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傅云杉早已将傅思宗的衣服脱了,只留了一条破旧的亵裤,又开始去扒傅思宗身下的稻草。
傅思宗双眼充血迷茫,无焦距的在屋内扫视,口中白沫越吐越多,傅云杉眼瞅着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不行,不行,他会死的,哥哥会死的!
楚氏握着傅思宗的手,目光哀伤,口中轻唤,“六郎,六郎…”
“冷…”傅思宗的眼神开始涣散,身子惊悸着使劲蜷曲,傅云杉双手猛地握拳,抬头去求余桐安,“表少爷,你能不能帮忙把我哥背到河边?”
余桐安想也不想撩起直缀下摆塞到腰间,在床前蹲下身,“扶他上来。”
傅云杉与楚氏合力将蜷缩的傅思宗扶上余桐安的背,往门外走,“娘,王婶和姐姐一会儿肯定会来,你在这里等他们,让他们去找一些纸笔带去河边。”
楚氏看了余桐安一眼,点头,“麻烦表少爷了。”
余桐安脚步不停,轻轻应了声,人已走出茅草屋。
傅老爷子远远看见三人出屋,忙带着傅明孝迎了上去,“表少爷!这怎么使得,快放六郎下来让老奴儿子…”
“免了,准备纸笔送过来。”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傅老爷子应下朝傅明孝挥了挥手,傅明孝点头朝家跑去。
月色朦胧,照不清脚下的路,余桐安如喝醉酒的大汉摇摇晃晃将傅思宗背到河边,在傅云杉的指示下将其放到水没膝盖的地方。
“这样就行了?”
傅云杉摇头,在傅思宗耳边轻语,让他摆成双腿盘坐的姿势,“治标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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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半夜挖药,救人
余桐安想起她要备纸笔的事,眼睛一亮,“还需辅助药物!”
“是。”傅云杉抬头看到他眸间如星光闪烁,亦是一笑。
傅老爷子稳稳站在二人不远处,见傅明孝捧着纸笔提着灯笼一路小跑过来,回头恭声道,“表少爷,纸笔到了。”
余桐安看了看立在水中扶傅思宗的傅云杉,右手握拳捶打左手手心,“你在这里,爷帮你写。”
随手拧去衣摆的水,余桐安几步走上岸,以傅明孝的背当案,就着昏黄的灯光提笔,“说吧,需要什么药?”
“黄芩二两,栀子十四枚,葱白三寸,豉一升,绵裹入药。”傅云杉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现下并不清楚傅思宗的瘾到了何种程度,这药不过是为了防止他因冷水浸身会引起发烧而备下的散热药。
余桐安提笔写下将药方递给傅老爷子,傅老爷子指示傅明孝速去镇上抓药,傅云杉在一旁凉凉开口,“麻烦大伯,药需半个月的量。”
“知道了。”傅明孝僵硬的应了,大步离去。
余桐安大笑,“鬼丫头,这两年倒是长进不少。”
傅云杉没有接话,傅老爷子却怕余桐安着湿衣受凉劝他回去,恰余桐安的书童这时也随王叔赶了过来,见此景,好一通埋怨,看向傅云杉的目光仿佛她罪大恶极应五马分尸。余桐安尴尬的瞪书童,却被书童哭着闹着死命拽走了。
傅云杉叹气,余桐安一走,她的药不知道还能不能到手上。
月上柳梢,树影斑驳,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几个人影单薄的立在河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河中的傅云杉二人。
夜晚天凉,傅老爷子早在楚氏的规劝中回了家,傅明孝急匆匆从镇子赶回,看到河边几人,停都没停直奔家去。
傅云杉苦笑。
又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傅思宗的声音颤抖着响起,“杉儿…”
“哥,你醒了?”傅云杉笑,真好,清醒了就意味着挺过这一关了。
众人狂喜,王叔凌娃忙将傅思宗扶上岸,楚氏扑了过去抱着傅思宗就开始哭,傅剪秋和小八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王婶儿在一旁抹眼泪,“这好好的孩子,真是遭的什么罪啊…”
傅思宗抖着身子虚弱的笑,“娘,儿子没事了,儿子又挺过来了…”话落,人哆嗦着昏了过去。
傅云杉摸上傅思宗的额头,低叫一声,“遭了,哥发烧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将傅思宗安置在茅草屋后,傅云杉指挥傅剪秋回家抱棉被,求王叔找个浴桶搬来,她自己则提着傅明孝留下的灯笼抓了小锄头就往山上去。
王婶急的在后面叫,“山里危险,你要干啥让你王叔去…”
“我要的东西王叔不认得,王婶儿,你帮我看着我娘…”傅云杉回头朝王婶笑了笑,转身加快步子,王婶跺脚,“这孩子,凌娃赶紧去顾着点你杉儿姐…”
凌娃被自家娘推的踉踉跄跄跟了上去,傅云杉将灯笼递给他,两人一路小跑着进山去。
秋天的山林树叶凋零,走在其中不时会有树叶唰唰的落地声,夹扎着二人擦擦的脚步声,很是可怕,凌娃瞪大着双眼紧紧跟在傅云杉身后,“杉儿姐,咱…咱们这是来干啥?”
