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下,午饭不回家吃了。”路曼站起身,在经过他身侧时听到他一向疏淡的声音响起,“早饭不吃了?”
她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我不饿。”
到广场的时候,乔任正站在喷泉前,抱着吉他唱着那首《Better man》,他看到她来微笑着向她点了下头,认真将歌唱完。
“下面这首《Say hello》由我…”乔任这时朝人群中的她走过来,“跟我朋友唱给大家听。”
路曼呆住,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到人群中央,乔任试了几个音,自顾自地弹起来,“one,two,three,four。”
路曼一开始有些扭捏,前奏响到第四遍,在人群中不断传来的哄闹声中,她终于妥协。
“If I find him if I just follow,
Would he hold me and never let me go,
Would he let me borrow his old winter coat,
I don't know,
I don't know.”
乔任一直温柔地笑,接唱地自然。
“If I see her standing there alone,
At the train station three stops from her home,
I have half a mind to say what I'm thinking anyway,
I don't know,
I don't know.”
他们的声音在这炎炎夏日配合地默契完美。
“There's airplane in the sky,
With a banner right behind,
Loneliness is just a crime,
Look each other in the eye,
And say hello,
Oh oh oh oh,
And say hello,
Oh oh oh oh oh.”
又唱了几首旋律简单的英文歌,直到上班的人流散去。
路曼坐在KFC里开始大快朵颐,乔任敲敲桌子,“别噎着。”
她点头,继续不顾形象地往嘴里塞食物。
“怎么,现在他连早饭都不给吃了?”
路曼刚喝过一口奶茶,舌尖伸出来在嘴唇上舔了一圈,“是我自己不要吃的。”
乔任一脸嫌弃,“你好歹也是一黄花大闺女,吃饭怎么能这么…”他努力思索了下,“惊世骇俗。”
“谢谢夸奖。”路曼厚脸皮回道,吃掉最后一口汉堡,拿纸巾擦了擦嘴,脱口而出:“还有,我不是了。”
“嗯?”乔任满脸不解,“不是什么?”
“…”路曼差点咬到舌头,她刚刚说了什么啊?“…没什么,”路曼迅速站起来,端起未喝完的奶茶,“我想起家里的花还没浇,我先回去了。”
头靠在公交车车窗上,闭着眼祈祷:他不会懂的,他不会懂的…
不久,她收到乔任的短信:路曼,别让自己陷得太深,他不是你能驾驭的。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乔任的话。不是思考话的含义,而是…他怎么知道言景旸不好驾驭?难道她平时表现得那么明显?
回到家,在电脑前枯坐一天,顺便查了成绩,暑假正式拉开帷幕。
路曼看着一侧厚实的墙壁,想象着此刻言景旸在隔壁的书房批文件的样子,感觉胸口一阵发疼。
低头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突然想起结婚那天言景旸也是这样。那天他将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随意地转了两下,似在自言自语,“尺寸该改小一点。”
那时她没在意,现在才意识到,戒指从一开始尺寸就是错的,就像这段或许根本就不该开始的婚姻一样。
Chapter 08
【第八章】
二楼的卧室门从里面打开,王嫂正端着晚饭站在言景旸书房外,她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到路曼的时候脸上飞速闪过一丝尴尬。
“他还在忙?”
“少爷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
跟乔任分开后,路曼刻意等到午饭时间已过才回的家,那时候他就已经在书房了,所以他这期间一直都没出来过?
“那上午呢,也在书房里?午饭有吃吗?”
