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村长作者:桂仁

内容介绍:
未婚先孕被沉塘,醒来便成包子娘。母子流落穷村庄,辛苦种田奔小康。
偏生有人来作乱,怒而奋发当村长。大权在握正嚣张,忽闻命短活不长。
眼看小儿把她望,村长真真愁断肠——
嘿!帅哥,把我儿子收了吧。他会叫爹,不尿床,扎小人的技能不要太强!\(^o^)/
一句话简介:
我娘是村长,不服来战!

第1章 不知廉耻

“姑娘,你骨骼清奇,应当——不是这世间之人啊!”
叶知秋,啊不,如今她是叶秋,闻言心头一跳,忙抓了串铜钱递过去,“那道长说说,我此生际遇如何?”
盲道人适才得她一扶,免了摔倒,暗念也算是段善缘,便摸着她的手骨,细算了一回.
“虽有外来功德傍身,却至多保你一年性命…若肯舍了家业,随我修行,或可避此劫数。”
叶秋眼睛眨了眨,把那串钱又收了回来,“多谢道长好意,告辞。”
“嗳!”盲道人急急挥舞着双手,“姑娘,贫道真的没有骗你。你——”
未尽的话,在无意中抓住一只软嫩小手时,戛然而止了。
可随即一物戳来,心神大震的盲道人不觉回手握住。那小手趁机滑脱,只留下半只油饼。
似乎,还带着几只小牙印?
西秦永兴二年,九月十五,晴好无云。
日头从鳞比栉次的灰黑屋檐上照下来,晒得人身上暖意融融,来八角镇赶集的百姓也格外的多。
赶紧售卖了才打下来的粮食,还有积存了大半年的山货,换上几个银钱,也要预备过年了。
如今虽是天下大乱,大大小小十几个朝廷,但只要不打过来,百姓的日子还要照常过下去。
叶秋拿个干净帕子,替身边年仅三岁的小儿,擦了擦油汪汪的小嘴和小手,又拿出刚买来的面脂,不顾那紧皱的小眉头,硬是在那粉嫩小脸小嘴上都抹了些。
才要起身,冷不防小东西扑上来,嘟着刚抹了面脂的小嘴,在她唇上胡乱蹭了一气,这才象圈了地盘的小狗般,心满意足放开她的脖子。
叶秋冷睃他一眼,把不住往上翘的嘴角使劲往下压了压。收好东西,牵牢儿子,这才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唔,这是她的长期投资,养老金,可不能给人拐了去。为此,她特意和儿子都穿上一样,用靓蓝土布做成的袄裤。
只不过,她头上包着的是蓝色碎花头巾,儿子却戴着顶蓝色的小虎头帽。帽子上还竖着一对用旧羊羔皮缝的大白耳朵,远远瞧着,那毛茸茸的两团就打眼得紧。
有人瞧了有趣,未免就多看两眼。
随后,窃窃私语。
只不管旁人是怎样的指指点点,倒没影响母子俩的好兴致。
说来,这还是她们娘儿俩第一次出门逛街,不说小不点两只黑骨碌碌的大眼睛不够瞧,就连她,也格外透着股兴奋劲儿。
一口气添置了早算计着要买的零碎物件,把身后的小筐塞得几乎要满出来,母子俩走走逛逛,到了城中最大的一间杂货铺前。
和城中大半店铺一样,这家杂货铺的门外,也高高挂着个蓝布幌子,同样趾高气昂的写着一个字——
“陶。”
竖着两只大白耳朵的小人儿指着那幌子,认出了这个字。
叶秋低头望儿子笑得有几分狡黠,“咱们进去瞧瞧。”
这间杂货铺生意做得很大,足足五间临街大铺面,全是通的,里面光是伙计就十好几个,一派热闹忙碌。
可叶秋一进来,整间铺子却瞬间静了静。她也不惊,也不恼,唇角依旧带着两分笑,大大方方走到掌柜跟前,拿出一朵棉花。
“掌柜的,你给估个价吧。我有一千斤,要是价钱合适,一次就给你们了。”
陶家杂货铺的新任掌柜,才三十出头的陶七,装模作样的伏在柜台上,又扒拉了一会儿算盘珠子,这才挑着眼皮,斜睨了一眼叶秋递到面前的棉花,不冷不热的道,
“老规矩,二十五文一斤,不过秤得按我们店里的斤两来。”
跟谁过不去,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不管她的棉花打哪儿来,赚钱的生意谁都不会往外推。
叶秋轻轻一笑,又取出一朵棉花,“掌柜的,麻烦你看好了。我的棉花,全比这些大了近三成,再按这个价钱,似乎不大合适吧?”
