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太大声喔,否则我们得将你的嘴巴堵起来!”
毕竟算是“专家”,右手臂总算是顺利地套上了关节,可是我还是很害怕。我决定今后搭电车时绝对不再抓吊环了。万一不知不觉间手臂又脱臼了,我恐怕会忘在车上,那就糟了。
直到第四天的早上,我还是高烧不退。甚至在脱臼“治好”后,热度还升高了不少。双胞胎一脸担心地趴在床前,不时拿出《家庭医学》仔细研读。
“这上面没有教从屋顶掉下来的急救措施呀。”
“所以只能看有关跌打损伤的部分喽,其他就灵活应用吧。”
怎么可以把人当作模拟试题一样看待呢?
“我想你应该没有健保吧?”
“是呀。”
“可是万一你因为工作而受伤时,那该怎么办?”
我很想回答“我是闯空门的专家,跟暴力犯罪又扯不上边,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受伤”,但还是算了。我想,还是让这两个田园派的小朋友认为我是可怕的罪犯会比较好。
“那种时候我会去找没挂牌的医生。毕竟枪伤之类的,是没办法找一般医生处理的。”
前面说的是真的,后面则是瞎掰的。我从来没有碰过枪,以前还是正经上班族时我待过叫“大野重工”的公司,自从辞职后,就跟“重工”两个字绝缘了。不过双胞胎听了倒是十分感动。
“万一还是没有好转的话,是不是可以找那位没挂牌的医生来这里看看呢?”
真是够天真纯洁,而且还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第三天的午夜时分,他们两个之一的谁(如果他们没有露出脸上的酒窝,根本无法分辨出谁是谁。)帮我换掉脑袋下的冰枕,看着对方一本正经地在帮我量脉搏,我开口问:“你不害怕吗?”
“等一下。”他盯着时钟上的秒针,“量了十五秒,居然快四倍。所以说……天啊,跳了一百二十八次耶。难不成你刚刚在说梦话?”
“我很清醒。”
“胸口闷不闷?刚刚有咳嗽过吧?”
“喂,是我在问你话耶。”
“希望别感染肺炎就好了。谁叫你淋了那么多的雨。”他故意装傻说了这些话后,才微微一笑,左脸颊上出现一个酒窝。
然后冷不防地回答:“害怕呀。”
“什么?”
“你刚刚不是问我什么害不害怕吗?”
“我是指对罪犯。”我故意说得很慢,“搞清楚点,我可是个小偷。而且就像你们所猜想的,我的确有过前科。说不定我只要打一通电话叫朋友过来,就能够将你们两兄弟杀死埋掉,把你们家的财物洗劫一空,逃得无影无踪。你懂吗?”
左酒窝想了一下,然后坐直身体,露出了身上V领毛衣胸口前的“S”图案。原来左酒窝是小哲。
终于,他小声地回答:“害怕呀。”
“那你要不赶紧去报警,要不就放了我。这样子继续下去,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小哲的实现落在床角的附近,他回答:“我们做事一向是不太考虑结果的。”
接着他又露齿一笑,回过头来看着我说:“这大概是我们家的血统吧。”
他们那对杀千刀的父母应该也是同样的人吧。
“而且你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随意走动的话,搞不好会出人命。你还是好好睡觉吧。”


