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些迷茫的看着平阳:“几句话?”。
“‘卫将军是从不招揽门客的人’!就这句话!”平阳说。
“明珠也是实话实说,没有刻意。我只是从心眼儿里佩服卫将军。”
“我不管。你刻意也好,无意也罢,你可知我打心里多想让皇上,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我们卫将军是从来都不收门客的吗?可是将军自己从不说,大臣们也更是无人会说,天下的门客只会哀怨将军。咱们将军背后里为皇上做的好,咱就得把它搬出来叫皇上瞧见了。干什么要背地里好,表面里还掖着?我琢磨着怎么找个机会叫皇上知道呢,可是就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个小姑娘,把这话说了。单凭这个,这些东西你就得给我收下了!”
“不瞒公主,哪有女孩家不爱钗环首饰的,明珠也是个俗人。既然公主都这样说了,我就贪心的收下了。”
“好哇。你也是个爽快的孩子。哎,我就是喜欢快人快语的,却偏偏进了卫家的门。你知道卫家的人,从皇后到去病那一个个都是三天说不到十句话的人。至于大将军,那更是叫一个沉默寡言。”平阳皱着眉头,却咧开嘴角露出了笑意。
明珠听不出她这算是心窝子话还是应酬话。但是她还是知道,这卫家的门可是她平阳自己巴巴的非要挤进来的。得了便宜了,这会儿又开始卖乖了?“公主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您可知道天底下的人谁不说卫将军是大大的英雄,多少姑娘能给将军端盆洗脚水都求之不得呢!公主还说这样的话,可只要让这长安城多少女子嫉妒红了眼。不过话说回来,能配的上咱们将军的,还真得是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才成。”
“明珠啊,难怪陛下说!你确实是个伶俐的丫头。”平阳的嘴越咧越大,干脆笑开了,笑得跟身上穿的牡丹花似的。明珠想,这公主也太好哄了,武帝也多少有这个特点。这八成是这些王孙贵族们的通病,甭管这屁有多不真实多不切实际,只要马屁拍到点上就讨得到他们的欢心。这平阳也不想想,这头还有个更年轻但又不输威风的的霍去病顶着呢,这大汉朝的小姑娘们求着给外甥端洗脚水的比较多才对。
平阳公主显得很健谈。谈话间对明珠的饮食起居都显得无微不至,且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明珠感到阵阵贴心。

这府第面积不大,府里的陈设却处处透着豪华金贵。尤其是公主的居室,进了屋明珠都觉得眼睛晃得慌。红漆木的家具,几乎件件都镶着金线,即使是葡垫也是用最华丽张扬的的锦布织绣。所以卫将军的书房倒显得与着公主府格格不入:只是简单的黄木书架,书桌,坐垫,堆满墙的兵器。在这金贵的府里住久了,明珠还差点以为这是个柴房仓库。幸亏经过的小厮拦住,说明了不经将军允许不能进入。明珠才没有冒失的闯进去。
“小姐,小姐。”燕青小步跑来。
燕青是平阳公主的丫头。明珠在这府里不是仆但也算不上是主,顶多是个打算常驻的食客。平阳怕明珠不懂规矩,以防出什么乱子,特地打发燕青来陪她。小丫头能说会道,很有几分平阳公主的味道。
“怎么了?”
“那小霸王今天要过来,小姐你别在这书房附近打转了,万一不小心惹了他可就惨了!咱得赶紧躲了。”
“小霸王是谁?”
“你还不知道这长安城里的霸王吗?就是霍少爷啊!卫家的外甥!冠军侯!”
“霍去病?”明珠的心卟卟得跳起来。真的能见找他吗?虽然这几天在卫府里一直在想怎么能见他一面,但机会来到眼前,却又不见得真实。燕青见她出神,扯了她几下。她一咬牙,既然在了这个朝代,哪怕真的是梦也不能枉她梦一场,几月来的苦也不算白吃。
“燕青,我想见霍去……”
燕青傻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不,我想见骠骑将军。”
“小姐,您说什么?您到底是想见咱们霍侯爷,还是骠骑将军?咱可不认识骠骑将军。”
“他还不是将军?乱了乱了,我都乱了。反正我得见霍去病!”