陶七微怔,她手上的棉花,个头饱满,棉絮洁白柔长,明显比最好的货色还要高出一大截。这女子,怎么悄没声息窝在仙人村三年,就种出这样好的棉花?
莫非她爹,还给她留着什么好东西?那——
才自琢磨着,后面有个面相刻薄的婆子,挑开门帘冲了出来,“什么合不合适?就这个价,你爱卖不卖!”
冷哼一声,那婆子抱臂斜睨着叶秋,和她身边的瘦小男孩,拉长了下嘴唇,一脸的鄙夷。
“一个没出嫁的姐儿,未婚夫前脚刚去当兵,后脚就跟人搞大了肚子,如今还好意思牵着小野种四处乱逛。我们陶家肯赏你一口饭吃,那是我们厚道。可别给脸不要脸,小心遭雷劈!”
陶七略皱眉,可对老娘这一闹,到底半句话也没多说。
扫一眼儿子瞬间绷紧的小脸,还有大眼睛里迅速泛起的,恼怒又委屈的水光,叶秋目光沉了沉。
抬眼望着陶七他娘,挑眉道,“我该不该遭雷劈,自有天知道。横竖我既当着龙王爷的面,沉过一次塘,就不怕再下去一次。婶子若是不服,不妨下去告我一状,我接着就是。”
陶七他娘没料到她竟敢还嘴,噎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塘一柱香时间而不死,她能有那个命么?
可看着铺子里外的那些目光,陶七他娘又梗着脖子,越发大声的道,“龙王爷不收你,那是你爹积了德,咱们陶大老爷开恩。也不是我说,你离我这店,到十里八乡问问,看谁还会收你的棉花?真个有的话,我就任你砸了陶家招牌!”
说完这话,她又觑着叶秋手上的棉花,补了几句,“豆芽菜任长得天高,也不过是盘小菜。棉花再大,填进衣被里不是一样的穿?我们老陶家可是童叟无欺,从不做那仗势欺人的事,哪有为你一家涨价的道理?”
有些老实的乡民觉得有理,可陶七心中却是明白。
这样好的棉花,做棉衣一定更加轻巧暖和,少说也能卖出七八十文一斤。乡下人是穿不起,可要是运到大城镇,那些太太小姐们能不喜欢?眼下入秋,可正是用棉花的时节。
陶家有家训,钱要赚,名声也得要。陶七觉得自家娘虽是妇人,却比寻常妇人有见识。
可叶秋瞅着他娘,只待她说完,才应了一个字。
“好。”
然后牵着儿子,转身就走。
陶七脸色一变,她竟这么大的气性?赶紧给老娘递个眼色,一千斤的棉花呢,赶紧兜回来!
陶七他娘也有些着忙,眼看进锅的鸭子又要飞,谁舍得?八角镇是没人敢跟陶家抢生意,可过往的客商呢?
“你站住!”陶七他娘追上去,不悦的瞥了叶秋一眼,“我们陶家这些年,对各村各庄的乡亲们,可从来都是有照应的。要是有些不知廉耻的人,坏了规矩,连累的可是各位乡亲。”
这是威胁?
叶秋停下了脚,似是颇有几分好笑,“婶子比我年长,教训我几句也无妨。可你开口闭口不知廉耻,难道不怕带累旁人?”
她也不惧,当着众人的面便朗声道,“想想当年,我是在哪做出不知廉耻的事,又是怎么沉的塘?”
“你这不要脸的小贱货,竟还好意思…”
陶七他娘还想接着骂下去,忽地脸色变了。再看看周遭,众人变得古怪的脸色,她心中一阵发紧,只觉后背上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幸而陶七机灵,抢上前道,“叶姑娘,我娘年纪大了,难免嘴碎,你好歹宽和些。咱们接着谈生意,要不这样吧,你这棉花就按三十文一斤,我全收了。”
他想着叶家闺女无非是想涨价,给她点甜头就是。只没想到,她听着却只眯了眯眼,并没应承。
陶七还想敲打她几句做人不要太贪心,忽地,有个老汉一路喊着“秋儿秋儿”,喜气洋洋找了来。
细看,正是仙人村的村长,朱长富。
“秋儿,那边验过货了,很满意,出到五十五文一斤呢,给他不?”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来他们的地盘抢生意?陶七脸一沉,“朱老叔,您是老糊涂了么?以后你们仙人村的东西,还想不想送来了?”
