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今天卫伉那小鬼头一叫你,你就出来了。你以为忙的人会理他吗?只有你这种闲得无聊的人才会和他混在一起。”
他刚刚撒的佐料起了作用。孜然的味道飘到明珠的鼻子里,她那已经奄奄一息的胃又发出呐喊。
“……好。成交!”她认输。
“过来。”
她乖乖的过去。
他把她揽进怀里,给盖上了皮斗篷,兔肉放在她嘴边。明珠受宠若惊,差点以为自己是饿的出现了幻觉。战战兢兢地咬了一口肉,好香!是真的!
他揽着她轻撂她的头发,“我把汉血马给了你,要不要?”
“你不要骗我,那么好的东西你怎舍给我,我们又不是很熟。”
他拧她的耳朵:“熟不熟?”
“疼!熟啊熟!”
“汉血马跑的虽快但是太纤细,打起仗来未必占得了上风。正好你又训得了它,送给你。以后你就得天天骑着它。”
“……”
“你不会梳头是不是?明天我就跟舅妈说了叫她给你个贴身的人。好好梳妆,怎么着也不能衣衫不整的跟着我到处溜达。”他在她耳边厮磨。
明珠吧唧着一嘴兔肉,还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想怎么样。他坏起来坏到透顶,好起来又好的过分。现在还要把宝马送给她。是她出了问题?还是他出了问题?
“你对我这么好?我一时接受不了。”明珠小心翼翼地说。
他听了,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推开明珠,抢过她嘴里的兔肉扔了老远。然后来回踱步,思索半天。
他走到她面前,怒气冲冲的对她说:“怎么办?我发现我越发喜欢你了!”
“……”
明珠哭笑不得。她还没有吃饱……

第7章

霍去病倒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第二天明珠刚刚起床平阳公主就带了燕青来。说是招待不周,冷了明珠。从今天起,就把燕青给了她。
平阳还是像以往一样热情又高不可攀,但是她这回总是让明珠有点别扭——平阳饱满的杏仁眼里带了点扑朔迷离。
明珠暗地里捉摸,是不是和霍去病发展得太快了。昨晚上近子时的时候他才送她回来,府里的的管家小厮们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事儿平阳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平阳公主不表态,没说反对也没说制止。那点儿“扑朔迷离”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珠很想有个人给她拿主意,一心等霍去病来找她。偏偏等了几天都不见他的人影。明珠不禁有些泄气,自己算什么东西,霍去病可是少年显贵,又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只怕那天晚上是少年轻狂一时动了情,事后想了想觉得她明珠不值,也就忘了。想到这茬上,明珠真是欲哭无泪,自己还真是为了什么?
有个牛逼哄哄又冷静地伟人说过,文人都是闲出来的。真是很有道理,想想苏轼,想想范仲淹,想想说不定哪天还能碰见的司马迁。都是仕途不顺,在及其郁闷的情况下才写了些旷世杰作;真有事情干的人还真没有闲工夫捣鼓这些个文字游戏。
秋去冬来,明珠也闷憋坏了,她也不能成天的和卫伉混在一起。虽说小朋友单纯好欺负,她也从卫伉身上扎去了不少好处(包括一个木剑一卷锦布三只毛笔六个鸭梨),但也要做点大人该做的事才对得起自己这个年龄。那天看见府里来的漆工在描漆器,明珠眼前一亮,自己可是在油彩堆里长大的孩子。虽然比不上姑姑的道行,但也是个横跨油画国画水彩画,风景人像兽鸟花的杂家。
明珠叫来了她的老搭档,卫伉。
燕青帮忙在屋里拉开架势。笔墨帛锦一应俱全,当然其中有一些还是从卫伉那里诈骗来的赃物。卫伉一脸单纯,在前头老老实实的坐正了,掩不住的新奇。
明珠没有铅笔打稿,只有很小心翼翼的用淡墨勾型,再依次加重墨色确定线条。卫伉毕竟是小孩子,没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隔两分钟就问一遍“珠儿姐姐画完了没”。卫伉自与明珠打成一片后,就和亲昵地直呼“珠儿姐姐”。明珠不理他,只觉得越画越上手。虽然很久没动手了,可是不但没有手生,画的却比原来更出色。难怪姑姑最讲究眼力,说手法是随着眼力上升的,眼力又是随阅历增长。
想到姑姑,明珠的心情突然就觉得落寞。明珠怀念姑姑。怀念她的淳淳教导,还有姑父爽朗的笑声。他们现在是不是在找她呢?含辛茹苦二十年,一手把明珠抚养长大,真真正正的是把她当成是掌上明珠来宠着。现在却一下不见了。李敢会急成什么样子呢?姑父母说不定会怪罪他,他会不会因此背上个心理负担?这么一想明珠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很自私的人。竟然撒手跑来这里只为自己一个人的爱情,视别人的痛苦于不顾。心情差到极点。
“珠儿姐姐,你画的真像!”