“挖药。”傅云杉一边弯腰使劲辨认着地上的各种草,一边答道。
凌娃“哦”了一声,跑到前面给傅云杉照路,傅云杉拍了拍他的头,猫着腰在记忆中找退烧的柴胡。
越往里走,落叶声越密集,偶尔还有隐约的狼啸声传来,凌娃的眼中染上几分怯意,却依旧走在前面将地上的草照的清明。好在听到狼声没多久,二人就发现了一小片的柴胡,傅云杉惊喜的蹲下刨,凌娃则警惕的瞪着眼睛观察四周。
不过十几株,傅云杉一会儿就挖完,两人兴冲冲地准备往回走,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划破夜空的利箭声,傅云杉反应迅速,一口吹灭灯火,将凌娃拉到大树后隐住身形。
有脚步声陆续走过,夜色中传来低沉的男音,“他是朝东北方向去的,继续往前搜!”
“是。”几道男声应了,分散开去。
“杉儿…”凌娃见人走了,高兴的直起身,被傅云杉眼疾手快拉下捂住嘴,“嘘。他们还会回来的。”
凌娃机灵的转着眼珠猛点头,果不其然,不过半盏茶功夫,一群黑衣人又回到原地,“看来真没停在这边,难道是去镇上找大夫了?往前追!”
“是。”几道悉索的声响后,傅云杉松开凌娃的手,“好了,咱们回去吧。”
凌娃兴奋的提着黑灭的灯笼,“杉儿姐,你咋知道他们还会回来的?”
“我聪明啊。”杉儿轻笑,拉着凌娃朝来时路走去,只几步就被绊倒,两人跌趴到软软的障碍物上。
借着月光两人对视,“人。”
还是个胸口中箭的男人。
傅云杉头疼,月黑风高杀人夜,别人追杀跟她无关,可偏给她碰到这被追杀受伤的人,她救还是不救?
她兀自发愁,凌娃已经摸上男人的额头,“哎呀,他也发烧了。杉儿姐,咱们把他救回去吧。”
“你说的容易,咱俩这小身板咋救他回去?”傅云杉叹气,将凌娃扯到一边,去看男人胸口的箭。最终咬了咬牙,将男人的上衣解开,露出中箭伤的胸口,凌娃眨了眨眼睛,想说什么看到男人箭周围的血,又吞了回去。
“凌娃,带火了吗?”她得想办法弄点止血的药,不然即使拔了箭,这男人也会因流血过多而死!