可朱长富望他一眼,憨厚却不失底气的道,“陶家阿七,你可别恼。这棉花是衙门里的军爷要的,可不是乱卖哩。”
陶七一哽,如今时局不稳,哪个朝廷的军爷不是给人敬着端着?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军里抢生意啊。
忽地,他回过味来,望着叶秋恨恨道,“既然叶姑娘早谈好了下家,这是特意来消遣我们的么?”
叶秋眼现嘲弄之意,貌却甚是无辜,“做买卖哪有不货比三家的?我来问问价,这也有错?”
你!陶七哑巴吃黄连,憋得有苦说不出。忿忿然抬脚,正算计着来日方长。却不知叶秋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微凛。
在一个当娘的跟前,欺负了她的崽,这事,可没有那么多的来日方长!
“小地瓜,你还记得方才人家说的话么?”
小家伙正鼓着粉嫩的两颊生着气,得了娘的暗示,小东西顿时跟撒欢的小狗似的,丢丢丢跑到对面包子摊前,抱上一个满脸纠结的青年大腿,奶声奶气的说,
“大个子,你帮我把那家牌匾砸了,好不好?”
看人家低头,小不点高高踮起脚尖,热情的送出一串红绳系着的压岁钱,亮晶晶的双眼眨啊眨着,跟他娘甚是相像。
“我有钱!我给你买包子。”
咝——
陶七倒吸一口凉气,这屁大点的小子,倒是睚眦必报。
可买凶行凶什么的,他要不要做得这么嚣张?

第2章 求公道

“我看今天谁敢砸?”陶七他娘明显急了。
她虽也姓陶,却不是陶家的正经主子。不过是拖赖着儿子在陶家杂货铺里做个掌柜,她才能在此管些杂事,领份工钱而已。
如若今天让人把店铺的招牌给砸了,别说是她,只怕就连她儿子,她们一家子的饭碗都得砸!
可是,她话音才落,还来不及冲出去,逮着那个意图买凶的小兔崽子好生教训一番,就听得咣当一声巨响。
陶家杂货铺。
那写着五个烫金大字的黑漆牌匾,从店门口掉了下来,干脆利落的摔成了两截。
一片静寂。
连惊呼声都被死死憋在嘴里。
陶家杂货铺的招牌就这么给人砸了?
八角镇最有钱有势的陶大老爷,他家最大的店铺,就这么给人砸了?
那是,怎么砸的?
齐唰唰的目光,看向那个高大魁梧的青年男子,震惊中又夹杂了几分敬畏。
青年淡定的弯腰,在小不点越发亮晶晶的目光中,接过那串铜钱,递给包子铺老板。
“包子。”
看傻了的包子铺老板,跟提线木偶般接了钱,都没来得及细数,就拣起五只肉包递上。
叶秋斜眼瞥过那九文钱,还有包子两文的字样,到底什么也没说。
而青年显是饿极,也不怕烫的抓起一只热腾腾的包子就塞进嘴里,大步离开了。
陶七和他娘瞪着地上那块牌匾,眼神从震惊、错愕,逐渐变得慌张、恐惧。
“杀千刀的,我跟你拼了!”
等陶七他娘拖着长长哭腔,红着眼睛要找人算账时,却发现人没了。
大个子走了,
小兔崽子和他娘走了,
连那仙人村的老村长,都没了踪影。
陶七他娘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转头再看着儿子青白交错的脸,忽地两眼一闭,直挺挺的往后栽了下去。
可眼下,却不是她想晕就能晕的。
时候不长,八角镇东头,那几乎占据了半个镇中心的陶家大宅院里,跪下了陶七和他娘。
堂屋里,陶家大老爷,陶宗名恨恨摔了一地的茶杯还没来得及收拾,丫鬟就从后门那儿扶进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太太。
老人家到了这般年纪,大半面相都会随着性情有所不同,就是再厚的脂粉,也掩饰不得。
而这位陶老夫人,明显是不招小孩儿待见的那一种。
陶宗名见母亲来了,忙去搀扶,又不悦的瞪向下人,“怎么就惊动了老太太?”