明珠抓像很准,卫伉的圆脸,浓眉,塌鼻子一点不差得给搬到了锦布上面。又因为卫伉一直催她的缘故,笔墨间倒更显得不拘小节,松散奔放。
“小姐,真不知道您还有着番才情!”燕青眼里大放异光。“走,带给公主看看去。”
“为什么要给娘看?我要给霍间庭看,叫他给我做成旗子,以后等我出兵的时候就能挂在阵前。”
“出兵时候挂起来?哪有挂画像的?”
“我才不挂卫字旗,人家看了都以为是我爹。我挂这个,敌人就知道是我了!”
“……”
明珠勉强笑着,在门口目送这一大一小轰轰烈烈的出门去。
“明珠小姐?”
明珠回神,定了定才看见院子里有个人朝这边招呼着。
“李敢?,不,李校尉。”
李敢穿一件青色的大袖曲裾袍,戴个银质的梁冠,一幅云淡风清的的模样。
“我们还真是有缘,每每明珠一想到你,你就会出现。”
“明小姐想我?”李敢的嘴巴微启,不敢相信。
“啊?那个,不是。啊,李校尉今天怎么有空来将军府上了?”明珠脸又是一阵红,可别叫他误会了。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竟公然在院子里调戏朝廷命官!
“近来北边没有战事,将士们除了每天操练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也是闲人一个,想着有段时候没来探望大将军了,就过来请安了。”
“将士们都不忙?那霍去病岂不是也不忙?”他不来找她真的是故意避开的?
“明珠小姐和冠军侯很熟知?”
“不,不。我一看到李校尉总是觉得很亲切,不知不觉就天南地北起来。”
“这是李某的荣幸。”
李敢总是音调平缓,不急不慢的徐徐道来,不管说了什么都像杯凉茶似的叫明珠觉着舒坦。
“刚刚看见宜春侯手里拿得可是小姐做的画?”
“嗯。”
“小姐好才气。”
“李校尉有空吗?来我这坐一会儿,我也给你画张像。”
“不敢不敢。”
“你叫李敢,听你说不敢你不知道有多别扭。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与李校尉一见如故,画幅画来留个念。你嫌我功夫不到是不是?”
“小姐,你误会了。家父还等着我回去有事吩咐呢。李敢知道画像是要费时辰的,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工夫耗。该日李某再来向小姐谢罪。”李敢一再推辞,回身出府去了。
明珠站在当地好一阵失落。
“原来你不是只会对我脸红的。”霍去病离了她几步远,一脸乌云笼罩。
“你什么时候来的?”明珠一见他马上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今天。”
他还幽了一默?她晕。
他走近了,手指一勾,扳了她的脸细细的看。“嗯,还是看见我红的最厉害。”
她瞄了他一眼,翻白眼。一声不吭。
他一把捞了她的腰,带着她走。
“去哪?”
“走走。”
来到他那匹张扬又雄壮的黑马前,明珠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他撮上了马。他轻轻翻越上来,在她背后搂得紧了。
“我不是要骑那匹汉血马?”
“今天不要。”
说话间出了府门,卫高正在和扫地的说些什么,看见霍去病和明珠共骑一匹马出来,吓了个不轻,那架势就跟看见太阳是方的似的。
来到一处府邸,他亲自抱她下马。明珠仰头看匾额上几个镏金篆书,字写的狂妄,她辨了半天才隐隐看了个“霍”字出来。
“你的宅子?”