王嫂回想了一下言少爷上午黑着脸执著地一次次上楼下楼、出入书房的次数,还是扯了个谎说:“少爷上午也忙,午饭都没好好吃。”
路曼看向书房的紧闭的门,沉默片刻接过王嫂手上的盘子,“您去忙吧,我送进去就好。”
王嫂“唉、唉”两声,松口气似地连忙下了楼。
路曼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
“进来。”低沉的声音透过坚实的门板传来。
旋开门把手,落地窗前的身影闯入眼帘。他坐在那里,身上的白衬衣在灯光下明晃晃的,映得面容一片空白,路曼站在原地怔了很久才看清他淡漠的脸色。
不过,她现在心里却有点同情他,对,不是心疼,也不是别的,就是同情,为了工作不能好好吃饭…想想就特别可怜。
“晚饭好了。”路曼垂下眼掩住自己的情绪,慢慢走近他。
他这时将钢笔的笔帽扣好,又把正在批阅的文件合起,搁到一边,身体慵懒地靠上椅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将饭摆好。
在他面前路曼总会感到拘束、紧张、慌乱,这一刻也不例外。她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跟心跳,将一切搁置好,突然松了一口气,“我先出去了。”
“路曼。”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言景旸喊住了她。
“什么?”她迟缓地问,连转过身的姿势都僵硬起来。
他却低下头开始慢慢享用晚餐,用上司询问下属的语气问她:“食物、花、电影、音乐,你都喜欢什么类型?”
书房里陡然静了一瞬。
言景旸抬头迎上她有些迷茫的目光,耐心把问题重述了一遍。
路曼回神、回答机械而流畅:“食物我不挑,喜欢格桑花,电影只要有剧情就好,音乐除了重金属摇滚都喜欢。”
他点头,随即说:“爸的生日礼物我会准备,你只负责…”挑剔的眼光从头到脚扫遍她全身,“换掉身上的童装。”
路曼闻言垂下头,心道她的衣服哪里像童装了,视线所及是白色T恤上笑得欢脱无比的小熊,好吧…好像确实有些幼稚。
“哦,我知道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垂着眼,嘴巴不经意嘟起,嫩白的脸因为一侧窗外的夕阳蒙上一层暖色,言景旸看她这副样子,总算觉得她的厚刘海顺眼了一些,不过下一秒,他心底刚刚泛起的柔意被击得支离破碎。
路曼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很诚恳地劝慰,“其实就算我穿成这样,我们两个一起出去,别人看到也不会觉得你老的,最、最多…”额,他瞬间变深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最、多、什、么?”
路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像是打商量,“最多看起来像兄妹?”怎么表情还是不对?路曼果断丢弃了自己的节操,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会觉得你比我都年轻,真的!”
这天的言景旸或许因为心情好,罕见地展示出了他前所未有的耐性,一整晚直到睡前路曼都待在书房陪他办公,时间长到…腰背酸疼,颈椎僵直,眼皮开始打架。
这样的温柔跟耐心一直延续到周日到来的那天。
由于前一晚睡前的某项运动尤为持久,再加上这些天他难得的温和态度让路曼整个人的意志松懈下来,以往被她藏起的起床气毫无保留地显露了出来。
言景旸弯下腰拽她身上被她攥得死紧的薄被,“路曼,该起床了。”他还是第一次喊人起床,声音透着一股不自然。
而正在熟睡中的人,小脑袋懒洋洋缩进被子,在空中随意甩了一下手,响起的声音清脆。
意识渐渐回笼,路曼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就看到穿戴整齐的人站在床边,屈起的手指正蹭着有些泛红的脸,表情难得有些迷茫。
路曼心里的小人已经战战兢兢地咬起手指,却看到他将一件米色小礼服递了过来,“穿这个。”
路曼慢腾腾伸出手,随口问:“不是下午才去爸家吗?”这么早换好衣服做什么?
他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倨傲,“现在去挑衣服、做头发,你穿成平时那样我带不出去。”
“…”
这是言景旸第一次陪路曼挑衣服,但是…跟她想象中的场景完全、颠覆性的不同。在路曼的幻想里,这件事应该是很浪漫很偶像剧的:她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言景旸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目光赞许或者不认同。
然而现实是,言景旸迈开长腿走在前面,将他看好的衣服扔给身后的人,之后指了指试衣间,“去里面试,只把你觉得看起来不会暴露你年龄的衣服穿出来给我看就好。”
路曼坐在试衣间里,跟一堆前胸后背不分的晚礼服大眼瞪小眼。这些任何一件穿在身上,都能满足他“不暴露她年龄”的要求吧?但是为了表现出她是真的有在认真试衣服,在试衣间足足憋了半个钟头后才随手挑了一件淡紫色小礼服。
她推开试衣间的门,导购小姐很快迎了上来,夸赞喋喋不休,“小姐好有眼光,紫色代表优雅高贵神秘,这件晚礼服简直就像为您量身打造的一样,穿在您身上就像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
没看到言景旸的身影,路曼适时打断她,“刚刚在这里的那位先生呢?”