“你骂她们也没用。”陶老夫人坐下,径直道,“这件事,你不好管,我来。”
陶宗名故作不在意的道,“这样小事,怎好劳烦母亲?还是让儿子办吧。”
陶老夫人却冷笑起来,“你若当成小事,那才是要出大事!”
陶宗名微哽,他何尝不知厉害?这么说的本意不过是想宽慰母亲,可眼看母亲这样,那就表示她已决意要插手此事了。陶宗名倒是无所谓,事实上,他还略松了口气。
若有母亲出手,就算办得有所偏差,回头他也能用一句“老人家难免糊涂”,把场子圆过去。当然,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在母亲手上干干净净的解决掉。
陶老夫人也不废话,“下人们说得不清不楚的,你先说说,那小蹄子怎么就突然进城了?”
陶宗名道,“那陶七还不算太蠢,知道闯了祸,赶紧去查了一下。这叶家丫头进城,倒也不单是卖棉花,她已年满二十,按律若未婚嫁,就得上税。是以才带了那小孽障,去衙门里立了个女户。”
陶老夫人目光微冷,“她倒是想在咱们这儿扎根啊。”
陶宗名道,“可不是?原以为她家应有些根基,可三年不挪窝,只怕就算有些什么,也是过眼云烟了。”
陶老夫人却是笑了,“那不正好?咱们要收拾起来,也没那么多的顾忌。只是怎么听说,她手上还有些好棉花?”
陶宗名正色起来,“这个不仅陶七,衙门里也是有人亲眼见到的。这叶家丫头当年应还瞒着咱们,私藏了些好东西。听说她这回那一千斤棉花,是朱长富家,那五亩地里种出来的。”
什么?陶老夫人眼球微缩,着实惊了一把。
寻常一亩地,能产出一百斤棉花,就算是丰收了。可她这亩产足有两百斤,如若自家能有这种子…
陶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问起件要紧事,“她这次的棉花,是卖给了哪一路军?”
“这个母亲放心,不是什么要紧人。是驻守同州那边,虎威将军的部下。他们那边不产棉花,年年入秋都要来潞州采办。这次是有点事,偶然路过咱们这儿,让叶家丫头撞上,就顺手收了她这一千斤。一锤子买卖而已。”
陶老夫人放心了,忽地嗤笑起来,“这丫头既想留下,那咱们就帮她一把,让她…”
话音未落,忽地听到管家急急来报,“老太太,老爷,府外来人了!”
陶家母子一怔,来人就来人,何至于如此慌张?
可再一凝神,他们就听到越来越近的敲锣打鼓声。这是——好事?
可怜的管家咽了咽唾沫,没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嗫嚅道,“是…是叶家那闺女…来了。”
等陶家母子赶到大门外,不禁傻了眼。
来到家门前的队伍敲锣打鼓,披红挂彩。前方三人拿着鸡、鸭、鱼,后方四人捧着柑桔、香梨、蜜瓜和大红枣。
再后面,是两个汉子用裹了红纸的杠子,抬着一块新做的黑漆大匾,匾上提着五个洒金大字——陶家杂货铺。
跟之前砸掉那个,一模一样。
陶家母子对视一眼,却都有些笑不出来。
此时人群一分,就见仙人村的老村长,朱长富走上前来。憨厚和气的望着陶家,也是对围观的数百乡亲们解释道,
“今儿我带叶家母子头次进城来卖棉花,没成想,她们母子年轻不懂事,在陶家杂货铺跟人口角了几句。小孩子也是胡闹,买了几只包子,就要哄人砸了陶家招牌。
当时也不知怎地,老汉我一错眼,那陶家招牌果真就掉了下来。这可就是她们母子的大大不是了,咱们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不管听了什么闲话,哪有一言不合就砸人招牌的?
所以老汉我就赶紧骂了她们一顿,地瓜他娘也知道错了,立马去备了三牲四果,并新做了牌匾,求我带着来赔罪。过来!当着众位乡亲的面,你也说两句。”
朱长富说着话,退开半步,把跟在身后的母子俩让了出来。
围观百姓就见一身朴素蓝衣的纤细女子,牵着个软萌娇弱的小不点,怯生生的走上前来,对着陶家人就是深深一拜。
“陶大老爷,陶老太太,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母子,更别恼了仙人村的乡亲们。可以么?”
这让人还怎么说?
砸人招牌是不厚道,可人家已经用乡下人最隆重的方式,敲锣打鼓,拿着三牲四果来赔罪了。
尤其看那“凶手”,脑袋上还顶着一对无辜的大白耳朵。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老实巴交的看着众人,你就算真把他拿下,得怎么法办?
