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学习能力极强,两周下来基本能适应画廊工作。这几日陈凡在忙着一批沙石画,算是民间手工艺术,后天要举办画展,所以阮静这个杂工近来比较忙。
赵启言是有点刻意安排阮静在陈凡画廊工作的,撇开理智完全是属任意妄为的行为,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竟然耍起这种蹩脚的手段。
启言在车上坐了一会才下车进画廊,手上拎着店里不外卖的提拉米苏、香草蛋糕以及一杯摩卡,这种心情无以名状,让他越来越难以把握。
在走廊拐弯处,启言停滞脚步。
那一张日落的版画前,站立的正是阮静,两手抱着手臂看着墙上的画,黑色的衬衣勾勒出极有线条的背影,优美却不张扬。
赵启言想起一个朋友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当对方一个背影都能让你出神的时候,那么,这一个人已经可以轻易动摇你的整颗心。
“嗨。”他轻轻走过去,打了招呼。
阮静没想到是会在这时候看到赵启言,“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猜也许你饿了。”
这时阮静才看到启言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袋子,开心道,“是吃的吗?”
“是的。你忙完了吗?”
“即使不忙完现在也只想吃东西了。”阮静不经意拉住启言的手往会客室走。
启言轻浅地一笑,“你很喜欢那副落日余辉?”
阮静知道他说的是刚才自己在欣赏的那副一画,“感觉很精致。”
两人进了房间,一坐到沙发上阮静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随即笑逐颜开。
“你好像说过自己喜欢甜一点的食物?”
“原来你记得。”
“我记性一向好。”赵启言走到办公桌前靠着,空气里飘着香醇的咖啡味道,纤长的手指沾上奶油……启言转开头拿起桌上的一只钢笔流连在指尖玩转。
不知过了多久,抬起头发现阮静正站在自己面前,微微笑着,很近。
北边窗外的轻风吹进,撩起她耳后的几缕长发,拂过启言的脸颊,两人对视,额头几乎要相抵,比香草更甜的味道不由让启言眯起了眼,这是一种来自皮肤发间的香味,启言渴望去碰触这种味道,好多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蠢动,那么兴奋并且急切,呼吸有些仓卒起来,也许他应该放纵自己一次,只要再靠近一点……
在即将碰到那唇的时候,启言慢慢拉开身子,轻笑道,“吃完东西了?”
阮静好像在研究他,最后得出结结论,“你一声不吭的时候看起来很冷艳。”
启言退到合适的距离,“男人不该用艳来形容。”
“OK,很冷——峻。”
启言笑了一笑,“听说昨天你到店里来找我,有事?”
“只是顺路过去试试运气,想有没有可能碰上你,显然,你是一个大忙人。”
“昨天我在研究所。”然后状似不经意说了句,“以后你过去,通知我一声,我会在。”
阮静点头,“如果不打搅的话。”
“不打搅。其实那边的工作已经解决大半,以后一段时间不会像前些日子那么忙。”赵启言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想念阮静的,所以今天才会特地过来。
“我一直想问——你是研究什么的?”
启言不免摇头,“你到现在才想要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好吧,我后知后觉。”
“你是不在意。”幸亏知道一点她的性格,否则会觉得很受打击。
“药物研究以及病毒研究,都是协助医学方面的。”启言笼统说了一下,说太清楚她反倒会糊涂。
阮静听着简直像科学家一般,不由心底升起一股敬畏。
启言看她的眼神大致猜到她在想什么,无奈叹息,“说起来,你要学游泳是吗?”
“你要教我了?”
“等你有空吧。”启言这样说。
阮静哀叹,“的确,这两天太忙了。”随即走近赵启言,半真半假说,“你是故意吊我胃口的是不是?”