说话间,一行人策马入府。为首的正是卫青,身后跟着几个青年。明珠一下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燕青拉过明珠,带她绕道后院。
“小姐,这霍少爷可是天底下一等一难侍候的人物!我知道这长安城里仰慕他的姑娘可不少,但是了解他脾性的可没几个。您可不能一闷头的瞎闯,惹了他不高兴咱的小命都难保,您可得想清楚了?”
“燕青,你放心,我今天只是想见他一面。你不知道我来这个地方有多少机缘巧合才成的,我一心想这怕是老天给我的赏赐,我不能辜负。人生在世,无常的很,说不定明天会发生生么事。我怕过了今天就没机会了,我得让自己不后悔!”明珠紧握了燕青的手。
“小姐,你是个实心的人,我虽是个丫头,但觉得与你投缘,我心里只盼你好。”燕青顿了一顿,说:“那我愿意帮你一次。前头左拐就是马厩,霍少爷也是个爱马成性的人,听说前天皇上那刚赏了他一匹马,他今天来八成是来府上要鞍套的。你上前边马厩旁躲着,他有个贴身小厮叫霍武,想必这会儿霍武已经把他的马安顿好了,估摸着不一会儿,霍少爷就得出来套马鞍。你耐心在那守着,就能看见他。”
明珠高兴得握了她的手:“谢谢你,燕青。”
燕青看着明珠恋恋不舍:“你可别出什么事。看一眼就好,千万别惹他,出了事你就大叫。我去书房里侯着,听了声响,我就把大将军叫来。也只有大将军能管他三分。”
明珠点头,燕青慎重又慎重的嘱咐后才去了。明珠觉得怎么有点像生死别离似的,她一笑,不再多想,朝马厩走去。
马厩里养了二十几匹马,正是晌午的空当,已经有不少马都昏昏欲睡。这会看见明珠过来,有几匹嗷嗷叫了声也就不再里她了。虽然马厩里清扫的干净,但是大太阳下面还是隐隐的飘过阵阵马粪味道。明珠捂着鼻子进了马厩,在一匹脖颈上隐隐透了血迹的马旁停了下来。汉血宝马?
这时候里面一个小厮端了毛刷和清水出来,看了明珠一眼,皱了皱眉头。明珠突想到自己这样捂了鼻子很不礼貌。小厮走近明珠跟前的汉血马。明珠笑笑:“要不说行军打仗苦呢,光是天天闻着马粪味也受不了的啊。”
小厮看又一眼她,眼里透了点鄙视。
明珠大感不爽,“小哥要是觉得马粪味好闻是小哥的看法,我一女孩家当然是更喜欢香粉味。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本没有什么好坏与贵贱,你又何必用鄙夷的眼光看我?”
小厮没理明珠。
明珠也不再多话,只管站着等霍去病的人出来。
小厮给马洗身上,这马似乎是不太听话,性子野,溅了她一身的水。明珠有点生气:“你会洗不会洗?”
他很不屑的白一眼明珠:“我不会你还会不成?你要是闻不惯这味道就早早回房绣花,不要在这碍大爷的事!”
明珠气的翻白眼,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马奴。在雍郊的时候明珠常常给白虎洗澡,是摸惯了它脾性的。她还不信这马会比老虎更难侍候。她上去夺他手中的刷子,想示范给他看。他却一侧身,明珠不防,摔了一个趔趄,正好坐进刚刚溅湿的地上,坐了一身泥浆。明珠疼得咧嘴,完了,等下还要看霍去病呢,这下连心情都没了。那小厮还得意的玩弄着刷子,一脸的嘲笑。
不知觉间,泪突然流了出来,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说过心里话,多久没有哭过?她是有委屈的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她来到这个时空并不是事事顺利:一开始就落入森林,与虎为伴,一个多月里生活与野人无异。她与虎不同类,即使后来彼此亲近也无法像人一样的诉说心事。来到这公主府,表面看来平阳对她照顾有佳,可是事实上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不会梳头,不会穿戴,非主非仆。陌生的空间,陌生的世界。只有霍去病是她忘记这一切,是她可以笑着迎接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现在被这个小厮一闹她突然觉得希望破灭,这个样子万一被霍去病看见可怎么办?他会不会厌恶她?她永远得不到他……
她坐在地上好一会儿,那个小厮也就那么站着,即不再嘲笑她,也不来扶他。
不,不能再坐着了,她想。
她起身摸了眼泪,走近了马。用手撩了些水在马身上揉擦,另一只手轻轻的挠马的脖子。她说:“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告诉你,只是想教给你:动物大都喜欢给挠脖子。如果洗澡的时候边挠边给它洗,它会很舒服很听话。你看。”马儿静静的果然不动,很享受的叫明珠给它擦洗。
“虽然它是匹汉血马但也毕竟是一匹马,没什么了不起。”明珠在水里洗了手站起来。他站在那看她,看见她也看他,他便把头歪向了一边。明珠轻哼一声“你也是,你有什么了不起?霍去病飞扬跋扈,并不代表他的奴才也有资格飞扬跋扈。人无贵贱,都是爹妈生。我听燕青说你叫霍武?很好,我会记住你的。”
明珠说完往马厩外走,她得赶在霍去病来之前离开。
“喂,你可别记错了!”
