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有三张几子,老五这家伙还请了谁?李贞飞快地扫了室内的陈设,一眼瞅见三张几子,不由地心中一动,可脸上却是平静的微笑,也不发问,自顾自地走到下首的一张几子后,长跪而坐,笑盈盈地等着李祐开口,不过李祐却没说话,只是鼓了下手掌,一群酒楼的小二们立刻从门外鱼贯而入,将各式酒菜摆满了三张几子。
呵呵,好家伙,蜂蜜熊掌、十锦汤、鱼翅羹,这些玩意儿即便是宫里都难得一见,咱来大唐这么些年了,也不过就用过几回而已,还都是逢年过节时才能尝个鲜的,老五这小子还真是大手笔,奶奶的,这酒只怕没那么好喝,看样子这小子一准在打咱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他想干啥了。李贞看着面前几子上那满满当当的佳肴美酒,脸上虽还是在笑,可心里头却叨咕个没完,暗自揣摩着老五的用心,只不过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明白自个儿身上有何值得李祐大手笔投资的,不过嘛,李贞原本就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想不出来索性就不去多想,放开了肚皮吃喝起来,反正呆会儿 李祐自个儿会揭开谜底的不是?
果不其然,李贞这么埋头一吃,李祐可就有些子坐不住了,仰着头一气将樽中残酒饮尽,将手中的酒樽往几子上重重地一放,伸手一抹嘴角,斜着眼看着李贞道:“八弟,今儿个进学如何?那厮一准又是拿腔拿调地装神弄鬼了罢?”
呵,这就忍不住了,就这么点酒菜就想收买咱,门都没有!李贞压根儿就不回话,拿着半只猪蹄膀往嘴里头猛塞,口中含含糊糊地瞎咕囔,那话就算是神仙在此,只怕也听不懂李贞究竟在说个啥子。
眼瞅着李贞瞎应付,李祐面色先是一沉,紧接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李贞一头的雾水,闹不明白李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正纳闷间,李祐收住了笑,一脸子正经的样子道:“小八,想发财不?”
啥?发财,废话不是?发财的事儿有谁不想,奶奶的,咱正穷得叮当响呢,不过嘛,要拿命来换的财咱还是不发的好,得,你们玩你们的夺嫡戏,别算咱那一份,咱还是混个亲王好了。李贞眼珠子一转,小算盘打得飞快,却并没有停下对那半个猪蹄膀的山吃海嚼,那副畅快淋漓的劲儿瞧得李祐满头直冒虚汗,好一阵子发呆之后,突地击了下掌,一个身影从室外晃了进来…

第七章 发财的门路(下)
靠,这家伙谁啊,胖乎乎、圆滚滚的,一脸子媚笑,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李贞瞥了眼来人,愣是提不起啥兴趣,连理都懒得理,自顾自地埋头对付手中那份大蹄膀,正吃得开心着呢,来人疾步走上前来,很是恭敬地行了个团团礼道:“小的见过燕王殿下。”
“得了,你这老货在本王面前就不必来这套虚的了。”李祐哈哈大笑地挥了下手,看着李贞道:“八弟,来,哥哥给你介绍个人:这位是京兆杜家的老二,杜维,打小了起就走南闯北,煞是了不得,呵呵,咱们宫里头所有的绫罗绸缎可都是这老货给进的,着实要得。”
嘿,不就是个皇商嘛,有啥可稀奇的,老五紧巴巴地将这老小子介绍来,难道是打算让这老小子出出血,给咱送点好处不成?李贞心思动得飞快,隐约猜到李祐让此人出面的用心所在,不过纳闷的是自个儿并无任何值得李祐投资的价值,若是真说有的话,最多也就是在老爷子面前说说老大的恶劣行径罢了,可以老爷子那精明的个性,未必就一定会不知道老大的德性,没道理还要多此一举不是?
“哎呀呀,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八皇子殿下,失敬、失敬,小的杜维给您请安了。”李贞还没来得及做出啥反应,那胖子立马满脸子堆笑地上前一步,恭敬地一躬到地。
得,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李贞虽不想跟老五一伙子人马有啥瓜葛,可面对着如此恭谦的家伙却也不好太过失礼,没奈何,只好一翻白眼,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蹄膀,笑呵呵地一摆手道:“杜先生不必多礼,某就一常人耳,无甚名气之说。”
“八皇子说哪的话,您可是暨雷而生的将星,这一条满长安都知道,小的可是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威武,日后定是我朝之顶梁柱…”杜维不愧是商人本色,恭维话一套套地,说起来滔滔不绝,他说得不累,李贞却恶心得直反胃,宛若又回到前世那会儿的迎来送往之生涯中,真有些子哭笑不得的。
“罢了,罢了,你这老货说起来就没个完,德性!”李祐想来也听得有些子不耐烦了,笑骂了一句道:“老杜,坐下说罢,今儿个可是你请的客,有啥要说的,边喝酒边说也不迟是不?”