直视着他的眼眸清澈明晰,像一潭深渊将他吞噬进去,赵启言无奈发现自己的心脏猛地漏跳半拍,不禁苦笑,居然到现在还会因为一个眼神而把持不住,他自认不是意志薄弱的人。
启言闭了闭眼睛,“阮静,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教你。”赵启言清楚自己的状况实属糟糕,他一向习惯在感情上占主导地位,但是在这场感情里明显处于劣势,因为他已经放下感情,而对方却还没有开始。
阮静这天回到家一回房间就累得倒在床上动都不想动,最后眯了半小时才爬起来冲澡。
当她站在镜子前手指滑过自己的嘴唇时,忽然想到今天近在咫尺的赵启言。
当时他是想吻她是吗?为什么?
正脑袋一团乱的时候有人敲房门,阮静套上睡衣跑出去开门,看床头的闹钟是十一点一刻,这么晚……想来一定是阮娴那女人。
“又要干吗?”门没开声先说实在是卤莽之举,看到站在门口的蒋严,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东西掉在你阳台上。”他说。
阮静慢了一拍,侧身让他进来。
蒋严从阳台走出来时,阮静看到他手上拿着一叠定起来的纸张。想到他可能一直在等她开门拿这些资料,不由说道,“我姐那里有我房间的钥匙。”
蒋严看了她一眼,竟然冷声道,“不会有下次。”
阮静怔了一下,有那么点委屈,心想就算你不喜欢进我房间拿东西也不能冲我发脾气,而且,你睡三楼我睡二楼,掉东西到我阳台也不是我的错,错就错在你选错房间。
看着那道出去的背影,阮静用了点力关上门。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竟然同一时段下楼吃早饭,不免面面相觑,阮娴首先逮住阮静,“听说你最近在画廊工作?”
估计是听爷爷说的,阮静前两天跟阮正提过这事,老人家这次竟然没有反对。阮正的意思是总比到处乱跑的好。
“是啊,正在努力赚三千大洋。”拿了块面包进厨房找苹果,却在里面碰到了蒋严。事到如今,她跟他注定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那么不可避免每天都要面对,快刀宰乱麻索性都坦白说清楚,也免得时不时地尴尬一下。
“呃,蒋严,四年前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惹你嫌,所以现在你不必担心我会再去纠缠你。”阮静想了想,好像做作了一些,“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相安无事。”
对方悠悠开口,“那很好。”
阮静没想到原来阶梯铺起来并不难,大方笑道,“蒋严,我们都重新开始了。”
蒋严转过身望着她,阮静心想台词是俗套,但是切合实际,用不着满脸厌恶吧,绞尽脑子最后出来一句,“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看着蒋严转身往车库去的背影,阮静抱头哀叹,“我怎么不干脆说我们都是中国人啊。”


Chapter 5

赵启言的黑色跑车刚停稳就看到从咖啡厅里出来的阮静,马上拉开车门下了车,走过去的时候倒是放慢了速度,“要走了吗?”
阮静回过头来,“嗨。”说着旋转脚步走到赵启言身前,“还以为今天依然碰不到你。”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不习惯让人等。”微笑表态。
启言原本想说我并不介意等你,但是想来这种话说出来过于煽情,只轻声开口,“既然碰到了,进去坐坐吧。”
“不了。”阮静抬手看了一下表,“我是偷跑出来的,再过十分钟陈凡大概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要求我递上展览的进程表。”
启言笑着摇头,“真不应该推荐你去做这份工作。”
“NO。谢谢你。”阮静嘿笑,“小女子胜任愉快。”难得一份工作让她觉得如此兴致勃勃的。
“照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份慧眼识人的酬劳?”
阮静沉吟,“我的第一份工资还没有拿到。”
启言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等。”
阮静知道对方只是开玩笑,想到重要的事情,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入场券递给他。
“沙石画展,周六下午一点,有没有兴趣过来看看?”
“如果有时间,我会过去。”赵启言伸手接过,两人的手指无意中碰到,启言感觉到自己的指尖犹如触电般颤栗了一下。
“如果你来,我一定在大门口恭候。”阮静看手表,不能再逗留,正想跟启言道别,对方伸手拉住了她,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半长头发,然后将腮边的几缕黑丝勾至耳后,深邃的眼眸里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温柔,当阮静开始注意他的动作时,启言已经不着痕迹退开。
“头发上有纸屑。”
阮静看到他掌心的一小片白纸,“呃,谢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边的头发。
“要我送你过去吗?”
