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听着那司机絮叨了一堆,不动声色地笑了下,“记住也没事,您实话实说得了,反正我也不会在这待太久。”
司机师傅再次露出一脸诧异的神情,然而闻清已经不打算多说,降了车窗玻璃吹起了风。
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考虑好了,不管心里多么憎恶闻定山的所作所为,多么无法原谅他对母亲的冷淡,但那个男人是她父亲,她身上流着他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医院来电话时将他的情况说的很危险,她无论如何都该过来看一眼,否则就真和闻定山的冷血没什么两样了。
但一旦确定他好转,她马上就会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踹了某个倒霉鬼的原因,闻清觉得今天的路况出奇地好,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楼下。
她给闻定山的助手去了个电话问病房号,哪知道那人坚持要亲自下来帮她拿行李。
***
来的人是闻定山的司机兼左右手,人人都喊他阿铭,闻清以前也见过他好几次。
阿铭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瞟见她脚边半大不小的行李箱,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踟蹰良久,嗫嚅道:“清姐,闻叔这次病的挺严重的,你……”
闻清看了他一眼。
阿铭咬咬牙还是将话一口气说完,“你别和他吵,有什么还请稍微忍耐着点。”
这话说的,就跟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闻清总算知道这小子下楼接她的目的了,不由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我尽力吧。”
阿铭显然被她不以为意的态度给噎了下,“他动手术时你都没在跟前,权当是——”
“是什么?”
阿铭自然也知道闻定山干的那些混账事,一时语塞,干脆闷头提了行李就往住院部走。
闻清在原地沉默了几秒,这才抬脚跟了上去。
***
电梯里依旧无人说话,阿铭始终目视前方没敢盯着这位大小姐看,虽然他嘴里喊她清姐,可闻清其实年纪比他还要小两岁,但闻清一直给人的感觉都很强势。说的好听是强势,难听点,大概可以用“彪悍”来形容。
阿铭其实是有点怕她的。
两人一路到了住院部四楼,还没走近就远远瞧见几个护士打扮的人匆匆忙忙跑进了一间病房。阿铭的脸色微微变了,回头冲她紧张道:“是闻叔!”
闻清愣了下,眼睁睁看着阿铭快步跑了过去,她自己反而像是被定住了,半晌都动弹不得。
这种场面她不是没见过,乔梦婕后期在医院治疗时,也是这样一群医生护士的往里跑。再后来、再后来主治医生就告诉她该有个心理准备……
想到母亲,她刚刚泛起一丝涟漪的神色瞬间淡了些。
闻清没进病房里,反而是站在门口倚靠着墙壁。里边乌泱泱挤满了一堆护士,隔着人群也依旧能清晰地听到闻定山的声音传出来,“你们护士长呢?我今天必须投诉这个人,这就是你们护士对待病人该有的态度?”
闻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原来不是病情有变,而是有人又开始作了。
只听到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传过来,“闻先生,廖医生说了你不能出院,你这样我们很为难的。”
“为难什么?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廖医生呢?让我自己和他说。”
“闻先生你冷静点,廖医生已经在路上了。”
“不行,我今天必须出院!阿铭你去替我办出院手续。”
阿铭的声音也夹杂在里边,“闻叔!不是说好了事情我去办,你安心养病吗?”
闻定山又说了什么闻清没听清,她只知道这人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他身上那股子资本家的味道根本没因为破产而变得柔和,到哪里都只会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而且听这声音,哪有之前阿铭说的那么严重?
***
里边的闹剧还在继续,叽叽喳喳的声音搅的人脑袋疼,没过多久阿铭就重新从病房里跑了出来。
闻清靠在墙壁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阿铭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清姐,公司里出了点事,这事情很严重,现在闻叔铁了心要自己去解决。你进去劝劝他,他现在还不能出院啊。”
“我劝也没用。”
这倒不是闻清在尤其欺骗阿铭,先不说她们父女俩现在的关系差到了极点,就是关系好的那几年,闻定山生意上的事也从来不会听她的。
可阿铭坚持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来之前闻叔可是天天念叨你的。”
“这么说,他身体很好啊。”闻清平静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走了。”
“啊?”阿铭简直被她淡漠的态度给惊住了,“你——”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阿铭忽然一把抓住了闻清的胳膊。闻清皱起眉头,“你做什么?”