这一点不用照镜子,我自己也很清楚。打从我十四岁那年夏天以来就没这么难受过。那时候因为从盲肠炎导致腹膜炎差点死掉。
“不过你的运气不错。要是被雷直接打到的话,应该就没救了吧。”
“我没有直接被打到?”
“当然,你是掉到了隔壁家的屋顶上。好像是你抛出去的绳子上面的挂钩坏了你的大事。那是金属做的嘛。啊,对了、对了,那条绳子因为受到太大的冲击掉到我们家这边,我们已经帮你收起来了。隔壁邻居什么都没有发现,你放心好了。”
我开玩笑地说:“可惜没能成为富兰克林的风筝。”
他听了笑道:“他也是运气好,所以才没触电。这是我们老师说的。”
奇怪的是,即使是大白天,他们两个一定会有一个留在家里。今天是右酒窝的小直,我抓住他便问:“你不用上学吗?”
“我们轮流去上。”
“难道你们在教室里也是两个人扮演一个人吗?”
“怎么可能?我和小哲分别上不同的学校,我们只是轮流请假在家。”
这么偏远的小镇居然盖了两所中学校,简直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嘛。也许其中一间只是分校吧?然而小直似乎看穿了我心中的疑问,他说道:“因为隔壁镇上有很多大的社区和公寓大楼,所以学校也多,只不过都是新设的学校。我们一开始也是上这个镇上的同一所学校,后来因为老师们经常弄错,我们也觉得不方便,小哲便越区就读了。”
尽管他们看似轻松地说出“请假在家”,但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不像不用功的学生。就算窝在我的床铺旁边时,也随时在翻阅参考书或背英语单字卡。


第五天的晚上,我因为高烧退了,便要他们不必看护,但小哲还是熬夜陪我。半夜我因为腰疼得厉害而醒来时,只见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披着外套睡着了。我悄悄起身偷看了一眼,他的腿上盖着一本英语课本。枕边的床头柜上则是各放着一本袖珍版英日辞典和日英辞典。
仔细想想,自从长大成人后,这还是我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这个年纪的小孩的睡脸。
感觉是那么的柔弱无力、没有防备、与婴儿没什么两样。人要活到几岁,睡脸才会跟着成熟长大呢……我不禁思索这个无聊的问题。
他们的父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为了忙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居然完全没时间想起小直和小哲吗?
小哲嘴里喃喃地说着梦话,然后似乎觉得有些寒冷地缩着身体。
我不是找借口,不过应该是发烧的关系吧。要不是热度还没有完全退下,我怎么会伸手拿了日英字典呢。
而且我也不可能翻阅到“养父”那一页。
首先出现的解释是“a father-in-law”。什么法律不法律的,真是触霉头。
下面又写说“a stepfather”,括弧中注明是“继父”。
Stepfather?听起来好像是只会跳舞的父亲一样,没什么用处嘛。还有“继父”是“继续父亲”的意思吗……我不禁胡思乱想。

接下来后第一个礼拜的早晨,我小心翼翼地起床走向传出双胞胎说话声的方向,结果来到了餐厅。他们一人穿着制服,另一人站在流理台前洗碗盘。
“来,笑一个。”我一开口,两兄弟同时都回过头来,露出了类似牙膏广告上的迷人笑容。穿着制服的是小直。
“今天轮到小哲看家吗?”
“嗯。”
“我已经好了,两个人都去上学吧。”
就像被斥责一样,垂头丧气的双胞胎悄悄对看了一眼。然后小直低声地问我:“你要走了吗?”
我很想回答“是”,事实上我也很想那么做。但是我说不出口,自己也难以解释理由何在。我想是为了道义吧。总之他们救了我是不争的事实。
“你不会走吧?”
我叹了一口气:“还不会。”
双胞胎瞬时恢复了精神。小直一边用围裙擦干满是洗碗精的双手,一边问我:“你肚子饿了吧?之前都只是吃些稀饭,又没有想吃什么呢?我都可以做给你吃。”
“对、对,小直很会做菜,只要是你想吃的……”话说到一半,小哲便闭上嘴巴,表情冻结了起来。他偷偷看了小直一眼,露出想与对方商量时特殊的求救眼神。
“噢……”小直也开口说话,“啊,对了……”
两人演技一流,即便没有台词也能了解对方的想法。
“存折呢?”
“什么存折?”
“我可没有叫你们交出粮食配给账簿(注:日本政府在二次世界大战时与战后,实施粮食配给制度,每户人家都会有一本粮食配给账簿),装什么蒜?”
小哲一边问什么是粮食配给簿,一边走出餐厅,然后又马上回来了。看他毫不迟疑的样子,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
他递出来的蓝色存折,存款人的名义是“宗野正雄”。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一长串的数目,全部都是支出。
我确认了一下旁边的月历,存折上注记着昨天日期的那一笔数目上指出了九万八千元。
“昨天房屋贷款扣款了。”小直说。
“发奖金的时候,被提走了二十三万。”小哲补充说明。
余额剩下一万零两百十一元。
“我们曾经有一段时间去打工送报纸。”
“后来被学校发现只好停止了。”
我合上存折,靠在门边,尽可能不要让自己看到双胞胎的脸。
“去上学吧!”
我看是没办法了。
“我去拿我的钱包,今后怎么办再说吧。”
就在这时,门口的信箱传来晚到的投递早报的声响,似乎也还能听见庭院门拉上的声音。