经赵启言提醒,阮静暗叫不妙,没有再多停留,对面前的人挥了挥手,人已经跑开。
启言看着跑远的阮静,不由苦笑出声,那种隐秘的冲动总是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来,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这么不堪一击,只需她一个碰触,所有的意志就会轻而易举被击碎,在情事上游刃有余的赵启言竟然沦落到要靠一些卑微的小动作来慰祭自己。
阮静在回N市后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席过阮家名下学校的任何活动,一来她无名无份,去得也是莫名其妙,二来她的确不想接触自家“企业”,这种裙带关系让她不适从。
这一次之所以会过来完全是因为阮娴以她的半裸照为要挟,不去便如何如何,下流至极,阮静咬牙切齿之余不免悔恨当初为什么会养成裸睡的习惯。
大学招生的预告会,在蒋严的陪同下,阮静第一次参与学校内部会议。
虽然是被逼入席,但阮静的为人处事向来温和坦诚,即使整场会议只字未说,她认真的态度还是让她顺利过了关。散会时是上午十二点一刻,打算收拾一下回画廊,旁边座位上的蒋严若有所思看着她,突然说,“如果不急着走,一起吃中饭?”
阮静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过了两秒回过头来笑道,“我有事情,不好意思下一次吧。”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蒋严的邀请,算起来也是蒋严第一次邀请她,他一定觉得她不识好歹,走出会议室的阮静不由叹息,她是不想两方尴尬,明明蒋严看起来并不想跟她一同吃饭,在家里的时候都没话可说,更何况单独两人,而且她也的确是有事情。
比较忙的总是在事情的准备阶段,所以沙石画展当天阮静反倒空闲下来,现在她只要照顾一下来宾就算是完成任务,引着几位商界人士来到右大厅,刚到展示走道上一眼就看到落日余辉前的赵启言,要忽视这个人有点难度,总是有些人能在不经意间让人行注目礼,赵启言就属这一种,虽然阮静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的。
朝着那道俊逸身影走去,“什么时候到的?”
赵启言转身看到是阮静,不由一笑,“有一会了。忙吗?”
“不忙。”
“既然如此,陪我走走吧?”
阮静欣然同意。
“看来画展很成功,你可以让你的老板给你加薪。”启言看着展示厅内为数不少的观赏者。
“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启言笑了一笑,走到一幅人物象前驻步,“沙石画的逼真程度倒是不逊色于油画。”
阮静点头,颇为赞同,“中国的艺术博大精深,多的是让人觉得神奇的事物。”
启言侧过头,看着阮静忽然说,“那一幅画我已经订下了。”
不觉得突兀,阮静竟然知道他在说哪一幅,“那位大师的作品相当不错,值得下重金。”
启言微扯嘴角没说什么,回头继续欣赏作品。
“晚点的‘庆功会’你去不去参加?”
“陈凡跟我提过,好像不去不行。”启言看了她一眼,“你呢?”
阮静一脸痛苦,“不去绝对不行,陈老板要我去端酒。”
“呵,那么辛苦你了。”
有的时候阮静想想赵启言这人还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庆功会当时,阮静真的端起托盘当起服务生来,赵启言倒是一直在跟几位熟人聊天,阮静觉得赵启言喝酒有股子优雅,但是没底,原本想上去提个醒,但是迫于她一介服务生插到几位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之间对着一个看起来就是高人一等的人说“嘿,少喝点”,简直是不伦不类。
餐会结束后,阮静换完衣服从更衣室出来,陈凡叫住她,“阮总监,帮忙把这张支票拿给启言。”
“太见外了,陈老板,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陈凡电话进来,“看见没有,事务繁忙。”说完接起电话人已经走开,走出两步不忘回头提醒,“启言半小时前走的,估计现在在店里。”
阮静再次沦落为杂工,开车来到咖啡馆,望一圈没见到人,问服务生被告知赵先生可能在休息室醒酒。阮静不由叹息,即使酒量再好,也不能把酒当水喝,阮静推门走进去时就看到赵启言坐在地板上,背抵着床沿,右手拿着湿毛巾捂着眼睛。
好像有感应似的赵启言抬起头,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酒品出乎意料得好啊。”
启言稍扯嘴角,“怎么过来了?”
