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的形象没了!
沈衍只若无其事地将衣袍抚平,淡淡地对着门外说了二字:“出去。”
声音薄凉,听不出情绪,屋里却顿生寒意。
这是发怒的前兆。
“是。”
听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我家姑娘……”
白术眼疾手快地拉住听雪的手臂,将她带了出去,还顺手替他们关上门。
门合上,房间光亮顿减。
沈衍道:“姜姑娘,能否……从我身上起来?”
姜妩方如梦初醒,赶紧从榻上爬起来。
“啾!”啾啾受到惊吓,飞快地躲到了屏风上,许是好奇,又探出脑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两人。
姜妩站了起来,面红耳赤:“抱、抱歉,沈公子,我并非故意……”
“无妨。”沈衍看着她的耳根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姜妩下意识道:“既然看了你的身子,我会负责到底的。”
“好。”
做错了事,自然要负起责任,这是兄长自小教导她的。但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姜妩赶紧纠正道:“啊不,我是要说……”
沈衍的眼神黯淡下来:“姜姑娘是想说,刚刚所说的话只是戏言吗?”
不知为何,他此时的眼神,让姜妩无端愧疚起来,不忍拒绝。
姜妩又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沈公子可有婚配?”
沈衍眸色微深,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少许:“未曾。”
“那、那有心上人吗?”
“没有。”
“那家中长辈可……”
沈衍微微一怔,语气平淡道:“我幼失怙恃,家业被远方叔父霸占,这番是为了前往上京讨回公道。”
姜妩歉然道:“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说话间,沈衍的眉头微皱了一下,似乎是被扯痛了伤口。
他那道伤口极深,狰狞刀伤划破后背,一直横跨到肩胛上,想必极痛。
想到他是因自己才受伤,姜妩心中又添了几分愧疚。
许是看出她的窘迫,沈衍转移话题道:“姜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我先前听说姜姑娘并非桃城人士,那往后还会在桃城多待吗?”
姜妩摇摇头,道:“我刚刚收到家中来信,过几天就要离开桃城。苦灯大师这些年来对我照料有加,这次到夕缘寺,也是要跟他辞行的。”
沈衍垂下眼帘,似有所思。
“我初到桃城,还未来得及拜会苦灯大师。”他道,“正好顺道,可否与姜姑娘一同前去?”
“当然可以。”姜妩欣然应之。
“那还请姜姑娘先出去等候。”
许是看到姜妩脸上的疑惑不解,沈衍一笑:“姜姑娘若是想看我更衣,也是无妨的。”
想到刚才的事情,姜妩只觉得脸上一热:“抱歉,我先出去了。”
姜妩几乎是落荒而逃。
***
看见姜妩从屋中出来,听雪心急火燎地迎了上前。
她仔细打量着姜妩,看到她毫发无损,方才松了一口气:“姑娘,你和沈公子……”
姜妩漫不经心地走来,却问非所答:“听雪,你觉得沈公子如何?”
“什么?”听雪一愣,刚放下的心又莫名悬到嗓子眼上。
姜妩只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你觉得沈公子如何?”
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听雪顿时慌了,连忙问道:“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莫要吓奴婢。”
姜妩问道:“若是做错了事,是不是得负起责任来?”
听雪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回答:“这、这是自然的。”
“那既然看了人家的身子,我就该要负责。”姜妩颇为惆怅,“可我现在的处境如此难堪,又怎么养得起在路边捡的小可怜?”
听雪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她稍微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沈公子怎么说?”
姜妩道:“他答应了。”
“什么?!”听雪差点失声尖叫。
她目瞪口呆:“姑娘,您该不会是临时起意,打算随便找来一名男子,将他带回上京去应付国公爷吧?”
“你怎会这样想?”姜妩回过头,诧异地看向她。
“奴婢……”
听雪正要回答,却见姜妩眼睛一亮,道:“不过听你这般一说,我突然觉得这主意不错。”
听雪看着姜妩的笑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什么?
