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她同母所生的姐姐,林府的大女儿,少时,她们是很亲密的关系,而今,已经是陌路。
入夜的时候,去看她,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多少个孤寂的夜里,听着她弹琴,看着她跳舞,是她唯一的消遣!
巧的很,今晚,她的母亲也在姐姐的房里。
对了,她跟她母亲也陌路了!
准确的说,她似乎曾经是林府的二小姐,大家含在嘴里的小宝贝,而今,她跟林府的所有人,除了她的贴身丫鬟之外,都是陌路的。
林惠的房外,有一颗很高大繁茂的梧桐树,有几十年的年头了,是她最佳的栖息地。在黑夜的遮掩下,她曾经一次次地藏于树中,偷窥着不属于她,只属于林惠的风情和亲情。
看得出来,房中的两人都有些激动。
“惠儿,听娘的话,你就找个人嫁了吧!芷儿即将及笄,一旦受过成人礼,她势必会立刻嫁人的。你身为姐姐,是不能排在你妹妹之后的,你懂吗?那是会让人笑话的!”
“我不要!”林惠面色如冰,清冷的气势,更加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我一定会嫁给皇上的,我必须要嫁给他!”
“可刚刚的采选刚过,你也看到结果了,你根本就没有选上,为什么,你就不能死心呢?!”
林惠抿唇,眼眸中浮现黑的望不到底的恨。“娘,你明知道这是皇太后在后面搞鬼!我就不信,以我堂堂长安林才女的名声,还进不去那皇宫?!”
“可你要知道,皇太后能阻挡你一次,就能阻挡你第二次,你——是绝对斗不过她的!芷儿,就是一个教训,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呢?!”
“别提她!”林惠艳丽的面庞一阵的扭曲。“你别在我面前提她!娘,我的婚事你别再提,你只要记得,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踏进皇宫的门,总有一天,我会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我们林家!”
林惠咬牙切齿,几乎咬碎半口白牙。
林母的眼中浮现点点泪花,声音不稳的发抖,含着哽咽。“娘知道,你……一直都放不下!只是芷儿已经被牺牲掉了,娘不希望,再失去一个你,你能明白为娘的这份心思吗?”
林惠含泪冷笑,“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我一定要进宫!”
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林母知道,自己今晚,算是白来了!
栖息在梧桐树中的乌燕自嘲的咧了咧嘴,跟她们说了好多次,她叫乌燕,不叫芷儿,平日里遇见了,都叫她一声乌燕,可私下里,她们却总是这样唤她。
芷儿……芷儿……
她已经不是芷儿了啊!
那个芷儿,已经死在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里了啊!
起身,飞跃而出,像一只轻灵的燕子一般!
她——已是乌燕!

005 躲婚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白天,都是大家辛勤劳作的时刻,而乌燕偏偏与常人相反。白天,是她休憩的时刻,明亮的日光,相比较夜的黑,更容易熏的她昏昏欲睡。
少时,她就是这样趴在书桌旁,面前摆着一本不知所云的书,昏昏欲睡着。坐在她面前为他讲课的夫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知所云地哼哼唧唧着,每每听得她更加的昏昏欲睡,睡意更浓!
因为,她被囚禁在了这偏院之中,走不出去。
因为,她的夫子被别人收买,永远都不会正正经经地教她知识,只会千篇一律地讲解着那几篇文章,作业也总是千篇一律地让她抄写,几遍,十几遍,更甚至上百遍,她也千篇一律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不把夫子的话当一回事。
因为,没有必要。
教的人从来也不指望她能好好学,更甚至殷殷期盼着她能这样一直懒散下去,所以,她也没必要表现的那么勤奋。
而今,谁人不知,京都里那个皇上赐封的外姓公主——林家乌燕,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丑女人,低俗至极,成天就知道吃喝睡,简直像一头猪一般。更有人说,她是比猪还不如,至少猪吃吃喝喝睡睡之后,长膘了,还能卖一个好价钱,可谁要娶这么一个女人进屋,只怕家底都要被她败光,还得天天找气受。
关于她的负面评论,她听得多的不能再多,初时听了,有些黯然伤神,而今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只当是听笑话一般听听就过。
那些久远的日子,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而今天又想起,可能是因为及笄之日将近的关系吧?!一旦及笄,她就要嫁人了,那就意味着,她要离开家,脱离这个牢笼,飞向那自由自在的天空。
可是——端坐深宫重重幕帘之后的那个女人,能那么轻易地放过她吗?!