凌娃摸索着从怀里掏出火石,打了将灯笼点着,看到男人容颜的一刹那,空气一窒,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半响,凌娃喃喃出声,“他长的可真好看啊。”
傅云杉嘱咐他看着男人,自己提着灯笼在地上搜索止血的蹄蹄牙,好容易挖了几株,帮男人拔了箭,将蹄蹄牙嚼碎了吐在他伤口周围止了血,两人急忙往回赶。
临走,傅云杉还好意的将他扶到大树暗影处,留了几株柴胡放到男人手里,想着他如果醒来可以自己嚼了吃,说不定还能退烧。
两人却不知他们走出不到百米,男人就睁开了眼睛,察觉到胸口怪异的包扎和手里的柴胡,眉头紧蹙,双眸闪过一丝冷光,翻手将柴胡一扔,人纵身上了树,瞅了眼步履急匆的傅云杉二人,从怀中倒了颗药塞进嘴里,找了处舒适的地方闭目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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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蹄牙是地方方言,百度了一下,学名叫大蓟。是一种农村止血的奇药。
010 劝慰哥哥,加油
一整晚,傅云杉一家都守在傅思宗身边,换了五回热水,灌了三回柴胡汤,终于在天色泛白时,将傅思宗的烧退了下来。
看着恢复正常体温睡去的傅思宗,一家人喜极而泣。
将楚氏和傅剪秋劝回去吃早饭休息,傅云杉将迷瞪着眼的小八抱上床,轻轻拍他的背,“小八乖,哥没事了,快睡吧。”小八眯缝着眼咧嘴笑了笑,一手攥着傅云杉的衣服,一手搂着傅思宗的胳膊,沉沉睡去。
傅云杉瞧了瞧被他攥紧的衣角,又瞅了瞅还未倒掉热水的木桶,心里计算了下,觉得自己一个人怎么也没可能把木桶拖出去将水倒了,索性趴在床沿也睡了。
再醒来,人已平躺在铺满干草的床上,傅云杉下意识侧身去摸小腹,待发现不对时,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温润的黑眸,她一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丈夫和闺蜜合伙背叛残害,现代的苏子墨已死,如今活着的只是一抹渴望温暖的灵魂。
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悲凉。
“杉儿,你醒啦?”略带紧张的嘶哑嗓音在傅云杉头顶想起,是清醒的傅思宗。
一袭破旧落满补丁洗的发白的蓝色粗布直缀,消瘦的脸颊,凹陷的双目,挺直的鼻梁,病态的梨白色唇,依稀可以看出几分清朗俊逸。只是傅思宗太瘦了,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这两年他是怎么一次次熬过五石散瘾犯的?想起昨晚傅思宗口吐白沫的场景傅云杉仍忍不住心悸,傅思宗看她脸色不对,越发紧张,“脸色咋这么难看?是不是…心口的伤疼?”
傅云杉摇头,细眉俏皮的挑了挑,“饿的。”
“额?”傅思宗呆了一下,看见傅云杉眼中的笑,也笑了,小心翼翼的从一旁的马凳上拿起一个布包,慢慢揭开露出里面的两个小窝窝头,“快吃,娘和秋儿特意给你省下的。”
傅云杉分明瞧见他不自觉吞口水的动作,眼珠转了转,“哥,我不想吃窝窝头,你吃吧。”
傅思宗一怔,将窝窝头往她面前递了递,“你昨天受了伤,又忙活了一晚上,不吃点东西咋能行?快吃,哥哥不饿…”话声未落,一阵咕噜声传来,兄妹俩齐齐看向对方的肚子,“噗嗤!”同时笑出声。
“咱俩一人一个。”傅云杉一边笑,一边拿了个窝窝头从床上跳下来往门外走,“哥,娘、姐和小八他们呢?”
傅思宗盯着手中的窝窝头道,“娘在家,秋儿这时候应该带着小八去割猪草了,娘让我守着你。”
傅云杉哦了一声,脚步轻快的往山脚的方向走去,“那咱们去帮姐割猪草吧?”
半响没有听到傅思宗的应答,他回头看过去,瞧见傅思宗正咬了一口窝窝头,咀嚼着,微眯着眼,一脸满足,傅云杉的鼻头蓦然发酸,轻吸一口气,故作生气的娇嗔,“哥,想什么呢?”
“啊?”傅思宗突然回神,看到妹妹佯怒的表情,来不及掩去双眸中的湿润,温和一笑,“好久没吃娘做的窝窝头了,真好吃。”
傅云杉装作没有看到,猛点头,“哥,你要是中了状元,就买白面让娘做,听说白面的窝窝头可好吃了。”
“状元?”傅思宗一愣,眸中现出懊悔绝望的神色,喃喃低语,“我哪还有机会…”
傅云杉瞧在眼里,又笑嘻嘻道,“是啊!我翻了好多书,还偷偷跑去表少爷的书房偷了一本医药书札,终于发现了一个药方可以治哥的五石散哦…”
“啥?你偷了表少爷的书?”傅思宗惊叫,随即压住声音急切道,“书在哪里?快给我,我给表少爷还回去,就说是我借来看的。”
第一时间不问药方而是先把罪揽在他自己身上,傅云杉心中一暖,摇头嬉笑道,“我早还回去了。”
傅思宗猛松一口气,枯瘦的手拍她的头,“这么大胆,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以后可不能这么样了,哥已经这样了,你要再被抓住了,爹和娘会心疼的…”眼中的黯然和担忧清晰可见。
“我这么聪明,咋能被抓呢?”傅云杉撒娇似的摇着傅思宗的衣袖,“哥哥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等哥的病治好,就跟着爹去读书,跟爹一起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咱们也挣一个‘耕读传世’的牌匾!给娘请个诰命!”