阿铭结巴道:“清姐,你还是进去劝劝吧。”
闻清沉默了下,最后说:“这种时候谁劝也没用,你知道钱对他的诱惑有多大。”
阿铭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嘴巴本就笨拙,面对闻清又有些怵,但还是固执地没放开手上的动作,“那你进去看看他。”
闻清依旧紧拧眉心,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心里全是汗。
原来面对这个她信赖了二十六年的至亲,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冷漠。
闻清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去包里摸烟盒,阿铭像是也看出了什么,无声地将手松开了。
闻清刚拿了支烟含在嘴里,烟忽然就被人给顺势抽走了。原本心底那阵烦躁感更强烈了,强烈到让她忍不住想骂人,“你特么有病——”
“医院不能抽烟。”低沉的男音冷冷提醒她一句,而闻清盯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真是活见鬼了,闻清有点崩溃。
虽然声音的主人带着口罩,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据他的打扮判定对方是个医生,但这眼神她可一点也不陌生……可她和这个人品世界第一烂的烂人到底是怎样的猿粪啊!
而且这第三次见面是不是也来的太快了点?
***
廖敬清也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碰上这女人,看着她的表情由愠怒变成惊愕,他眼底的情绪越发深邃。再看了眼他身边的阿铭,他忽然觉得这事变得有意思了。
闻清迎着那人的视线,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人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隔着口罩传来一声低低沉沉地哼笑,那声笑绝对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有点冷笑的意思。
“这不让抽烟。”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语调看似温和,可闻清知道他是故意的。
阿铭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廖医生。”
闻清亲眼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将那支女士香烟一点点折断了,断的渣都不剩只剩一堆烟丝,最后轻巧地被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整个过程他的视线都没离开过她的眼睛一秒钟。就好像此刻被他折断的不是那支细细长长的香烟,而是她本人一样。
闻清甚至有种感觉,那男人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在向她传递一个意思——看我怎么收拾你。
“廖医生。”阿铭却仿佛看到了救世主,迅速抛弃闻清投靠了敌方,连眼神都变得格外热切,“你快进去看看闻叔吧。”
“有我在,放心。”廖敬清将手插回了白大褂口袋里,瞬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眉目间都如沐春风。
阿铭急忙拉着他往里走,廖敬清状似无意的回头看了眼闻清,“对了,这位是?”
阿铭这才想起来介绍,“哦,这是闻叔的女儿闻清。”
“既然是家属,那就一起进来吧。”廖敬清那双细长的眼眸微微眯了眯,“正好有些问题,我需要和闻小姐好好讨论一下。”
这下闻清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人前道貌岸然,人后一脸的卑鄙无耻。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医冠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呃,清哥的存在感会越来越强的哈,这本基本是男强女强的路线。么么哒~

第四章

虽然刻意掩饰,可闻清还是注意到了那人走路时步子有些微微地不自然,估计是被她踹下车时伤到了脚?
看样子,这人是真打算和她算算账了。
闻清倒一点也不怕他报复,之前不确定他身份时可能还会稍有忌惮,现在知道他是医生就更没什么可怵的了。新安好歹也是兴城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他还敢对病人家属怎么着不成?
只是她原本并不打算进去见闻定山的,知道他现在身体状况不错,她更没有再继续和他相处下去的必要。
但现在她要是走了,倒显得她有些怕那人……
闻清正在迟疑,阿铭忽然又折了出来,一把拉起她的行李箱就往里走,“清姐你愣什么呢,快进来。廖医生不是说还有事要和你商量!”
闻清:“……”
就这样,闻清莫名其妙地被阿铭给拽进了病房里。
***
“闻先生今天状态很好啊。”廖敬清一句话就成功让病房里所有人都噤了声,包括之前一脸怒容的闻定山也难得安静下来。
几个小护士也马上露出一脸得救的神情,“廖医生!”
廖敬清冲她们微微颔首,眼底带笑,那副绅士儒雅的模样立刻逗得姑娘们心花怒放。
闻清在后面看得直想竖中指。
果然是只到处拈花惹草的货,这种败类到底是怎么混进医生这么神圣纯洁的队伍里的?
廖敬清和闻定山说话时也是一副好言好语的样子,“既然状态这么好,心情也应该很好才对,怎么还和她们一群小姑娘生起气来了。”
闻定山的视线原本一直胶着在闻清身上,这会儿也明显被顺了毛,“廖医生,我有要事必须出院,或者你签个字给我一天时间,我晚上肯定准时回来。”
廖敬清和颜悦色地点点头,“有应酬?”
“……”闻定山不说话了。
廖敬清又道:“如果你能保证不喝酒,我就签这个字,我们之间达成一个协议,彼此信任怎么样?”