眼中闪过浓浓的嘲笑,那个女人倒也是执着,不就是当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如妃比她美一些嘛,连皇帝都说“童言无忌”,她却偏生那么爱记仇,毁了她的容先不说,还步步进逼,逼她失去一切!
那就是传说中仁孝贤惠的佟皇后,这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如此,可当不起那个“仁”字啊!
悉嗦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略一转身,果然是自己的贴身丫头!
这个对外传言是林府最好的一个偏院的院子,实际上,却是整个林府最偏僻的一个院子,经过几年的疏于管理,杂草丛生,最高的,都能长到她的胸口。这不像是一个院子,倒像是一个荒园,这倒是便宜了原本就在这个院子里落户的花花草草,以及后来搬迁过来的鸟雀、狐鼠!
偌大的院子,只住着两个人,她,以及她的贴身丫鬟,你说,怎能不荒凉,有时候,这个地方,静的都可以养鬼了!
贴身丫鬟叫小菱,明面上说,她是宛娘,也就是她爹后来娶进来的妻子派过来监视她的,暗的来说,她是她娘林母费尽心思安排给她的心腹。
你看,这个世界多么的有意思,个个都玩计中计,小菱天天向宛娘报告她的情况,回来之后,则向她表明宛娘那边的态度。
这种两面派的角色,八年下来,小菱倒是胜任的如鱼得水!如果让小菱去唱戏,想必,她肯定会成为京都最红的花旦的!
想到此景,不由地轻声嬉笑。
“公主,你笑什么呢?什么事情那么好笑,也说给奴婢听听!”小菱立在楼下,仰着头,看着自家的主子。
若说美人国色天成,那真是再适合不过自家主子了。瞧主子现在虽然蒙着脸,但是光看那妙曼的身段,白皙如脂的玉腿,就能让人目光痴迷,留恋不去。
更何况,美人轻笑,如松涛,如落珠,如淙溪,如蝶戏,纵使无酒,也是醉人!
自己的主子啊,犹如沧海明珠,那蒙着脸之后的美丽,到底谁能有幸看清?!
只是可恨了,京都里那一帮不识好歹的富家公子了!
“没什么,只是刚才看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过,所以笑了。”她若说自己把她比作花旦,这丫头可能要生气。谁人不知,京都现在最红的那个花旦麦角儿,可是人前风光,人后被人耍着玩的!
“你手上拿着什么?”
她远远便看见小菱手上捧着的红木匣子,还有绢布了。
记得,也就是逢年过节,那宛娘才能急着给她这送些布匹首饰过来,而最近,也没什么大节日,怎么,那宛娘良心发现,给她送好东西来了?!
“别提了!”小菱气呼呼的叫嚷,那气势,只差跺脚在地上踩出两个大坑来了。“少府丞送来这些,是希望公主你能放过他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气死人了,没有人这么做事的,简直是侮辱人嘛!”
放过?!
乌燕嘴角一兮,看来她如今是能耐了,秩俸比一千石的少府丞都得求着让她放过他呢!
翻身出了窗,轻飘飘的一跳,就正正好好地落在了小菱的跟前,娉婷而立,似仙非仙,倒似更胜仙人一筹。
“来,我来看看,那个少府丞拿什么好东西来孝敬我了?!”
打开红木匣子,那摆放的错落有致的精贵首饰,顿时金光闪闪,差点乱花人的眼。
乌燕微微眯眼,不由轻笑,这少府丞可真是好大的手笔。这首饰见不得价值连城,可也是珍贵异常,每一个出去,那都是可以倒手千八百两银子的。看来,为了他的两个儿子不至于被她选中,他倒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呵呵……”
轻笑声,惹得小菱不解。“公主,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自古只听说,送礼求亲的,哪里听说过送礼请求不要结亲的?!”
“呵呵,小菱,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凭白给我送钱,我不喜,难道还要悲不成?!”
