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陶芯兰自己也笔画了一下,也高兴得很。
陶君兰忍不住感慨:“虽然浣衣局累是累点,但是好歹咱们运气不错。能一直在这里呆着,也是好的。”
陶芯兰想了想,“文杏姐姐很好。采鸢姐姐说话不好听。”顿了顿又看一眼陶君兰的手:“姐姐的手也粗了,不好。若是有机会,咱们换个地方就好了。”
陶君兰只觉得心里像是汪了一团水,又觉得很欣慰:“没事儿。和以前也差不多。”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她就是再苦也不怕。经过了那么一场灾难,她现在最大的盼望,就是能平安,团圆。
两姐妹靠在一起说了许久话,又想了一阵子远在西北的兄弟陶敬平,这才罢了。
新皇登基之后,宫里似乎也恢复了平静,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皇后如今成了太后,以前的太子和太子妃,则成了皇帝和皇后,同理,以前的皇孙们,也就成了皇子了。
如今的皇帝年岁不大,还没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只怕下一次换人就是十多年后了。
至于皇子,一共也就五个,最大的十九,最小的,才三岁。另外还有五个公主,年纪差距也大得很。大的,都能嫁人了,小的还在吃奶呢。
不过这些都和陶君兰没关系,她也是无聊的时候听着那些宫人们闲磕牙听来的。洗衣裳的时候无聊,大家都是喜欢说些话打发时间的。现在最火热的话题,当然莫过于新登基的皇帝了。
对于这个新皇帝,陶君兰倒是有几分盼望:若是能替父亲平凡就好了。说不得那样,陶敬平就能提前放回来了。
这个念头她也不敢和人说,只悄悄的埋在心底。关于平反的念头,她一直都是有的。总想着有一日,一定想办法将这事儿达成了才好。顶着罪臣这两个字,不仅不好听,也容易让人轻视欺辱。而且,她深知父亲当初的冤屈,父亲几乎可以说是死不瞑目。若是有机会,她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不过现在,她却是什么也做不了才是真的。至少,她明白现在最首先的,是要活下去,好好的活着,不能轻易冒险和冲动。
而在宫里好好活着,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好好做事儿。
这日,绿柳睡觉之前忽然神神秘秘的靠了过来:“听说针工局人手不够,你要不要去试试。”
陶君兰闻言一振:“真的?”
“这还能有假的?难道我会骗你?”绿柳嘟了嘟嘴,捅了捅她的腰眼:“说真的,要不你去试试。你绣个东西,我让我干娘帮你递过去,若是选上了,那可比现在好多了。”
“你呢?不试试?”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不过想着绿柳其实也会的,陶君兰又这么问了一句。
“你还不知道我的功夫?”绿柳嗤笑一声;“缝缝补补我还勉强凑合,可是要论细致的,那哪成呢?再说了,我现在挺好的,干娘罩着我,日子又好过。将来干娘走了,我说不定就接了我干娘的班。还有什么可换的?倒是你,这么在浣衣局混着,白白埋没了人才。”
陶君兰被“人才”那两个字给逗笑了:“我算哪门子的人才。”
第一卷 第6章 空欢喜
关于去针工局,陶君兰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对女红虽然算不上多喜欢,可是也不讨厌。而且,她本来也有些底子。若是真能去针工局,且不说待遇要好些,只说将来学了东西出宫去之后,靠着这门手艺养家糊口也是不成问题的。
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也不可能再有以前优渥的日子。所以,必须要考虑生计问题。
基于这些考量,她对针工局,还是很向往的。再加上绿柳不住的怂恿,就干脆认真的绣了一个香囊,然后准备送去。自然,那香囊和之前随便做做的肯定是不同的。花样繁复不说,就是用的心思也不知道多好多倍。
绿柳她们几个见了,都是啧啧称奇:“没想到你竟有这等好手艺。以前你是藏私了。”
陶君兰微窘,心里头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给她们做的荷包,都是不可能和这一个相比的。也不知道绿柳她们会不会觉得不痛快。只是这些她这个时候才想到,显然是有些晚了。顿时心里又有几分后悔。
但是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话,毕竟她们在浣衣局,其实也用不上这样的东西。况且以前她的时间也没有现在这么充裕,针线上也没有这么好的。
要知道,现在用来绣花的线,比以前用的,价格高出了一倍不止。
好在似乎谁也没介意这个,绿柳只是赞叹,文杏却是扭头取笑陶芯兰;“你姐姐做得这样好,怎么的你连针都不会动?”