“嗯。”
他拉着她的手,领进门。
宅子和公主府差不多大,进门正对着一个漆了红漆的正堂,两边是同样颜色样式但稍显暗淡侧屋,大门后几个灰白的石制马栓探头出来。家仆正牵了霍去病的黑马拴在其中一个上。
和公主府不同的是这宅子没有那么豪华讲究,也没有些孩子们的笑闹和往来的客人,只见几个家仆进进出出,并且看了霍去病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明珠近来有一会儿了,连个鸟叫声都没听见。
“你这太冷清了,没个人气儿。”
“没看出来吗?我这缺个女主人。”
“想搬进来吗?”他的喘气声在她头顶盘旋着。
明珠受了一惊,他又来了!冷落了她几天,这会儿又要待她好了?
不等回答,他又领她穿了正堂,后门一开,西北角上一番青山流水的景致出现在眼前。”
这后院不经琢摩,到处都是泛着的黄土,只是稀稀拉拉的盖了几间住房,就像一片沙漠。偏偏在这西北角上有了一片雅致的生气出来,像是荒漠里的绿洲。
他指着西北角说:“你来,我在那给你盖间房,好不好?”
“……”
“那本是我荒了的一块洼地,修房的时候只当是废地不能用,把剩下的石材堆在那,从来不管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它竟悄悄的自己造了个别致的景出来。石材长成了山,水洼聚成了池,然后,明珠,你也来了。仿佛是这宅子有灵性,知道要来个当家的夫人,特意生了块好风水出来。”他把她的手一拽,“明珠,你来!好不好?”
明珠愣了不动,为什么老天总是让幸福来得那么突然?她毫无准备。
“我我,总是觉得你不爱搭理我,总是忽冷忽热的。你还是想清楚了好,我面子薄,怕你折腾。”明珠嘴上哼哼唧唧,心里却盼着他娶她盼得冒烟。
“我也怕,我每多喜欢你一点,我就怕一回。”
她的心一凉,完了?
“这几天我也憋着不去找你,冷淡你,盼着过些日子就忘了得好。可我忘不了,我很难受,脑子里都是你,忍不住去找你……”
他曲下身来看明珠低下的头,“脸都红成这样了,别忍着了,你定是很乐意答应吧!”
“你又捉弄我?!” 她气急败坏,跺了脚要走。
“你认识回去的路吗?”他轻笑。
明珠果然住了脚,她不认识。
虽没下雪,但也是入冬的天。两人骑马来的仓促,明珠没穿厚衣,又在室外了些时候,现在鼻头耳朵的红了好几块。他走进了取笑说:“人净说我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却不知,你是我跟前的红人!随时随地,脸都会红一片。”
她刚要恼,他却笑嘻嘻的握了她的手,温柔的呵气儿。眼睛静静的看她,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襟里。明珠隔着他的一层中衣摸着了他结实的胸膛,很宽。他捧了她的脸,搁进自己颈窝里,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冻红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不时地有冷冷的风吹来,缭乱了她的头发,他就给她捋顺。
明珠只觉得暖。
“舅母有没有说教你歌舞?”
“没有。”她的声音闷声闷气的。她贪恋着他怀里的温度,头也不抬的说。
“要是她要教你,你不能学的,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人!”
“你不喜欢歌舞吗?”
“不喜欢。”
“我只跳给你看,只唱给你听,不给皇上,你也不愿意?”她仰头说。
“不要!”他生气。
“噢。”她又把头埋进去。
“你怎知道皇上的意思?舅母跟你明说了?”
“还没。我本不知道这层意思的,但我自己能听能看能琢磨。她给我露了个眼神,我就含含糊糊明白了一点。今天你说不能学曲儿,不能学舞,我才明白的。才想起卫皇后,想到皇上对能歌会舞的女人情有独钟,你舅妈又有给皇上送女人的嗜好。我又不傻,想想就明白了。”
“你何止不傻,也怪不得皇上说你是个人精。”
“哼,皇上说什么你都知道!”