完了完了,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担心了——自家姑娘怕是受到了刺激,才自暴自弃地捡了一个小白脸儿回去应付姜元明。
听雪曾经和夕缘寺里的僧人和小沙弥旁敲侧击打听过,那沈衍不过是一落魄的世家公子,孑然一身,家业被远方叔父霸占。那时她便觉得,这沈衍百无一用,就只剩下一副好看的皮相了。没想到姑娘竟……
“姑娘,你真的不是因为看上了那位沈公子的美色才……”她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猜测。
姜妩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听雪自知失言,赶紧低下头,道:“奴婢多嘴。”
***
等沈衍穿戴完毕从屋里出来,姜妩与他一同前去禅房拜访苦灯大师。
啾啾卖力地扑扇着短小的翅膀,在前方带路。
一路上,听雪的眼神不住地往沈衍身上飘,带着三分打量两分嫌弃。
沈衍仿若未觉,一直目不斜视。姜妩出声提醒:“听雪,不要失礼。”
“是。”听雪立刻低下头去。
然而来到苦灯大师的禅房时,却被守门的僧人告之,苦灯大师被韦员外府的小姐请去作客了,还未归来。
“苦灯大师外出了?”姜妩有点惊讶。
守门僧人道:“住持早上让人给姜姑娘送去口信后,便出去了。”
“那我们改日再……”
已是晌午,本该是庄严静谧的夕缘寺却突然混入了违和的吵杂声。
正当几人疑惑之际,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小沙弥哭哭啼啼往这边冲了过来,边跑边喊着:“姜姐姐!姜姐姐!不好了!”
姜妩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沙弥哽咽着道:“姜姐姐,刚刚寺里闯进来一群带刀的官差,说我们窝藏包庇要犯,还要查封我们的寺庙!”
姜妩和沈衍对视一眼,吃惊道:“怎么回事?那苦灯大师呢?”
小沙弥摇摇头,说:“住持一大早便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师父觉得奇怪,便派我出去打听情况。结果我才出庙门,就遇到了那群官差。他们冲进寺里,二话不说就把几位主事给绑了起来,还在寺庙里大肆搜查……呜呜,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衍道:“我们到前殿看看。”
姜妩点点头。
来到前殿,姜妩才发现夕缘寺被一群持刀的官差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了。向来庄严的寺庙此刻被弄的一团乌烟瘴气,官差四处搜查,把寺内的物品翻得乱七八糟。
沈衍蹙眉:“为什么来了这么多的官差?”
姜妩只觉得这群官差格外眼熟,遂道:“早上我们出城时,也看见了这群官差。”
沈衍:“白术,你去打听一下。”
白术应声,走上前向一名官差询问道:“这位官爷,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无关人等还是速速离去,不要阻碍我们办案。”官差将他们当成了香客,不耐烦地要将他们驱赶。
白术趁无人注意,往他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我们只是奉命前来搜查,你们几人还是赶紧离开吧。”官差的态度方才好了些,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忙走开了。
白术折返回来,压低声音道:“公子,姜姑娘,这些官差说,桃城近一个月来发生的几起命案都告破了,凶手就是苦灯大师。”
“什么?”
姜妩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第4章 凶手
“这不可能!”
姜妩道:“苦灯大师向来慈悲为怀,济弱扶倾,又怎么可能会是……命案的凶手?”
啾啾落到她的头顶,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而苦恼,但还是赞同地“啾”了一声。
沈衍的脸色也颇为凝重:“我与苦灯大师相识多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断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说到这里,他看向白术,问:“前来搜查的,只是一群官差?”
白术道:“据方才那名官差所说,他们是跟随桃城的县令前来的。”
“那县令呢?”姜妩着急地问道。
“就在寺外。”
“走,我们到外面看看。”
夕缘寺外,一名身穿着官袍、大腹便便、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长凳上,旁边有两名官差在替他擦汗扇扇子。
这县令边摸着胡子,边态度散漫地指挥着周围的官差干活:“你们动作快些,寺内的每个角落都给我仔细搜查,可不能有任何遗漏!”