唯独采鸢看了一阵子,中肯的给了个评价:“有这样的手艺,应该能进针工局了。其实之前给我们做的也不差,就是花样没这个复杂,线和布料也不如这个。”
采鸢这话说得直白,陶君兰自是更加尴尬了。
文杏回过头来,满不在乎:“要我说,还是之前的那个好。费事儿不多,掉了或是用坏了也不心疼,用这个,我怕我倒是舍不得拿出来。只是细细的收了才好。”
绿柳也笑:“正是这个道理。”
采鸢也就没再说什么:其实未必她就真是想比较什么,只是她说话的方式向来都是如此罢了。
不过总体来说,大家对这个香囊都是保持了认同的。
陶君兰也十分有信心:要知道,她以前也是请过名师教导过的。虽然就学了那么一年,可是也不错了。
唯独有些不放心的是,若真去了针工局,那么陶芯兰就只能一个人留在这儿了。就算她能时不时的过来看看,却也不可能真的一直呆在这儿。而且,也未必就真的有那么清闲的时间。
陶芯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毕竟大了一岁,又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忽然就懂事了起来:“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文杏姐姐说了,你若是不在这里了,她也会照顾我的。”
陶君兰心里一暖,暗笑:哪里能一样呢?
不过话到了嘴边,却是变成了:“你文杏姐姐是个好的。”不管怎么说,文杏能这样说,的确是极好的。而且,这么几个月相处下来,文杏的品行她也看出几分,至少不是个喜欢说空头答话的。文杏既这样说,那么肯定就会这样做。
陶芯兰其实长得和她并不是很相似,陶芯兰更像母亲多些,她则是像父亲多些。母亲的瓜子脸,柳叶眉,还有轻灵的眼睛,都传给了陶芯兰。陶芯兰现在还小,尚且看不出什么,可是等到将来大了,想必也不会比母亲的容貌逊色到哪里去。
像母亲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唯独一样,她希望陶芯兰千万别像母亲。那就是性子。母亲的性格太软了,甚至有些懦弱。否则,也不会在父亲去了之后,也跟着就去了。连三个孩子都不顾了。
不过至少眼下看来,陶芯兰是没有朝着这方面发展。相反的,或许因为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陶芯兰隐隐的,已经有了几分坚毅。只是,有时候到底是年少,有些气盛了。而且也冲动。
这让陶芯兰很欣慰。
“若是我真的去了针工局,你行么?”虽然觉得陶芯兰不软弱,更不是离不开她的小姑娘了,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到底问了一句。
陶芯兰笑眯眯的,一双杏核眼都变成了小月牙儿:“姐姐就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难道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陶君兰失笑,拧了拧妹妹的小耳朵:“好,你长大了。那我就放心了。”
嘴上说着放心,可是却还是嘱咐了许多。
见陶芯兰耐心一一应了,并不是敷衍她,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将香囊给了刘妈妈之后,又过了几日,绿柳就带了了确切的消息:“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铁板上钉钉子了。针工局的姑姑,很喜欢你的手艺。”
陶芯兰又惊又喜,却又有些意料之中的平静。毕竟,她的手艺也是不错的。
得了绿柳的消息,陶芯兰虽然还没开始收拾东西,却也做了一些准备:譬如对陶芯兰的一些叮嘱之类的。
按理说只等个两三日就该有正室的吩咐下来,结果却是不知道怎么,直到第四日了,也没有任何动静。
陶君兰不由纳闷起来,只是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想着,晚上仔细问问绿柳。
结果还没等到晚上,就来了一个消息:浣衣局的管事姑姑,要换人了。现在的刘姑姑,要放出宫去。
陶君兰下意识的想到了绿柳:她知道这个消息么?这个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因为也是偷偷传来的消息,所以一时半会的,还真无法判断真假。
可是到了晚上回了屋子,见了绿柳那神情之后,陶君兰心里一沉,顿时明白过来:这个消息,怕有可能是真的。
陶君兰第一个反应倒不是想着自己去针工局的事情还成不成,而是下意识的想:刘姑姑走了,是什么人来接管浣衣局?以后绿柳她们的日子会不会很艰难?毕竟,绿柳她们也算是刘姑姑的亲信,新来的姑姑,未必会待见的。
