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菲本想逞强拒绝,但胃却开始抗议,经历了这样奔波的一天,不容许她在这件生存大事儿上和神棍计较。她推开门,看着唐哲换了一身简便的米色休闲服倚在门框上,毫无征兆地对她桀然一笑,她的心脏突然没来由地慢了半拍。
“干你们这行的,不是应该穿唐装汉服吗?”沈文菲回忆起来在商场里见到他时,也只是一身得体的西服丝毫看不出他的职业特质。
“那是道行不深的人用来招摇撞骗的幌子,依照你的想法,我是不是还差一抹山羊胡子?”唐哲突然倾身向前凑到她的身边,声音也变得蛊惑低沉,说:“还是,你有特殊癖好,喜欢留长须的男人?”
沈文菲向前一步立在走廊里,满脸戒备地盯着他,唐哲被这样正义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终于放弃了逗弄她的念头,信步朝着大厅走去。
檀香木制的大圆桌上只摆放着三菜一汤,却都是分量十足的荤菜,京酱肉丝、口蘑焖野鸡、北京鸭卷,甚至连汤都是萝卜炖牛肉。沈文菲极力克制自己显露出对这些食物的喜爱,但下箸的速度却无法控制的由慢到快。唐哲吃东西的速度极慢,似乎每一样食物都必须细细咀嚼后才能入胃。在速度上的劣势导致大部分的菜都落入到了沈文菲的口中,唐哲却依旧不慌不忙地吃着,甚至到后面干脆放下筷子看着她。
沈文菲并未察觉有人在细细打量着她的吃相,虽然说肚子很饿,但从小极好的教养造就了她美丽的仪态。她垂首之际,散落的耳发也会被纤手一抚夹到耳后。她抬手之时,垂落的衣袖也会被左手轻轻挽起。等到她饱足之后,才想起唐哲几乎没吃上几口,心里终究有受人恩惠后的羞愧,面色娇红地说道:“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肉食。”唐哲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却被沈文菲拦住,接过他手中的活,端起一叠餐盘朝院子里走去。
唐哲看着她走到院子中间,突然一个转身,面露尴尬之色问他:“厨房在哪儿?”
沈文菲虽然对于家政之类的活极其不擅长,但是笨手笨脚之后终于圆满完成了任务。洗碗的时候,她一直在琢磨着唐哲那句“我不爱吃肉”是什么意思,但想不明白的未解之谜大多意味着无需去想。
只要她很爱吃肉就好,难道,算命的连这个也能算出来。