这时,忽听一人道:“这位可是桃城的县令大人?”
县令闻声回过头,看到来人时,略有不快地皱起眉。
他身旁的官差察觉到县令的不悦,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叱责道:“大胆!竟敢冲撞县令大人!”
白术上前一步,抱拳道:“我们有急事求见,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县令似乎对这套很是受用,抬手挥退官差,眯着眼打量几人,提高了嗓音问:“你们是什么人?找本官何事?”
姜妩道:“我们是苦灯大师的故交,今日前来拜访时,听闻了苦灯大师与几起命案有关。可据我所知,苦灯大师与人为善,在民间威望甚高,怎么可能会是命案凶手?”
县令一挑眉,反问道:“为何不可能?”他冷哼一声,语气不屑,“说不定他正是仗着这民间威望行凶作恶,依我看,他的身份不过是为了犯案而掩饰罢了。”
“这几起命案都是在一月之内发生的,依大人所说,苦灯大师若要借着民间威望行凶犯案,早便有风声传出才是,为何偏生集中在同一个月?还望您明察秋毫。”
“你这小姑娘说的话可真奇怪,什么一月不一月的。单凭你一面之词,本官岂能轻信。”县令站了起来,负手而立,“苦灯大师意图奸.污韦府小姐并将其杀害,人赃并获。韦府小姐的死法与先前几起命案的受害者一模一样。除他之外,凶手还能是谁?”
姜妩一怔。
沈衍冷声道:“单凭死法一致,就断定凶手是苦灯大师,不经仔细调查,这样断案,是否太过武断和儿戏?”
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县令立刻像是受到了冒犯般惊跳起来,不过是普通的一句问话,却带出了不可言喻的气势,竟叫他的心跳无端跳快了数拍。
他扶了扶歪掉官帽,瞪着沈衍,强作镇定:“你你你又是什么人!区区黄口小儿,竟敢教本官行事。此事等本官审讯过后,自会有所定夺,你们若再妄加议论,当心本官治你们的罪!本官大度,暂且不与你等计较,哼!”
说罢,不耐烦地挥袖离开了。
听雪盯着他的背影,有些气愤地道:“这县令当真蛮横无礼。”
姜妩和沈衍对望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之色。
不过,这县令似乎提到了什么……韦府小姐?
***
桃城小,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转眼间便满城皆知。
更不用说连环命案告破这等大事,苦灯大师一事,并不难打听清楚。
不过半个时辰,白术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打听得一清二楚。
桃城的韦员外有一个女名唤依依,因与穷书生相恋而遭到父亲强拆鸳鸯,心情苦闷,于是邀请苦灯大师到府上为她排忧解难。没想到苦灯大师色心大起,奸污并杀害了韦依依,幸好这事被韦依依的丫鬟撞破,这才让凶手落了网。
这正是目前桃城百姓热议的版本。
韦依依遇害一案与先前其他命案扯上关系,更是将此事的热度推上了一个层次。
说起近一月来发生的那几起命案,桃城的百姓仍旧是不寒而栗。
先是桃城盐商陈家的千金在人烟稀少的林子中遭人杀害,接着是红杏楼的姑娘落雁在偏僻的小巷中遇害,一个是商家千金,一个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两者毫无关系,死法却是出奇一致。同月,又有数名女子遇害。
这半天的调查结果都令人失望,但并非一无所获。
对于打听而来的结果,听雪不由得为姜妩抱打不平:“若说美貌,桃城这小地方谁能比得过我家姑娘?若苦灯大师真色心大起……”
姜妩打断了她:“听雪!”