傅思宗笑,“傻丫头,你以为考状元那么容易?再说状元只有一个,我和爹咋能都考?”
“啊?不能吗?”傅云杉腹诽,装小孩真累!装个一知半解的人更累!脸上却表现出疑惑的表情,歪着脑袋好学求问的看着傅思宗,傅思宗的笑意抵达眼底,“自是不能,不过,爹今年上榜便是举人了,等我考中举人的时候,说不定爹已经是状元了。”目光憧憬而炙热!
傅云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喜终于劝通了。忙使劲点头,谄媚似的拉着傅思宗往外走,“是,是,是,我们未来的状元爷,现在该去割猪草养猪赚路费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山脚走去。
傅家是外来户,早些年傅老爷子在杨庄做管事,后来在双河铺置了地,娶媳妇盖房就落脚在双河铺了。双河铺因村西和村北有两条河而得名。村南是一条山脉叫启蒙山,东西向,越往东山势越高,面积越广。
双河铺段的启蒙山坡缓,背阴不适合庄稼,草被却格外茂盛,因此,双河铺的人都习惯到山脚和山腰的地方挖野菜猪草。
远远的,在去山脚的路上,两人瞧见傅剪秋拉着小八被几个妇人堵在半道,边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个男孩儿还故意将小八推倒,大声叫着,“野种!野种,你也是野种…”
傅云杉脸色一沉,傅思宗已怒喝着奔了过去,“张宝娃,你再敢胡说八道!”
那妇人将男孩儿护在身后,张口就骂,“宗娃子,你嚷嚷啥?你娘能做那事儿还怕俺说?真是,把俺家宝娃吓出好歹你赔啊?!”
“我娘做什么了?”傅思宗不知道傅家院内的事儿,却从几个妇人鄙夷不屑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双手握拳高声问道。
小八双眼通红,看到傅思宗,委屈的喊了声,“哥。”抱着他的大腿就哭了起来。“她们…坏人…娘…”
“娘什么也没做!娘是清白的。”傅云杉跑过来走进妇人的包围圈,眸色冷然,唇边却勾着大大的笑,“几位婶娘伯娘听了谁的混话,在这里编排是非?”
那妇人嗤了一声,“杉丫头,俺们可没有胡说,这可是你三伯娘亲口跟俺们说的,当时你李婶子、王婶子、张奶奶都在。”
三伯娘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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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长舌多言,吓唬
傅云杉不动声色继续道,“哦。我前段时间跟舅舅去镇上也听说了一件事。张婶儿肯定也知道,那事儿好像是发生在张婶儿娘家邻村的。”
姓张的妇人护着儿子,闻言惊恐的抬头,“你说的是那个秀才小姐被沉湖的事儿?”
“是啊。”傅云杉笑着道,“听说那秀才家的小姐未婚与人私通,被族里的婶子传的沸沸扬扬,族长征求了全族人的同意后要将秀才家的小姐沉湖…”
一圈的人早从张婶口中知道楚氏的事儿,乍一听这剧情有些类似,都饶有兴趣的配合着静了下来。
傅云杉朝傅思宗三人使了个颜色,继续道,“谁知,秀才娘子认定自家女儿是清白的,一张状纸将同意沉湖的全族人告上了公堂!”
众人骇然,都觉得这秀才娘子疯了,她这样大张旗鼓的,她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怎么见人?
傅云杉摇头,命都要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了名声!
“后来呢?”人群中有妇人问道。
“后来,大老爷查出是那婶子嫉妒秀才娘子有一个文采人品出众的女儿,才会趁秀才娘子娘家侄子和表妹说话的空档冤枉了他们。”傅云杉瞧着一圈仍是不赞同秀才娘子做法的妇人,淡然一笑,“幸好秀才女儿的夫家饱读诗书通晓事理并未取消婚约,秀才女儿嫁过去后夫妻恩爱。而秀才的族人…”顿了一顿,傅云杉脸上绽放一抹大大的笑容,“族长退位,六十岁以下的族人全下了狱。”
“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有几个脸色当场吓的煞白,哆嗦着,“咋…咋就下了狱啊?”
傅云杉好脾气的解惑,“因为他们要淹死秀才家女儿,犯了谋杀罪!”
几个妇人不相信的去看张婶,张婶惊悚点头,“俺听俺娘说了,整整坐了三个月的牢,回来的时候那人都去了半条命…”
“嘶!”