 

 

 

 

 


令人惊讶的是,我租来的车子还停在山丘对面的山腰上。因为淋过雨,车身很脏,但是上面并没有被贴上违规停车的罚单。这个小镇别的没有,就是空地很多,所以才能这么大方吧。
我用隔壁小镇的公用电话和柳濑老大联络上了。老大很吃惊地问我“你还没搞定呀?”我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要是跟他说我被两个十三岁的小鬼当作人质,他肯定会笑死的。虽然我有时也很想一刀砍死老大,但趁着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战略上,我必须避免让井口雅子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只拿了需要的东西后,我将车子停在停车场里,利用电车和徒步悄悄地回到了双胞胎家。
经过隔壁时,我抬头看了一下被雷击过的屋顶。角度倾斜得十分漂亮的屋顶上,有几片西洋瓦已经剥落了。但由于原来的结构很牢固,造成的损失并不大。
隔壁家的窗帘依然低垂,感觉不出有人的存在。但是当风掀起窗帘时,房间里有什么东西闪亮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之前勘查地形时,也在门口看到闪光,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双胞胎已经先回到家了。一个在洗衣服,一个在打扫房子。那景象就像是女权扩张时期的家政课教室一样。
果然如他们所说的,晚餐的菜很丰盛。看着他们用熟练的手势切葱花,我不禁想起了一些很久都没用过的字眼。
真是令人疼爱的小孩。
“谁教你做菜的?”
“没有,我本来就喜欢做菜。而且之前我不是说过吗?我妈妈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的确,这个像桃花源一样的绿色小镇,离东京是远了点。可是既然把房子买在这里,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才对,毕竟要到桃花源总得花点时间嘛。
“可是对爸妈来说,或许东京才是他们的桃花源吧。”小直说道。
看来子女太过通达事理,父母就容易变坏。
“你们必须帮忙才行。”整理餐桌时,我开口要求。双胞胎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我不是在威胁你们。如果你们真的需要一大笔钱,又想要利用我的话,就不能只是搭顺风车。”
双胞胎探出身子问:“那我们该做什么?”
“你们真的想做吗?”
“当然。”
“因为财政紧迫嘛。”
我有点错愕。“你们一点邻居爱都没有吗?”
“什么意思?”
“你们等于是要我偷隔壁邻居家喽?难道不觉得内疚吗?”
“可是爸爸你不就是想要那么做吗?”
叫我爸爸?简直不像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你们的爸爸?”
双胞胎看着地面猛笑。小直回头看着厨房,“水开了,”并站起来说道:“我去泡咖啡。”
“你们听清楚了,我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单纯的共犯关系。不会更多也不会更少。如果你们不愿意帮我这个盗窃犯,那也没关系。基于你们照顾过我,我会给你们一笔相当的谢礼,但是你们一旦手下之后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了。”
小哲在一边搔头,小直站在炉子边回答:“好。”
“那你们是肯帮忙喽?”
“我们愿意。”
“良心上不会觉得过意不去吗?”
小哲表情有些正经地回答:“我们和隔壁又没有任何交情。”
“她才刚搬来没多久。”
“又是一个女人独自生活。”
“整天都窝在家里。”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从搬来的第二天起嘛。”
“跟她打招呼也不理不睬的。”
“就算是背对着我们,”
“听见我们跟她问好,也应该回过头来问候一声嘛。”小直捧着装有三个咖啡杯的托盘坐了下来。
“还有……我是听别人说的,听说隔壁的女人从远亲那边得到一笔遗产,一夜之间变成了有钱人。”
“给我们一点花花,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哲说得有些忘我了。
我心想,原来如此,这个看似彼此互不关心的小镇里,居然已经谣言满天飞了。
“对了……”双胞胎探出身子问:“你应该也是听说隔壁的井口很有钱,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吧?”