而她和陶芯兰几乎可以说是仰仗着绿柳的,若是绿柳都自身难保,那么她们姐妹两个的日子,只怕就更加艰难了。
于是陶君兰扭头去看文杏和采鸢的脸色。文杏一脸平静,似乎什么事儿也没有,不过到底也不如以往乐呵呵的。
至于采鸢,蹙着眉头,多少也有几分担心。不过看着似乎也不算太担心。
绿柳的反应是最大的。不过想想也能够理解:她和刘姑姑的关系最亲近。而她曾说了,刘姑姑将来会让她做下一任的管事姑姑。可刘姑姑如今这么一走……显然这件事情就这么没了下文了。绿柳……可谓是顺势惨重。而且将来新管事姑姑来了,说不定第一个就拿她下刀。
只是这件事情,她也不好开口安慰什么:怎么安慰,也不可能改变事实了。况且她本来也不是个会说话的,所以干脆就什么也不说。
陶芯兰见气氛不对,也没敢和以前一样拉着文杏玩闹。
屋里安静而又压抑得厉害。
最后还是绿柳率先出了声,她恨恨的啐了一口:“我就不信,干娘出宫了,咱们还就活不下去了?!”
陶君兰险些就要叫一声好了。她是很认同绿柳这种态度的:不管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的。与其闷闷不乐的,倒不如乐观些。横竖,总是能过得去的。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了。”陶君兰笑着拉住绿柳:“总能好过的。再说,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究竟会怎么样。也许现在看来是祸事,将来又变成了好事呢?所谓福祸双依,正是这样。”
绿柳勉强一笑;“自然如此。”
显然,纵然想开了,可是心里的郁卒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全消去的。
不过陶君兰也不再去劝,横竖随着时间过去,绿柳总能缓过来的。
等到夜里睡觉的时候,陶君兰却是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一次的事情,会不会对她去针工局的事情有所影响?
按理说是应该不会,可是万一呢?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好几天也没了消息,说不准就是受到了影响?她的手艺虽然不错,可是却也不见得就少了她不可。
可若真的因为这个黄了事儿,她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她在这件事情上是没有任何力量的。不管怎么着,她只能受着。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受,但是陶君兰却已经是习惯了。当初,父亲出事儿的时候,她们也是这样无能为力,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那种感觉,比现在更难受一千倍一万倍。毕竟,现在这个,就算真失去了机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总还活着。可是当初的结果却是父亲……
许是因为想起了从前的事情,陶君兰竟是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眼睛都黑了。
吃过早饭刚开始干活,冷不丁的就见了一声冷笑:“瞧瞧,果然是忠心耿耿的,这就开始忧心上了。做给谁看呢?不过,忧心也没用,人家出了宫,哪里还能管得着宫里的事情呢?”
陶君兰一顿,头也不抬,也不去理会。只是心头却是叹了一口气:浣衣局的风向,是真要变了。他都如此,那么绿柳,只怕更难过了……
第一卷 第7章 纰漏
刘姑姑出宫的事情,很快就确定下来了。与此同时,绿柳颇为歉意的和陶君兰道:“你的事情,怕是不成了。咱们这里挑去的人,我干娘保荐的几个都没要。”
陶君兰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事实上,她也料到了。所以自然她也不会觉得特别的失望或是难过,“没事儿,浣衣局也挺好的。”
绿柳却是愤愤难平:“谁要接管浣衣局还不一定呢。她们就忙着巴结起来了,以往称兄道弟,如今却是……真叫人恶心。”
的确叫人恶心。可是这也是事间常态。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心道:这算什么?当初她家出事的时候,那些人的嘴脸,才叫难看呢。可事发之前,一个个却都做出了比亲兄弟还亲的样子。
事到如今,抱怨也是没用的。况且,在这个时候抱怨……她拉住绿柳,柔声劝道:“你这又是何必?若是传出去了,以后你还怎么做人?”绿柳又不是刘姑姑,即便要出宫,也是风风光光的,谁也不敢当面给人难看。可是绿柳就不一样了,以后还要在宫里继续过活呢。让人知道了,新来的管事姑姑会怎么样?