杜维嘿嘿一笑,告了个罪,走到那张空着的几子后,长跪而坐,笑呵呵地举杯道:“小的来迟一步,自罚三杯,二位皇子随意即可。”话音一落,连着倒了三樽酒入肚,白润的脸色立马涨得通红起来,一亮酒樽,笑呵呵地劝起了酒来。
李贞可是“酒精考验”的干部,对酒自然是不陌生的,不过嘛,那都是前世的勾当,来这朝代四年多了,还真没喝过一口酒的,即便是宫里逢年过节的,李贞也是滴酒不沾,除了因是年纪小,燕妃管得紧之外,更是因李贞深恐酒后吐真言,泄了自个儿的底儿,对酒自然是敬而远之的,此时眼瞅着老五、杜维两个不停地劝酒,李贞虽满心不想喝,可也架不住劝,也就是随意地应付了几口,不过对于面前这所谓的名酒,李贞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这时节的酒大体上都是黄酒,那度数低得简直没谱了,最多也就是八、九度的样子,比后世的啤酒都不如。
酒一喝,话就多,当然,大体上都是杜维在说,啥子各地风景、见闻、奇人异事之类的,倒也风趣得很,李贞可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尽管李贞并未喝多少酒,可心里头却爽气得很,无他,长见识了呗。
转眼间酒过数巡,李祐突地一挥手打断了杜维的笑谈,满脸子神秘状地说道:“老杜,你不是有门生意要介绍给我家八弟吗?这就说罢。”
哈,转入正题了,得,看看老五给咱开了啥价钱。李贞心中一凛,暗自戒备着,可脸上却平静得很,只是笑着,并不开口询问。
杜维偷眼看了看李祐,笑容满面地说道:“八皇子,这事儿是这样的,小的经营的是绸缎生意,利润还成,不敢说百倍利,可十数倍利还是有的,呵呵,这产业虽是家族营生,可小的却能做个主,八皇子若是有意,小的愿与八皇子共同发财。”
呵呵,发财?您老这是要钓鱼罢,咱若是拿了你的钱,岂不就上了老三、老五的船了吗?扯毬吧,这货一准就是老三、老五的钱袋子,狗日的,跟咱来这一套,嘿,还真把老子当雏鸡了。李贞心里头雪亮着呢,压根儿就不表态,一味淡淡地笑着。
“八弟,老杜这生意可是独门经营,满长安泰半的绸缎铺子都是杜家的产业,嘿嘿,哥哥呢,在里头也有些股份在,虽说不多,每年少说也有个数千贯进帐的,哥哥跟你实说了罢,这入股也用不着八弟多掏钱,投个十数贯的,到年底分个千把贯跟玩儿似的,你若是不信,让老杜出个字据,哥哥给担保如何?断不会让你吃亏的。”李祐眼瞅着李贞不动声色,立马插口说道。
哈,原来就是吃干股的游戏嘛,没啥稀奇的,不过这钱烫手,咱是想发财,可咱更想得平安,拿了这钱,老子岂不是上了贼船了。李贞呵呵一笑道:“多谢五哥抬爱了,小弟手头别说十数贯,就连一贯都没有,这等好意,小弟心领了,哈哈,时候不早了,小弟也该告辞了,要不回头母妃怪罪下来,小弟一准是吃挂落的下场,回见了。”话音一落,起了身便要开溜。
眼瞅着李贞要走,李祐不由地有些子急了,也起了身道:“八弟且慢,若是手头不方便,哥哥可以先帮八弟垫付一、二,左右过一阵子圣旨就该下了,八弟立马就要封王了,到时候八弟手头一准宽裕,再还哥哥也不迟。”
啥?封王?李贞顿时楞住了,这才明白过来老五为何要下如此大的本钱——封了王就有机会开府建衙,就能有人马,如今哥几个的阵营基本上都已明朗,唯一游离在外的也就剩李贞一人了,老五一伙是抄底来了。
“哦,多谢五哥美意了,只是小弟对生意无甚研究,要不等小弟先调查一番再行决定可成?”躬身行了个礼,李贞笑呵呵地说道。
一听李贞这话虽是应付,可并没有把话说死,李祐也不好过份用强,只好苦笑着道:“成,若是八弟有了决定,不妨告知哥哥一声。”
“一定,一定。”李贞嘻嘻哈哈地拱了拱手,转身溜之大吉了。
李贞刚走,雅室后侧的一道暗门悄然打开,一位丰神俊朗的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了出来,李祐一见此人,忙上前一步道:“三哥,小八那混球…”
李恪淡然地挥了下手道:“五弟不必多言,哥哥都听到了。”
“那…,小八会不会跟了老大?”李祐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李恪并没有立刻答话,自顾自地走到李贞的位置上落了坐,沉吟了一下道:“应该不会,嘿,将星,将星!父皇倒是想将小八拨拉给老大,只可惜老大那等小人未必能明白父皇的苦心,小八虽没明说,今儿个想必是受了老大的气,这个小八素性沉稳,年纪不大却不是简单的人物,他绝对不会任由老大瞎摆布的,咱们就等着看好戏罢了。”

第八章 老子要赚钱!