导购很贴心地往旁边指了指,“那位先生去那边接电话了,”眼中闪烁的光芒丝毫不加掩饰,让路曼有一瞬的不舒服,导购低声问她,“你们是兄妹吗?你们爸妈是怎么生出这么一对养眼的儿女的?”
路曼很为难,“其实,那位先生是我老公。”
“呵呵…”导购干笑起来,“小姐您真显年轻啊,看起来就像学生。”
“哦,其实我是还在上学。”
“呵呵呵…”
在导购僵硬的笑容里,言景旸电话接完,已快步走到她身边。
“很合适。”他评价,眼神难得有些许流连,转头对导购说,“把这件…”想了想又改口,“把她穿来那件包起来。”
坐回车里,言景旸对着司机淡淡吩咐:“去吃午饭。”
路曼看了眼时间,迟疑地,“现在还太早吧?”
他转头看向她,良久才转过头对着前面说:“去J&G。”
车子很快在一家美发会所前停了下来,下车后言景旸吩咐司机去附近买紫菜包饭,路曼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他真的饿了,早饭没吃饱?
言景旸没有理会她质疑的眼神,自顾自地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门便有发型师走过来,细细打量了路曼一番,转头问言景旸,“言总,这是您妹妹吧?”
言景旸极轻地笑了一下,按在身边人肩头的手力道大了些,“我、太、太。”
三个字极缓慢地从他口中流泻出来,路曼心里淌过一丝甜意,自动忽略了他咬牙切齿的语气。
发型师却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言总,您、您太太还真是年轻貌美啊…”
“过奖了,”言景旸这时将她向前轻推了一下,“给她做发型,最好一眼就能看出她已婚。”
言景旸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翻着杂志,发型师为难地盯着路曼额前的刘海,过了好久才动剪刀。
两个小时后,路曼的肚子开始奏乐,忍不住从镜子里看一眼言景旸,再看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镜中不期然相撞,她慌乱地收回视线。
一盒紫菜包饭出现在她面前,“现在知道饿了?”她正要回答是,却被他打断,“我也饿了,这只够我一个人吃。”他看了一眼时间,语气诚恳温柔地一塌糊涂:“大约四个小时后,发型就做完了,你稍微忍一忍。”
“…”她可不可以不忍?
路曼心里的忏悔词念了有几千遍以后,煎熬的四个小时总算过去,她已经没心思观察新发型是否合他的意,整个人已经饿到四肢无力、眼前发黑的地步。
终于忍不住诉苦:“我好饿…”
言景旸却像没听到似的,她一上车,他便让司机发动了车子。司机先生自然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一路上车速不减,很快飚到了路曼整整一年未曾踏足的路宅。
车子刚一停下,言景旸抬眸看向后视镜与前方司机的视线撞在一起,司机先生收到信号很识趣又自然地下了车。
路曼从司机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局促地对上言景旸的黑眸,“我们,不下车吗?”