空气中同时响起几道抽气声。
外圈一个刚赶到的妇人挤不进来,在外面嘀咕了句,“那么远谁知道是真是假?俺觉得明忠家的不会说瞎话。”
傅云杉双眸蓦冷,唇角的笑却没变,“啊?对了,张婶儿,我前两天听我三伯娘说你偷了王婶儿家的鸡蛋,是真的吗?”
“胡说啥,谁偷她家鸡蛋了?”妇人立刻骂出声,声音尖细猛提高了几个分贝。
傅云杉笑了,“我当时就说咋也不能是张婶儿,张婶这么爽利的人咋会做那种丢人的事。是不是?”
与妇人交好的几个妇人当即就表示,张婶子不是那样的人,却也有与妇人不和的,对着头嘲讽着边笑边低声嘀咕,“俺说俺家的鸡最近咋不下蛋,原来是被人偷了…”
张婶如炸毛的母鸡,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低头与人嘀咕的妇人,“谁偷你家的蛋了!俺家三间大瓦房,二十亩地,俺孩他爹又能挣钱,啥好吃的少了俺的…”
“你没偷?那明忠家的为啥说是你偷的?人家为啥谁都不说就说你一个?”妇人瞟了张婶子一眼,哼了一声。
“崔氏那张嘴就知道胡说八道,看俺不撕烂她那张嘴不可,让她还敢败坏俺的名声!”张家婶子怒气冲冲,撸起袖子,拎着儿子就朝傅家奔去。
借着张氏挤出人群的空隙,外圈低声嘀咕的妇人终于挤了进来,一抬头对上傅云杉冷冷的目光,嘴一撇,“你这小丫头,看人咋那眼神儿?俺又没欠你啥!”说罢,还轻轻哼了声。
傅云杉懒得理她,站在中间,浅笑妍妍,“诸位婶娘伯娘都知道三伯娘啥脾气,杉儿就不多说了。杉儿娘啥样的人大家也都知道,更不用杉儿多说。咱们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不想伤了和气。不过…”她话声一转,清寒冷厉,“如果有人像秀才家女儿的婶娘一样四处嚼是非,颠倒黑白,那我也不介意学一学秀才娘子,去大堂求大老爷做主。到时候,哪些人下狱受罪或者熬不住三个月死了可千万不要怪杉儿!”
“嗬!”
众人惊骇的看着路中间笑颜绽放的傅云杉,不自觉后退一步、二步…
“俺啥都不知道,俺也不会跟别人说…”挤进来的妇人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麻溜的跑了。
“俺也是…”
“六郎他娘是个老实的,咋也不会干出这种事,都是那崔氏胡说八道。杉丫头,你放心,婶子替你看着,谁乱说话咱就告她去,让她去坐牢…”王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轻搂了傅云杉的肩膀,安慰道。
傅云杉笑,眸子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剩下的人左右看看,有的表示是听了崔氏的话,自己也是不相信的;有的表示绝对会站在楚氏这边,帮她看着不让人乱说话的;还有的,当下就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许乱说话…
唯恐傅云杉一个不如意真去告了她们,让她们去坐牢。
傅剪秋本来挽了篮子带小八回家,被这群妇人一闹,又被傅云杉拉着到山里去挖柴胡,“杉儿,三伯娘啥时候说张婶儿偷王婶儿家的鸡蛋了?”
傅云杉轻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有次三伯娘冤枉娘偷藏了鸡蛋给哥吃,骂人的话里有一句,‘你以为你是村东的张氏啊,想吃啥就吃啥,没鸡蛋还能拿别人的来吃’。”
“啊?”傅思宗与傅剪秋面面相觑,好半响,傅思宗才摇头笑,“算了。到时候要是三伯娘问起你,你就说是我告诉你的。记住了?”
傅剪秋摇头,“哥这两年都没在家里,杉儿这么说三伯娘肯定不信,不如说是我说的。”
傅云杉瞅着二人争抢谁当罪魁祸首,眨了眨眼,拉着小八嘻嘻笑,“放心好了,我还巴不得三伯娘来问我呢。”
二人无语,询问了半天,傅云杉也不松口,只说到时候会有场好戏看。
又跑去山上挖了几十株柴胡,傅云杉还在昨晚救人的地方意外发现了几株野生花椒树,围着转了几圈,花椒树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青色小圆壳,闻着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香。她随手摘了一些放进篮子里。
眼看太阳当空,到了吃饭的时间,兄妹几人开始往山下走。还没到半山腰,傅思宗就已经脸色惨白步履蹒跚,直挥手让几人回去吃饭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