“送钱。”阮静走过去将支票递上。
赵启言只是看了一眼,阮静看他懒洋洋的样子便把支票放到床上,顺便一屁股坐下,“看到你先前不停在灌酒,原本以为会醉得不醒人世,看来低估你的酒量了。”
“酒量太好也不见得是好事。”歪曲腿右手搭靠着,头向后轻仰,脸上的清水沿着轮廓分明的面颊缓缓往下流,经过锁骨,性感的胸膛,最终淹没不见。
阮静接过他手上的毛巾,不觉有他地帮忙擦去面上的清水。
赵启言瞬间睁开眼,他看到近在咫尺的阮静,然后感觉到那条带着特殊体温的棉巾经过他的眼睑,嘴唇……那种温度好似火一般,燃烧着他的皮肤,或者,更深一层的血液,启言用力闭了闭眼,他不知道这种昏沉的感觉是因为酒精作祟亦或别的什么原因,但是,两瓶威士忌还不足以让他神志不清……
启言慢慢拉下她的手,酒精总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是不是?它可以将一切失去理智的行为都归结为无意识,放肆也会变得情有可原,那么,他现在可不可以以此为掩饰放肆一些……
过了良久启言听到自己开口,“阮静,陪我出去走走吧。”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提出这种要求,但是前后两次的心情却是大相径庭,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克制力。
阮静眨了眨眼,“你确定?”这种时候还要出去散步?
“来,拉我一把。”启言伸出手,这样说。
感觉他手心过烫的温度传到自己掌心,阮静不由惊了一下,看着那张充满成熟男人味的脸,她觉得自己其实是很不了解赵启言的,大多时候赵启言显得高深宁谧,可有的时候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走吗?”倒是启言催了她一声。
“哦,Sorry,走吧。”阮静注意赵启言还拉着她手,正想开口启言已经放开她。阮静隐隐觉得赵启言好像在测试她的某种底线。
“不介意跟我去个地方吧。”陈述句。
午夜酒吧,这是赵启言带她来的地方,老实说赵启言的很多面阮静都没有见过,他熟知玩转的领域比阮静设想的要广泛得多。赵启言一进酒吧就有人上来攀谈,显然是一个轻松游刃于这种风月场所的人。两人走到吧台前坐下,启言帮她要了一杯水果酒,自己点的是冰威士忌。
酒吧中间的台上五光十色的女歌手在忘情歌唱,舞池里有不少人随着音律肆无忌惮地摆动身体,这些平时都衣冠楚楚出入各种场合的男女,这种时候退去一切面具任意放纵。正当阮静犹豫着她是不是适合这里时,启言朝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着谦和安抚。
“嘿,启言,好久没来了。”这人一副披头士的打扮,大汗淋漓,手上拿着吉他,是刚从台上下来的乐手。
赵启言看到来人,笑道,“最近在赶很多场?”
来人耙了下头发,“三场,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赵启言笑了笑,“嫌累就别这么拼命。”
“呵,我是无可奈何,对了,KK等你一星期了,她说你再不来她就拒唱,你这个灵魂人物就算再忙也要抽空到一下场振奋一下士气。”前几年赵启言跟他们玩过一段时间音乐,主修作曲,偶尔会下场唱一首,他一直欣赏赵启言的风范,锋芒而沉毅。
侧头看到启言身边的阮静,大吃一惊,“女朋友?”