“可……可他是来……”
“小菱!”乌燕轻轻地摇了摇头,打断了小菱气恼的争辩。“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生财方法吗?!我不气,真的一点也不气,相反,我还得感谢少府丞,为我想到一个生财之道呢!”
小菱可以在宛娘和乌燕之间充当两面派,混的风生水起,自然不是一个笨蛋,听得这话,她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顿时有些了悟,只是有些地方,还是不甚清楚。
“小菱,你去给我散布消息,说少府丞的心意,我乌燕领了。哪家也不想牵扯上我乌燕的,也请尽早送礼过来,否着,哼哼——”
乌燕这么邪魅的一笑,小菱此刻自然是心中通透的亮。“嘻嘻,还是公主聪明,小菱怎么就没想到这呢,真是笨了!”
小菱脸上愁云散去,朝阳满面,“那公主,奴婢现在就给你办去!”
乌燕轻轻颔首,挥袖,飞纵到阁楼之上。
歇倚楼窗,微眯凤眸,上午阳光正好,不妨晒晒太阳!
小菱抬头,看着自家的主子,冰肌玉骨,纵使瑶池仙子也难比过,而今,却沦落到被这些京都男子个个嫌弃的地步。若是,没有被毁容,此刻,她必定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可能就是如今后宫最受宠的张昭仪也比不上。可是——
轻声一叹,小菱带笑的容颜,渐渐黯然。
没有一个姑娘家,会真的心喜被别人如此嫌弃的!
钱财,此等身外之物,公主,又何曾在乎过?!
摇摇头,小菱抱着只被乌燕瞧过一眼的绢布和木匣进了房。
小窗旁,修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瞄了一眼进屋去的小菱,乌燕轻声地冷笑。
及笄之日将近,夏刚来,却恐怕已是多事之秋了。
她从来不知,原来身为皇太后的死对头,还可以有今日这般的收获,想来,家产过万,也不是难事了。
只是,那个尊贵的女人,会如此轻易地就放过她吗?!
会吗?!
呵呵,肯定不会的!

006 杀人夜

夜黑风高杀人夜!
今晚,乌燕要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她忍了许久,终于可以不用再忍的女人!
天时、地利、人和!
林父去参加婚宴,已经吩咐下来,今晚住在主人家,不会回来。
可笑,那为了躲避她而匆匆举行的婚宴,那个是她爹的林父,还参加的如此兴致勃勃!
不管怎么样,宛娘,那个自嫁进林府就一直霸占林父的女人,今晚会落单,正是杀她的大好时机。
宛如一阵清风,令人难以察觉地掠到了宛娘的房外,听得屋内气息平缓,是熟睡的征兆。
三更半夜,是大多数人睡的正酣的时候,却是乌燕精神头最好的时候。
毫不费力地挑了门栓,轻推门而入,房里床上的女人,睡得像一头死猪,一点都没察觉。
走的近了,看着那女人,乌燕鬼魅的勾了勾唇!
她六岁那年,真是多事之秋,天翻地覆,也不过如此!
这个女人,身为当今皇太后的表妹,得先皇下御旨,下嫁林父。嫁进来,便以高姿态,取代了林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将林母压得死死的,还硬生生地将林母挤到了偏院跟林惠同住。
这个以林母管教子女不当,伤害当朝太子,因而代替林母管教子女而嫁进来的宛娘,实际上,却是当时还只是佟皇后的皇太后派过来监视她、控制她的!
是这个女人说,公主金枝玉叶,需要跟闲杂人等隔开,于是,把她派到了偏院,并且派专人把守,不许她随意进出,也不许其他人随意前去看她!
是这个女人说,公主需要德才兼备,所以请来夫子,为她上课。教了几载,却来回不过那几篇文章,倒成就了她“目不识丁”的“美名”!
又请来乐师教她弹琴,那些乐师们成日里作秀,吹拉弹唱,却从来不教她,半年后,琴师摔琴而去,只叹“朽木不可雕也”,其它乐师也纷纷效仿,于是乎,她又被冠上了“一事无成”的美名,倒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琴、萧、笛、琶!