绿柳摔开手,气性的抹了抹眼睛:“传出去就传出去,大不了也将我撵出宫去!”
陶君兰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快别胡说了。这话就是刘姑姑听见了,也得骂你。”刘姑姑本来年纪就大了,上头给了体面放出宫去,这是恩裳,是脸面。可是宫女被撵出去,那以后可都没法做人了。撵出去的宫女,不仅名声坏了,而且以后的日子也艰难了。想嫁人基本没指望,要么做了姑子,要么就被卖去了更坏的地方,一辈子不得翻身。
“我就是不服气。”绿柳红着眼睛哭道:“我干娘做了什么了?凭什么要这样?”
陶君兰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皇不是太后亲生的,所以连带着皇后也不必太看太后的脸色。所以,皇后要在宫里大清洗一回,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浣衣局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可是做管事姑姑,总也是一种体面和权力。更何况,还可以在宫中安插眼线和人手,一举数得。
绿柳听了这句话,倒是渐渐的平静下来了。良久才恨恨的言了一句:“干娘在宫里呆了快半辈子,家里人都死绝了,如今现在放出去,不是害人又是什么?”顿了顿,又重重的添了一句:“若又一日我也有这本事,我定要替我干娘讨个公道!”
陶君兰苦笑:一介宫女,想要有这样的能耐,根本就不可能。除非……麻雀变凤凰。
不过这话她也不可能说出口,便是没再言语。至于绿柳的话,想来也不过是一时气愤之言罢了。
这件事情当时陶君兰是没放在心上的。可是多年后再想起这一幕的时候,她只觉得……世事无常。每每她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总会发生。可她最希望发生的事情,却总是落空。譬如,父亲出事。譬如,家破人亡。譬如,她所希望的岁月静好,平安顺遂。以及,绿柳的一路起伏。
新的管事姑姑姓孙,孙姑姑来的第二天,刘姑姑就交接完了浣衣局的一应事宜出宫了。走的时候,绿柳偷偷的去送,回来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
陶君兰看着,也有几分心酸。又替刘姑姑高兴:有绿柳这么一个重情的干女儿,实在是件幸福又幸运的事情。
当然,也替绿柳担心。孙姑姑初来乍到,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性,若是看见了绿柳这么伤心难过,也不知道心里做何感想。再则,宫里也是不兴随便哭的。尤其不能在人前哭。绿柳这样,实在是犯了忌讳。
陶君兰打了冷水来,用帕子帮着绿柳敷眼睛,又道:“消退之前还是别在人前晃了,让人看见了又该生出风波了。”
绿柳也不是傻子,虽说也有些气愤,可到底还清楚这是犯了规矩,遂也不反驳,只含泪道:“就凭你这话,我也知道素日你待我果然是真心的。”
绿柳说这话,也是有对比的。毕竟,有陶君兰这样真心感激的,也有那背恩忘义的。许多素日受过绿柳恩惠的,如今孙姑姑来,就都换了嘴脸了。
一时绿柳又有几分忐忑:“你说孙姑姑会不会针对我?”
陶君兰也觉得为难,半晌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不过,若是你仔细些别落了什么错处,想来也不会的。毕竟,孙姑姑刚来,应该不会刻意找茬为难人,那样显得太刻薄了些。”再则,没有错出,就是想找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绿柳心事重重的想了一阵子,回过神来忙推了陶君兰一把:“你该去干活了。小心连累了你。”
陶君兰本想说句没事儿,她不怕。可是想到陶芯兰,到底还是将这话咽下去。如今去不成针工局了,只能留在浣衣局,她自己不要紧,可为了陶芯兰,也该多小心些。
或许是因为走了神,洗衣裳的时候,陶君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是将一件衣服洗破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几乎没吓得魂飞魄散:这洗坏了衣裳,可是大事儿。而且她现在洗的都是主子们的衣裳,一件衣裳的料子只怕比她卖身的银子贵。
赔不起不说,受罚不说,最重要的是,孙姑姑刚来,万一拿这事儿做筏子该怎么办?