当然要下车,不过在那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言景旸在她震惊的目光里俯下身,头埋在她颈间,薄唇贴上她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吮出一枚精致的吻痕。路曼头脑中的某根弦“嗒”地一声断掉了。
晕乎乎地被拖下了车,走到门口,言景旸牵起她的手,动作从容优雅地按了门铃。
门开得很快,路臻动人的脸出现在两人眼前,那双眼睛更是亮地灼人,“路曼,景旸,你们来了,快进来。”
Chapter 09
【第九章】
手上骤然一紧,伴随而来的是脚步趔趄,路曼已经被言景旸牵进了门,余光中,身侧的路臻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
客厅里,路清文靠在沙发上,正跟路臻的老公申远铮聊生意上的事,看到他们来笑着吩咐李阿姨添茶跟水果并招呼他们坐。
言景旸将礼物交给李阿姨,道了声祝爸生日快乐。
路清文的欣慰喜悦写在脸上,“好好,景旸来,坐在爸身边。”
“爸,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路清文点头,“曼曼去跟你阿姨聊聊天,一年没见,她也挺惦记你的。”
路臻姿态婀娜地走在她身后一起进了厨房,杜芷兰一身素雅旗袍,长发盘得一丝不苟,正亲自煮着路清文最爱喝的鱼汤。
路曼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阿姨。”
“路曼来了,”她这时转过头,岁月的痕迹被掩盖,精致的妆容依旧衬得人清丽无双,“快来帮阿姨尝一下这汤味道怎么样。”她舀了一勺到碗里,端到路曼面前。
路曼喝了一小口,味道有些淡,斟酌地,“可能盐放得有些不够。”葱白如玉的手从她面前闪过,“我尝尝看。”路臻自然地从她手中拈起汤匙,喂到嘴边,评价道,“我觉得还好,可能在你家吃惯了咸味,回到这里反而吃不惯。平时做饭还是少放盐,盐吃多了容易患高血压。”
路臻的红唇在她眼前一开一合,路曼觉得那种无力眩晕感又回来了。末了,她无所谓地笑笑,“嗯,那就这样好了,味道挺好的。”
路臻因为怀孕,择菜洗菜的任务本要交给路曼,杜芷兰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淡淡吩咐:“你们俩还是别在厨房呆着了,油烟大。去外面吧。”
无可避免地回到客厅,路臻率先走到申远铮身旁坐了下来,路曼只好跟过去坐到言景旸身边。
路臻大学主修金融,现在更是路氏销售部经理,言语谈吐都极好地体现出职业女性的成熟魅力。
“路曼。”
“什么?”不是在聊收购吗,怎么会扯到她?
路臻迟疑着,“你脖子上…”
身体下意识地缩了下,路曼抚了抚锁骨的位置,“被、被蚊子叮的。”
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上她的脸,路曼抬眸,言景旸清俊逼人的脸近在咫尺。
“你脸红什么?”他问。
路曼立马摇头,尴尬得不行,“我没脸红。”他从不是喜欢大庭广众做这种事的人,尽管她现在理智几乎断线,心底还是升起一抹异样。
路清文及时咳了声,召回大家的思绪。
饭好入座时,言景旸恰好坐在酱汁螃蟹面前,浓眉悠悠扬轻蹙起来。
路曼记得他吃蟹过敏,正要将一旁的青菜换到他面前,坐在对面的路臻已经倾身过来,将水煮肉片跟酱汁螃蟹的位置调换。路臻笑得优雅端庄,一双明丽眼眸勾人无比地望着她对面的人。
申远铮眸光忽明忽暗,嘴角缓缓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最近上火,吃不了辣。”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路曼耳边。她侧头看他,他也正看过来,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极了初融的冬雪。
不过——
他…看她做什么?