我当然是知道喽。
柳濑老大算是提供这方面咨讯给我的人吧。他以前当过律师,还坐过牢。那时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往事了,听说当时受到政府的许多迫害,可说是有风骨的忧国之士。


事实上在战后他也开了法律事务所,但因为整天忙着照顾那些没有钱雇佣私人律师的贫苦人们,一直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
有一天他突然觉醒了。
任何时代都会有像老大这种——有骨气,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却是不懂得营生的正义之士。他们一心怀抱着正义感和使命感为人奔波,根本没有时间想到赚钱的事。因此老大想到不如出面帮这些人捞一把。


柳濑老大目前和十三个客户订有契约。没有印花的契约上面写着“万一事迹败露,彼此将同归于尽”,并盖上双方的血印。
客户之中,有七个是法律事务所、三个是房屋中介;剩下的三个之中,有两个是私立医院,最后一个是没有执照的托儿所。每一个都是拼了命在做不能赚钱的事业——不求报酬甚至是自备便当的有志之士。


老大跟他们领取一定金额的顾问费,有时也取得一些咨讯。比方说,对方是法律事务所的话,就能提供像前面所提到的有赚头的情报。律师有守密的义务,必须口风很紧,但由于彼此都是同业,多少会松一点口,就算没有说得很具体,只要透露一点风声,之后老大再叫手下去查便一清二楚了。
当老大确定能够捞到一笔安全稳当的巨款时,便轮到我出马了。


和老大合作的专业小偷,还有其他两位。我们之间不作联系,彼此并不相识,但可以想见他们技术应该都不错。
偷到的金钱,通常是与老大二一添做五平分。老大从中拿走他那一份的手续费后,剩下的再分配给客户。我不清楚详细的分配比率,但应该是公平的吧。
这一次老大和我七三对帐的分法,是他主动提的。因为上一次的工作很棘手,却没有赚头,老大认为问题出在他的判断错误。老大就是这样讲规矩的人。
当然我也会独来独往地上工,并非始终都跟老大合作的。只是说老大介绍的工作轻松得多,对我而言不无小补。何况万一出事时,老大还保证要他的律师客户出面处理。


所以关于小哲“给我们一点花花,又有什么关系呢”的说法,我其实很难反驳。从生前毫无往来的亲戚手上得到一笔巨款,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好事。从中分一点出来,也不构成犯罪吧?
不过我并不想对双胞胎说这些,万一引起他们的兴趣就麻烦了。而且我也有守密的义务。
“之后后悔就来不及了。要退出的话就趁现在。”
酒瓶组合丝毫不为所动,两人合唱般地表示:“我们要做!”