闻清听得想笑。就闻定山的个性,廖敬清居然会相信他的保证?而且闻定山肯定会先答应下来再说。
可令人意外地是,闻定山嘴唇动了动,最后叹气道:“廖医生,应酬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那我让你出去,不是明显和自己过不去?”廖敬清拉了把椅子往他病床边坐下,默了默,再开口时语态严肃,“闻先生,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年龄,如果再继续喝酒,下次进了手术室恐怕就很难再出来了。”
闻定山瞪直了眼,半晌才嗫嚅道:“身体固然重要,可有些事——”
其实今天的饭局是为了招待万鑫银行的陈总,自从公司出问题之后,曾经那些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都找各种借口避而不见。这个陈总更是他花了不少功夫才约到的,如果顺利,说不定能贷款帮公司渡过难关。
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当然得亲自去一趟才安心。
“情况我已经跟你说明了,闻先生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留得青山在的道理?”廖敬清拍了拍他肩膀,忽然余光瞄了眼闻清的方向。
闻清正好留意到他的视线,微微皱了皱眉头。
果然廖敬清很快就看似不经意地建议说:“这种事,其实也可以找你信任的人代劳,我想心意到了,对方总能理解的。”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闻清嘴角微微弯了弯,要笑不笑地看了眼闻定山。
闻定山倒是也偷偷瞄了她一眼,可他再怎么着也开不了这个口啊。
廖敬清一直打量着闻清,像是看出了什么,又说:“刚才阿铭说这位小姐是你女儿,虽然让女孩子去应酬是有些不合适,但现在您喝不了酒,这应酬似乎有很重要。让子女代劳应该也不为过。”
这话说的,闻清要是不去就显得太不孝顺了。
可闻清一直站着一动不动,表情也极度漠然,就仿佛此刻被架到道德高度的人不是她似的。
僵持久了,几个小护士按捺不住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闻定山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铁青起来。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最后还是阿铭站出来解得围,“闻叔,还是我去吧。”
***
最后虽然廖敬清的诡计没有得逞,可闻清在所有护士心目中已经落了个“不孝顺”的名声。而且关键是阿铭这一走,闻定山身边势必得有个人照看着,阿铭临走前千叮万嘱,让闻清一定要等着他回来不可。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闻清得一直和闻定山面对面地保持二人独处的模式。
廖敬清这一招还真是一箭三雕,无论闻清进或退都落不到半点好。
她坐在一旁的扶手椅里玩手机,心里已经把那个姓廖的骂了好几遍。
闻定山正在打点滴,父女俩全程也零交流,病房里一时安静的有些过了头。
闻定山看了女儿好几眼,清了清嗓子,还是主动搭话道:“你一个人来的,沈逸没陪你一起?”
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开了个不好的头,也不知道这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所以闻清没理他的举动,让他既尴尬又有些恼,只得拔高了音量道:“你这什么态度?”
“比起我妈生病时你对她的态度,我自认态度已经很好了。”闻清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我可没扔下你一个人走掉。”
闻定山终究是心虚,想起这些事,面上露出几分愧疚的神情来。他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现在也是活该。
闻清这时候才看到他两鬓斑白的头发,上次闻定山回去的时候可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她抿了抿唇,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
可闻定山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她说这些事一样,继续说道:“其实我很后悔,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闻清便开口打断他,“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对我妈说吧,你对不起的人是她。还有,你后悔是因为那女人骗了你的钱跑掉吧?如果没这事,你真的会后悔?”
闻定山不可思议地看着闻清,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女儿心目中已经成了这样的形象?
两人谁也没再试图开口说话。直到一个小时后,有护士从门口探进身来,“406室,去拿药。”
闻清站起身准备去接医药单,谁知手指快要碰到那张纸的时候,护士忽然手一滑,单子轻飘飘地就滑落在了地板上。
闻清挑眉看了眼对方。
小护士长得眉清目秀,可眼底带了些得意的神色,“啊,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手有点麻。我还要通知其他病人,麻烦闻小姐你自己捡一下吧。”
她说完就推着小车走了,闻清站在原地笑了一声。
看来廖敬清带来的麻烦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啊。
***
果然和闻清预料的差不多,缴费拿药时闻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刁难,她甚至听到有人在护士站光明正大地议论自己。
“前阵子打电话通知家属,她怎么都不肯来,这就看出来多没良心了。”
“我当然知道,电话是我打的,你都不知道在电话里有多凶。”
“唉,虽然闻先生脾气很差,可到底是父母呀。”
“就是就是,你看她那样子,长的就很凶啊。”
“借电话用一下。”这一句是闻清说的。
见她突然出现,几个护士急忙闭了嘴。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护士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随便用。
闻清拿起听筒,刚想按数字键的时候停顿了下,然后抬头对几人说:“对了,你们院长电话几号?”
众护士:“……”
闻清微笑着将听筒从左手换到右手,“或者告诉我投诉部的电话也行。”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闻清。那个年纪大点的护士总算回过神来,讪笑道:“对不起啊闻小姐,她们只是在开玩笑。”
闻清将听筒放回原位,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人,“玩笑过了头就不叫玩笑,那叫是非,人长嘴巴可不是用来说是非的。”
“是是,以后我们一定注意。”
几个年轻的护士看起来还有些不乐意,最后被那个年纪稍长的给压了下去。
闻清倒也并没有真的要投诉她们,只是做出适时的警告而已。她问其中那个护士道:“廖医生的办公室在哪?”