是这个女人说,公主无需会女红,自有绫罗绸缎配送过来,女红,那是下等女子才学的手艺,怎可弄污了公主的手?!拖她的福,她的手上才没有一个又一个的针眼,也拖她的福,她将来必定不会是贤妻良母了!
这个女人,势力、刁钻、泼辣,手段又毒,在整个林府,简直是只手遮天,随意翻云覆雨,简直比太上皇还太上皇。她那个一心想在官运上亨达的爹,简直把她当成了禄神爷,只盼着借着她的力,能在官运上更上一层楼。他也算是不错,九年时间,由一开始的林谒者,做到现在的太中大夫,这个女人,也没少出力!
可是这个女人算什么?!
她只不过是皇太后手中的一个傀儡,往低了说,她也只不过是皇太后手下的一条狗,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叫她往西绝不敢往东,嫁过来的使命,也不过是更好的控制她、折腾她。
而今,她快要及笄了,也快要走了。
她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杀了这么一条狗,这么一个傀儡,于皇太后,也不是什么大损失!
而对林母……娘,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吧!
拿出袖笛,握住一端,抽出,隐藏与袖笛之中的短小的刀匕,刹那间闪过的银黑光芒,照亮了她的眼,刀匕对眼眸,冰冷对冰冷,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手起刀落,不过瞬间的事。
锋利无比的刀匕,只不过在那个女人的脖子上轻轻一划,那个女人连挣扎都没有,就这样睡着死了过去。
就这样结束,从此——太平了!
猩红色的血,顺着那女人的脖子,缓慢的溢出,染红了她的眼。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可是她的手却一点都不抖,仿佛此番的情形,已经上演了一百遍,一千遍,熟悉的已是不能再熟悉!
轻声一笑,笑出了声,暗想,也不过如此!
娘,就当是还了你的恩情吧!
没有了这个女人,这个林府,就又是你的天下了!
你也可以差强人意的算是——熬到头了!
提笔,用左手在一边的墙壁上,落下“无名”二字,狂草凌乱,潇洒不羁,转身,飞逝而去。
门,无须关!
这个女人生前最爱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如今死了,不妨也让她照旧热闹一下!

007 神秘男子

奔回自己的偏院,旋身入房,纤足轻巧点地的同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那是房间被人侵入的感觉!
也是有人在盯着她的感觉!
身子微微一紧,在那神秘人悄然靠近的时候,她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以前她不敢确认,在她刚刚杀了人之后,她想,她终于可以确定,他身上的味道到底属于什么!
那是——血腥味!
极淡极淡的血腥味!
“抱歉,今晚我不能把我的房间让给你了!”今晚,林府会大乱,她必须呆在这个房间里,哪里也不能去。而他,绝对不可以留在这里,否则,容易生了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一只手,在暗色中伸了出来,将她揽入了怀里。
黑暗中看不见脸的男子靠了过来,在她耳畔,轻轻地嗅闻着。
那副样子,简直是暧昧旖旎到了极致。
此时,正好乌云被风吹偏了一些,那一直藏于云后的月亮,终于露出小小的一角,只那么一角,已是可以大概看清男子的相貌!
月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似乎也忍不住地颤了颤,只怕此刻的月亮也要震惊这男子的俊美!
这世上,竟然会有这般让人神魂颠倒的男子!
单单是那张脸,已经够让人惊心动魄了!
斜飞的眉毛浓黑的宛如一把上好的玄铁宝剑,张扬着,透露着隐隐的霸气;其下的眼眸,就是那极淡的月光都不能掩藏那双眼眸中的那股阴暗之气,配合那刀削一般的脸庞、薄嘴唇和尖下巴,让人的第一眼,就有被冰冷的剑给对着的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突突地冒起,直接窜上了脑门。
这是一个怎样令人敬畏的寒气男子!
但是那一头放荡不羁的头发,巧妙地掩去不少的寒气,让他多了几丝邪魅的意味。
这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从那随意披散着的头发就可以看得出来。守着礼教的男子,总是会束发而行,而他显然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人。那一头的乌丝,宛如泼墨一般的洒下,深,深的入骨;黑,黑的发亮,月色下,有一种魔媚的错觉。
黑色的劲装,丝毫不露地将他良好的体格给显露了出来,宽肩窄臀,即使有衣服挡着,也不难想象,那衣服之下的身体是如何的具有爆发力。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更甚至,绝非是池中之物!