赵启言笑而不语,而阮静原想回答不是,但是想想无关紧要。
吉他手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脑中闪过某种奇特的认知,赵启言一身纯白色衬衫,外套是深色的敞襟线衣,Prada黑色休闲裤,成熟男人的高档品位,而他身旁的女人,深色系运动装,潇洒的坐姿,右脚随意搭在赵启言座凳的架脚处,嘴角含着一抹温和的笑,这两个人……恰倒好处的和谐。
KK看到估计会疯掉,这是吉他手脑中最后的总结。
“要不要上去唱一首?”
启言想了想,偏头问阮静,“想听吗?”
阮静笑着点头,“我想你身上太多的未知数必须让我学会处世不惊。”
启言伸手轻扶过她的面颊,“不急,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发掘。”
阮静一愣,启言已经走开。
这一晚过得是状况外的新鲜,老实说听赵启言唱歌真是一种享受,性感的嗓音充满牵动人心的魅力,她看到一些人疯狂尖叫,他们可能不认识他,但他的声音却让他们瞬间将他捧到一个偶像的高度,一点都不夸张,至少已经有二十来个粉丝了。
赵启言下来时阮静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跑过去将他抱个满怀,他笑着低头跟她说了几句,然后美丽女郎有些不情不愿地上去接替主唱位子,开始唱起《take a bow》。
阮静看着向她走过来的男人,不禁有些发笑。
“干吗这么看着我?”赵启言拿起台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他的外套已经脱掉,白衬衫也敞开了几颗扣子,头发微微凌乱,整个人看起来难得的有些张扬。
“看你魅力无边啊。”
启言轻笑一下,转身看着台上,他现在的状态有些松弛亢奋,稍有不慎,先前遏制的念想就会冲破栏障,所以他要小心一些……
坐在一旁的阮静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最后伸手掠过他的锁骨,启言握着酒杯的手一僵,内心微微振颤。
“有口红印。”阮静认真指出。
黑眸终于缓缓拉回到阮静身上——眼前这个人再简单不过,没有太多的情感,没有诱惑,但是却让他整个身体因为一个单纯的动作瞬间起了反应,赵启言实在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可悲。以前并不是没有遇见过比她更出色的女人,但是偏偏阮静的所有契合他赵启言一切的情欲因子,完全无法自制地,启言俯下身,一次轻微的触碰,唇与唇的……
当阮静意识到发生什么时,男性的气息已经拉远。
“谢谢。”
阮静迟了好几拍才听清楚赵启言说什么,愣了好久莫名其妙点点头,“不客气。”
阮静后来回想,他应该是感谢她帮忙擦掉颈上的口红印说的那声谢谢,但是,这种事情需要用吻来感谢吗?
启言已经将眼光调开,这个犹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是他这辈子最克制的一次,克制到让他感觉胸口一阵阵窒闷无从发泄。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启言是有些胆战心惊的,他不知道阮静对他刚才的逾距行为作何想法。
事实上从这一天开始阮静对赵启言的印象从温和转变为“不好把握”。


Chapter 6

赵启言感觉到阮静开始对他有些退避,这是启言心里最不乐见的情况,阮静虽然不拘小节,但并不表示她粗神经,甚至她是有些敏感的,上次那个吻大概已经让她觉得赵启言是色情狂了吧,真是糟糕透顶的发展。这种局面对于人际关系驾轻就熟的赵启言来说实属是第一次碰到,实在不知下一步该退还是该进。
但是启言本质上是随性之人,他禁不起感情上这么细枝末节的折磨,所以五天未见到阮静,他主动来到画廊。
车子停下后却迟迟没有下车,启言有些烦躁地想找烟,但是因为自己不常抽所以车子里根本没有存货。
正想着要不要开车回到路口的店里买香烟,手机响了,有些心不在焉地接通。
“你的车是不是黑色的凌志?”
对方的声音让启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开口却是不变的平静,“是。我现在在画廊外面的停车道上,你忙完了吗?”这种表面功夫连赵启言自己都觉得虚伪。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对方回音,启言有些按捺不住,正想再开口,听到有人敲了右侧的玻璃窗,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阮静已经拉开车门自行坐上副驾驶座。
“忙完了。现在正打算找地方解决晚餐,如果你没有约会,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