『穿越第④天』1

第六章
等收拾完碗筷回到院子里时,刚才还空荡荡的院子突然多了两张藤编的躺椅,椅子中间加了一张小案几上摆了一副茶具。唐哲向沈文菲招了招手,她迟疑了一会终于看在色香味俱全的晚饭面子上走了过去,躺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你今天特意留了名片给林淮恩,是料定他一定会来找你?”她看着屋檐上挂着的红灯笼发出昏黄的光芒,黑沉沉的天空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摇摇晃晃的躺椅更让沈文菲有不安全的感觉。
她急于想要逃离这个陌生的时代。
“你会观星吗?”唐哲凝视着星空,突然发问道。
“额…”沈文菲听他这样一说,才注意到天空偏东北的方向,隐约可见几颗闪烁的明星。虽然不知道神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沈文菲也不愿被他轻看,她略略思索之后说:“那几颗不就是北斗七星。斗口忽明忽暗的两颗星的连线,直指向北极星。再顺着斗口的方向,那颗亮星,就是牧夫座的大角星。”
沈文菲有些沾沾自喜,对于星座极有研究的她,对观星自然有几分了解。却不想唐哲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斗柄东指,天下皆春。今年的春天来的早了些,难怪南方秋收之时会受到波及啊。”
沈文菲听他说出这番忧国忧民的话,又将她刚才的言论比了下去,有些不服气的想要扯开话题。“我问你,林淮恩真的会来找你?你真算得这么准?”
“准与不准,反正你也留在这里了,你自己亲自看,如何?”他唇角鞠着笑意,晶亮的眸子在这黑夜里竟胜过那天上的繁星。
沈文菲不敢与他直视,只能低下头,诺诺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一直住在这里。”
她不是那样胡搅蛮缠的女人,今天的一切都只是无奈之举。
“为何不可,你留在这里,可以当我的助手。”唐哲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他略微低着头,沈文菲看不出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我一直缺一个助手,之前只是懒得去招。别人推荐给我的人,我又一个都瞧不上。既然你说你会观星,那我就聘你好了。”
剧情发生了三百六十一度的大逆转,这个可憎的大神棍居然披上了一层圣光,而她也由一个被遗弃的时间旅行者,过渡成一个小神棍?沈文菲摇了摇头,努力将脑海中自己的神棍形象抛之脑后。
“这样你不仅每个月有薪酬拿,而且包食宿,当然也许我心情好的时候,还可以帮你算算你丢掉的东西可以在哪里寻回来。”唐哲的声音本来就极其悦耳,他略带蛊惑性的暗示加在声音里更像是一种洗脑,沈文菲有些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唐哲站起身,端着茶壶朝主房走去,走到房门口又突然回过头,笑着说:“如果你觉得干我们这行需要穿唐装汉服之类的,我明天去隔壁街给你订做一套旗袍,如何?”
沈文菲抓起小茶杯对着唐哲丢了过去,唐哲从容地转身关门,杯子砸到门上,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沈文菲走过去捡起茶杯,左右看了一下,丢下一句话就回了屋。
“你买的是紫砂杯,还是铁砂杯?”
2007年2月24日,正月初七。
沈文菲曾经听人说过,晨间听闻喜鹊叫,今朝必有喜事到。她一大早离开暖暖的被窝,从刷牙的时候就盯着门口,浇花的时候望着门口,连吃饭的时候都背对桌子朝着大门口。
唐哲先是轻咳了两声,见沈文菲并不反应,又用筷子敲了敲碗碟,叫道:“小啼。”
那只好色的鹦鹉从沈文菲眼前飞过,还刻意扑了扑自己的翅膀,最后落到她旁边的板凳上,怪声怪气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小啼,小啼。”
唐哲剥了一颗葵花籽,放到掌心中递到小啼面前,小啼兴奋地在凳子上蹦跳一阵啄走葵花籽。唐哲摸了摸鹦鹉的羽翼,别有用意地说道:“还是小啼乖,吃东西就该专心致志的。今天会有客人来,我教过的还记得吗?”
沈文菲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唐哲,说:“有客人来,你确定?”
唐哲唇角含笑,却并未看着沈文菲,而是继续逗弄小啼说道:“小啼,说一遍。”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小啼说完这句就朝门口飞去,唐哲将桌上的瓜子壳归置一处,转过来看着沈文菲,故作疑虑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沈文菲捕捉到了唐哲眼底那一抹狡黠的亮光,她努力让自己忽视这个男人无时无刻的发情,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和蔼亲切,说:“我是想说,今天,他会来吗?”
“他?”唐哲故意拉长了尾音,故作懵懂地侧头思索。
“林淮恩。”沈文菲一字一顿地说一遍,并且保证做到口齿清晰声音洪亮。
唐哲喝了一口豆浆,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只能算出,就是这几日。你这么心急,莫非是红鸾星动芳心暗许?”
沈文菲不想同这个无赖争辩,站起身收拾碗筷朝厨房走去,却听到小啼那并不婉转的嗓音喊着:“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她丢了碗筷就朝大厅跑去,如愿以偿地看到目标人物出现在眼前。林淮恩西装笔挺地立在大厅中,唐哲却不知所踪。他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声响后偏过头,看见是沈文菲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又迅速地换成职业性的笑容,说:“原来沈小姐还在这里。”
沈文菲听到这句话时,自尊心有些受挫,但她极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礼貌性地说:“又见面了。”
沈文菲本打算寒暄几句后再进入正题,却不想林淮恩并不按照她设定的剧本走。他左右张望之后,开口问道:“请问,唐先生在吗?”
注释:观星是古代通过观察天象以占吉凶。《易·系辞上》:“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指天空的景象,如日月星辰的运行等。关于夜观天象,最著名的人物即是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
《三国演义》第六十三回:却说孔明在荆州,当时七夕佳节,大会众官夜宴,共说收川之事。只见正西上一星,其大如斗,从天坠下,流光四散。孔明失惊,掷杯于地,掩面哭曰:“哀哉!痛哉!”众官慌问其故。孔明曰:“吾前者算今年罡星在西方,不利于军师;天狗犯于吾军,太白临于雒城,已拜书主公,教谨防之。谁想今夕西方星坠,庞士元命必休矣!”言罢,大哭曰:“今吾主丧一臂矣!”众官皆惊,未信其言。孔明曰:“数日之内,必有消息。”是夕酒不尽欢而散。数日之后,果然报告军师庞统在落凤坡前箭射身故。