“差不多全知道。”
“他还说什么了没?”
“什么?”
“快过年了,明年是不是改元元狩?”
“你怎知道?”
“未卜先知。”
“不说实话,就甭想回去了!”他敲她的头一下。
她哭丧着脸:“改元狩,是因为雍州的那两只白老虎吗?”
“嗯,但是皇上说是白麒麟。”
“嗯,我就知道。”
“你别岔开话题!”
“好冷,我想回去。”
他生气的甩了她,进了右手的屋子。
不要……明珠在心里哀号。太狠心了,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他是不是喜欢她啊?她非常怀疑。
她正哆嗦着,他从屋里拎了个白色毛斗篷出来。
“嘟囔什么?”他还是带温怒的口气。
“我说,斗篷真好看。什么皮的?”
他只管给披了斗篷,连搭理都不搭理她。
出了正堂,他又吆喝霍武备了辆马车,护她上车,两人乘车回了公主府。
之后,他就进了公主的书房,久久没出来。
隔天起来,燕青给明珠梳头。
铜镜是新制的,用鸟兽纹做了边角。明珠用手拨一下铜镜的角度,白晕晕的镜面里映出燕青的脸。燕青欲言又止。
明珠把镜子扳回来,映出自己:“我是把你当知心人的,你也知道我是个实心的人,和你说话向来是掏心窝子。你一向也是真心对我,我知道今天你有话说。你尽管直说,我洗耳恭听。”
燕青听了,停了手。一把漆黑的牛角梳子攥在手里,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小姐这么说,那燕青也就把心里话说给你听。”
明珠拿下她手里的梳子,拽了个垫子到跟前,硬是让她坐下了。
燕青接着说:“我也不瞒您,公主看了我跟您交好,说得上话,今天是特地叫我来做个说客的。我既然跟你交好,也不愿意骗您。我把话说清了您自己拿主意就是了。你知道,公主以为皇上把你交给她,是要她把你调教好了,送进宫里去的。皇上日理万机也不能事事上心,这事儿就撂着了也没怎么过问,公主也就不急,觉得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日子调教你。结果没想到昨天叫霍少爷抢了先。这些天,你也常跟他出去,两人亲昵是府里的人都瞧得见的。公主面子上不会说你,背地里还不是说你不知好歹吗?公主眼里皇上最高,天下的女人嫁的了皇上才是福分。霍去病威风是不假,可他威的过皇上?他的地位,他的宅第哪样不是皇上赏的?小姐年轻,不急着嫁个好人家,也不必贪了一时的小富,错过了攀龙附凤,母仪天下的机会。公主说,你和霍少爷的亲昵归亲昵,没有说开来这事就不能定。她等你给她个准信儿。嘱咐您:进了宫,得了宠,这天下金贵的东西你要什么有什么。”
“我要霍去病呢?谁给?”
燕青一时语塞。
明珠心想,那日我与皇上不过一面之缘,有些话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说过也就罢了。平阳公主还能不知道轻重?她也是把我搁在她府里先养着,本不在意,也不重视。只是这些天看见他和霍去病亲近才急了起来。明珠可以被闲搁着,可以一辈子做个后备宫女,只要不跑出她平阳的掌控。她明珠虽然是枚闲棋,但也毕竟是枚活棋。
牛角梳子打了个转,咕噜咕噜翻倒。她淡淡一笑:“且不说深宫似海,一去就没了回头路。即使明珠能平步青云,有幸得宠,明珠也不稀罕。这两天我也在等着公主来把这话挑开了,只是没想到她是让你来。你来,我更好说话。我明珠不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圣人,但也是个知道好歹的俗人。我跟你说过,我今天能看见去病,是有了天大的不能操控的机缘才成的。上苍慈悲,我究竟何德何能,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操才换来现在的朝夕相处!我这两天做梦都在笑!燕青,你要有我一样的经历,你也许就会明白。明珠不贪,只要一个霍去病,不要富贵。天大的荣华也换不了我与他在一起的一天!我愿意陪他上战场,愿与他共生死!于我,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福。”
“小姐就不再想想霍少爷的脾气吗?”