 

 

 

 

“其实不用搞得太复杂,随便找个理由叫井口雅子到你们家来——对了,只要能拖延她十分钟就够了。”
通常一个技术高明的小偷闯空门,只要两分钟就能搞定。但这一次不一样,我的身体状况没完全恢复,慎重一点比较好。
“那么你要在白天动手喽?”
“不,是傍晚,就明天。你们确定几点能从学校回到家?”
配合小孩子的学业做事,说起来还真是丢脸。
“四点半——”
“五点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那就五点十分好了。我先说清楚,千万别让她发现我在你们家的事。”
双胞胎绞尽脑汁思考诱出雅子的借口,最后决定的提案是,先偷偷将自来水总开关关上,然后问对方:“我们家停水了,你们家有水吗?”
“这样子能拖延十分钟吗?”
“放心好了。”
隔天下午五点十分,他们依照计划开始演戏。


我躲在双胞胎家的后门,竖着耳朵倾听他们和雅子透过对讲机的小声对谈。双胞胎的演技不错,以十分困扰的语气向对方请求:“我们的父母只有周末才会回家,我和弟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真是糟糕……”
大概是被他们可怜的样子打动,雅子从家里走了出来。她打开大门,朝两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帮你们看看吧,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个人走进了双胞胎的家里。我赶紧一溜烟地往对门冲去。抬头检视监视录影机时,发现显示监视中的灯光熄灭了。一般人常常会这样,心想白天在家或是只是外出一下子,不需要打开监视器,结果保全系统根本发挥不了作用,难怪会让小偷闯空门成功。多半的情况是,我们不需要破坏门锁或打破窗户就能轻松自在地进出没有上锁的门窗,在此奉劝住户们真的要更加小心才行。
正面的大门很亲切地半开着。门板的材质是一整片兼顾的橡木,光是这个就价值不菲了,大概与便宜公寓的月租不相上下吧。我不禁想起来这毕竟是拥有上亿财产的女人所盖的房子呀。
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能慢吞吞,一切以速度为优先。就算没有搬光,也不能心存眷恋。拖拖拉拉的结果,就等着窝在高墙之后,每天数馒头期待假释之日到来。
不过……


一踏进屋里,我居然将这条铁则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一间普通的住宅,但是装潢花了不少钱,看起来就像是建筑公司用来骗人的广告样品屋一样地高级豪华。
玄关的地板是大理石材质。磨光打蜡的走廊像好莱坞女星的棕发一样亮眼。宽敞的客厅里摆着仿印花布的美丽沙发组和木制茶几。一体成形的厨房里的水龙头,弯曲的角度时尚而迷人。


但是其中有一个异常之处,让这些装潢都相形失色。
房子里面都是镜子。所有墙壁上挂满了大小、形状、边框不同的镜子。
不对、不是挂上去的,都是直接镶嵌好的。大概是为了避免要钻墙打洞的麻烦吧,总之墙壁上镶嵌的镜子都是不能移动也无法取下的。
简直就跟游乐园里的魔镜迷宫一样。


走在房子里,到处有自己的影像晃动着,一下子从后面跟上来,一下子冒出一张脸盯着你瞧。惊魂未定,定睛一看,却发现原来那里也有镜子。连厨房的流理台对面也有镜子,大概是为了洗碗的时候顾影自怜吧。
楼梯旁的墙面上也满是画框般的镜框,吸引着我自然地向上移动,只见连楼梯的转角处、走廊上和三扇连在一起的房门上面都是镜子。
由左向右一一打开房门,发现分别是寝室、衣帽间和小型的书房。每个房间里面也都镶满了镜子,宛如镜子的洪水一般,甚至门后面也装有镜子。衣帽间我还能理解,难道连睡觉,看书的时候都需要照镜子吗?


书房里的大型书柜和前面的矮柜也都装有镜子。如果是书店为了防止有人顺手牵羊,那也就算了……但这是个人的书房呀,这究竟是什么特殊的嗜好呢?
据说观察一个人的书架可以了解那个人的个性,可是从她书架上的书本很难找到她对镜子如此执著的理由。没有《梦游镜子王国的爱丽丝》,有的只是随兴在路边书店买的实用性书籍、漫画、明星书、写真集之类的。
不过其中有一排书架满满地都是推理小说。
看来这位小姐应该是艾德·麦可班恩(Ed McBain)的书迷。一系列“八十七分局”的书都买全了。但是没有他以伊凡·韩特(Evan Hunter)之名写的小说,也没有其他非系列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