“奴婢多嘴。”听雪自知失言,赶紧噤了声,手脚利落地将抄录而来的公文在桌上铺开。
“按照官府公开的公文,近一月来发生命案的时间分别是上月的十五、十九、二十八和这个月的初二。”
沈衍微微皱眉,道:“这几个日子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姜妩仔细看查着几张公文,突然道:“听雪,你还记得吗?上月十九这天,我们都在夕缘寺里,那天我还和苦灯大师下了一整天的棋,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出现在别的地方呢?”
“是啊!十九那日,苦灯大师整一天都在夕缘寺内,寺内的其他僧人也可以作证。”听雪顿时喜出望外,“既然都在寺中,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杀人?”
白术若有所思:“如此一说,其中一起命案的凶手便能被推翻了。所以说,苦灯大师是连环案的凶手这一点,是不成立的。”
“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前往府衙。”沈衍提议道。
姜妩突然起身,郑重地对沈衍行了一礼。
沈衍微微一怔,诧异道:“姜姑娘,你这是……”
姜妩道:“沈公子,谢谢你。”
沈衍低声一笑,道:“不必言谢,苦灯大师同样是我的至交好友,好友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姜妩亦莞尔一笑。
***
已是夕阳西下,远处天边熏黄色的光染透了云层,浓重的倦意感扑面而来。
当姜妩和沈衍赶到府衙前时,却发现府衙的大门前人潮涌动,百姓们都聚集在门前的告示栏处,对着前方指指点点。
白术疑惑道:“这府衙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聚集了这么多百姓?”
姜妩的目光落到府衙的大门上,忽然凝住。
这时,一名官差从府衙里走出,将一张公告贴在告示栏上,并对着围观的百姓宣布道:“县令大人现已查明真相,近一月以来,桃城发生那几起女子遇害命案的凶手是夕缘寺的苦灯大师,罪证确凿,现凶手已捉捕归案。凶手手段残忍,罪不可恕,三日后将于东市问斩!”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们立刻像炸开了锅似的,议论纷纷。
姜妩一行人自然也将官差的话尽收耳中。
听雪吃惊不已:“什么?这才半天不到,怎么……这就要问斩了?!”


第5章 亲密
“没想到凶手会是苦灯大师,这太出人意料了。”
“难以置信啊……”
周遭百姓的议论声拉回了姜妩的思绪。
她正要上前,却被沈衍拦了下来。
姜妩不解地看向他。仿佛知晓她的想法,沈衍低声与她道:“交给我处理。”
他朝白术使了一个眼色。
白术会意,立刻拨开人群,径自走了上前,喊住了那名官差:“前面这位官爷,请留步。”
那官差贴完告示,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喊声,回头疑惑地,上下打量了眼:“你有何事?”
白术将一封信函递上:“我手中有一份证据,可以证明苦灯大师并不是这几起命案的凶手,还劳烦官爷呈给县令大人。”
“新的证据?”官差闻言,满腹怀疑地打量了眼白术,“你说这是证据,这就是证据了?”
白术道:“那就请官爷交给大人,由县令大人看后亲自定夺吧。若真是断错案,岂不是辱没了县令大人的名声?要是知情不报,县令大人怪罪下来,官爷恐怕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吧?”
“好吧,你且等等。”官差被他说得惊出身冷汗,立刻带着信函进入了府衙。
这一幕又在百姓当中激起一片热议。
不多时,官差重新出来了,却依然不见县令的身影。
反倒是那名官差看白术的眼神带上了浓浓的讥讽,故意扬声道:“县令大人说了,单凭你这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而且,夕缘寺上下皆有帮凶嫌疑,那些僧人的证词不能取信!所以这位公子,请回吧。”
“你……”
官差背过身去,不耐烦地赶人:“好了,都别围在这里,散了散了。”
围观的百姓看够了热闹,也陆续散去了。
姜妩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伫立在原地,一时无言。
听雪愁眉苦脸:“姑娘,这下该怎么办?那县令不肯见我们,即便苦灯大师是冤枉的,也无法为他翻案啊。”
白术回到沈衍身边,神情带着几分气恼:“那县令真不知好歹!公子,不如我们去击鼓鸣冤。凡击鼓申冤,案子必须要开堂审理。”
一名从旁经过的老头听到几人的议论,忍不住插了一嘴道:“几位是从外地来的吗?在桃城,若不是什么重大冤情,早无人敢击鼓申冤了。”
沈衍眼中添了几分惊疑,立刻问道:“老人家,此话何解?”