他竟在笑?明珠很没有好气的白一眼。
“那你叫什么?”
“明珠!”她头也不回地说。

 

ˇ第4章ˇ
她来这个世界干什么?她突然很迷茫。
在这府里几日,日子过的平淡无话,没有娱乐。她一点想放弃,孤独的滋味,没有人关心的滋味很不好受。她想李敢,一个那么疼爱自己的人自己却一直不在乎。现在她受到报应了?没有人关心。
她依然不会梳头,这几日燕青很忙,少来看自己。何况她并不是自己的仆人,顶多两人算玩伴。她也习惯自己打理这房里的一切,只是这头发……她松松的把头发一束算完事。
“小姐!”燕青探头进来。
“怎么说曹操,曹操到。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有人来看,明珠觉得很欣慰。
“曹操?”
“啊……我朋友。嗬嗬,你不认识,呵呵。”明珠干笑。
“明珠姐姐。”一个小男孩探进头来。
“这是世子。”燕青说。
“噢,是大公子。你叫什么?”
“卫伉!”
“前些日子将军许了他要买把木剑,今天就上市集上去逛一趟。小姐要是闲着没事不如跟我一起去。不要老是闷在屋里,出去看看热闹也好。”燕青说道。
明珠很是感激,她早就闲得发酸了,这会儿忙答应了下来。
三个人乘一辆马车,一路出府去。卫伉还不高兴,嚷嚷着要骑马,燕青好说歹说才把他安顿下来。
燕青问明珠,前几日想见的人见了没。明珠讪讪地说没见着。
“甭泄气,见不着还或不定是好事。再说了,他是府里常客,每各十天半个月就跑一次,机会还有的是。”
明珠答应着,还想问点什么。就听卫伉询问:“他?他是谁?”
燕青打掩护的哄骗了他一通,不再提这事。明珠也不再作声。

到了门市上,燕青领着卫伉直接进了铺子。明珠跟在后面。铺子里的伙计一看三人乘坐的是卫府的马车,忙把老板叫了出来。一铺子人都是毕恭毕敬的。
“是卫家的马车。”铺里又进来了几个将士。
明珠回过头,盯紧了其中一个将士,慌了手脚。
“生男无喜,生女无怒。
独不见卫子夫,
霸天下。”其中一人笑嘻嘻的低声念叨。
“不要无理。”那将士回头对唱歌的人说道。
“李敢?”
李敢回头:“这位小姐,你叫我吗?”
不是李敢。可是背影很像。同样的彬彬有礼,同样温文尔雅,但是眼前的这个李敢更为粗糙一些,是经过沙场的磨练过的粗糙。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有一位故人也叫李敢,长的与您有几分相似。”明珠笑道。
“真是荣幸。小姐是卫家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
“噢,这是明珠小姐,是我们府上的客。初来乍到,还请李校尉包涵。”燕青生怕明珠出错,急忙上前挡护。
“李校尉,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挑把木剑。燕青根本不懂,都不会挑。”卫伉嚷嚷道。
李敢朝明珠作个辑,回头对卫伉说道:“宜春侯的吩咐,小的紧从了。”
明珠的目光随了李敢走。
燕青不高兴的戳了明珠一下,明珠才发现自己失态。
“侯爷手上这把剑就不错嘛,比直,光滑,很上手。”
“是明珠姐姐挑的。”

还没进门就听见院子里的嬉戏声。明珠三人闻声看去,只见十多个仆人和几个小孩在院中央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小孩看见卫伉叫到:“哥,快来蹴鞠。”
卫伉跑几步回头拉了明珠一把:“明珠姐姐!你也过来玩吧!”