手比大脑迅捷一步,路曼已经识相地将青菜换到他面前,“你吃这个。”
一家人继续进餐,路清文偶尔问一句什么,四个小辈都认真作答。
“路曼,你姐姐只比你大四岁,现在都已经怀孕了,虽说你还是学生,你跟景旸也该提前做好准备,毕竟景旸也不小了,要孩子还是要趁年轻。听说越年轻生的孩子就越聪明。”杜芷兰这一番话倒像是有几分真心在。
路曼咬着筷子“嗯”了一声,想要偷偷观察言景旸的反应,却发现他竟在出神,握着筷子的手迟迟都没有动作,俨然心不在焉的样子。
路清文出声叮嘱:“景旸,路曼她小,不懂事,这种事还得你多上心,孩子不是小事。”
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来,“爸,阿姨,我知道。不过,一切还是等她毕业再说。”这话原本在理,极少有可能让人听出异样,然而路曼离他太近,他语气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疲惫无奈灌进了她毫无防备的耳朵。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如何,这些天他难得的温柔体贴却让她重又忍不住期待,而现在,她心里的那点微茫的期望就像刚从炉窑中烧制出的陶瓷,被兜头而下的一盆冷水浇得粉碎。
于是就连吃进胃里的水煮肉片都不觉得辣了。
“吃那么多辣椒做什么?”言景旸用筷子按住她的,出声制止她的自残。路曼试着抽出筷子却是徒劳,用力朝他笑笑,“我今天特别想吃辣的。”他沉默着看了她几秒,不再管她。
一顿饭下来,面前的水煮肉片被路曼吃净,红酒不知喝了几杯,脑袋昏沉的感觉却是真实的。言景旸看她喝成这样,浓眉蹙得极深。到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对路清文夫妇打了声招呼,说要先走。
一路上,言景旸始终将路曼箍在他怀里。快到别墅的时候路曼头脑陡然恢复一丝清明,挣扎着离开他的桎梏,头狠狠地撞上一旁的车窗,痛得她鼻头发酸。
一只手臂将她带回他的领地,如寒夜般深沉地嗓音响在发顶,“路曼,你乖一点。”
路曼趴在他胸口没再动,眼泪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言景旸…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知道我不漂亮也不够优秀,常常无意识地惹你生气,遇到公司的事我也没办法替你分担,可是…我们结婚了,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吗…”路曼从来不想在他面前掉泪,唤起他的同情,更不想如此卑微且语无伦次地央求他的施舍,但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跟话语,就如同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明明知道他对她没有爱,却还忍不住去奢求、去期待。
言景旸按在她肩头的大手越收越紧,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鼻腔里满是由她的长发、她的身体散发的气息,堵得他喉头发紧,搁在腿上的另一只手因为用力青筋泛起,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却是淡淡的一句:“你喝醉了。”
接下来的一周,言景旸早出晚归,很明显地,他在刻意躲着她,路曼便尽量配合他的时间,每天找很多事情来做,白天让自己筋疲力尽,晚上便可以睡得香沉绵长,不让言景旸因为面对她感到尴尬或者心烦。
因为白天言景旸不在,路曼放了王嫂的假,从网上搜来食谱自己创意无限。
路臻最近总闲来无事跑来别墅,路曼怀疑她家厨房可能被烧了,要不怎么总来这里蹭饭加聊天。因为她的光顾,路曼每天做饭都特别小心,反复确认对孕妇及胎儿没有危害之后才敢给她吃。
“对了,”路臻咬了一口刚炸出来的薯条,“你知道景旸当初为什么挽救了爸的公司还要娶你吗?”她的语气很诚恳,“你知道,跟你结婚实在算不上什么回报的好选择。”
路曼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蘸了番茄酱的薯条,头也不抬地说:“这个问题恐怕得问他本人。”
似乎这次的薯条很合路臻的胃口,她细嚼慢咽、舒服得喟叹了一声才说,“其实这个问题也简单,当初他拿出三个亿,表面上是还清了爸公司的债务,而实际上,他从爸手里买走了TIC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所以他并没吃亏,至于跟你结婚,”她轻笑了一下,“那就让人难懂了。”
路曼瞬间什么胃口都没了,将满满一碟薯条推到她面前,“你多吃点,不够厨房还有很多。”
当晚言景旸回来的时候路曼正坐在床头,他有些诧异,嗓音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凉意,“还没睡?”
路曼垂下头,“言景旸,我有事情想问你。”
“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Chapter 10
【第十章】
言景旸松领带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垂着头情绪不明的人,凌厉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一丝裂缝,却还是不急不缓地扯下领带,缓步走向床边,淡声问:“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路曼仰头看着他,眸光微闪却又执拗,嗓音哑哑地:“我就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选我,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清娶我对你其实没有半点好处呢,更何况,我感觉得到你根本没有心甘情愿,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婚姻,你明明可以要别的回报补偿,比如更多TIC的股份或者已经上市的子公司经营权,任何一件都比你娶我要划算、有价值的多,所以我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