『穿越第④天』2

第七章
“林先生这么早就来了。”唐哲从侧堂走出,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发黄的书籍,他扬手示意林淮恩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正位上。“沏一壶碧螺春,谢谢。”
沈文菲站在原地不动,唐哲又重复了一遍,她将手指指向自己,看着唐哲点了点头,她失声叫道:“我?”
“这些也是助理的份内工作,沈文菲小姐。”眼前的男人变成了一只笑面狐狸,眯着眼盯着她这只可怜的小白兔。她紧咬贝齿狠狠地瞪了唐哲一眼,转身朝茶水间快速地跑去。
林淮恩刚一落座,就按捺不住想要说话,却被唐哲先开口道:“你今天来找我,是见到她了?”
林淮恩神色变得紧张,他快速地点了点头,手不由自主地捏紧,说:“伍小姐她…她,先生,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沈文菲为了怕错过重要资讯,来去如风般地冲回大厅,刚进去听得林淮恩话音刚落,她立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唐哲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又继续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听着林淮恩娓娓道来。
自从那日唐哲替伍董事长算出有关他女儿行踪的线索,他本来对于这些只是将信将疑,所以并没有尊重董事长的指示请五天的假期。过了两日正常的生活之后,他本来将那日的事情只当做一个小插曲,却不想在第三日的上班途中遇到了意外。
华联商城位于市中心商业圈内,周边都是大型商贸购物中心,商场的一楼右边都是以金银首饰为主的柜台。林淮恩刚从停车场出来后,照例走到对面的快餐店点了热咖啡加汉堡打包,刚推开门出去时,就看到周围的路人都惊恐地朝四面八方逃窜。
林淮恩手中的咖啡被别人撞洒在地上,他还不及反应,就听到一声枪响。顺着枪声的方向望去,几个蒙面的劫匪挟持了一名人质从商场里走出。林淮恩还愣在原地,却被人拽着手腕拉进快餐店,一直往二楼跑去。
外面发生枪击事件,整个快餐店里都炸了锅,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不安分的涌动,林淮恩还未看清楚握着他手腕的手的主人。在那只手松开之前,林淮恩一把反握她的手腕,拨开拥挤的人群站到她的面前。
那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戴着毛茸茸的耳罩,看到林淮恩时,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吐着舌头说道:“你还站在那里好危险!”
林淮恩被她澄明的眼眸看得心噗通直跳,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沉稳,真挚地说道:“谢谢。”
女孩转过身朝着窗边挤过去,林淮恩心里有些迟疑,但仍旧跟了过去。越到窗边的位置反而越是空旷,许多人都担心被流弹所伤,偏偏那个女孩却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紧迫的局势。
但凡商业区的街头街尾都会有巡逻的警察,抢劫案发生的第一时间附近的警力就开始集结。绑匪负责接应的车子因为被警察打破了轮胎而无法逃走,现在楼下处于警匪僵持状态,从这个位置望去,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抢匪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
“那个被劫持的人是商场的工作人员?”那女孩一脸稚气地偏过头问,看到身旁站的还是刚才那个男人,她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林淮恩聚精会神地看过去,看清绑匪手中惊慌失色的人质,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应该是。”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Daddy这次麻烦可不小。”女孩低下头小声地囔囔自语,听到身侧的林淮恩忽然大舒了一口气,她赶忙往对面望去。
楼下僵持的局势已经被警方控制,枪击事件中的伤者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林淮恩忽然闻到一阵发香,侧头过去时才发现女孩贴过来,离他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她一脸紧张地望着窗外,毫不察觉两人间的亲密,说:“受伤的好像是商场的保安,流了好多的血。”