陶宗名暗吸口气,把翻涌上来的一口老血咽下,才能挤出两分笑意。才要上前说话,却是老娘更快一步。
“好闺女,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这一别三年不见,看你过得还好,我也就放心了。这孩子几岁了,起名儿了没?”
到底姜是老的辣。陶宗名瞧老娘边说,还边哽咽着含起了热泪,心中暗舒了口气。
哼,演戏谁不会?
这叶家丫头故意装出个赔罪样儿,跑上门来打陶家的脸,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说破天,这小贱人未婚先孕是事实。不寻根绳子吊死,竟还有脸活过这几年,如今更是带着个小杂种闹上门来,就算是同情,也有限得很了。
未料这叶家闺女也是个奇葩,被陶老夫人那一问,不羞愧得去寻思着要怎么自尽,反倒就着这话,也吧嗒吧嗒掉起眼泪。
啧啧,那小可怜样儿,就别提了。
见她一哭,“凶手”哇地一声也哭了,扑过去抱着他娘,还不忘对陶家人怒目而视,
“你们欺负我娘,你们是坏人!”
陶宗名心里咯噔一下,就见朱长富抹着眼泪站出来道,“这话,论理三年前我就该来说道说道,可当时秋儿怀着孩子,几乎没命…不过今日,陶老太太您既这样厚道,我就大胆替叶家母子说上一句了。”
陶宗名暗道不妙,“朱老叔,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讲!”
未料此时,那叶家闺女却悲悲切切张口了,“多谢陶大老爷的好意,可我还有脸面可言么?我们娘儿俩是死是活不足为惜,可若是不能把当年害我之人找出来,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陶宗名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眼前有些发黑。
而这陶家前准儿媳,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陶老夫人跟前,“老太太心慈,还请给我们母子主持公道!”
话里的那份凄楚幽怨,听得陶家人从脑仁一直疼到心肝儿。

第3章 清白

时隔三年,叶家闺女,再次成为八角镇热议的焦点。
头一回,算来还是五年前。
那年,她跟她爹,叶清叶大官人初初来到此处,着实让小小的山城激动了一把。毕竟在这样的穷山沟里,难得见到一对活生生,长得象画里神仙似的父女。
不过很快,比外貌更让山里人关注的,是这对父女的善良。
为给缺水少雨的小镇兴修水渠,叶大官人甚至还赔上性命,这让叶家父女在此地百姓心目中,几同半神。
就算是本地最大的富户,陶家表示要为二儿子迎娶叶家孤女,也没一个人认为是叶家高攀。反倒觉得是陶家交到好运,才娶到这样的好女子。
可半年后,叶家闺女第二次名扬全镇。
只这一回,任谁也想不到的是,竟是她未婚先孕。
八角镇民风保守,素有“男不为盗,女不为娼”的祖训。虽然陶大老爷舍不得,可还是把没过门的准儿媳,押到龙王庙的水塘前,当着全镇百姓的面,沉了塘。
许是苍天有眼,这丫头竟然没死。
再后来,她便被仙人村的村长朱长富带了回去。到今日,她是第三次成为全镇的话题人物。
就为她在众目睽睽下那一跪,还有那一句,求陶家作主。
果然,就说叶家这么好的人,闺女怎么可能会做出苟且之事?
一定是有人陷害她,绝对是!
而此时,陶家大门前,被当作青天大老爷的陶老夫人,实在不怎么愉快。
和儿子迅速交换一个眼神,陶老夫人硬挤出一抹泛着牙疼的温柔,扶起叶秋,“好孩子,当年你既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为何不早说?这件事我老婆子记下了,一定会查清此事,给你一个说法。”
陶宗名怕这丫头再说出什么对自家不利的话,忙道,“叶姑娘,你也不必心急。真要追查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今儿闹了大半日,就是你不累,孩子也累了,不如进屋休息一下。老朱啊,也一起来吧。”
叶秋抹了抹眼角的泪,这才低眉敛目道,“不麻烦陶大老爷了,我信你们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的。只是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多打扰了。长富叔,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是啊,再不回去,你婶子可要担心了。”朱长富赔着笑脸憨厚道,“陶大老爷说得对,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弄清楚的。不过既然连陶家都信你是清白的,也不怪你了,将来就不怕人说闲话了。大伙儿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