狗日的老五,一开口就是万儿八千贯的,可怜老子积攒了四年多的月例钱,怎么算也就是百来贯,奶奶的,凭啥子就该他们发财、老子受穷的?不成,老子也得赚钱去!李贞回了宫,跟燕妃招呼了一声,便躲回自个儿的房间,说是要做功课,可描帖才刚描了几个字便有些子心不在焉地走了神,满心眼里全是老五那得意的说叨声。
钱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来着,谁也不会嫌钱多了扎手不是?虽说即将封王了,可按唐制,封王也就是封食邑,亲王一级也就是虚封万户,实封不过四、五千户罢了,再说真要拿到实封的好处,也得等之国(也就是到自个儿的封国去)之后才有对封地的管理权,那时才能真儿个地靠封地的收入过日子,在此之前所谓的实封,其实只是给钱粮就算了事,大体上是按每月每户二十文钱给的罢了,算下来堂堂的亲王一个月也就是百来贯而已,若是真要开府建衙,那点儿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李贞是没起啥夺嫡的心,可居家过日子总得过个舒爽不是?荣华富贵还是得好生享受一下的,可钱呢?该从哪来?贪污受贿李贞不想干,再说了,之国前他也没那个能力不是?吃干股?那倒是一条路,不过嘛,这等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中的事情李贞可是不乐意的,如此一来,剩下的路子就只有一条了——自力更生,靠本事捞钱去。
还别说,谈起生意经,李贞可是行家里手,啥子空手套白狼、高抛低吸之类的玩起来一准顺溜得很,毕竟前世那会儿他就是学这个的,不过嘛,虽说唐初鼓励商业流通,对商人并无歧视,可他一个堂堂的亲王总不能正事不做,整日里东奔西跑地忙乎生意吧?就算他肯,老爷子那儿能答应吗?很显然,自个儿抛头露面是绝对不能成事的,可若是将生意交给别人去打理,那就只能玩实业那一套了罢。
实业?嘿,李贞懂的东西还真不老少,枪炮火药之类的也不是门外汉,可若是真儿个搞了起来,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是?要不,老爷子问起这想法从何而来的,又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从天下掉下来的罢,那也太扯了些。
奶奶的,烦死了!李贞主意想了一个又一个,可没一个觉得满意的,一气之下,将手中的毛笔一丢,霍然而起,不料长跪久了,腿脚酸麻,站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扑倒在地,好在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几子,这才没当场出丑。
该死的!李贞不思量自个儿浮躁的心理,反倒迁怒于低矮的几子,愤愤不平地对着几子踹上了几脚,可就是这么一踹,却让李贞想出了个好主意来——这时节没啥桌椅之说,最多就是胡床,也就是后世所谓的马扎,携带方便是方便,可毕竟一来低矮,二来形象不雅,压根儿就难登大雅之堂,这时代的人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用膳,都是长跪在地板上,就着几子来整的,这完全就不符合人体生理学,跪着做事短时间内还成,可若是久了,腿脚发麻就是无可避免的事儿,再者跪坐惯了,人的小腿也就长成了萝卜腿,分外难看,若是整出些桌椅来,那岂不是大妙?道理上也说得通!
