一股酸甜之味直扑鼻端,很是惹味,闻得人不住地流口水。
“这是特意给您腌的酸黄瓜酸萝卜,全是刚刚摘下来,取那个最嫩的芯儿做的。味道好吧,就是得再腌一会儿才能入味!”
“还有其他几样小菜我就不说了,等一股脑儿预备齐了,再一齐给您端去!”吴大娘挑衅地瞧着张蜻蜓,“三姑娘,您瞧见没?我可不是不给您预备,这给您预备的可是最好的东西!这想吃好东西,总不能不多等会子工夫吧?”
张蜻蜓认真地点了点头,“吴大娘,您真是辛苦了,为了替我预备这些好东西,实在是太难为你了!”
“甭客气!”吴大娘自以为堵得张蜻蜓无话可说了,笑得得意,“只要您能体谅我这一片心就好了,既然这饭还得一会儿工夫,姑娘您就先请回吧!等这些菜弄好了,一定打发人立即给您送去!”
“好!”张蜻蜓站起身来,抬腿往外。
吴大娘那一张油旺旺的大嘴都快笑歪了,“姑娘慢走,不送了啊!”
张蜻蜓听了这话,忽地停下脚步,转头疑惑地问了一句,“呐个…嗯…吴大娘,你对我这么好,别是看上我了吧?”
噗!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喷了。

第6章 我有我道理

吴大娘听了张蜻蜓这话,一张原本吃得红光满面的大圆盘脸硬是憋成了紫茄子色。
张蜻蜓却似浑然不觉,还很纳闷,“可吴大娘你究竟看上我什么呢?我又没有钱打赏你,又没有权提拔你,难道你见我生得貌美如花,所以生出些别样心思?”
哎哟我的妈!吴大娘给她这话刺得嘴角直抽抽,才想辩驳,张蜻蜓却又自问自答,“可那也不对啊!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你看上我图个啥呢?”
“三姑娘,请您放心!我不过是尽一个下人的本分,好生伺候着您!”吴大娘终于找着机会,赶紧解释了一句。您可别误会,千万别误会!
张蜻蜓点了点头,“说得有理,可也不对啊!”她皱眉又问:“为什么吴大娘你从前不这么伺候我,就今儿这么伺候我?为什么今儿不这么伺候别人,就单单只这么伺候我一个?难道,你是得了什么特别的吩咐?”
吴大娘脸上一僵,她办这事还真没得着林夫人一句准话。之所以会这么干,只是她自己捕风捉影,从二少爷房里的丫头来领饭时听到的一句话,“哼!就那三姑娘,还想吃饭,吃瘪去吧!瞧夫人怎么收拾她!”
于是吴大娘便提前开始行动了。可若是细细思量起来,那说话的不过是个三等丫头,并没什么太大的分量,还不是林夫人房里的正人。自己只是听了她的话,便贸然闹起事来,若是张蜻蜓闹将起来,可有些不太好收场。
吴大娘有些暗悔,自己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些?
可现在已是悔之晚矣了,张蜻蜓可不管她的行动是不是受人指使,她还接着问:“吴大娘,你给我做的这顿饭价钱可不便宜吧?这光一个豆腐汤就是三只鸡熬的,还有这啥几头鲍来着,肯定更是好东西!那以后我是顿顿就按这个标准吃呢,还是怎么着?”
她挑眉嘿嘿一笑,“你就不怕把我的胃口养刁了?”
吴大娘闻言可立即变了颜色!天天这么吃,她不赔死才怪!今儿是为了故意刁难张蜻蜓,才这么做一回的,可若是张蜻蜓真能忍下来,以后就这么成天管她要吃要喝的,她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吴大娘就更后悔了,干咂巴着嘴说不出话来。
张蜻蜓此时也不着急走了,叫蕙心进来,“吴大娘既给我单做了好吃的,你们可没这份口福!”
她动手揭了笼屉,看里面还放着些没动过,预备替换或是宵夜的菜肴,亲自动手往外端,“别傻看着呀,装了带走!我等会儿可有好吃的,你们干等个啥?”
吴大娘急了,“三姑娘,这些不是给您的!您不能拿!”
“我凭什么不能拿?”张蜻蜓冷笑起来,放下菜,一手叉腰,一手伸指用力戳着吴大娘的肩膀,“你给我记好了!这儿是我家,我姓章,我是这府里的三姑娘!你不过是我家请的一个厨娘,我在我家厨房里拿点吃的还要你管?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啊?给我滚一边去!蕙心,多装点!菜拿够了,再把那粥饭糕点都装上!咱们那儿人多,可别拿少了不够吃!”
“不…不行!”吴大娘还想啰嗦,张蜻蜓眼珠子一瞪,“怎么?莫非你才是我亲娘?”
一句话,噎得吴大娘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蕙心见都是上色菜,还不太敢装,张蜻蜓自己动手又拎个食盒,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满厨房的点心菜肴全装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