男子显然身形高大,乌燕缩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直娇小的鸟儿一般,可却一点都不突兀,有淡淡清月辉作美,反倒觉得,那相贴在一起的身体,竟然是如此的契合,就仿佛是天造地设一般!
乌云张狂,很快就再度嚣张地将月亮给藏了起来。
那张魔魅的脸瞬间隐藏于黑暗中,不再用那张美的勾魂摄魄的脸蛊惑世人,只怕是天上清月也因此松了一口气吧!
“你……杀人了!”他在她身上闻到了血腥味,虽然极淡,但是他绝对不会错认,这个认知让他微皱了眉头。
这个男人的说话声偏向阴柔,低吟时,仿佛一条柔滑的缎带在黑夜中无声的飘落一般,邪魅的惑人!
他贴在她的耳畔说话,一口热气全部喷在她敏感的耳畔,有一种酥酥的感觉,她微移了一下脖子,轻躲了一下。带着极淡的笑意问:“为什么你不认为是我受伤了?”
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这个女人的淡然总会让他轻易地发笑,她简直就像魔咒,让人身不由己的中招。
“我不认为,这世上能有人轻易地伤了你!”
她闻言,嘴角翘得更高了。“承蒙夸奖!”
伸手,推开了他搭在她腰间、显得有些暧昧的胳膊。“今晚这个府里会很热闹,你不能留在这。现在就走吧!”
“你杀的是谁?!”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身看他,眼眸里是淡淡的笑意。“很难得,你会对我的事情好奇!”
男子也觉得自己是过了,他和她,虽然没有明着说明,但是从相识到现在,都是默契十足的,互相不干扰对方的事情。刚才打破成规的询问,是因为……不快她的杀人吧!
他以为她是夜的仙子,清澈、纯真、美好,她的手,是不该沾惹血腥的,而今却——
“你要杀人,只管吩咐我一声就行,何须……弄脏了自己的手!”说穿了,对她杀人,他很介意!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清灵的笑声宛如脆铃在清风中摇晃一般,动听之极,也可以轻易撩动人的心弦。
“我似乎可以认为,你想帮我!那么,十天后的晚上,我就恭候你的大驾了!”
很随性的话,让男子挑了挑眉。这世上可以如此轻易地说出让他帮忙的,绝对不会超过三人,而她——就占了一位!
多么奇妙的女人,而他却一点也不反感!
她已是很随性地躺在了床上,眯起了眼,一副已经认定他肯定会答应的样子!
纤细娇小的身子,很随意的舒展着,是一种不经心的美!看似毫无防备、一派天真无邪,可谁又不能说,那是一种魔媚的自信呢?!
这便是她了,从一而终,让他觉得舒心的女子!
尽管,他连她的长相都不知道!
邪魅的一笑,他翻窗而去!
十日之后,他想他会挪出时间过来的,对她难得让他帮忙的事情,他很感兴趣!

008 恶贼无名

诚如乌燕所言,今晚的林府,势必是热闹非凡。
林府,统共也就热闹了这么两次。
一次,是宛娘嫁过来的时候。
再一次,是她死去的时候。
这个女人,也算又荣光了一次。
死在床上,脖子上被人用利刃割了一刀,死的时候,房里就她一人,发现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僵硬许久,不能摸清具体的死亡时间,而宛娘平时对人严苛,好爱对下人指手划脚、辱骂不休,看似仇敌不少,疑凶甚多,这样查起来,颇有些难度。
但是,有了墙上那“无名”两个字,一切的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无名,有人称呼他为“恶贼”,有人称呼他为“大盗”,有人称呼他为“侠士”,有人称呼他为“英雄”……
类似的称呼,还有很多很多,褒贬不一,只是无论人们在骂他,还是在称赞他时,总会提及“无名”二字。
因为自这“无名”出道以来,但凡作案,必定会留下“无名”二字,时日一长,对他的基本称呼,也算是定了下来。
“无名,又是他!”愤怒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