老头道:“这县令怕城中百姓闹事,当初上任时便立了道规矩,说是击鼓鸣冤者先打三十大板。”
姜妩惊愕道:“三十大板?老人家,您确定是三十大板,而不是三大板?”
“是啊,三十大板哪是常人能挨的?这板子下去,半条命都没了,谁还敢击鼓鸣冤?”他停顿了下,“要申冤,难啊,难啊。”
老头佝偻着腰,叹息着摇头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白术气愤地道:“这小城的一个小破县官,简直无法无天了。”
姜妩往衙门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情沉重。
“别担心,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沈衍走到她身旁,手覆上姜妩的肩头,“眼下天色已黑,我们在这里干耗着也无补于事,不如先到附近的酒楼吃一点东西,再从长计议。”
姜妩收回目光,略一思索,道:“好。”
***
姜妩一行来到附近的酒楼,要了几碟小菜和两壶茶。店小二利落地为几人沏好了茶,便前去招呼别的食客了。
“桃城这县令如此着急结案,莫非是与新帝最近颁布的条令有关?”白术看了沈衍一眼,猜测道。
沈衍喝了口茶水,不语。
“什么条令?”姜妩远在桃城,对上京近来之事不甚了解。
白术见沈衍并无半点反应,遂道:“各地府衙不得压积多件超过三年以上的案件,尤其是重大命案。”
听雪向来口快心直,当即道:“为何要下这种条令?若是碰见像桃城县令的人,岂不是在制造冤案吗?”
姜妩摇摇头,道:“新君此举应该是为了督促各地官员积极办案,桃城县令此举应该与这无关……此事绝有蹊跷。”
沈衍心情愉悦道:“哦?那姜姑娘对新帝的印象似乎不错?”
姜妩放下茶杯,抿嘴一笑:“只是觉得意外,传言中残暴无道、长得像大妖怪的新君,居然会下这种条令。”
白术惊得瞪圆了眼。
沈衍似被茶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姜妩吓了一跳,连忙去看查他的情况:“沈公子,你没事吧?”
“无事。”沈衍摆摆手道。
这时,隔壁的隔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
“哈哈,我就说,苦灯那老秃驴绝对逃不过这一劫。”这道男声颇为得意,“哼,让他三番两次破坏小爷的好事。”
“王兄果然厉害,来,小弟敬你一杯!”
“来,干杯!”
酒过三巡,这隔间里的人陆续散去了。但其中一人似乎酒喝多了,意识混乱不清,迷迷糊糊间便闯入了姜妩的隔间。
是一穿着华贵的公子,看到姜妩,他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桃城居然如此小美人儿,快来给大爷……”
沈衍眸光一冷,正要有所动作时,姜妩却直接端起面前的茶水,朝他脸上泼了过去。茶水放了一阵,早已冰凉,这锦衣公子被冷水泼脸,顿时怒了:“大胆!居然敢泼小爷,你可知道小爷是……”
姜妩冷冷道:“王二狗,才过了多久,你怎么还是那么不长记性?你看清楚本姑娘是谁?”
王二狗一个激灵,酒顿时醒了一半,他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姜姜姜妩,怎么又是你!”
他酿跄地后退了好几步,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姜妩往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王二狗,苦灯大师一案,你知道什么内情?”
“我……与你何干!”王二狗像是奓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姜妩,“姜妩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说了多少遍我不叫王二狗,我叫王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