哈哈,爽!李贞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急吼吼地让小宦官去找来一把铜尺、数张白纸,埋头苦干了起来。李贞虽说对木匠活谈不上熟悉,可前世那会儿机械制图毕竟不是白学的,凭着记忆将啥子太师椅、靠背椅、圆椅,方桌、圆桌、长桌之类的全都画将出来,当然也没忘了设计一下龙桌、龙椅的。
嘿嘿,成了。忙乎了老半晌的李贞望着自个儿的劳动成果,心里头美滋滋地,眼前金光狂闪,一想起即将到手的第一桶金,口水都险些流了下来。主意有了,人便好办得多了,这不,翌日一早李贞就着人去通知自家的亲娘舅燕铭,让燕铭在家候着,自个儿一下了学便赶往燕府。
燕家在隋初也是大世家,可自从燕妃的祖父燕荣因得罪了隋文帝杨坚而被罢了官,燕家就有些子衰败了,官途上总是不太顺,若大的燕家到了唐初,能进朝堂的拢共也没几个,这还是靠着燕妃的关系才有的,要不,这燕家也就是寻常富户人家罢了。燕妃有兄弟三人,老大燕和任衮州录事参军,老二燕宁在吏部任郎官,都不是什么显赫的职位,至于老三燕铭虽挂着一个县男的爵位,可从不曾出仕,一向在家中负责打理家族产业,算得上商业上的一把好手,硬是将原本有些破败的燕家打理得蒸蒸日上。
李贞找上燕家自然有他的理由,一者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不亲都是自己人嘛,二来燕家要想站稳脚跟就只能靠着燕妃,可燕妃虽说是皇贵妃,但毕竟不是皇后,很多事情她是无法干预的,燕家想要发达,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李贞,这是一荣俱荣、一枯俱枯的关系,将来很多李贞不方便出面的事儿交给燕家来做也能放心不是?
“三舅,外甥今儿个冒昧来访,是有件事情要烦劳三舅。”李贞跟燕铭算不得熟,左右也就是逢年过节燕铭入宫探亲的时辰见过几次面罢了,可毕竟是血亲,李贞倒也无甚客套,方才见了面,寒暄了几句,李贞便直通通地开口了。
“八皇子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是燕家能办得到了总得叫您满意了才是。”燕铭早就知道此子是暨雷而生,天生异象,对李贞很是看好,连啥事都没问,一口便应承了下来。
好,够意思,爽快!李贞对燕铭的好感立马高升了几分,哈哈一笑,从大袖子中取出一卷纸来,递给了燕铭,笑着道:“三舅,这是甥儿整出的一些小玩意儿,呵呵,甥儿捉摸着该是能成些事儿,打算跟三舅合伙整治一把,至于能成不能成的,还得看三舅的了?”
李贞所画的图纸原本就不复杂,燕铭只不过扫了一眼就明白其中的奥妙,略一思索,立刻坐直了身子,一击掌道:“这事儿该是可行,只不过若是要人接受怕是需要些时间,不知八皇子有何打算?”
呵呵,好眼光,咱这个三舅不简单嘛。李贞自然清楚新鲜事物要想让时人接受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不过李贞心中早就有了谱,笑呵呵地指点着图纸,附在燕铭的耳边叽里咕噜地吩咐了起来,听得燕铭连连点头不已…

第九章 东宫失窃案(上)
李祐的消息果然靠谱,万花楼一会之后,才没几天的工夫,老爷子大肆封王的圣旨便出来了——贞观五年二月二十一日,唐太宗下诏,封李愔为梁王,李惲为郯王,李贞为汉王,李治为晋王,李慎为申王,李嚣为江王,李简为代王;从老六到老十二全都成了亲王,好家伙,整一个王爷大批发,而那些早已晋封亲王的年长儿子们也各有封赏,一时间后宫里欢声笑语,人人皆大欢喜。
封王了,是件好事,不过对于李贞来说,除了月例钱多了些之外,其它的并未有任何变化,无他,按唐制,亲王满八岁才能开府建衙,满十四岁才能之官,现如今李贞不过四岁出头罢了,那等好事还轮不到他的头上,只能眼巴巴地瞧着老六、老七这哥俩个欢天喜地地搬入了新王府,眼瞅着这小哥俩那副得意样,李贞的口水险些流了一地,只不过羡慕归羡慕,李贞这会儿也没辙,只能是按部就班地该干啥还干啥去,当然,内心里赚钱的心思却更重了几分。
学得上,书也得读,尽管李贞打心眼里就不欣赏儒家那一套,不过李贞却清楚儒家学说确实是封建时代治理天下最适合的学问,况且要想在上流社会中混得滋润,不通儒学那是绝对不成的,故此,在进学上李贞还是很下了一番苦功的——每日里那点儿功课压根儿就不够李贞塞牙缝的,大多数时间他都是靠自学来充实自己,但凡有不明之处,便去问燕妃,实在是燕妃也不太清楚的问题才捉个进学的空子去问孔颖达。无他,李贞着实不想过分暴露自己的天资,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的,只可惜这个愿望还是落空了,道理很简单,李贞所问的问题都是较为深奥的理学方面之事,有些问题即便是孔颖达也没有把握,非得到故纸堆里去翻一翻才能答出个大概,如此一来,一次两次或许没什么,可次数多了,孔颖达又不是傻瓜,哪能不起疑心,于是乎,孔颖达给李贞开的课程立马加快了许多,只不过对于李贞那过目不忘的恐怖记忆力来说,那些功课还是小菜一碟罢了,这令孔颖达吃惊之余也大感欣慰。