林淮恩脑中的回忆瞬间回到了三天前,那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信誓旦旦地说:“就是这条街上,也会有一场血光之灾。”唯心主义思想迅速占据他的大脑,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猜测,身边的这个女孩会不会就是唐先生预测的伍月小姐?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开口询问时,方才还尽在咫尺的女孩已经被挤到人潮的另一头。因为危险解除,许多看热闹的人都往窗边拥涌过来,在他晃神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那个女孩转身朝楼下跑去。
“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就认定她就是伍月?”故事听到这里,沈文菲终于按捺不住出声问道。她没发现自己脱口而出“伍月”这个名字时,一旁的唐哲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林淮恩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他局促不安地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先生既然算到我可能会遇到伍小姐,这五日的时间也过了一半。除了她,我再没接触到任何陌生女人。”
唐哲余光瞥到沈文菲一脸狡黠的望着他,林淮恩则是一脸的期待,他不急不缓地翻着手中那本厚厚的黄历,大厅中静到只能听到书页翻卷的声音。
林淮恩看到唐哲模糊的态度,竟转过身径直走到沈文菲的面前,压低声音说:“沈小姐那日竟然也算出华联会有一场血光之灾,想必也能算出些别的吧?”
沈文菲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看着唐哲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只能硬撑着场面,拔高声音问道:“你想再算些什么?”
“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再遇到她?”他想起那个跳动的马尾,清新的发香,这个“她”字竟念得无比温柔。
沈文菲听了这个问题却大舒一口气,伍月和林淮恩的资料她都有做过功课。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伍月,在没有她捣乱的情况下,必定会有第二次见面。可如果那个女人不是,那在女主角出现之前,就让男主跟别人跑了,自己的任务就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了。
沈文菲刚想开口,那厢唐哲却将历书重重地落在桌上,手指着一页故作高深地说道:“过四日就是正月十一,太均娘娘诞,着实是个好日子。”
这话本来没头没尾的不知何意,林淮恩却神色大喜,对着唐哲深鞠一躬就匆忙离去。沈文菲细细一算,这个年代的正月十一就是2月28日,恰恰就是林淮恩和伍月第二次见面的时间。
“那个女人真是伍月?你连这个也算的出来?”沈文菲惊声问道,唐哲端起杯盏细细地吹着上面的茶末,看着急躁的女人在一旁焦虑地走来走去,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我刚才有提到什么伍月?天还冷,离温暖的五月还早的很啊。”
注释:黄历,相传是由黄帝创制,故称为《黄历》。古时由钦天监计算颁订,因此也称皇历。其内容指导农民耕种时机,故又称农民历。民间俗称为通书。但因通书的“书”字跟“输”字同音,因避忌故又名通胜。黄历是在中国农历基础上产生出来的,带有许多表示当天吉凶的一种历法。《黄历》主要内容为二十四节气的日期表,每天的吉凶宜忌、生肖运程等。
黄历中的各种术语:
黄历中的各种术语:
【祭祀】:指祭拜祖先和神明等。
【安葬】:举行埋葬等仪式。
【嫁娶】:结婚的日子。
【出行】:外出旅游等。
【祈福】:祈求神明降福或设醮还愿之事。
【动土】:建筑房屋时、第一次动起锄头挖土。(多指阳宅)
【安床】:指安置床铺。
【开光】:佛像塑成后、供奉上位之事。
【纳采】:订婚时受授聘金。
【入殓】:将尸体放入棺材。
【移徙】:搬家、迁移住所。
【破土】:第一次动起锄头挖土(多指阴宅)
【解除】:打扫房屋。
【入宅】:搬入新家。
【修造】:修理建造房屋。
【栽种】:种植作物。
【开市】:商店开张营业。
【移柩】:移动棺材。
【订盟】:订婚仪式的一种,俗称小聘。
【拆卸】:拆毁房屋。
【立卷】:订立各种契约互相买卖之事。
【交易】:订立各种契约互相买卖之事。
【求嗣】:向神明祈求后代。 (多指求男丁)
【上梁】:给房屋装上大梁。
【纳财】:购屋产业、进货、收帐、收租、讨债、贷款、五谷入仓等。
【起基】:建筑房屋时,第一块石头放入墙基
【斋醮】:庙宇建醮前需举行的斋戒仪式。
【赴任】:走马上任。
【冠笄】:男女年满二十岁所举行的成年礼仪式。
【安门】:放置正门门框。
【修坟】:修理坟墓。
【挂匾】:指悬挂招牌或各种匾额。
【坏垣】:指拆除房屋或围墙。
【沐钥】:洗澡。