“这是干什么?”
“我们在蹴鞠!”刚刚那个比卫伉稍小一点的孩子抢着说,他手上拿了个皮革制成的球,一面印了个小小的“卫”字。
多好。
明珠想起自己的童年――在姑妈的怀里,闻着油彩的味道长大。
“唉吆,小祖宗们,明珠小姐怎么会玩呢?小姐忙得很,不能和你们胡闹。”丫头得茜说道。
“不,我一点都不忙,我也很想玩呢。”明珠说。
“小姐,您……”
“我闲得很,成天的没事做,骨头都生锈了。”明珠说完,转身朝卫伉:“我以前踢过足球的,跟这个差不多,但是你还得个我讲讲具体怎个玩法?”
卫伉徐徐道来,两边各有六个球室,一队有十二个人上场。每队出六个守门,每队有队长、后卫、中锋和左右翼。双方努力争夺控球机会,将球踢向对方球门,进球多者为胜。现在不是正规的蹴鞠场地,所以只是简单的用十二个放倒的箩筐代替球门。
“那也不对,还少八个人呢!”稍小的孩子嚷道。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减半呢?鞠室是由每方六个,改为每方三个,队员由每方的六个改为四个好了。”明珠说。
“那可不像蹴鞠了!”
“不疑,你不要打岔,明珠姐姐说的有道理!反正我们本来的场地就小,不比真的鞠城,改一改又何妨?”卫伉作为一众人中的“领袖”发言道。
卫不疑噘起嘴:“不对不对,我不听。表哥最会,我要去问表哥。”说完一溜烟的跑掉了。
“使不得,使不得。你表哥这会儿正和大将军商量正事呢!你可不能去扰了他们。……”得茜追着卫不疑满院子里跑。
卫伉一看,忙招呼大家:“快点快点,他走了好!我们不和他玩,他什么都不会,就知道跟热闹!我带你们玩!”
明珠不禁一笑,两人不过差个一两岁,卫伉还嫌卫不疑小,公然强了主动权。
下人们听了少爷发令,赶紧从了。卫伉指了两个人下去,把剩下的人每队七个分开来,他和明珠分为两队的队长。
说是蹴鞠其实不过是哄小孩的,卫伉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根本跑不过一群大人。蹴鞠或者说是足球,要是跑不动的话根本就摸不着球,何况是进球。又偏偏卫伉是主,一群人都得传球给他射。明珠玩兴大发,每当球落在卫伉手上的时候别人不敢抢,她就跑过去抢球,守门的也不敢拦明珠,明珠每每都是风雨无阻的带球射门。
不一会儿,明珠已经赢得卫伉屁滚尿流了,他小脸憋得红红的,还一脸不甘心。
明珠玩的上瘾呢,丝毫不想让着他。心想你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不让着你是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你的奴才,范不得怕你。
于是照样抄球,截了球就往回跑。正跑着突听得身后有人奋力追来,脚下一勾,球就不见了。明珠一惊,是谁这么胆大起来敢跑上来截球?
……
他穿着红色的直裾袍,双手提了下摆,两只广袖被风灌得满满的,随着他的跑动胳膊下像是夹了两只暗红的气球,来回晃动。一个漂亮的射门,球扬起一道孤傲的弧线稳稳的落入箩筐内。箩筐震的晃动几下。明珠的心也噗噗的开始跳不停。
他回过头。
还是那嘲笑的模样:“哼!我当这能与白虎为伴的女子有多了不起,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这么大人了,欺负七八岁的孩子。没羞。”
明珠脸一红:“堂堂七尺男儿,欺负站不稳的姑娘。更没羞。”
他嘴一扬,带点他一贯的不屑:“我们来比一场怎样?”
明珠避过他的目光,朝她的房间走去:“这里全是你的人,两队都听你的话,没有什么好比的。我累了,恕不奉陪!”
“明珠!”
明珠触电似的定住。
“我们一对一,公平竞争。”
明珠想了想,踱步到箩筐前,捡起他刚刚射进的球。一边揉擦,一边作出思考的模样。
“公平竞争,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我一介女流,你让我来约法三章怎样?”