老孔同志高兴了,李贞的麻烦可就来了——老孔同志逢人便称赞李贞天资聪慧,可这话在朝堂间传来传去,不知怎地就将李贞传成了神童,宫里头也传得沸沸扬扬的,愣是令李贞很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懊恼得直想哭。
神童就神童呗,倒也无甚大不了的,李贞自个儿清楚自己有多少本事,断不会被所谓的“神童”称号给迷了眼,可问题是那些个传言里头大多涉及到太子,硬是拿李贞来跟太子做个比较,愣是把太子比喻成了扶不起的阿斗,这可不就来事了吗?李贞心里头明白这些传言都是那帮子有心大位的兄弟们扯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贬低太子,可明白归明白,李贞却无从解说起,再者,就太子那个小心眼,能听得进李贞的解说不?没奈何,李贞也只能小心做事,凡到东宫进学总是早到早走,没事绝不多停留,不给太子发飙的机会,可就是这么小心谨慎,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贞观五年六月初八,天热得紧,即便是早晚间也是闷得令人心慌,这等日子若是在太阳下行走,哪怕是只着一件单衣也受不了,故此李贞一大早便起了,随意地用了些早点,趁着日头还没出便赶到了东宫,因着常来的缘故,那起子东宫卫士们也没怎么查问便让李贞带着几名小宦官进了门。
天时尚早,孔颖达尚未进宫,李贞独自坐在显德殿书房里温习着功课,这本就是李贞一向以来的习惯,原也无甚说头,不过李贞却发现今儿个有些子不对劲——往日里李贞到书房时,房内外总有些东宫内侍在,或是打扫书房,或是整理文档,可今儿个书房内外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李贞倒也没想太多,吩咐手下那起子小宦官在书房门口候着,自个儿悠哉地进了书房,端坐在几子后,看起了书来。
辰时二刻,孔颖达准时出现在书房里,而那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太子殿下今儿个连面都没露,不过嘛,老孔同志也习惯了,连问都懒得问,这便开始给李贞授课,顺便回答李贞提出的各种问题,这些都是常例而已,无甚可说之处。一堂课下来,天已近午,李贞拜别了孔颖达,打算到燕府去看看自个儿那独门生意的进展如何,才刚出东宫大门呢,连轿子都还没上,突地听到东宫里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没等李贞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一群东宫内帅府军士从东宫里冲了出来,将李贞一行人团团围住,手中的刀枪在阳光下晃得耀眼,一个个口里头还瞎嚷嚷个不停。
敏安宫副主事刘德全一见形势不对,仗着有官身(正七品),从人群中冲了出来,高声喝道:“干什么,你们想造…”话还没说完呢,一名东宫卫士手中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刘德全两腿发软,浑身上下抖得跟筛糠似的,哪还有半点刚才强出头的勇气。
妈的,老大这混球想干什么?一片噪杂声中,李贞压根儿听不清楚那起子东宫侍卫在嚷些什么,眼瞅着场面火爆,心中又惊又怒,可也没就此发作,一者是跟下人发火不值当,二来在没搞清究竟是咋回事之前,李贞不想因愤怒而误了事。李贞冷眼看了看那起子东宫卫士,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一脸严肃地喝道:“放肆,本王在此,何人敢擅动刀枪!”
还别说,李贞这一出头,场面立时静了下来,毕竟李贞亲王的身份摆在那儿,就算这群人都是东宫太子的手下,却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不过这些家伙手中的刀枪依旧挺着,并未因李贞出面了,便放开被挟持住的刘德全,整个场面一时间呈现一种诡异的寂静,宛若只需一点火星便能引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