对方愣了一愣,随后才回过神来,“哦,二楼左手边,第三间就是,不过他现在可能在开会。”
“没关系,我等他好了。”闻清说完便双手插兜离开了,剩下一群护士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难道连这么凶的女人都被廖医生吸引了?
***
会后,廖敬清拿着资料往办公室走,同事钟浩然走过来一把勾住他脖子,挑着眉暧昧地笑了笑:“听说你的脚受伤了?”
廖敬清睨了他的手一眼,钟浩然呵呵笑着把手收了回去,可眼里的八卦之火依旧熊熊燃烧着,“给师兄说说,怎么伤的?”
“你不是都知道了?”廖敬清淡淡开口,目光一直直视前方,“小周没告诉你?”
他早就知道小周那个大嘴巴不严实,可偏偏上午被那女人踹下车之后扭伤了脚,最后只能去急诊室那边找小周做了简单处理……
想到这会儿大伙儿恐怕都在议论他被女人踹的事儿,他的额角就控制不住地乱跳。
钟浩然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还真是被女人从车上踹下来的?我早就说过,你这辈子的桃花太多,早晚变成桃花劫。”
谁是谁的劫还不一定呢,廖敬清想起今天被他小小教训了的某个女人,嘴角微微勾了勾。
两人一路走到办公室门口,可钟浩然仍旧像尾巴似的跟着。廖敬清蹙眉瞥了他一眼,“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钟浩然虚握着拳轻轻咳了一声,“那个,要不要我给你出个招儿挡桃花劫?”
廖敬清明白了,站在门口嗤笑道:“又拉我去相亲?你老这么卖我有意思?”
“怎么是卖呢?我是关心你啊。为你的个人问题我真是操碎了心,不是说了你今年有桃花劫吗?”
看着钟浩然一脸正经的样子,廖敬清简直不想刺激他,“你一个医生在这宣传封建迷信,要脸吗?”
“怎么不要脸了?你二十七高龄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病?”
“你有药?”廖敬清真要被这个师兄给气笑了,扯了扯领带,顺手推开了办公室门。
“当然,我是哪一科你还不知道?”钟浩然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办公室,嘴巴里一直在喋喋不休,“真的,那方面有问题还是尽早治疗比较好,我帮你联系联系,尽快做个检查。你说你之前怎么不说呢?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那方面有问题老憋着,很容易造成心理疾——”
钟浩然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廖敬清站在自己前面没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瞧见有个姑娘正翘着腿坐在他办公桌后的椅子里。
而此刻那姑娘的表情,真叫个一言难尽啊。
作者有话要说:唉,清哥你要怎么证明你的清白呢?

第五章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钟浩然立刻捂住了嘴。
这种事,事关男人尊严,决计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尤其面前的还是个长的不错的女人。
然而钟浩然的脑袋很快又转到了奇怪的地方:看这女人如此随意自然的姿态,难道是这小子新交的女朋友?
难怪刚才一脸不希望他跟进办公室的样子……
有猫腻啊。
钟浩然马上忘了自己实力坑友的事,好奇地用胳膊肘撞了撞面前的人,“嘿,谁啊这是?”
廖敬清看了眼对着自己笑得满含深意的女人,对身后的人吐出两个字,“灾星。”
钟浩然:“?”
可不就是灾星吗?每次出现准没好事!
廖敬清直接开了办公室门把损友给推了出去,随后淡然地拉开椅子往闻清对面一坐,手里的资料也工工整整地放在了办公桌上,“找我有事?”
“本来的确有点事。”闻清把腿收了回去,靠在皮椅里摇晃着椅背,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不过现在没事了。”
廖敬清和她对视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闻清忽然俯过身去,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笑眯眯地说:“你说我要是从别人那受了气,是不是也该还回去呀?”
廖敬清看了她会儿,扯起唇角笑了一笑,“是该还回去。”
闻清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廖敬清忽然也俯过身去,两人之间隔着一张书桌的距离。
他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所以你打算造谣中伤我?”
“干嘛说那么难听?”闻清冲他眨了眨眼睛,“只是无意间听到你和朋友谈话而已,算是陈述事实吧。你之前刻意引导别人中伤我的行为那么高明,我也不能太低级才是啊。”
廖敬清像是愣了下,看着闻清的眼神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我这个人嘴巴虽然坏,该有的底线还是有的。”闻清忽然说,“毕竟难言之隐这种事,说出去多伤人呐。”
尾音落下,闻清清楚地看到廖敬清额头上的青筋狠狠跳动了两下。
这大概是两人四次交锋以来,廖敬清表情管理最失败的一次了,看来男人真的很在意“面子”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