他一向自负,果然爽快地点了点头。
明珠笑:“第一,开始由我来喊。第二,双方场地我来决定。第三,第一球由我来发。我们一球定输赢!”
“我答应。”
“好,我宣布这里三个是你的鞠室。”明珠指着脚下的箩筐说道。
他恍然大悟,猛地朝她的方向跑来。
“开始!”明珠把球放下,伸教要踢。他呼啸一声,像只大鹏鸟似的稳稳把她扑倒在地。明珠垂死挣扎,左脚乱拨一通。
他坐起身往箩筐里一看,又泄气的躺下。
明珠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哼!我当这功冠全军的冠军侯有多了不起,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他翻身压在明珠身上,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不算!重来!”
“愿赌服输!”
“你耍赖!”
“兵不厌诈!”
他气呼呼的,突然想到了什么。瞄了一眼明珠。
明珠脸一红推开他,站起身:“霍将军征战沙场的日子还有着呢。今天复习一下兵不厌诈的功课也是收获。”
“你叫我什么?”
“你明明听见的!” 明珠拍拍身上的沙土,转身回了屋。
关了门她久久不能平息。
门外传来卫不疑“表哥,表哥”的叫声。
明珠觉得浑身发热,一照镜子,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ˇ第5章ˇ
闲来无聊,明珠自从与卫伉蹴鞠后,卫伉就会时常的来找明珠玩乐,两人渐渐熟念。大将军府后的有一片的芦苇地,卫伉买了木剑就会跟教剑术的师傅在那里习剑,明珠自然而然便成了他的伴读。虽然是在做燕青平时做的事情,做一个仆人做的事情,明珠挺高兴有个差事的,自己一个人太无聊。府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忙的事情,只有她和这群小屁孩是闲人。
卫伉与师傅在远处习练,明珠就靠在斜坡上看着,旁边放了擦汗的帕子和盛水的陶罐,还有一些备用的药物和棉布。
秋风吹着金黄的芦苇摇摇晃晃,黄昏的太阳把芦苇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映在明珠的脸上和她白色的深衣上。明珠想着那天霍去病的出现,想着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姑父和姑母,你们在干什么?姑姑,你在想明珠吗?你收养的小孩怎么样了,还是那么孤僻吗?我离家这么久没回去,你伤心的哭了?还有李敢。两个李敢长得很像,言行举止也像的出奇,一样的斯文有礼,他们是彼此的前世与后世吗?
远处几人骑马奔跑过来,都是一身红色戎装。前面的人看见明珠就朝这边过来,另外一个朝卫伉那边奔去。
李敢从马上下来,冲着明珠笑。
明珠觉得作梦一般,傻傻的站起来,刚想到他他就出现了?
“明珠小姐在这里做什么?”
“卫伉在练剑,我平日里没事情做,就出来陪他。”
“噢,将军府不是有武场吗,怎么要出来练剑?”
“将军府的练武场很小,又夹在前后院之间,卫伉每次习武时候卫不疑总是听见声响就出来捣乱。这不就出来了,顺便师傅也可以叫他马术,府里总是跑不开马嘛。”明珠看着李敢的面孔就觉得不真实,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天天穿着白体恤牛仔裤架着眼镜的李敢也可以穿上汉朝的戎装。
“小姐为什么这样看我?”
“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不可思议?”
明珠想了一会儿,说:“李校尉出现在这里不可思议。怎么回来这里?”
“我本来与霍兄在郊外射猎,一起回城。因为今天宜春侯请霍兄教马术,我便也转道过来看一下。”
“霍去病也来了?”明珠朝卫伉的地方看去,正巧霍去病在朝这边招手。明珠噌的一下开始脸红心跳。
身后的李敢也朝那边挥挥手,便走过去了。
四个人在那里说了几句话,李敢就上了马给卫伉示范马术。马奔跑起来后,他在上面灵巧的作了个侧手翻,左边下马上马,右边上马下马,然后往明珠的方向来,快到面前的时候倒勾马背探下身去,起来时候竟顺手拿了盛了水的陶罐。一个回身,陶罐只是摇动几下,竟没有一滴水落下!卫伉和剑术师傅齐声叫好,明珠也看得目瞪口呆,几个动作当真是如蜻蜓点水般的灵动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