陶君兰真急了。当下也不敢声张,只悄悄的将衣服藏了起来。横竖,瞒过一阵子是一阵子。其实若刘姑姑还在,主动坦白也没什么。衣服洗破了,也不全然是她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件衣裳实在是有些旧了。仔细的跟主子解释了,也未必真就要怎么样为难。
可偏偏现在的情形……
她仔细的将衣裳破损处看了一遍,心里琢磨:能不能干脆补上?横竖破的地方是袖口,若是仔细小心用同色系的线补了,说不定也看不出来。毕竟,破的地方也不是很大一个口子。
衣裳是鸦青的,料子倒是也不见得是顶好的料子,可是穿着却是舒适得很的。她以前也喜欢用这种料子做衣裳,倒是对这种布料十分熟悉。想来,补起来应该不费事儿。只是,翻遍了针线簸箩,她却是遗憾的发现了一件事儿——她没有这个色的线。别说这个色,就是差不多的色也没有。
陶君兰傻眼了。这可怎么办?衣裳最多也就能拖延个一天两天的,再长,就捂不住了。
此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绿柳。因为绿柳有门道,能从宫外弄到这种颜色的线。所以,犹豫了一番之后,她还是将这件事儿悄悄地告诉了绿柳。
绿柳吓了一大跳:“你也是老手了,怎么的还犯这样的错?洗之前,就没看看衣裳?”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这两日事多,着实走了神了。”
“会不会这衣裳之前就是坏的?”绿柳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将那衣裳看了又看,“万一不是你洗坏的,你又给补上了,那才是真正的坏了事了。”
这么一说,陶君兰也迟疑了。她还真不确定,到底是她洗坏的,还是原本就是坏的。
皱眉仔细回想了半天,陶君兰觉得,自己洗坏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洗之前她还是翻检过的。当时可没发现又破损。
“应该是我洗坏的。”陶君兰肯定的对绿柳道:“现在只能补上看看了。可我没这个色的线,你有没有办法——”
绿柳却是果断的摇头:“不行。带东西进宫虽然可以,可是我托的那人也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你们每次托付了我,哪次不是固定时日才能带回来?如今离上一次那人出宫才两三天,下一次起码还要七八天。”
陶君兰彻底的急了:“那可怎么办,难不成真就只能等死了?”
说了这话她又觉得自己有些急躁了:这事儿和绿柳又没关系,她又何必这样冲着绿柳发急呢?当下苦笑一声摆摆手:“罢了,还是算了吧,我去找孙姑姑坦白。”
绿柳一把拉住她,嗔了一眼:“急什么?难道只有宫外有了?我想起来了,采鸢那儿也有不少针线。你去问问,有没有差不多的颜色。若是有,你先借用了,回头还她就是。”
听了这句话,陶君兰突然就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果真?那我去问问。”
当下连片刻都等不得了,忙去寻了采鸢:“采鸢,我想做点针线,偏有一样色没有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先借我点可不可以?回头我买了就还你。”
采鸢白了她一眼:“我是那么刻薄小气的?诺,拿去,自己看吧。真有只管拿去,一把线还什么借不借的,难听死了。”
采鸢说着,就将针线簸箩直接拿出来,放在了陶君兰面前。
陶君兰心里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了。”也不敢再客气,忙不迭的就去翻检,看到底有没有需要的那个颜色。
然而,头疼的是,鸦青这种颜色用得少,采鸢这里一样没有。而可喜的是,虽没鸦青,却有一种差别不算太大的黛蓝色。
怎么办?
第一卷 第8章 孙姑姑
陶君兰咬咬牙,还是拿起了黛蓝色的线。又跟采鸢说了一声,这才走了。
又将衣服和线的颜色比了比,心中想过许多方案,只是到底都不能果断的下了决心。毕竟,这件事情关乎不小,若是一个闹不好,受罚那是铁板上钉钉子的。最怕的就是,说不得就被新来的孙姑姑抓住了把柄,以此做了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