“伴君如伴虎,我更愿意伴着去病。”
“小姐!他那脾气!老虎可比他温顺多了!”
明珠一汗,说得也没错。“他的好他的坏,我看得明白。今天我也说得明白,既然我来到这世界上,我就没了回头路了,哪怕死在他手上,我也不回头,不后悔。明珠这辈子做定了霍去病的人。不要再逼我。”
“我明白了。那公主那头我怎么回?”
“你就说明珠不识抬举,辜负了公主期望。”
明珠想了想,又拿了块锦帕给她。“你会写字吗?好,我说你写,烦你帮我写了心意。”
燕青写的是一手干净规整的字
写完后,明珠把锦帕一折放进她手心里:“你告诉公主,这个“君”是霍去病。”

第8章

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建元,二元以长星曰元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元狩云。
——《史记,孝武本纪》
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场雪,气候越来越冷,气氛却是越来越喜庆。
自明珠把话托给了平阳公主,平阳就全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照样带着笑意招呼她,过年的时候又赏了她些珠玉步摇和琐碎的金银首饰,明珠只能认栽。大冬天的净给些个不实在的东西,她没有厚棉衣一出门就冻得哆嗦,她也咬紧了牙也不向谁索要,轻易不出门。一个冬天就靠霍去病的一件皮斗篷和裘大衣过日子,一件是西郊的时候给的,还一件是那天去他府上的时候给的。其实他没说给她,但是给她披上了就不再讨要,明珠就当是他欺负了她后给赔得不是,一件也不还他,全留着自己穿。
过年前的几天,王孙贵卿们都忙着见客还礼,公主府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明珠谁也不认得,只怕出了门得罪了人。大年初一了,她也只管闷在屋子里研制炭笔,逮了燕青来,叫她找了许多细木条。两个人掀了火炉的顶,专心致志的烧木条。
“小姐知不知道霍少爷来了。”
“啊!在哪?”
“大将军的书房里头呢。今天皇上在太极殿大宴群臣,霍少爷和大将军从酒席上吃过酒一道回来的。两人这会儿在书房呢。刚刚我从后院来碰见得茜,你知她说什么?”
明珠两手乌黑,满头大汗:“反正不是给我找来了碳条。哎,你说女人爱说是非听八卦的嗜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这传统还真是千年不败呢,永远走在潮流尖端!”
“哎吆!你要不爱听就算了。”
“你不知道吧,我是一个特时尚的人,走在潮流尖端的人。呵呵。”
燕青吧眨巴眨眼睛,莫名其妙。
明珠闲来无聊自娱自乐,也没指望她明白她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就快说吧,我特想知道!”
燕青好像很后悔跟明珠搭话,带点儿郁闷地说:“得茜进去添茶,听见霍少爷说……”
“说什么?”霍去病倚在门框上问。
燕青吓得一哆嗦,一把烧好的木炭条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明珠心疼得一揪,这是烧了一上午的呀。
“奴才该死。”燕青“扑通”跪下来。
明珠摆摆手,她知道燕青对霍去病素来是怀有恐惧心里的,经不起他刚刚的一吓,她扶燕青起来,找个借口叫她出去了。
“进来也不敲门。”
他不答,走近了悠悠的问:“在干什么?是炉子坏了吗?”
“不是,”她洗过手的站起来,“做点东西,画像的时候用得上的。”
他叫她出去透风。
她死也不去:“我没有冬衣的,你要不想让我冻死,就得留我在屋里。”
他捻捻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再强求。
气氛变的尴尬。
隔的很近,她闻到霍去病身上淡淡的酒味。她偷看他,盯了他的脸使劲往脑海里印。
她近些日子来会时常想不起他的脸,远远的明知道是他,走进了却是模糊不清的五官。突然觉得其实他离她很远。
“看什么?想给我画张像?”他问。
“不想。”
“怎么?”
“别人都好画,单你难画。”
他把头贴近了她:“我哪里难画?你看好了,仔细着画还不成?”
她转过脸去,“你是叫我画你好脾气时候呢还是发脾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