『穿越第⑥天』
第八章
沈文菲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唐哲是个神棍,可是他为人测字占卜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她却一点都看不出端倪。林淮恩刚刚离开唐宅,有些衣着华贵的客人陆续登门造访,都是沈文菲在唐哲的奴役下负责端茶送水。她时时站在旁边,也就发现这院子里除了小啼之外,竟然还养着一只小鸟。而唐哲算命的方法千奇百怪,除了用铜钱签筒,还可以用这只小鸟算命。

那只小鸟曾被沈文菲隔着笼子仔仔细细地观察过,它同麻雀一般大小,但羽毛显得更漂亮些,身体上半部分是栗褐色,下背灰白色,腰上还有一圈淡色的羽毛。沈文菲围着笼子走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开关设置,不得不相信这真的是一只活生生的小鸟,而非小米那种机器产物。

今天第一个登门求签的是一位中年妇人,她穿着锦衣华服眉宇间却有一抹黯淡之色。妇人还未开口,唐哲却微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笃定地说道:“太太来找我,是想问婚姻的吧?”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本来神色木然的中年妇女眼中有了生气,她猛然抬头直视唐哲,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激动地说道:“先生果然是神人,别的相士都要从交谈中才能知道,你却能一语中的。”

沈文菲在一旁对此不以为然,一个衣食无忧的妇人,看看她日益肥硕的身材再加上她失落的情绪,神棍一定是靠蒙的才勉强过关。

“唐先生,我姓朱,我丈夫是大兴米业的董事长。”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吗,提到自己的丈夫语气中竟然有些忿忿不平。“算上今年,我们结婚已经有三十七个年头了。当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兴米业不过是一家小小的米铺。”

唐哲突然清咳了一声,沈文菲听的正入迷,听他咳嗽就转过去看了一眼,却看到他指示的眼神,连忙将桌上备好的清茶递到朱太太手中。

“人家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回想起来,那些苦日子里我们相敬如宾。他在米铺干活,我就回家做好饭菜,这些好时光现在再也找不回来了。”朱太太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目光也变得柔和温暖。

“这些年他在外面应酬,有过多少女人我都是知道的,可我从没想过他会真的跟我提出离婚。”她的手指渐渐握紧,紧扣住茶杯的关节开始发白。“为了那个贱女人,他居然要跟我离婚。”

“朱太太,如果是离婚官司,我想您需要的是一名律师,而不是我。”

唐哲气定神闲的模样落入沈文菲眼中,只变成了冷血无情四个大字。她心里同情这位太太,对于这种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横着走的小三鄙夷至极,忍不住出声说道:“人家既然来找你,自然是只有你能帮她。”

“是是是,这事儿只有唐先生你能帮到我。他们都说您是菩萨心肠,擅长帮人答疑解惑。对于离婚我实在是举棋不定,只能让您来帮我决断了。”

“朱太太,你讲。”唐哲唇边咧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他状若无意地瞥了沈文菲一眼,见她在一旁义愤填膺的模样着实逗乐,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一层。

“当年那间米铺,其实是我父亲给我的嫁妆,我丈夫当年不过是米铺里的一个员工。所以如果真的要离婚官司,我是有很大的胜算拿到一半以上的大兴米业的股份。”

“既然律师都这么说了,那还用求神问卜什么,这种案子一定会是你赢的。”沈文菲抢白说道,她知道这个神棍收价不菲,光是见面送上的喜礼就要五千块。占卜解惑虽然口头上说的是随缘,但每位来的客人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这一句随缘反而会得到更丰富的酬金。是以,她才想替这位可怜的太太省掉这部分无用的开销。